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昆仑山往事
陆吾有一个很牛逼的师傅，那些东西师傅并没有教，但陆吾懂这些东西，他的师傅至少是一个很重要的中间人。
陆吾原本就是一只在山间乱窜的野妖，吃完这顿愁下顿，过完了今天没明天。他的师傅连着给他送了三天吃的、给他在树上搭了一个窝还帮他赶走了一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大妖。当他师傅问他要不要跟他走、学本事的时候，陆吾答应地很干脆。
他师傅有很多弟子，按着不同的天赋分到各门。有的专攻诗赋乐舞，有的专研奇门遁甲，还有的吓人一点，研究毒药和下蛊。
最后一个最神秘，也最令同门们艳羡，修习成仙之术。
最后一门的弟子只有两人，是关门弟子。平日伺候师傅起居，跟师傅同吃同住。陆吾来得早些，就有了一个师弟。
师弟身子弱，年龄也小，师傅不自觉会放松水准。因而对陆吾的要求就更为严苛，经常因为小事进行苛打。两相对比，陆吾难免心有不平，但也无处诉说。慢慢跟师傅师弟变成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倒是跟其他弟子更要好一些。
有一回，陆吾又莫名被打了戒尺，实在气不过，扯着一个师兄吐苦水。谁知师兄一脸诧异，问道：“为何？”
这把陆吾气得呀，掐着腰道：“你要是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但爹娘从来只揍你，你难道不气吗？”
接下来的话让陆吾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师兄问：“爹娘是什么东西？”
陆吾手舞足蹈地解释，爹娘是什么，为什么会生气。结果又解释什么是生气。但越解释他师兄越糊涂。说到最后他都没力气了，他师兄还是乖乖坐在那里，迷迷糊糊地听着。
当时天色已晚，师兄的脸有些看不清，但陆吾还是能感觉到师兄的视线。
师兄再次问：“为什么？”
深秋的风已经很冷了，猛地吹向陆吾。
陆吾心中长期以来的疑问突然全都涌了上来。
师傅的“偏爱”，师兄们的客气，以及师傅看自己的眼神。
就像在对待一个异类。
那一刻，陆吾知道，自己跟这些所谓的“师兄”，可能不太一样。
陆吾头皮一阵发麻。张口结舌，支吾道：“师···师兄，我···我该回去给师傅掌灯了。今天小师弟不太舒服······”师兄微笑道：“快去吧。”陆吾起身给师兄作了个揖，头也不回地跑了。
点上灯，陆吾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汗，手脚冰凉。
当初陆吾十分不解，只是感觉害怕。但现在大概都明白了。
按着天赋分门别类，首先得有天赋。陆吾他一只野妖，有个球的天赋。
大概是因为，他是异兽，重要的是，很弱。
异兽可以互相吞噬，类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这样。
这么说起来，他师傅吃定了他一定会被大一些的异兽盯上，所以才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幸运的是，跟了三天就等到了。
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自然，陆吾的师傅等的是“死心塌地”。
除了陆吾，师傅师兄甚至包括师弟，都是灵气的肉身。但当时的天地秩序正在崩坏，灵气造出来的肉身没法很好支配身体，因而体弱多病，常年调理也不能好转。
陆吾的师傅知道，天地秩序崩坏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开始寻找崩坏的产物，也就是异兽。寻觅多年，终于找到了陆吾。
陆吾脑袋灵光，当时师傅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这里了。只是不明白师傅为什么找一只异兽，而且教授最靠近天道的本领。
当时还猜过，是不是师傅也像师弟一样，快要不行了，脑子出问题了。
师弟被带回去不到十年就死了。死之前神志不清，整日大笑大哭，一直在喊：“疼，疼啊。”
安葬师弟那天，大概真的被冲击到了，他师傅跟他说了一堆，其中就包括这个秩序那个灵气的。
然后传了陆吾“洗魂”。据说这是上古禁术，能活死人，肉白骨。能做完一整个洗魂的人已经不多了。
