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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武正月

    “阿虎!”

    武正月不甚能够相信发生的变故,他眼看阿虎的身体瘫软倒下,茫然喊着阿虎的名字,肉体却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动作,即使那只射出绳索的戾仇已经通过拉扯凌空飞了过来,武正月的目光依然无法从那个血肉窟窿上移开半分。

    “你不能出去。”

    看到这里,冬日蝉已经控制不住本能,跨步出去,但无墨鱿将她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清醒点。姑娘,别做徒劳的事。”

    “一个男孩已经死了!另一个马上也会死!”

    “那正是我想要的。”

    “你是最该死的混蛋!”

    说完,冬日蝉极力挣脱无墨鱿的束缚,但她并没有再次尝试跨出巷弄,只是大口喘着粗气。她的内心在不断的挣扎,可某一种念头显然盖住了原始的本能和冲动,她不甘、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冬日蝉显然知道她无法对抗数量如此之巨的戾仇,现在出去不过徒劳送命,只是心存的所谓善念在不断的折磨她。有那么一瞬间,冬日蝉清醒,却又恍惚的意识到,自己需要压抑住内心过分的善念,也必须这样做。

    “我以神之勇气!清算世之恶行!”

    就在冬日蝉认为武正月必然接受生命的终极时,那个聒噪、扭曲、极度架空现实的声音再次高昂的响起,虽然这个声音和内容让冬日蝉深感隔阂,但它也的确平衡了些许内心的歉疚与自责。

    当冬日蝉再次窥视武正月时,一只戾仇,那只杀死小虎、飞向武正月面前的戾仇已经身首异处。

    “帝国首将,阿斯塔特灰色甲壳战团的领袖,伟大的、仅次于不休国王……就是我……仅次于我的、英勇的荷鲁斯·虎!全帝国的子民都将为你的阵亡而默哀!而我!将把复仇的烈焰引向敌人的身躯!”

    “不符合实际的商业出版物正在毒害青少年的心灵。”

    无墨鱿轻轻咳了咳,他对于武正月的言辞嗤之以鼻,而嗤之以鼻的原因,可能还包括武正月的顽抗会拖延他获取外骨骼装甲的时间。

    “他都看过什么?”

    出乎意料的,冬日蝉出现了情绪上的顿挫感与断代感,即使她陷入一种理想、现实的挫败中,但……武正月的言辞行为,阻塞了她原本的思维,令她很快摒弃思想上的封闭与凝滞,转而把注意力放到这个男孩身上。

    “……谁知道呢……星空战士?战斧30k?或者杂糅了其他的东西……他们的想象太过天马行空……往往不会用在正道上……难以控制……”

    无墨鱿的回答更加出人意料,他似乎在听到武正月话语的一瞬间,碰触到了某些回忆。

    “你的男孩也是这样?”

    “廉价、低级的试探,姑娘。”

    无墨鱿并没有沉湎于回忆,他很快走了出来,冬日蝉发觉他的内心形同坚实的壁垒,不得不止了话头,即使她自认为方才的提问不含带过多的目的性。她继续张望,在属于武正月一个人的战场上,5只戾仇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对他发起了攻击。5条坚韧的绳索齐齐向武正月射去,在常人看来难以规避的攻击,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只需轻轻一跃,便跳到攻击中心的外围。

    “战甲焊接并锁定完毕!”

    武正月说着,向前抢了大半步,虽仅仅是大半步,也有两三米的距离,接着它左手猛然向前抓握,将一根刚刚钉在地上的、距离他最近的绳索扣在手中。

    “这身战甲,就是我新的牢房!它将伴我征战沙场!”

    冬日蝉听着武正月故意压低、装作深沉的声线,不寒而栗。但其杀戮的手段也让冬日蝉咋舌,只见武正月在抓住绳索后,霍然向后用力一甩,绳索那头的戾仇随之被快速的、轻而易举地拉扯过来,但这并非武正月的真正目的,在戾仇即将到达面前时,他左手用力的方向转变,将它甩了回去,如同一个被孩童玩腻的、失宠的、轻薄的塑料玩具,遭受到肆虐、刻薄的丢弃与摔打。

    武正月借助外骨骼装甲的力量仅凭一只手肆意地将眼前这只可怖的生物在空中甩来甩去,超过十米长的绳索大部分时间里被扯的笔直,在三五个来回后,他突然改变了意图,将之狠狠砸向一栋就近的建筑。这只戾仇并没有立刻死去,尽管在冬日蝉看来,由于强烈的甩动和摔击,它身体内的某些金属部分已经穿透皮肉裸露出来,但它得到一丝喘息机会之后,立即调整自己的姿势,没有痛感,不畏消亡,冬日蝉感到了它们更深层次的可怖。

    调整姿势后,戾仇迅速通过绳索的拉扯滑动移动到武正月的面前,满是污垢的唇齿咬向他露在外面的头部,大张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整个人类的颅骨。参差不齐的指甲虽然在刚才的经历中折断不少,但仍保持着强大的攻击能力,它们足以在合适的条件下撕破任何生物的胸膛,而此时,这些指甲也一同向武正月笼罩。

    “别急着去死!你终将灭亡!”

