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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5.劣质剪刀的归宿

    老头儿听郑元信提起郑元利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别跟我提老二。他是经营隆顺和的好手,每天低眉笑眼地跟客人介绍郑家剪刀的长处和复杂的工艺,嘴上滔滔不绝,实际上,你让他一操作,全部完蛋。他纯粹是纸上谈兵。”

    郑元信为弟弟说好话:“老二从小比较机灵,我让他跟您好好学习,相信他会很快掌握咱们郑家锻制剪刀的工艺。”

    老头儿一摆手:“你可拉倒吧!千万别让你家老二过来,我一看他就头疼。那小子从小比较机灵,待人接物有一套,偷奸耍滑也玩的特别溜。你爹以前让他跟我学手艺,他总拿好话填补我,可就是磨磨蹭蹭不干活。我让他拉风箱学看炉火的火候,他半天才拉动一下,说他一句,他还振振有词,跟我耍嘴皮子。我可弄不了他。你把老三元飞叫过来,他的体格健硕,是个打铁的材料。”

    “二叔,老三从小喜欢耍枪弄棒,对打铁不感兴趣。再说,爹让他管理家里的矿山,他天天不着家,我想让他过来跟您学手艺,也抓不住他的人。”

    老头儿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不禁破口大骂:“都是你爹那个老东西天天想着赚钱,扩展商业版图,放着好好的祖传刀剪生意不研究,非得要把生意做成全面开花,弄得小辈们没一个能踏下心好好的练打铁。”

    郑元信不高兴老子被批,反驳::“我觉得我爹高瞻远瞩,眼光独到。家里开矿山,把握着打铁的原材料,就能控制铁具的成本,咱们隆顺和的生意也能屹立不倒。”

    “你们都有理。唉,你们三个都不行,难不成还要我指望老四和老五?”

    “老四元升从小读书有天赋,家里教书的先生都夸他是文曲星下凡,以后要考状元,哪儿能干打铁的营生?老五元辰读书的资质也不错。爹想让他和老四走仕途,给咱家的生意做个依仗。”

    老头儿冷笑一声:“你爹郑宗德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把你们安排的井井有条,就是没有一个过来继承我的手艺。老大,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撂在这儿,郑家的生意做的再大,也得靠锻制剪刀的手艺支撑,有了它,隆顺和才是一宝一绝,没有它,你再大的家业也得玩完。”

    郑元信动怒,甩手站起:“二叔,你别危言耸听。我实话和你说了吧!隆顺和不再是你年轻时经营的隆顺和,销售的不止是剪刀,还增加了多种刀剑。剪刀的销售份额只占店里的三成,这三成份额还包括从外面直接购买的剪刀和你们加工过的剪刀。你想想,你锻制的剪刀又能占上几分?”

    老头儿犹如五雷轰顶:“我锻制的剪刀没有支撑起隆顺和的全部利润?”

    “您锻制的剪刀从用铁到嵌钢,选料都要最好,一把剪刀锻制出来,至少得卖上40文以上才回本。而现在,大街上零散的铁匠打出来的剪刀才卖30文,甚至20文。”

    “那些便宜的剪刀能用吗?”老头儿大步流星走向靠墙的箩筐,从中捡起一把剪刀,“这就是你说的20文剪刀,老百姓买回家,用上半年,锋刃崩口,再用半年,刃口卷起,就成了废铁。”

    “可是,它便宜。老百姓乐意买。”郑元信指出事实,“只要是卖的快的剪刀,就是被大家认可的好剪刀。”

    老头儿眨眼,浑浊的眼睛中透着迷茫和不解:“难道咱们隆顺和自家精心打造的剪刀真的不成了?”

    “不是不成,隆顺和如果只卖咱们郑家人做的剪刀,咱郑家还得多养十多个铁匠,成本翻着倍的增加。剪刀的利润本身就低,咱们犯不着为此投入那么大的资金。”郑元信指着在铁炉前打铁的田二丫,“二叔,你看田二丫这样的乡下女子也能打造剪刀,说明这行的技艺水平不高,只要肯卖力气,谁都能干这行。”

    老头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田二丫将剪刀头爿灼烧到亮杨梅红色,快速将其放入水中淬火。打铁最关键的是把控锻铁的温度,看来这乡下丫头熟练掌控打铁的技艺,以前没少锻制剪刀。

    郑元信看他的想法有些动摇,扶住他的肩膀劝慰.:“二叔,现在咱家的隆顺和已经做成大买卖,咱们不能光卖好产品,也得琢磨怎么样保证它的利润,要不然,只能把生意越做越少,等着关门。”

    “我知道做生意得保证利润。可是,”老头儿提出质疑:“从外面买来的剪刀质量能行?你们就不怕砸了隆顺和的招牌?”

    郑元信扶住他的肩膀:“二叔。咱们隆顺和会严把质量关,端其外观,察其刃口,看其剪轴,试其剪刃。只有经过检验合格的剪刀,才能拿到咱们隆顺和的柜台上出售。再说,材质真次的剪刀不还得送到这里加工,有您老把关么?”

    “难怪你们都不愿意在锻制剪刀上下苦工,看来你们找到了经营的策略。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老头儿推开他,走向专用铁炉附近的铁架子,上面摆放着一把把刃口锃亮的剪刀,这些都是经过他试铁、淬火、锉口一道道工序、千锤万炼的精品。看来,想要下一代再传承这种技艺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他抽出油布把剪刀一一盖上。

    郑元信看田二丫有条不紊地将剪钉嵌入联结双刃,拿着粗砂布一遍遍打磨成型的剪刀,觉得很是有趣:“二丫,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干打铁的活?”

    “我爹就是铁匠,我天天看着,自然也跟着学会了。”

    “你不嫌弃这活又累又脏吗?”

    “不嫌弃。打铁能来活钱儿,别人想学也没这个门道,我得珍惜这手艺。”

    老头儿撇嘴,如果他的侄子们中有一个有田二丫这样的心性,他也知足了。

    田二丫把打磨好的剪刀递给郑元信:“大少爷,您看我锻制的剪刀怎么样?”

    郑元信接过来翻看,握住把手开合几下:“开合自如,剪口平整光滑,挺好。”

    “好个屁!”老头儿劈手夺过,嘴巴一歪,指向一边的厚铁皮:“这就是你做出的好剪刀?你有本事用它把这块铁皮剪断。”

    田二丫看铁皮有一公分左右的厚度,有些恼火:“你这不是纯粹找茬吗?你做的剪刀能剪断这么厚的铁皮?”

    老头儿二话不说,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剪刀,咔嚓几下,把铁皮剪成了两段。

    田二丫目瞪口呆。

    老头儿抄起她做的剪刀对准铁皮,只听几声兹拉的摩擦响音,剪刀的刃口有了卷边的迹象。他将剪刀丢在她面前的地上:“垃圾。你看着处理。”

    田二丫捡起剪刀,对准熔炉的口将其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