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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 天师像

    安清找到管家刘伯的时候,刘伯正在后厨里张罗着所有人的饷食安排。

    听到安清问起买窗纸,刘伯也有点想不透这其中能有什么关联。

    “昨日老奴也曾向常捕头提及,老爷这些日子都宿在书房中。”刘伯带着安清向冯世普的书房走着,在路上便向他解释,“老爷不肯出屋子,有什么事情就吩咐老奴去办,公文啊饭菜啊都是老奴送进屋里去。”

    “那窗纸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三天前的晚上,老爷突然喊老奴去书房,说窗户纸破了,漏风。让老奴盘点一下院子里拢共有多少窗破了,一并换新的。最近换季入夏,白天还挺暖,可一到晚上就刮北风,从江上刮来的风极湿冷,老爷怕冷风,所以第二天,就是初八出事那天,老奴就让下面人买了新窗纸回来,想着尽快把这事办了。”

    “那为什么又没换上呢?”

    “那天老爷整个人都魂不守舍、食不下咽的,老奴来请示换窗纸也被他赶下去了,那天就没能换成,再后来就……哎。”刘伯低声叹气。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书房,守门的衙差让了路给两人进去,只见开门正对面就是那幅一身红衣手持七星剑的钟馗天师像,画像前设置了香案,香炉中积累了很厚的香灰果然是常拜的样子。

    安清一扇一扇窗户地盯过来,却并没有发现窗有破洞。刘伯将安清引到房间西北角,见北面对着卧榻的位置有半扇窗被一只柜子挡住了。

    “老爷发现窗漏风那晚,老奴挪了这柜子过来,多少能先挡挡风。”

    安清招呼了门口的衙差进来,帮着将柜子拖回了原位,果然在其后露出的半扇窗上,窗棂之间窗纸裂了一道两寸长的破口。他走近查看着窗纸的裂口,边缘整齐多半是人为划破的,边缘处还残留一些焦黄色,似是被高温熏烫过。

    心中模糊的疑问好像得到了印证,安清遂低下头,只见地砖上有几道灰色的印记,是一些粉末被柜腿蹭开了,而墙根处也堆积着一排灰色粉末,许是幸有立柜遮了风才没被吹得四散。

    安清忽然想起了前两天自己房间里,秦百里破窗而入时留下的那些迷香粉末。他从袖中取出绢帕和一方小竹片,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粉末剔到绢帕上,蹭了一点粉末在手指间捻了捻,能确认这柔密的质感是香灰无疑,且十之八九就是迷香,不然有人划破了窗户丢一根香进来,却不是做迷药用,难不成还是隔窗拜钟馗天师吗?

    他拖着绢帕稍稍凑近鼻前嗅了一嗅,却没什么味道,疑惑地砸砸嘴,想起口中那阻挡异味的药丸味道还没有完全消除。只是安清求个严谨,如此嗅觉半失没办法做完全的确认,只好用绢帕包起来收好,准备一会儿与秦百里共同鉴定一下。

    如果早先曾有人迷晕了书房中的冯世普,会是什么目的,这人又与冯世普的死亡有没有关系?如果潜入房间的人是凶手,为什么不在书房下杀手,而要将已经七八天不升堂的县令弄到堂上去?

    安清暂请了刘伯离开,准备独自在书房中思考一会儿,看能否查找出更多线索。他踱步环顾着整间屋子,书架上还摆放着不少书,多少都有些翻旧的痕迹,不像是那种崭新的摆在上面装样子的。

    根据这些天人们对冯世普的评价与言辞,可见此人昏庸无疑,也没少做一些滥用职权的糊涂事,可性情并不暴戾,对府中上下似乎也并不多加苛责。想他这县令做了十二三年,根据父亲所说,冯世普是因身为万和县人才想办法调回了这里,壮年时还不算是个糊涂官,虽不多清明但也算尽职,多年下来不知是从何时开始逐渐被迷了心窍。以官谋私者并不少见,为私利而伤害百姓却是不该触及的底线。

    他既然是个贪官,自然会有私库,便需要一个藏钱的地方。而且按照侵地案的金茂财所说,冯世普手中握有金茂财签字画押的分成协议,这也是他们在本案中为冯世普定罪结案需要找到的关键性证据,可根据他们对全府的问话来看,没有人知道冯世普会把证据藏在什么地方。

    书房里的抽屉柜门各种匣子安清已经都找过一遍,却都落了空。他来到西侧的卧榻上,按照枕头摆放的方位躺下去,发现这个方向完全能看着那副钟馗像入睡,甚至……还能跟画像上的钟馗天师对视。这位置对他而言多少有那么点渗得慌,可对于冯世普那种怕鬼的人,也许刚好够安神。

    “小清。”伴随着笃笃两声敲门,闵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兄长,我在。”安清仍然躺在榻上未动,喊闵珩进来。

    秦百里那边验尸有了结果,见安清迟迟没回便托闵珩来找。闵珩进门看到安清在屋里躺着,一愣,也没顾上传话先轻声问道:“想累了?”

    “兄长,如果你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会藏在哪里?”

    “我不藏东西。”闵珩想都没想直言道。

    “就如果么。藏在什么地方最放心?”安清扭头看着闵珩,追问。

    “身上。”闵珩倚靠在门框上思考了片刻,“能一直看见的地方。”

    “一般应该都会这么想。所以还是这间书房才对啊……”安清小声嘟哝。

    “还有你在的地方。”

    安清没听明白,扭头扬起眼皮看他:“什么?”

    “有你看着,我会安心。”闵珩解释。

    安清心里高兴,能得闵珩如此信任他也有些受宠若惊,从榻上坐起来便与闵珩玩笑:“承蒙兄长信任托付——”

    话没说完,安清突然灵光一现,倏尔将目光投向那幅钟馗画像。

    “有我看着?有他看着……”安清再次躺回枕头上,画像上的钟馗天师对视,这一次却看出钟馗的目光并不是直直落在他脸上,而是偏向头顶的方向。他立刻爬起来凑上去,端详那只百禄镂空雕的金漆卧柜,掀开顶盖,里面堆置着好些书籍、几方砚台和墨条、和几只收藏了些文玩的小檀木匣子。

    早先他们开过这只卧柜,对里面的东西也了然,只是现在再仔细去看,又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安清和闵珩一起将其中的东西一一搬了出来,掀开铺底的缎子,用指节轻轻敲击几下,二人惊喜对视——果然底部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