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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十一节受命

    第十一节受命

    唐芊领着唐燚来到宗主府。一进大厅便看见宗主唐昊已经站在厅内等着了。只见那唐昊从上到下一身深紫,乌发银冉,整个人站在那不怒自威。

    “宗主,我把三儿给您带过来了,不知三儿又闯什么祸了?宗主您可别动气,您的身子最重要!”唐芊进府见到唐昊也不管唐昊找唐燚究竟所为何事便率先说道。

    “三长老不必惊慌。我此次找燚儿前来并非因他惹事生非之故。燚儿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我思前想后想要让他在宗门内帮衬做些事,又考虑到他那性子自是不能顺从。恰好昨日武夷山分堂飞鸽传书来,书里写明最近分堂处因与本地帮派有些摩擦导致帮派收入大大缩水。分堂主想要总坛派一名长老代表总坛去跟当地帮派谈判,一直以来这帮派之事都是炎儿在打理。不巧的是前几日炎儿去了衢州,想到燚儿在宗内也无甚要紧事,加上他一向爱江湖闯荡我便有意让他去一趟武夷山分堂。”唐昊向唐芊说明找来唐燚的原因。

    听到唐昊找来唐燚是为这事,唐芊反而有些更着急了。要是只是惹了事了,有她在唐燚最多也就被责骂几句。可如今却是宗主要让他去处理宗门与帮派间的纠纷,这帮派间纠纷自然少不了打打杀杀。三儿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她怎么愿意放手让他又一次离开自己去江湖磨难。想到如此,唐芊便开口道:“宗主,你看三儿回来也没几日。这些年他的情况您也是清楚的。我想要不让我前去分堂,那分堂主不就是要个做主的长老么?您要放心唐芊便让我去走一遭,且让三儿在宗门多歇息些时日。”

    “三长老此言不错,不过燚儿总归是要为宗门出力的。此次任务也倒是合适于他,不是我不放心于三长老。”唐昊言外之意便是有意锻炼唐燚。

    听到宗主唐昊主意已定,唐芊也不再多纠缠。只是接着说道:“那宗主可有安排长老随行?”

    “不曾,此次燚儿前去就打算让大长老那大徒弟御魔一起前去。”唐昊跟唐芊直接说明自己的安排。

    “唐芊有一事相求,还望宗主准允!”唐芊说道。

    “三长老请讲!”

    “此次随行可否让我三府派一弟子跟随,即便我不能一同前去。让我的一个徒儿随行我也好放心些,再说三儿跟我那女徒弟一同前去路上也方便遮人耳目。”唐芊说道。

    “好吧,就随三长老安排吧。”唐昊也没有拒绝。

    唐芊见唐昊让步,自然没有再做别的要求。遂准备与唐燚一起辞去。不料唐昊又说道:“三长老,你先行回府吧。我把这分堂情况与燚儿说清楚,另外还有些事情也需要跟燚儿交待下。”

    “宗主您请便!唐芊我在这喝杯茶略做歇息,这人一旦上了些岁数这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刚刚火急火燎的前来确实让我这身老骨头有些吃不消了。”唐芊什么意思唐昊再清楚不过了。

    唐昊看清唐芊心里所想,那自然是怕自己为难于燚儿这才不愿先行离开。此次自己并非要为难燚儿,便就随她好了。于是让下人给唐芊看了茶,自己领着唐燚来到他的书房。进来书房唐昊从屉子里拿出一个扁平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羊皮册子。唐昊将这本羊皮册子交给唐燚后说道:“燚儿,这些年你在那青山之中,为父也并未能给予你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未曾传你一招半式。为父知道你对那些拳脚上的功夫也不爱好,唯独爱好这心法和内功修行。这是一本心法,猜你也必然喜欢。为父就把它送与你,修行时切忌急功近利!”

    “是,三儿谢过爹爹!”自进府这是唐燚说过的第一句话。当年因为嫣儿与父亲闹僵,此后父子俩便言语甚少。

    “回去吧。这两日便准备启程,路上自己保重些。具体情况你到分堂处分堂主自然会与你交待清楚,我就不多言了。”说完唐昊向唐燚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唐燚辞别唐昊便出了门去,来到大厅见到正在那喝茶的唐芊。唐芊见到唐燚没花多少时间便就安然出来,这才确信宗主并未为难于唐燚。立刻起身牵着唐燚离开,生怕唐昊再出来说些什么似的。回府路上唐芊还不忘问及唐燚宗主叫他入内所为何事。唐燚自然没有将那羊皮册子的事如实说出来,便也是以解释分堂情况为理由搪塞过去。唐芊见唐燚说是那分堂情况也信以为真,便也没再细问。两人这一路回府自不必多言。

