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讲道理
有人的地方，就有窑子。
窑中三美，美食，美酒，美人。
美食，烤全羊。
美酒，三勒浆。
美人，胡姬，棕发碧眼，前挺后翘，正经波斯小猫。
柳晴现在既不想喝酒，也不想吃肉，更想让波斯小猫滚远点。
因为这只猫，狐臭。
波斯猫很委屈，她觉得柳晴不讲道理，她坐到一旁弹起她的琵琶。
琵琶声声，杀机四起，柳晴听得汗毛直立。
一个西北小镇的窑子里，有人会用琵琶弹十面埋伏，这是什么道理。
琴声埋伏，听完即止。
人的埋伏，已经上楼。
柳晴杀了连山十二匪，骑着胭脂马招摇过市，岂能没人看见，岂能没有埋伏。
三个大汉，三把刀，踹门而入。
波斯猫尖叫着蹲到墙角，抱头。
西北之地，民风淳朴，寻仇动刀，稀松平常。
波斯猫见惯生死，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她知道柳晴死定了。
一个女人，怎么能敌过三个大汉，怎么能敌过三把刀。
她努力把头埋在怀里，生怕脸上溅血。
溅血，就要洗脸，洗脸，就要重新装扮。
一个合格的波斯猫，装扮总要费些时间。
然而，柳晴不是猫，杀人也不费时间。
波斯猫觉得没了动静，她抬起头来。
三个大汉尸体靠在墙上，柳晴已吃起烤全羊。
波斯猫嗓子发堵，一声也叫不出来。
柳晴指着琵琶：“接着弹，别停。”
波斯猫战战兢兢弹起来。
十面埋伏，已死九面，荒腔走板。
一曲弹罢，柳晴啃完羊排。
她不爱吃羊，现在却不得不吃，吃饱了，打架才有力气。
西北滩羊，肥嫩，鲜美，不膻，只是吃多了难免油腻。
“去，泡壶茶来，要普洱。”
波斯猫撒腿就跑。
柳晴看着地上那只绣鞋，她觉得，茶，八成是喝不上了。
她的直觉总是没错，波斯猫的茶，确实喝不上。
端茶进来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方脸短须的缁衣捕头。
此人将茶盘抛起，自门口直落桌上，滴水不撒。
他自顾自坐下，右手掏出一条铁索，放在桌上。
他看到墙边的尸体，眉头皱起。
“在下范松陵，大当家倒是准时。”
金城神捕，神仙锁范松陵，西北巨寇三十，至少十人折在他手上。
“万没想到，连山大当家，过山风，竟然是个姑娘。”
当你不知道对方说什么的时候，点头，并沉默，往往是最简单的客套。
柳晴点头，且一言不发。
“大当家行事出人意表，手下都死绝了，还能安心逛窑子，了不起，了不起。”
柳晴点头，且一言不发。
“大当家，货呢。”
聊死了。
柳晴当然没货，甚至不知道是什么货。
范松陵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银票，一万两。
柳晴看得眼都直了，她觉得自己又穷了，怀里的钱甚至不如银票一角。
“大当家，钱在此，货呢。”
“你这银票，是假的。”
柳晴自己会画银票，当然知道怎么验真假。
“你这大当家，也不是真的。”
范松陵冷笑一声。
“你是谁我不关心，过山风在哪，我也不在意，你们答应我的，就得做到，做不到……”
他忽然卡住，他忽然想起，连山十二匪已死绝了。
“是你杀的人！你是何人！”
哗啦一声，范松陵提着铁索，站起身来。
柳晴没说话，只从怀里掏出一张木牌。
牌刻兰花，花开六瓣，状若飞刀。
飞花令。
“万花楼？笑话！”
范松陵铁索抖动，形如长蛇，鞭打而来。
柳晴一脚蹬翻圆桌，肉和酒劈头盖脸，假银票漫天舞。
阎王刀出鞘，连盘带桌，一刀两断，架在范松陵的脖子上。
“阎王刀！你是柳阎王！”
柳阎王！难怪连山十二匪皆一刀毙命，难怪胭脂马在她的胯下。
范松陵眼前一花，柳晴已收刀而坐。
“柳阎王贵足踏贱地，来此何干？”
“杀人。”
杀人，当然为了杀人，范松陵当然知道柳阎王要杀人。
“杀谁？”
“少管闲事。”
管闲事，命短。
范松陵当然不愿意管闲事，除非，管的不是闲事。
“阎王爷在西北收人，范某是金城总捕，怎么是闲事。”
柳晴不语，范松陵微笑。
“柳阎王提前告知，范某也好做假上报，江湖行走，大家互相方便。”
