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儿

    鸡犬不宁的昨夜，赵念茹便知道因为赵鸯和献媚邀宠之事让赵玄有多头疼，恐怕柳氏母女也没睡好觉。不妨做个好人，让柳氏母女且快活些时日。

    “爹爹，依我看，这天下迟早要乱一回，时间问题罢了，不如这些时日就先韬光养晦，只待时机。”

    赵念茹说话的语气颇有从前她母亲的仪态，以前这个大女儿只知道舞刀弄棍，如今开了蒙，不输她母亲当年的风范。

    “二妹妹嫁给燕王也未必是个坏事。”她看着强压着有些发愣的赵玄说道：“都说燕王是个懒散王爷，流连山水，无心政事，爹爹你可信？”

    赵玄乃一届武将，怎会这些拐弯抹角的玩意儿，上一次有人给他分析朝廷内外的利弊的时候，还是长孙心茹还在世的时候。

    “这外头流传的可好听，燕王多年未娶，只为娶一名两情相悦的女子，可王爷这些年常年流连于烟柳之地，哪是个长情之人，不过是落个好名头罢了。”她颇为不屑，嗤之以鼻。

    赵玄不懂这些，但听得仔细，问道：“依你之见呢？”

    “我是不信燕王这些对皇权没有半分觊觎，皇帝的身子一天天弱了，皇帝殡天之日，就是姜国内乱之时，不如就让二妹妹开开心心地做她的燕王妃，实则给咱们传递信息，到时候见机行事。”

    赵玄连连点头，倒真有几分从前长孙心茹在世的时候的感觉，如果她没有死的话......

    “爹爹，发愣呢？”赵念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才回过神。

    “你也别太为难妹妹，她不过是太仰慕燕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她看似颇为关心地说道。

    可赵玄顿时就阴沉了脸：“她们俩母女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话音一转，又问眼前的女儿：“你可用了早膳？”

    “多谢爹爹关心，女儿用过了。”

    好一阵寒暄，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当天下午，赵玄又差人送了许多小玩意儿，有的说是赵玄特意从外面买的小物件儿，有的说是长孙心茹从前的爱物。

    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怎样，赵玄这样殷勤，若放在从前，她不知道得多开心呢，只是这父爱也要自己苦心经营才能得到。

    送来的物件里头一把紫玉螺藤琵琶，便有些恍惚地想起前世宫中的一个女子。

    她也许是大周的人吧，见到她的第一眼，即使脸上被泥土污秽，但依旧难掩她的姿色。

    像这样的女囚犯，最终的结果那是可想而知的，她有意救她，不过她太美了，美到无法让见过她的人忽略，还险些让姜国士兵玷污。

    最后还是赵念茹说，要将她献给殿下，那群人这才罢休。

    有人说她大方，为夫君招纳妾室，不过，那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易非离见她的第一眼就被迷住了，见她肤如凝雪，就给她赐名“雪儿”，为了她，易非离还抛弃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侧妃赵鸯和。

    “这琵琶真好看，听说，夫人生前可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呢。”瑶光歪着脑袋说道。

    “是吗？”赵念茹喃喃着，抱起琵琶，按着前世的记忆弹奏起来。

    瑶光与水芝都不解，自家姑娘从未学过琵琶，怎的会这些？且琴音曼妙，时而急促紧张，时而温柔婉转，不像是姜国的曲子。

    “姑娘，你何时学的琵琶呀？”

    她忽的将手覆盖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一位故人。”

    前世在宫中受尽屈辱，唯有雪儿将她当做亲人看待，也许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

    那时候她时常会想，真的就是救了她吗？将她带进这深宫，将她困在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身边，将她变作一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真的就是救命之恩吗？

    不过好在有她，赵念茹才不至于被淹死在后宫那滩混水里，直到她对易非离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

    “去月满楼坐坐吧，整日待在屋子里怪闷的。”赵念茹将琵琶递给瑶光。

    瑶光依旧歪着脑袋纳闷，自家姑娘哪有什么故人，她日日待在她身边，可没见过那所谓的故人。

    三人还未出门，便看见赵鸯和与柳氏在一座假山后面嘟囔着什么，柳晴眼尖，一眼瞧见了领着侍女正准备出门的赵念茹。

    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看见赵念茹就像是原形毕露一般，张牙舞爪地冲上去准备抓她的脸。

    赵念茹侧身躲过，直接捏住她那柳枝一样细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将她的双手反锁在身后。

    “二妹妹这是做什么？你该谢我才是，要不是我，爹爹可不会答应你与燕王的婚事，怎么这般无礼。”是挑衅，也是嘲笑。

    赵鸯和眼睛里都挂着泪了，不知道是因为手腕疼还是别的什么。

    爹爹一向对自己很好，可昨日却那般愤怒，燕王也是，虽说定了亲，可母亲派去燕王府商量婚事的人全都被打发了回来，还说什么，殿下暂时不想议论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