    两人一回到三长老府,唐芊便立刻让唐春去叫来青书和一嘉。自己则是和唐燚去了大厅内等着。没多久,青书和一嘉便都到了厅内。两人进来分别跟唐芊行过礼。此时知道少爷已经回府的小七正好和墨斐云瑶二人一起来到了大厅。

    “正好你们几个都在,为师把你们找来是因为三儿受宗主差遣明日便要启程去那武夷山分堂处理帮务。我向宗主请荐了我三府一弟子与三儿一同前去,现在就是来问你们的意思。你们几个可有人愿意与三儿一同前去?”唐芊在三府内说话一向从不隐藏,有话直说。

    “师父,就让徒儿一同前去吧。”一嘉率先开口道。一嘉回来之前就一直在那武夷山一带,与那分堂主也有过些接触。加上回宗门一直受唐燚指点,此时正是她报答的最好时机。

    “青书也愿意一同前往!”一向不争不抢的青书这一次出乎意料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听到一嘉和青书先后请缨,云墨二人也表示自己愿意一同前往的意愿。

    唐芊见自己这四位女徒弟都愿意前去,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料定肯定会有愿意随行的,却没想到四人均表示愿意前往,尤其让她没想的是青书此次也主动表达了愿意陪同。经过一番权衡,唐芊最终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四人都愿意随行,就听为师安排吧。这次三儿前去是为了处理宗门与当地帮派的纠缠,这一去难免有些拳脚上的接触。云丫头和墨丫头你俩身上还有些不方便,便在府里修行好了。至于大丫头和二丫头,这武夷山一带二丫头稍微熟悉些,本应让二丫头一起前去,但是还是那句话这次前去难免拳脚上有接触,考虑到大丫头更加稳重冷静加上她的修为也能帮上三儿一二。这次为师就决定让大丫头随行一起,不知二丫头你可服从师父这般安排?”唐芊多次强调是她的安排,就怕一嘉心里不服气。

    “一嘉谨遵师父安排,并无异议!”一嘉听到唐芊解释后也不争抢了。

    “那就这么定了。大丫头你先去准备吧,明日便要启程。我有些事还需再交待下三儿。”唐芊听到一嘉并无意见便说道。

    “是。”青书回了唐芊便退了下去。心里却是喜出望外,她也没料到这么快自己便有了和三哥一起游历的机会。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幸好也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再说另外那三人。虽然没能一同前往,但是唐芊在厅内已经明确说明此次前去的任务以及几人不合适的理由。三人心里自然也没有怨言。从大厅散去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小七则是听闻唐芊还要交待唐燚一些事情,自己便先行回了房替唐燚收拾明日路上所需的东西了。

    唐燚回到房间之时小七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了,只剩下些需要唐燚亲自确认的物件还没有打理。由于明天便要启程去武夷山,唐燚回房间前便把唐梦送回了二府了。回到房间见床上依旧是两张被褥,唐燚只是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小七见到唐燚一人回来,身边并没有唐梦的身影。便问道:“少爷,唐梦小姐没有一起回来么?”

    “没有,我把她送回二府了。明日便要启程了,我今夜还需要仔细想些东西。”唐燚回道。

    “哦,那小七把那被褥撤去。”小七立刻说道。

    “不用了,今晚你就在这将就着吧。明日启程这一路上也不知能不能有个安生觉可以睡了。”唐燚并没有让小七撤下被褥的意思。这些天三人同睡,唐燚早已经习惯了,小七也是。

    小七听到唐燚阻拦,自己也没有理由反对。

    唐燚回到房间此时想起了父亲送的那本羊皮册子。于是从胸口取出,仔细看了起来。打开封页,只见扉页上写着四个硕大的金字:唐门绝密。在扉页右侧边缘写着几行小字:唐门八术乃我唐门绝密,绝不可外泄。如遇特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唐燚看着这扉页心中大惑不解。父亲只是说这是一本心法,怎么就成了唐门绝密了。况且从这唐门八术名字看来并不是单纯的心法啊。虽然心中有疑虑,唐燚依旧是接着翻启羊皮册子。翻过扉页,第一页上只有四句晦涩的像诗却又不是诗的七言。

