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落榜
林家良一脚迈进家门的时候，敏敏正蹲在木盆前，洗一件衣服。
四岁的敏敏虽然还小，已经爱帮妈妈做家务了。不让她干，她还抢着要干。其实她还干不好，衣服洗不干净，不过，妈妈也由着她玩。
敏敏一看见爸爸进来，立即兴奋的扔下衣服，叫喊着“爸爸”迎上去。因为爸爸出门好多天，没在家了。
林家良却不似平常那样兴奋的抱住女儿，他脸上牵强的露个笑容，给敏敏挽了一下湿透的衣袖，就起身离开。
他放下那个黄色背包，问了敏敏一句：“弟弟呢。”
“在外婆家里。”敏敏望着父亲那个黄色背包，指望父亲从背包里拿出什么礼物给她。
父亲并没有拿出东西，他拿毛巾擦一下脸上的汗，到水缸那里喝一口水，再坐到凳子上抽烟。他赶了很远的路，坐下歇息一会儿。
他脸色很不好，看样子有什么事不愉快。
敏敏看见父亲不开心的样子，也不敢凑上去了，默默走开，继续去洗她的衣服。
林家良确实受了很大的打击，情绪非常低落。他想在女儿面前掩饰，都做不到。
林家良这一次出门，是去离此一百里的县城参加省级医师资格考试，考试通过，拿到资格证书的话，他就有机会去参加医师招聘，或许能在医院谋到一份医生的职业。
这是他从拜师学医开始，就定下的人生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学习非常刻苦，自学笔记都做了几十本，足足一皮箱。笔记上那些钢笔字体，每个字都工工整整，象机器印刷的一样。
他对这个目标怀着巨大的期望，那是他实现自我价值的唯一途径，也是改变自我命运的唯一途径。
他对这次考试做了足够的准备，因此也树立了充足的信心。誓死把考试通过，把资格证书拿到手。
他连去县城的盘缠钱都不够，只好到相对宽裕的大姐那里借了一些钱。
他是所有考生里面，少数几个最寒酸、最穷困的人之一。
考试只进行了一天，为了打听考试结果，他在县城多呆了两天。
他最后得到考试结果，他的考试失败了，没有通过。这次失败，他要两年以后，才有机会重考。
听到消息那一刻，他真是如遭雷劈。
他失魂落魄，慢慢走到县城大桥那里，他不禁停下了脚步，伏住栏杆，眼望桥下的流水，竟有一种眼睛一闭，跳下去的念头。
他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这一次失败，下一次更加没有了信心。
他一路乘车、步行总共七八个小时，没和人说过一句话。路上遇到熟人，人家和他打招呼，他匆匆点个头，一声不吭就走了。别人嘴里嘀咕，什么读书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进了家门，看见女儿，同样没有心情跟女儿说一句亲热的话。
过一会儿，李月娥挑着一担水，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丈夫回来，也很高兴：“家良，你回来了。”她端起水桶，把水倒进水缸里。
她紧抿的嘴唇以及脖子绷紧的肌肉，表明她干这些活很吃力。她力气比常人小一半，所以干活要比常人多费一半力。
林家良没有回话，闷着头抽烟。他一生起气来就沉默寡言，但他一发怒骂起人来，却又滔滔不绝，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李月娥终于看出丈夫的脸色，心里变得胆怯，行动也变得小心翼翼。
她希望用柔情去融化丈夫的烦恼，于是提了一双布鞋，放到丈夫脚边，让丈夫换鞋。丈夫还穿着雨鞋，上面全是泥土。
“考试通过了吗？”李月娥轻声的问。
其实看丈夫的神情，这话都不必问了，问了反而刺激他。可李月娥没那么思维复杂，她顺口就说出来了。她以为问一声，才表示关心他。
林家良果然厌烦的瞪了她一眼，转移话题说：“她那么小，你让她洗衣服？衣袖全湿了。”
“是她自己要玩。”李月娥赶紧去把敏敏抱开：“别洗了，一会儿妈妈洗，去和爸爸玩。”
李月娥回转身就去做饭，她知道丈夫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还没吃饭。
林家良抽完那根烟，烟头狠狠一扔，站起来，走到里屋箱子那里去。
箱子那里是他的书架，上面全是他的书。
他在书架前久久站立了一阵，又仰天长叹一口气，突然就抱起一大摞医学书，冲到外间灶房那里。