    这让仅作为看客的冬日蝉心生慌乱,可相反,武正月没有太多急促的动作,可能他并没有见识到这些生物真正的力量,又或许装甲让他对自己拥有了极度的自信,在戾仇即将扑到他头部时,他抓握绳索的左手向下急速用力,那只戾仇在绳索的牵动下身体莽然下沉,直至砸进武正月面前的地上,所有有备而来的攻击顷刻消解,接着,外骨骼的大脚踩向它的脑袋。

    仿佛一颗鸡蛋被承重百吨的货车碾过,两者都没有产生超过自身自尊和自识之外的任何不合理情绪。

    “好戏,才刚刚开场!”

    冬日蝉看到这副光景,悄悄松了口气,但如同武正月所说的,更多的、可能数量达到十余只的戾仇们出现在四周房屋的各个部位,并跃跃欲试。所有的攻击一触即发,眨眼之间,戾仇们已经纷纷落在武正月周围三四米的地方。

    冬日蝉惊叹这些进化者的学习能力,从它们失败的同类身上总结出了敌人更多的特点。外骨骼机甲在武正月的操作下,移动距离的阈值在三到四米,无论武正月朝向哪一个方位进行极限距离移动,戾仇们都可以和它保持在三到四米的距离内,以在最接近的地方发起攻击,同时可以依仗这个距离随时后撤,而且,它们没有再贸然使用自己的绳索武器,这是它们从失败者身上学到的另一个教训。

    它们无声的盯住自己的猎物,可怖的外形带给所有看到它们的人沉重的压抑,时而逼近又后退的步伐折磨着猎物的心智,如同一群满怀恶意的、饥肠辘辘的野狗,它们在等待一个最合适下嘴的机会,而机会一旦成形,它们将毫不客气的将可怜的猎物分而食之。

    “我……”

    武正月似乎在一时间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汇,或者面对这样有秩序、耐心、残忍的围猎,渐渐失去了刚才的冲动、莽撞,以及勇气。他在原地打着圈,目光略显莽然的飘向远方。

    “他在思索退路。”

    无墨鱿说道。

    “看的出来。”

    “他必须死在这里。”

    “你……”

    “我要拿到那台装甲。”

    冬日蝉颇为沮丧,她无法接受这种思想和行为,即便,无墨鱿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向她明确的表述过,他只是想等待戾仇杀死武正月,以获得这台外骨骼装甲。

    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向前的试探都恰到好处的勾引了武正月的警戒,而每一次后退也让他把不多的精力放在舒缓自己的神经上,戾仇们接连的相仿行为不断将武正月心中的那根玄拉紧又扯松,它们在调戏自己的猎物,等待那根玄自然的断裂。

    “我曾……错……错……拜神明!直……到看见……更高……高……的山……峰……”

    “到目前为止,他表现的还算不错。但已经到了极限。”

    无墨鱿像影评人一样开始评论,更像一个试吃过前菜,而在等待主菜的美食家,但冬日蝉知道,武正月就是他的主菜。

    和无墨鱿所说的差不多,冬日蝉也窥见了武正月正在展现的疲态。他开始结巴,目光游离,即使拥有外骨骼装甲也难以控制的颤抖身躯。所有刚才展现的英姿都仿佛在一瞬间开始逐渐瓦解。

    “他只是一个营养不良而且邋里邋遢的孩子,朋友口中的孬种、骗子,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身体和心理素质过低,根本配不上这台装甲。戾仇会拖垮他,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要做的是准备一块毛巾,以擦拭装甲上的血渍。”

    无墨鱿冷漠、粗糙的言语换来冬日蝉无奈的叹息。她静静的将目光转回武正月,和想象的又有所不同,他正在尝试一边移动一边用剑攻击戾仇们,可一切似乎只是徒劳,没有章法的挥动消耗着他的气力,却没有一只戾仇因此丧命。

    “他替他的同伴报了仇,他的运气用完了。死亡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