从那以后，他师兄们对他更客气了。
一开始陆吾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洗魂”这种东西，但也没觉得这所谓的禁术有什么不妥。何况他学得懵里懵磴的，加上很多地方无法实操，基本就是死记硬背。
直到他遇见柳生。
师弟的去世就像敲响了一口钟，没有几年，开始有第一个师兄出现相同的症状。一开始只是说胡话、四肢不协调、莫名哭笑。那个师兄是学蛊毒的，师傅担心对其他人是个潜在的威胁，于是将那个师兄关了起来。但在被关起来之后大概三十天，那个师兄给自己下了最狠最烈的蛊毒。状况相当惨烈。因为蛊毒会转移，尸体无法触碰，最终放火烧了那个师兄，连带着烧没了几间屋子。
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师傅活得最久。到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了。他师傅神智也开始不太正常，并且以眼见的速度一天天衰老。经常捏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问陆吾：“怎么白了？”或者问陆吾是谁，他怎么没见过。
陆吾安心侍候着师傅，一切照常。有一天，他师傅捏着头发，突然说：“疼，哪里疼？”随后又道：“好像哪里都疼。”
陆吾对着他师傅磕了三个头，挥刀砍向师傅。他师傅的眼神突然冷冽了起来，抬手掐诀挡刀。两手提到胸前的时候又一脸混沌，茫然地看向某个地方。
陆吾一刀砍下了师傅的头颅。那颗头颅直到落地都是一脸诧异。
这是死前又认出他来了吗？
不重要。
他那些师兄们疯起来师傅能制住，失控了师傅能杀，但师傅失控了的话，陆吾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了他。
包括他师父，最后几个人都是陆吾处理的。
他们师徒一场，陆吾至少得收尸。收尸的前提也得是他收得了不是？
他师傅住在昆仑山上。收拾好了他就下山了。
不知道多少年，人间的异兽渐渐消失，昆仑也成为人们口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外仙山。
陆吾原本就是一只在山间乱窜的野妖，吃完这顿愁下顿，过完了今天没明天。他的师傅连着给他送了三天吃的、给他在树上搭了一个窝还帮他赶走了一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大妖。当他师傅问他要不要跟他走、学本事的时候，陆吾答应地很干脆。
他师傅有很多弟子，按着不同的天赋分到各门。有的专攻诗赋乐舞，有的专研奇门遁甲，还有的吓人一点，研究毒药和下蛊。
最后一个最神秘，也最令同门们艳羡，修习成仙之术。
最后一门的弟子只有两人，是关门弟子。平日伺候师傅起居，跟师傅同吃同住。陆吾来得早些，就有了一个师弟。
师弟身子弱，年龄也小，师傅不自觉会放松水准。因而对陆吾的要求就更为严苛，经常因为小事进行苛打。两相对比，陆吾难免心有不平，但也无处诉说。慢慢跟师傅师弟变成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倒是跟其他弟子更要好一些。
有一回，陆吾又莫名被打了戒尺，实在气不过，扯着一个师兄吐苦水。谁知师兄一脸诧异，问道：“为何？”
这把陆吾气得呀，掐着腰道：“你要是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但爹娘从来只揍你，你难道不气吗？”
接下来的话让陆吾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师兄问：“爹娘是什么东西？”
陆吾手舞足蹈地解释，爹娘是什么，为什么会生气。结果又解释什么是生气。但越解释他师兄越糊涂。说到最后他都没力气了，他师兄还是乖乖坐在那里，迷迷糊糊地听着。
当时天色已晚，师兄的脸有些看不清，但陆吾还是能感觉到师兄的视线。
师兄再次问：“为什么？”
深秋的风已经很冷了，猛地吹向陆吾。
陆吾心中长期以来的疑问突然全都涌了上来。
师傅的“偏爱”，师兄们的客气，以及师傅看自己的眼神。
就像在对待一个异类。
那一刻，陆吾知道，自己跟这些所谓的“师兄”，可能不太一样。
陆吾头皮一阵发麻。张口结舌，支吾道：“师···师兄，我···我该回去给师傅掌灯了。今天小师弟不太舒服······”师兄微笑道：“快去吧。”陆吾起身给师兄作了个揖，头也不回地跑了。
