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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弹痕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危巢喜鹊颇怀忐忑、恐惧、质疑、揣测与惊诧的发出询问,又似乎在自问与感叹,只是没有人能够给予她想要的回答。

    “我们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

    危巢喜鹊从墙根僵硬地、站立,急躁、焦虑地诉说着她的思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我们必须完成任务,才能拿到协议上,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角蛮牛试着用事实来敬告危巢喜鹊,但冬日蝉无论如何听来,他的话中都含带着不易显露的自悯。

    一时间,沉默取代了意识中的挣扎。他们拥有不同的过去,在协议希望换得的东西也不尽相同,却隐秘无法用于讨论,只能在沉默中独自舔舐,品尝五味杂陈,毕竟,这是他们来此的原因。

    危巢喜鹊在短暂的沉默后取下脸上的防毒面具,随后用手背擦拭眼角流出的淡淡泪水,她的模样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冬日蝉看着她的脸庞,危巢喜鹊年近40的样子,岁月没有予她以优待,一眼望去,满是时间与经历的痕迹,甚至,比一般人更为深刻。她拥有棕色的齐耳短发,极度的瘦削清晰的显露脸部骨骼的形状,眼睛很大,但其中没有一丝凝聚的光芒,此时泪眼婆娑,看上去更加晦暗。

    “我只想救我的儿子……他病的很重很重……”

    冬日蝉有所感触,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无墨鱿抢先说道,“没人会施予你同情和帮助,钱可以。”

    没人想再继续发表见解与言论,半晌过后,危巢喜鹊重新把防毒面具带上。

    “我们离信号塔不远了。”

    无角蛮牛指了指东南方向,那道巨型、高大、厚重的钢铁城墙已经距离他们很近很近,而其上装置的三角信号塔可以通过肉眼观察的非常清楚。

    “15分钟,我们可以到达钢铁城墙的下方。”

    无角蛮牛简单的测算着时间,实际上曲折的巷道、有限的视野、不可预知却真实存在的某类生物,都在大大延长通过这段路的时间。

    “可是要怎么上去?”

    冬日蝉看着墙体和三角塔的高度,塔顶距地面足有20米的样子。

    “会有办法的。”

    蛮牛指令小队继续前行以完成任务,然而那只未能窥视全貌的奇特生物根植在小队成员心中,成为一颗随时可能生长出巨量恐惧阴霾的种子,所有人都极力想把它忘却,只是越想忘却,就记得越加牢靠。四人依次行走,各有心事。在一道蔽日的巷弄的出口,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倒伏在路的中间挡住了通路,它足有五米长,两米高,右侧搭在墙体,左侧贴住地面,中间稍有弯折,左下缘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弹孔,几乎将一整块的金属撕扯下来。

    “9毫米冲锋枪子弹和6毫米突击步枪子弹。”

    无墨鱿观察着广告牌上的痕迹,两侧的墙体上也有多处大片的弹孔,不仅是这里,从工程车床厂来到这里的一路上时时能在周遭的墙面,地面以及随处可见的商用或公用物品上发现大量弹痕以及地面上两种制式的弹壳。在检视弹痕的过程中,无角蛮牛和无墨鱿对射击的顺序、距离、方向、角度进行了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射击人员的数量在50人以上,具备专业的素质并拥有相当的射击经验,在距离目标约2米的位置采取直立的姿势射击,子弹轻易贯穿目标身体,甚至没有发生弹道的改变。

    “6毫米的步枪子弹来自帝国军队,平定者型突击步枪。”

    无角蛮牛说道,这是他分析的最后一个结果。

    “9毫米,由镇压型冲锋枪发射,蓝星警察的特有装备。”

    无墨鱿在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对着蛮牛继续说道,“你有经验,但没有系统学习。”

    所有事关子弹的痕迹都经过两名男性言简意赅的讨论,期间,无墨鱿看出了无角蛮牛论点中存在的某些贫瘠之处。至于冬日蝉和危巢喜鹊,她们完全看不出任何门道。

    “你很擅长。”

    无墨鱿没有回话,相互的试探就此点到为止,没人会轻信一个陌生人,并详述自己的过去。

    “没有明显的血迹。”

    无角蛮牛把话题回到正题,他反复查看地面、墙面,即便扫去厚厚的灰尘,也看不到应该存在的大量血迹。

    “他们射击的目标……”

    如此近的距离,不可能没有击中目标,如果是鸣枪示警,子弹的落点则不符合遗留痕迹。

    “说出你的看法。”

    无墨鱿站在一边,看着那个拦在路中间的广告牌。

    “射击的目标……”

    无角蛮牛显然没有信心说出自己推断的结果。

    “目标身上没有血液。”

    在无角蛮牛还在思考如何合理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时,冬日蝉插嘴说道。除了危巢喜鹊一阵唏嘘及连番的“不可能”外,无角蛮牛、无墨鱿,以及冬日蝉表现的还算镇定,这一结论,似乎已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与心结,只是各自归结的原因不甚相同,然而,没有人想继续讨论下去。