但见他把那些医书统统扔进火灶里，要当柴火烧了它们。
李月娥见状，迅速扑过去，不顾一切把书从火灶里扒拉出来。“你烧书干什么？书要花钱买的。”
是啊，那些书都价钱不菲，要不是师父李廉介免费送他，他都买不起。烧掉了，他就别想再有了。
“你别管，滚开。”林家良用力推开妻子，又把书捡起扔进火灶里。他看来心意已决。
“你别这样，烧了你拿什么读啊。”李月娥紧急把书抢出来，拼命扑打纸页上的火焰。
“要你管什么，你走不走？”林家良又猛推妻子一下。
李月娥弱小无力，被推个四脚朝天。但她毫不顾及自己，翻身起来，又扑上去把书死死抱在怀里，不让林家良拿去烧。
她不知道丈夫是否真的不需要这些书了，只知道这些书很值钱，烧了太可惜。
敏敏站在一旁，看见父亲和母亲在打架，吓得大哭。
林家良看了敏敏一眼，最后奋起一脚，把一本书踢到屋角去，然后走开，拿了几片烟叶去切烟丝。他在生气，手里必须干点活。
李月娥一本一本捡起那些书，重新放回原先的书架，才去哄敏敏别哭。
无形之中，夫妻进入“冷战”，一直到天黑，夫妻没有说过话。敏敏也只能翻着一本识字图书，自己玩。
到临睡的时候，李月娥感觉丈夫气消一些，主动跟丈夫搭话和好：“家良，等两年还可以再去考，对吗？”
林家良不搭理她，只把敏敏抱过来，帮她脱鞋子：“敏敏，该睡觉了。”
李月娥继续说：“听爸说，他们医院的梁医生，考了三次，才通过。你都才考了一次。”
林家良帮敏敏盖上被子，自己也躺到女儿身边，回头冲妻子吼一句：“考什么考，老天不帮忙，考一万次也没用。”
说完，他倒头便睡，表示对这件事失望之极，提都不想提了。李月娥只好去收拾，自己也准备睡觉。
敏敏伸小手去抚摸父亲的脸，以示抚慰，仿佛她理解父亲心里的痛苦。“爸爸，你为什么骂妈妈，妈妈不听话吗？”
“我没有骂妈妈，我们只是……算了，快睡觉吧。”
这时我们的敏敏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然后她闭上眼睛睡觉了。
正在收拾的李月娥，忽看见瓦顶上闪过一道红光，大感困惑：“咦，哪来的红光？”
她头脑简单，自然也不去深究那些了，更不可能知道，这是女儿的特异功能，在为父亲赐福。
四岁的敏敏虽然还小，已经爱帮妈妈做家务了。不让她干，她还抢着要干。其实她还干不好，衣服洗不干净，不过，妈妈也由着她玩。
敏敏一看见爸爸进来，立即兴奋的扔下衣服，叫喊着“爸爸”迎上去。因为爸爸出门好多天，没在家了。
林家良却不似平常那样兴奋的抱住女儿，他脸上牵强的露个笑容，给敏敏挽了一下湿透的衣袖，就起身离开。
他放下那个黄色背包，问了敏敏一句：“弟弟呢。”
“在外婆家里。”敏敏望着父亲那个黄色背包，指望父亲从背包里拿出什么礼物给她。
父亲并没有拿出东西，他拿毛巾擦一下脸上的汗，到水缸那里喝一口水，再坐到凳子上抽烟。他赶了很远的路，坐下歇息一会儿。
他脸色很不好，看样子有什么事不愉快。
敏敏看见父亲不开心的样子，也不敢凑上去了，默默走开，继续去洗她的衣服。
林家良确实受了很大的打击，情绪非常低落。他想在女儿面前掩饰，都做不到。
林家良这一次出门，是去离此一百里的县城参加省级医师资格考试，考试通过，拿到资格证书的话，他就有机会去参加医师招聘，或许能在医院谋到一份医生的职业。
这是他从拜师学医开始，就定下的人生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学习非常刻苦，自学笔记都做了几十本，足足一皮箱。笔记上那些钢笔字体，每个字都工工整整，象机器印刷的一样。
他对这个目标怀着巨大的期望，那是他实现自我价值的唯一途径，也是改变自我命运的唯一途径。
他对这次考试做了足够的准备，因此也树立了充足的信心。誓死把考试通过，把资格证书拿到手。
他连去县城的盘缠钱都不够，只好到相对宽裕的大姐那里借了一些钱。
他是所有考生里面，少数几个最寒酸、最穷困的人之一。
考试只进行了一天，为了打听考试结果，他在县城多呆了两天。
他最后得到考试结果，他的考试失败了，没有通过。这次失败，他要两年以后，才有机会重考。
听到消息那一刻，他真是如遭雷劈。
他失魂落魄，慢慢走到县城大桥那里，他不禁停下了脚步，伏住栏杆，眼望桥下的流水，竟有一种眼睛一闭，跳下去的念头。
他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这一次失败，下一次更加没有了信心。