    能屈能伸真丈夫

    内外兼修最刚强

    别有洞天自八术

    明台菩树论有无

    这前两句唐燚倒是还能明白,无非是教人修身修性。只是这后两句他丝毫看不懂,自八术是什么还有明台菩树又是什么?还是跟前两句一样是一种修身修性的境界?既然看不明白,唐燚也没打算今夜便把它弄清楚。爹爹也有交代过切不可急功近利。于是便继续翻下去,让唐燚心喜的是接下来的并不难懂。果然如父亲所言,确实是一部心法。准确的说是一部十分纯净的心法。后面所写所著均是对这功法的释解,和之前的七言大相径庭的是这后面心法部分对如何修炼甚至修炼进度都有详细解释。写这册子的人像是极怕后人学不会这心法似的。一般高深的功法或者秘籍都会写得甚为隐晦,绝不会像这般详尽。写得隐晦自然是区分那“有缘人”和“无缘人”。想到这,唐燚心里倒也释然了:这本是唐门绝密,扉页那小字自然表明这册子从不曾流到外人手中过。既然是历代唐门前辈传下来的便也没必要隐晦了。至于有缘无缘自然是由唐门内此书持有者决定。虽然后面心法部分写的足够详尽,但是唐燚也没有立马修炼起来。只是将心法大致看了一遍,然后便将册子收好。

    唐燚这一看册子不要紧,可是把一旁的小七困到不行。他自己沉沁其中对时间毫无观念,而小七在一旁却足足等了他两个时辰。见少爷在全神贯注看着册子小七也不便催促少爷歇息。等唐燚收好册子,小七这才上前说道:“少爷,现在已经是子时了,明日里还要赶路。你还是早些歇息吧,这册子留着明天路上看也不耽误。”小七本不知道这册子是唐昊所赠,更不知道那里面赫然写着唐门绝密的字样,故而才这么说。唐燚听了小七的话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说道:“嗯。这就歇息吧。小七,这册子之事万不可与他人提及。”

    “是,少爷。是小七大意了!”小七听到唐燚如此交待,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也明白了唐燚那册子绝不是一般东西。唐燚在小七面前从不隐瞒任何东西,再宝贵的宝贝他都不瞒着小七。这是对她完全的信任。小七也十分懂事,不该她问的她也绝不问,少爷不讲的就是她不能问的。

    说完这些,小七便帮唐燚梳洗完毕伺候唐燚躺下歇息。而小七自己也更衣躺进了唐燚床里面的被褥。之前中间有着唐梦,小七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今晚唐梦不在,床上只有自己和少爷两人让她全身上下都开始别扭起来。唐燚躺下后没多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了。而小七听着唐燚那呼吸声,心里却打起了鼓,胸口也起伏的更加厉害了,自己都能听到自己那颗心砰砰跳的声音。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小七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唐芊早早的就在大厅内坐着了。今日是唐燚启程去武夷山之日。唐芊除了来大厅等着唐燚下楼来,也不知道该呆在什么地方。昨夜三更天唐芊醒来后便再也没能入睡。想着今日唐燚便要离开三长老府,离开她,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唐燚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自己身边。想到这里,唐芊不免又开始神伤起来。厅内除了唐芊还有一人也早早的就来了,那人便是唐梦。唐梦昨夜回府后一直哭个不停,枕头湿了一遍又一遍。今日便也是一大早便来给唐燚送行,对唐梦来说要不是顾虑到父亲唐霸,她早就打包好行礼跟唐燚一起去了。随着一缕朝阳透过窗户射入大厅,三府的四个女弟子都陆陆续续来到大厅。最先来的是云瑶,然后便是墨斐,青书,最后才是一嘉。这样送行的人包括今日要陪同随行的青书都已经来到了大厅,现在只等唐燚下楼来了。

    到了辰时两刻,唐燚才和小七一同来到大厅。见到众人都在,唐燚面带歉意的说道:“怎么今日我倒成了最懒的那个了?芊姑姑,是不是你特意把她们叫来的?其实不用这样,我这也去不了两天就回来了。”

    唐芊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与唐燚笑闹。而是走到唐燚跟前,帮他理了理身前的衣服。然后说道:“三儿,去那武夷山一路上都留心些。芊姑姑这是不能随你一同去,这大丫头虽然也能帮个一二,却始终不如芊姑姑自己同去那般让芊姑姑放心。要不我再去求一下宗主,你在这等等芊姑姑?”唐芊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最后那句话,她原本想好的是干脆地给唐燚送行。没想到话到嘴边最后依然变成了这般。