人在六扇门，必定好修行，范松陵能做金城总捕，自然有他的道理。
柳晴刀快，他就老实，这就是他的道理。
范松陵讲道理，有人却不讲道理。
房间门朝南开，西窗轰隆一声响，整张窗户朝柳晴飞来。
柳晴抽刀在手，一刀将窗户劈碎，随即上身躺平，让过三枚钢钉。
钢钉入墙三寸，力可透骨。
不讲道理是个男人，面具，青衣，束发，手执短剑。
男人掏出腰牌，腰牌上面也刻一朵兰花，花开七瓣，型如烈火。
柳晴不认识，范松陵公门中人，自然清楚，兰台密卫！
“兰台寺办事，闲人退避。”
范松陵笑道：“在下金城总捕，倒也不是闲人。”
“合诛此獠，加官进爵。”
做官的人，升官就是道理。
他们两个讲起道理，柳杀鸡就不能讲。
杀鸡，何必跟鸡讲道理。
阎王刀已出鞘。
出鞘，就要见血，咽喉血。
不待二人反应，柳晴踏步而上，直取密卫。
密卫早盯着她，见她出刀，自是右手出剑。
柳晴侧转刀锋，贴剑而上，削断密卫四根手指。
断指之痛，连心之动，密卫左手打出钢钉，疼痛让他失了准头。
阎王刀顺臂而上，已至咽喉。
密卫要躲，发现不能动，他已被铁索捆住，神仙锁，范松陵！
他要叫已来不及。
阎王刀入喉三寸，断之。
杀人，何必跟死人讲道理。
柳晴收刀入鞘，看着范松陵。
范松陵收起铁索笑道：“大家行走江湖，互相方便。”
“我杀了他，你不怕丢官？”
“他是密卫，生死都是秘密。而且，西北土皇帝，好过京城殿前鸡。”
这就是他的道理。
柳晴叹道：“昏鸦谷，段天涯。”
范松陵一怔。
“段天涯？”
“段天涯。”
范松陵大喜过望。
“有一桩买卖，倒想和柳阎王谈谈。”
“过山风的买卖？”
“是，也不是。过山风没那么大本事，他只能搞到地图。你不同，你有那个本事，段天涯手上有一样东西，拿来给我，事成，十万两银子。”
江湖人不做官，银子就是道理，有钱能使磨推鬼。
“什么东西？”
“传国玉玺。”
柳晴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和官府讲道理。
天大的道理。
窑中三美，美食，美酒，美人。
美食，烤全羊。
美酒，三勒浆。
美人，胡姬，棕发碧眼，前挺后翘，正经波斯小猫。
柳晴现在既不想喝酒，也不想吃肉，更想让波斯小猫滚远点。
因为这只猫，狐臭。
波斯猫很委屈，她觉得柳晴不讲道理，她坐到一旁弹起她的琵琶。
琵琶声声，杀机四起，柳晴听得汗毛直立。
一个西北小镇的窑子里，有人会用琵琶弹十面埋伏，这是什么道理。
琴声埋伏，听完即止。
人的埋伏，已经上楼。
柳晴杀了连山十二匪，骑着胭脂马招摇过市，岂能没人看见，岂能没有埋伏。
三个大汉，三把刀，踹门而入。
波斯猫尖叫着蹲到墙角，抱头。
西北之地，民风淳朴，寻仇动刀，稀松平常。
波斯猫见惯生死，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她知道柳晴死定了。
一个女人，怎么能敌过三个大汉，怎么能敌过三把刀。
她努力把头埋在怀里，生怕脸上溅血。
溅血，就要洗脸，洗脸，就要重新装扮。
一个合格的波斯猫，装扮总要费些时间。
然而，柳晴不是猫，杀人也不费时间。
波斯猫觉得没了动静，她抬起头来。
三个大汉尸体靠在墙上，柳晴已吃起烤全羊。
波斯猫嗓子发堵，一声也叫不出来。
柳晴指着琵琶：“接着弹，别停。”
波斯猫战战兢兢弹起来。
十面埋伏，已死九面，荒腔走板。
一曲弹罢，柳晴啃完羊排。
她不爱吃羊，现在却不得不吃，吃饱了，打架才有力气。
西北滩羊，肥嫩，鲜美，不膻，只是吃多了难免油腻。
“去，泡壶茶来，要普洱。”
波斯猫撒腿就跑。
柳晴看着地上那只绣鞋，她觉得，茶，八成是喝不上了。
她的直觉总是没错，波斯猫的茶，确实喝不上。
端茶进来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方脸短须的缁衣捕头。
此人将茶盘抛起，自门口直落桌上，滴水不撒。
他自顾自坐下，右手掏出一条铁索，放在桌上。
他看到墙边的尸体，眉头皱起。
“在下范松陵，大当家倒是准时。”
金城神捕，神仙锁范松陵，西北巨寇三十，至少十人折在他手上。