点上灯，陆吾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汗，手脚冰凉。
当初陆吾十分不解，只是感觉害怕。但现在大概都明白了。
按着天赋分门别类，首先得有天赋。陆吾他一只野妖，有个球的天赋。
大概是因为，他是异兽，重要的是，很弱。
异兽可以互相吞噬，类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这样。
这么说起来，他师傅吃定了他一定会被大一些的异兽盯上，所以才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幸运的是，跟了三天就等到了。
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自然，陆吾的师傅等的是“死心塌地”。
除了陆吾，师傅师兄甚至包括师弟，都是灵气的肉身。但当时的天地秩序正在崩坏，灵气造出来的肉身没法很好支配身体，因而体弱多病，常年调理也不能好转。
陆吾的师傅知道，天地秩序崩坏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开始寻找崩坏的产物，也就是异兽。寻觅多年，终于找到了陆吾。
陆吾脑袋灵光，当时师傅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这里了。只是不明白师傅为什么找一只异兽，而且教授最靠近天道的本领。
当时还猜过，是不是师傅也像师弟一样，快要不行了，脑子出问题了。
师弟被带回去不到十年就死了。死之前神志不清，整日大笑大哭，一直在喊：“疼，疼啊。”
安葬师弟那天，大概真的被冲击到了，他师傅跟他说了一堆，其中就包括这个秩序那个灵气的。
然后传了陆吾“洗魂”。据说这是上古禁术，能活死人，肉白骨。能做完一整个洗魂的人已经不多了。
从那以后，他师兄们对他更客气了。
一开始陆吾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洗魂”这种东西，但也没觉得这所谓的禁术有什么不妥。何况他学得懵里懵磴的，加上很多地方无法实操，基本就是死记硬背。
直到他遇见柳生。
师弟的去世就像敲响了一口钟，没有几年，开始有第一个师兄出现相同的症状。一开始只是说胡话、四肢不协调、莫名哭笑。那个师兄是学蛊毒的，师傅担心对其他人是个潜在的威胁，于是将那个师兄关了起来。但在被关起来之后大概三十天，那个师兄给自己下了最狠最烈的蛊毒。状况相当惨烈。因为蛊毒会转移，尸体无法触碰，最终放火烧了那个师兄，连带着烧没了几间屋子。
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师傅活得最久。到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了。他师傅神智也开始不太正常，并且以眼见的速度一天天衰老。经常捏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问陆吾：“怎么白了？”或者问陆吾是谁，他怎么没见过。
陆吾安心侍候着师傅，一切照常。有一天，他师傅捏着头发，突然说：“疼，哪里疼？”随后又道：“好像哪里都疼。”
陆吾对着他师傅磕了三个头，挥刀砍向师傅。他师傅的眼神突然冷冽了起来，抬手掐诀挡刀。两手提到胸前的时候又一脸混沌，茫然地看向某个地方。
陆吾一刀砍下了师傅的头颅。那颗头颅直到落地都是一脸诧异。
这是死前又认出他来了吗？
不重要。
他那些师兄们疯起来师傅能制住，失控了师傅能杀，但师傅失控了的话，陆吾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了他。
包括他师父，最后几个人都是陆吾处理的。
他们师徒一场，陆吾至少得收尸。收尸的前提也得是他收得了不是？
他师傅住在昆仑山上。收拾好了他就下山了。
不知道多少年，人间的异兽渐渐消失，昆仑也成为人们口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外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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