    唐燚见到唐芊眼角都红了,一把拉住转身便要走的唐芊说道:“芊姑姑,三儿又不是第一次离开宗门了。还记得第一次芊姑姑便这般,这么些年过去了芊姑姑怎么反而更加放心不下三儿了。再说了,就算芊姑姑你去求我爹恐怕也不能改变什么吧。行了,芊姑姑你就在府上放心等着三儿回来吧。三儿还要劳烦芊姑姑在三儿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替三儿照看好云瑶和墨斐两个妹妹。怎么说她二人都是我带离她们的至亲之人的。三儿不想愧对于她们的父亲和师父。”

    “三儿,你又说胡话了不是。云丫头和墨丫头现在是我的徒弟。还用你交待芊姑姑这些?难不成她们叫你一句三哥你就比芊姑姑这身为师父的更疼她们了么?”唐芊终究还是变成了那个与唐燚斗嘴的芊姑姑。不知道为何,在唐燚面前,唐芊的刻意伪装永远不会超过一炷香时间。

    “这我就放心了。青书,我们走吧。”唐燚说完也没回头看青书。外表坚强无比的唐燚其实内心里最害怕看这离别的眼泪。

    唐燚不看其他众人,不代表其他人不看他。其他四人看着唐燚离开的瞬间,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尤其是墨斐和云瑶,两人在唐燚叮嘱唐芊照顾好二人的时候就已经哽咽着了。此时二人已经泪如雨下,想要说着什么做些什么却被唐芊那摇头动作阻止了。

    最后唐梦终于忍不住了,飞奔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唐燚哭道:“三哥,你要早些回来。梦梦在这等着你呢!”

    “嗯。”唐燚只是简简单单的回了一个字。说完便从前面用双手盖住唐梦搂着自己的双手。唐燚刚打算去扯下唐梦双手的时候,唐梦主动松开双手并来到唐燚身前。从胸口摸出一个两个手掌大小的圆不隆咚的瓶子交给唐燚道:“三哥,上回你送了梦梦一件宝贝。梦梦也没有三哥那样宝贝的东西送给三哥。这个是爹爹给梦梦的,就给三哥你。”

    “这是什么?”唐燚也不知道这圆圆的瓶子到底是啥,便问道。

    “爹爹说过这东西叫做‘两重天’。对至寒至热之毒都有奇效。不但可以压制寒热两种毒性,还能用来盛至寒至热的活物。里面还有半瓶玉液,可以用来疗毒。”唐梦解释道。

    “梦梦,这个三哥不能要。还是你留着吧!如果三哥没猜错这便是你们二府一直流传下来的‘阴阳二气瓶’吧。这种东西不可以轻易送人的。”唐燚说着便欲将那瓶子还给唐梦。

    “梦梦才不管它是什么‘阴阳二气瓶’也好,‘两重天’也好。反正送给三哥就是送给三哥了。就算是二府流传下来的,既然爹爹把它给了我我便能做得了主。我送人也好,打了也好,爹爹都不能干涉。何况三哥是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我除了送你也没别人可以送了。如果三哥不收了它,梦梦以后都不再理你了!”唐梦带着些倔犟的说道。

    唐燚知道唐梦是认真的,便也不再拒绝。而是换了种方式说道:“既然这样,这瓶子我就先替梦梦你保管着。日后若是二叔追究起来你再到二哥这里来拿回去。这总行了吧?”

    唐梦见唐燚收下了自己的瓶子,心里也不再管唐燚嘴上说的什么言辞。只要唐燚没有拒绝,她心里便是高兴的。“只要三哥你收下就行,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唐梦这才破涕为笑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三哥要赶路了。你在宗里也听听二叔的话,没我在这样也能少挨些训。帮我照顾好芊姑姑,多来三府帮我看看芊姑姑。”唐燚叮嘱道。

    “嗯。三哥你放心。我会按你说的做。”说着唐梦又开始眼红了。

    唐燚见到唐梦再次眼眶红了,为了避免再次伤感,他便撒开原本握住唐梦的手大步流星的上了马车。这一次决绝的没有半分迟疑。小七见唐燚上了车,跟众人挥手告别后也上了车。青书这边却要好上许多,一向冰冷的她依旧是没有太多表情流露。只是跟师父唐芊拥抱了一次,与一嘉和云瑶墨斐点了点头示意一下之后便上了马车。

    众人一直目送唐燚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就在唐燚乘车离开三府的时候,宗主府屋顶之上有一个一身深紫穿着的人影闪动,接着便飘入了宗主府内。只留下一句:“妍儿,你可有看到?”在空中渐渐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