“万没想到，连山大当家，过山风，竟然是个姑娘。”
当你不知道对方说什么的时候，点头，并沉默，往往是最简单的客套。
柳晴点头，且一言不发。
“大当家行事出人意表，手下都死绝了，还能安心逛窑子，了不起，了不起。”
柳晴点头，且一言不发。
“大当家，货呢。”
聊死了。
柳晴当然没货，甚至不知道是什么货。
范松陵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银票，一万两。
柳晴看得眼都直了，她觉得自己又穷了，怀里的钱甚至不如银票一角。
“大当家，钱在此，货呢。”
“你这银票，是假的。”
柳晴自己会画银票，当然知道怎么验真假。
“你这大当家，也不是真的。”
范松陵冷笑一声。
“你是谁我不关心，过山风在哪，我也不在意，你们答应我的，就得做到，做不到……”
他忽然卡住，他忽然想起，连山十二匪已死绝了。
“是你杀的人！你是何人！”
哗啦一声，范松陵提着铁索，站起身来。
柳晴没说话，只从怀里掏出一张木牌。
牌刻兰花，花开六瓣，状若飞刀。
飞花令。
“万花楼？笑话！”
范松陵铁索抖动，形如长蛇，鞭打而来。
柳晴一脚蹬翻圆桌，肉和酒劈头盖脸，假银票漫天舞。
阎王刀出鞘，连盘带桌，一刀两断，架在范松陵的脖子上。
“阎王刀！你是柳阎王！”
柳阎王！难怪连山十二匪皆一刀毙命，难怪胭脂马在她的胯下。
范松陵眼前一花，柳晴已收刀而坐。
“柳阎王贵足踏贱地，来此何干？”
“杀人。”
杀人，当然为了杀人，范松陵当然知道柳阎王要杀人。
“杀谁？”
“少管闲事。”
管闲事，命短。
范松陵当然不愿意管闲事，除非，管的不是闲事。
“阎王爷在西北收人，范某是金城总捕，怎么是闲事。”
柳晴不语，范松陵微笑。
“柳阎王提前告知，范某也好做假上报，江湖行走，大家互相方便。”
人在六扇门，必定好修行，范松陵能做金城总捕，自然有他的道理。
柳晴刀快，他就老实，这就是他的道理。
范松陵讲道理，有人却不讲道理。
房间门朝南开，西窗轰隆一声响，整张窗户朝柳晴飞来。
柳晴抽刀在手，一刀将窗户劈碎，随即上身躺平，让过三枚钢钉。
钢钉入墙三寸，力可透骨。
不讲道理是个男人，面具，青衣，束发，手执短剑。
男人掏出腰牌，腰牌上面也刻一朵兰花，花开七瓣，型如烈火。
柳晴不认识，范松陵公门中人，自然清楚，兰台密卫！
“兰台寺办事，闲人退避。”
范松陵笑道：“在下金城总捕，倒也不是闲人。”
“合诛此獠，加官进爵。”
做官的人，升官就是道理。
他们两个讲起道理，柳杀鸡就不能讲。
杀鸡，何必跟鸡讲道理。
阎王刀已出鞘。
出鞘，就要见血，咽喉血。
不待二人反应，柳晴踏步而上，直取密卫。
密卫早盯着她，见她出刀，自是右手出剑。
柳晴侧转刀锋，贴剑而上，削断密卫四根手指。
断指之痛，连心之动，密卫左手打出钢钉，疼痛让他失了准头。
阎王刀顺臂而上，已至咽喉。
密卫要躲，发现不能动，他已被铁索捆住，神仙锁，范松陵！
他要叫已来不及。
阎王刀入喉三寸，断之。
杀人，何必跟死人讲道理。
柳晴收刀入鞘，看着范松陵。
范松陵收起铁索笑道：“大家行走江湖，互相方便。”
“我杀了他，你不怕丢官？”
“他是密卫，生死都是秘密。而且，西北土皇帝，好过京城殿前鸡。”
这就是他的道理。
柳晴叹道：“昏鸦谷，段天涯。”
范松陵一怔。
“段天涯？”
“段天涯。”
范松陵大喜过望。
“有一桩买卖，倒想和柳阎王谈谈。”
“过山风的买卖？”
“是，也不是。过山风没那么大本事，他只能搞到地图。你不同，你有那个本事，段天涯手上有一样东西，拿来给我，事成，十万两银子。”
江湖人不做官，银子就是道理，有钱能使磨推鬼。
“什么东西？”
“传国玉玺。”
柳晴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和官府讲道理。
天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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