    “也许目标移动的极快……”

    无角蛮牛说出了另一个可能,但这个可能同样诡异且难以细思。

    “军队和警察曾经共同对抗……”

    他继续说着,但对抗什么?无角蛮牛不知不觉中又让自己陷入到另一个不可回答的自问中。

    “激增的暴徒或逃难的平民?这里可都是罪犯,一所巨大的监狱。蓝星一定经历过一段非常混乱的时期。”

    冬日蝉试着缓解无角蛮牛的尴尬。但是其他人都开始保持缄默,这显然是一个错误的、只用于缓和气氛的答案,一切逻辑都是不通顺的,不会有人被子弹击中后不遗留血迹,军队和警察也不会无故射向民众,即便他们是暴徒。另外,在弹痕勘查中,还有一点存具疑惑,从射击的方向来看,是单向的,并非两方互相持枪攻击,对方并不持有枪械或有效火器。

    “往好的方面想,帝国的军队和警察也没有受到致命伤。”

    无角蛮牛只能如此总结。

    “最起码,在这里,是这样。”

    无墨鱿很快附以悲观的评议。

    “在这里逗留毫无意义!我们的任务目标不在这!”

    危巢喜鹊直言,言语中却满是焦虑。警察和军队到底在射击什么,这成了小队成员心头的另一个阴云。蓝星经历的事情,似乎已经无法用帝国媒体发布的信息来完全、妥洽的解释。

    金属的材质让广告牌看上去拥有相当的重量,无角蛮牛试着将他搬离以恢复通行,出乎意料的是,广告牌并没有太过于沉重,“城东木材厂,提供优质木材。向西200米穿过财富大道既是。”

    当广告牌被翻过来时,一行明显的大字印刷在这块金属质地的牌子上,这引起了一阵静默的、只在内心产生的威胁。而在广告牌的下方边缘,有一段极小的、如果没有太阳的灼目反光,肯定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手写字样,“蓝星城,禁止所有魔法与超能力!”

    “日记上提到过木材厂发生过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我完全看不大到它。”

    冬日蝉提醒着队友,她努力把木材厂曾经可能发生的事情不与那只奇特诡异的生物相联系,虽然没有任何一丝证据能够证明两者存在关联,但是出于恐惧,冬日蝉已然存在了某些思维、思考上的混乱,把没有关系的事物肆意联系在一起。在她说话时,无墨鱿已经越过了广告牌,顺着他移动的方向,大家看到是巷子的出口链接着一条非常宽阔的道路。小队的成员猜测它应该就是DC区的主干道,“财富大道”,它是自蓝星城一号观光塔向外辐射的九大主干道之一,是向DC区延伸直抵城外的两条主干道的其中一条,24车道的布局可以在战时充当飞机跑道使用。只是此时,所有的车道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车头朝向的方向都是城外,即使是逆向车道,也全部都是外逃的车辆。它们并没有能够整齐的停放,更多的是前后碰撞、挤压,甚至是堆叠,车祸比比皆是,扭曲的金属外壳与破碎的玻璃残渣构成一副混沌的风景画,只是没人能从中看出任何形式的美感,绵延几十公里的宽阔道路嫣然变成了车辆的公墓,充斥着死亡的寂静和冥想。车辆不规则的高度遮挡了无墨鱿的侦查视线,但这反而让冬日蝉感到了片刻的安全,似乎从幼年时期,冬日蝉就很难感受到安全,她总是在内心深处的迷宫中疲于徒劳的奔跑,即使从未见过不断追赶她的怪物,但冬日蝉知道,野兽就在她后方的阴影当中伺机而动……

    “保持从主干道的东侧移动。”

    无角蛮牛将自己身上的弹链从左肩取下搭在了左臂,右手、右臂和右肋一起用力架起属于他的“隼鸣”式11毫米机枪,这在冬日蝉等人的见识中,完全没有见过单人即可操作这挺机枪的先例,而以无角蛮牛的身材比列来看,这挺机枪对于他来说仿佛只是一个稍大的玩具。

    面对绵延几十公里的钢铁墓葬冬日蝉嗅到了毛骨悚然的腐臭味,她的每一步都踏在无角蛮牛走过的脚印上,似乎走错一步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哐当!”

    四个人的枪口瞬间指向了音源,然而那里只有一扇折掉的车门掉在地上。过度的紧张让冬日蝉的手指压实了扳机,只是忘记打开保险才没能使撞针击发。她想擦一把汗,却不敢取下任何能够掩藏她的东西。

    “谁能救救我!”

    在所有人的视线扔未转移之前,一声孤寂、绝望、虚弱的呻吟从这片钢铁墓葬中气若游丝的乍响,在最初的瞬间,冬日蝉竟觉得不过是一阵风啸。当重复的声音第二次响起,小队的成员才确定那来自一个人,这引起了最大程度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