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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布厂(三)

    林秋容交代好,就要再出去,张浔笑着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又坐了回来。“等你娶了我,该走,我会走的。”林秋容听了不禁咬牙问道:“嫁了,你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你想清楚了,我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到的太多,难免会失去……”

    “你的意思是?你配不上我?你还没有得到我,就想着要失去我,真可笑!”张浔把那些信从桌布下翻了出来,拍在桌上,“给你看,省的疑神疑鬼败坏我心情。”

    林秋容拿起其中一封,没有抽出信纸就又放回了桌上:“那我能娶到你吗?”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妥协和认错,张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林秋容心底一乐,给她指了指堆在地上的化妆品。“从省城给你买的……”

    “送女人东西之前,你应该先问问的,我不喜欢化妆品的……”张浔歪着头看向那堆化妆品,林秋容站起身来,颇为可惜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他站起身来,垂眸看着张浔,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现在给他写回信,回应他,以你的名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浔眸间光彩顿时凉了下来,林秋容明摆着不相信她,这让她很不开心。林秋容转过身,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边走边说道:“老老实实写就是了,就这一件事,我只是想断了他的念想!”……

    后来那些化妆品一件都没剩,全让林秋容扔出来了林府,一起扔掉的是他对张浔那刚开始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念想。

    城北护城河河滩边,林秋容一有心事就来这里找陈二炮,自带酒水,两个人经常喝到大晚上。

    “对啊,哪有这么容易娶的女人啊,娶个如花还要媒婆呢!”陈二炮坐在放马滩上,一旁林秋容正坐在石墩子上,口里叼着狗尾巴草,满脸的抑郁。

    “要我说,你就先把自己的破事儿处理了,一心一意地对人家,如果真心连虚情假意都换不来,你娶她是弄啥嘞!”陈二炮取了草笠,一下扔在林秋容头上,给他砸的耳朵生疼。

    “她说,就算我娶到她,她还是会走的。”林秋容喝了口酒,放下坛子,远处的风说话间就到了跟前。

    放马滩不远处就是护城河,不过到了这段叫浔河,滩上矮矮的青草被风压弯了腰,一荡一荡的,许多壮马正在草地里奔腾,有的伏在草地里咀嚼吞咽着草汁,有的静卧在河边安详清净地睡着……

    湛蓝的天上塞着几朵棉花般的云,林秋容抬起头,一阵风吹来,浸满青草芳香和水的清凉的柔和感顺着风扑面而来。

    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杂乱的想法,他才站起来,拍拍衣服,陈二炮抠着地上的泥土,没有抬头:“想明白了?”

    林秋容嗯了一声,他想了许多,张浔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说,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生活,谈婚论嫁的太早了,他也还有一大堆破事儿要做,就像陈二炮说的那样,一心一意地对一个人,不好吗?

    “借你匹马。”他放下酒,走到一匹栓着的马前。陈二炮摆了摆手,躺在草地上拿草笠盖在脸上:“啥也没看见,记得还回来。”

    套上马鞍,便扬鞭而去,陈二炮掀开一个缝,侧眼看了他一眼,把酒往怀里一抱,又盖上睡了起来……

    张浔坐在池子边的石凳上,托着下巴沉思着,池子里的鱼游来游去,木香在趴在一旁,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她,张浔却像是定住了一样,双目里的神采早不知飞到了哪里。

    她对吴月愁的亲近很是不解,按常理来说,那天晚上她应该给自己下绊子拆台子使坏子让自己难堪才是,可为什么不仅没有,还主动登台给自己唱了一曲。

    她不理解,更不知道吴月愁当时在想什么,不知不觉的,她就把自己带入了吴月愁与林秋容错乱的关系中,自己又是什么角色?她不清楚,自从来了浦安,她对一切都没了主见,毕竟寄人篱下。可能,她就是林秋容的未婚妻吧……

    城郊,二麻正在招呼着人手往林氏布厂里拉机器,这批省城来的新设备工人们老早就惦记了,如今可算到了,一个个都带着笑。

    “有了这机器,甩泰和那群乌龟王八蛋十条街还不是小菜一碟!”领头的工人拿汗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咧着嘴,笑是一群人的笑……

    林秋容骑着马,到的时候机器已经抬进厂里去了,二麻正等在铁门前,老远就跟他打招呼。“二麻,机器呢?”

    “都拉进厂里了,明儿个让陈师傅教教他们就行了。”二麻搓着手,城里的陈师傅跟他打了招呼,明天就到,林秋容点了点头:“找人看好机器,你找人去把泰和那些黑事儿抖搂了,越多人知道越好,不要用林家的名义,记住了,还有,找几个人把泰和管事儿的家偷偷搜一遍,我要他的账本,搜不到就去厂子里找,泰和最近有点狂,我得踩在它尾巴上才能让它安生。”

    二麻一拍脑袋,满脸麻子挤在一起,笑了起来:“放心少爷,这种事我最在行了!”

    “嗯,做完这些就先去府上,送一批货给省城张家,泰和一旦断了货,我们就抬价,给张家放放血。”

    林秋容知道他的能耐,便没有再多说,听着二麻应下后,扔了几锭银子给他,就骑着马往浦安赶去。一路顺着河流,麦子绿的发香,沉的低伏,水上粼粼的光,恰似一条金练横在了绿野之上。

    泰和布厂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旧策划着如何对付林氏,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悄悄断了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