他一路乘车、步行总共七八个小时，没和人说过一句话。路上遇到熟人，人家和他打招呼，他匆匆点个头，一声不吭就走了。别人嘴里嘀咕，什么读书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进了家门，看见女儿，同样没有心情跟女儿说一句亲热的话。
过一会儿，李月娥挑着一担水，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丈夫回来，也很高兴：“家良，你回来了。”她端起水桶，把水倒进水缸里。
她紧抿的嘴唇以及脖子绷紧的肌肉，表明她干这些活很吃力。她力气比常人小一半，所以干活要比常人多费一半力。
林家良没有回话，闷着头抽烟。他一生起气来就沉默寡言，但他一发怒骂起人来，却又滔滔不绝，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李月娥终于看出丈夫的脸色，心里变得胆怯，行动也变得小心翼翼。
她希望用柔情去融化丈夫的烦恼，于是提了一双布鞋，放到丈夫脚边，让丈夫换鞋。丈夫还穿着雨鞋，上面全是泥土。
“考试通过了吗？”李月娥轻声的问。
其实看丈夫的神情，这话都不必问了，问了反而刺激他。可李月娥没那么思维复杂，她顺口就说出来了。她以为问一声，才表示关心他。
林家良果然厌烦的瞪了她一眼，转移话题说：“她那么小，你让她洗衣服？衣袖全湿了。”
“是她自己要玩。”李月娥赶紧去把敏敏抱开：“别洗了，一会儿妈妈洗，去和爸爸玩。”
李月娥回转身就去做饭，她知道丈夫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还没吃饭。
林家良抽完那根烟，烟头狠狠一扔，站起来，走到里屋箱子那里去。
箱子那里是他的书架，上面全是他的书。
他在书架前久久站立了一阵，又仰天长叹一口气，突然就抱起一大摞医学书，冲到外间灶房那里。
但见他把那些医书统统扔进火灶里，要当柴火烧了它们。
李月娥见状，迅速扑过去，不顾一切把书从火灶里扒拉出来。“你烧书干什么？书要花钱买的。”
是啊，那些书都价钱不菲，要不是师父李廉介免费送他，他都买不起。烧掉了，他就别想再有了。
“你别管，滚开。”林家良用力推开妻子，又把书捡起扔进火灶里。他看来心意已决。
“你别这样，烧了你拿什么读啊。”李月娥紧急把书抢出来，拼命扑打纸页上的火焰。
“要你管什么，你走不走？”林家良又猛推妻子一下。
李月娥弱小无力，被推个四脚朝天。但她毫不顾及自己，翻身起来，又扑上去把书死死抱在怀里，不让林家良拿去烧。
她不知道丈夫是否真的不需要这些书了，只知道这些书很值钱，烧了太可惜。
敏敏站在一旁，看见父亲和母亲在打架，吓得大哭。
林家良看了敏敏一眼，最后奋起一脚，把一本书踢到屋角去，然后走开，拿了几片烟叶去切烟丝。他在生气，手里必须干点活。
李月娥一本一本捡起那些书，重新放回原先的书架，才去哄敏敏别哭。
无形之中，夫妻进入“冷战”，一直到天黑，夫妻没有说过话。敏敏也只能翻着一本识字图书，自己玩。
到临睡的时候，李月娥感觉丈夫气消一些，主动跟丈夫搭话和好：“家良，等两年还可以再去考，对吗？”
林家良不搭理她，只把敏敏抱过来，帮她脱鞋子：“敏敏，该睡觉了。”
李月娥继续说：“听爸说，他们医院的梁医生，考了三次，才通过。你都才考了一次。”
林家良帮敏敏盖上被子，自己也躺到女儿身边，回头冲妻子吼一句：“考什么考，老天不帮忙，考一万次也没用。”
说完，他倒头便睡，表示对这件事失望之极，提都不想提了。李月娥只好去收拾，自己也准备睡觉。
敏敏伸小手去抚摸父亲的脸，以示抚慰，仿佛她理解父亲心里的痛苦。“爸爸，你为什么骂妈妈，妈妈不听话吗？”
“我没有骂妈妈，我们只是……算了，快睡觉吧。”
这时我们的敏敏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然后她闭上眼睛睡觉了。
正在收拾的李月娥，忽看见瓦顶上闪过一道红光，大感困惑：“咦，哪来的红光？”
她头脑简单，自然也不去深究那些了，更不可能知道，这是女儿的特异功能，在为父亲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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