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西部孤星 » 第二十三章 惠世济德医院

第二十三章 惠世济德医院

    “显然,他们是被什么吸引来的。”

    在大约40分钟的车程后,钢柱驾驶着皮卡在武正月的指引下来到惠世济德医院前门外1公里的地方,他们不得不在此停下,惠世济德医院是一处独立的建筑群落,而现在它被聚集的难以计数的丧尸层层包围,如同一股盘绕的黑色洪流。没有人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生物汇聚在一起,丧尸群摩肩接踵,它们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常人无法闻到的气味,表现的异常亢奋,不断的用自己的肢体冲撞医院外的护栏,四人的视线无法穿透尸群看向院内,整片地区,除了尸潮的凶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无墨鱿看到这副情景推断道,并伸手拍了拍皮卡车的车顶。

    他站在皮卡后裸露的悬架上,身后是用钢柱收起的两捆绳子固定在悬架上的外骨骼装甲,在得知这台装甲的能源有限后,无墨鱿关闭了电源,要求冬日蝉和钢柱将其携带在皮卡车后,便于运输。冬日蝉非常烦腻来自无墨鱿致死式的命令,钢柱则表现的更为顺从,为了不让这位被恶意逼迫的、剥离原生活轨迹的落难者独木难支,冬日蝉极不情愿的帮助他一起从事搬运工作,出乎意料的是,这台看似极为沉重的外骨骼装甲,实际上的重量远小于它看上去的样子,大约和一个中年男性的体重相当,在120到140斤之间。两个人……无墨鱿并没有帮忙,还算轻易的将装甲抬上了皮卡车的后面。

    “它很轻。但能爆发巨大的力量,我想它也能承受相当的打击。”

    冬日蝉翘起眉头,她的心里已经承认了钢柱对于自己身世的表述,他所作的一切的都是证明。

    “星门金属,绝对的新型材料,帝国的机密!我猜他们把星门金属加进了装甲的制作材料当中,轻盈而坚硬,三山重工本希望它在轨道武器站的研发上有所建树,但现在看来,它的运用更为普及,说明三山重工已经可以成熟的使用它,并进行了大量的开采。”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星门金属是什么。”

    “两国战争的真正祸源。我曾在……那简直是罪过,我在《非难与变革》这份报纸上……作为一个帝国的公民绝不会接触这种读物……”

    “那是……反帝国的报纸……”

    “我知道……我知道……请您让我把话说完,我没有无礼的意思……我只是请您让我能够把话说下去……”

    冬日蝉点了点头,他不希望钢柱在这一点上过于为难,过多的言语可能会对其造成负担,所幸,她不发一言。

    “谢谢……谢谢……我在这份报纸上……我每次提起都会后悔我曾接触过它……看到过一名匿名作者刊载的《与厄姆瓦尔战争的真相》,但实际上绝非真相,反而,它用看似真知灼见的言语蒙蔽了一部分人的眼睛,让反帝国的人信以为真,更像是帝国故意安排的,用以欺瞒反帝国的人,将他们重新引导会帝国的控制当中……真相是星门金属,它的金属特性决定了它可以在宇宙军备竞赛中大展身手,两国为了争夺它不惜发动战争……当然,我们无法怪罪那个作者,可能在它能够接触到的自认为高级的领域里获得了真相,可是,这件事,除了帝国内阁少数的成员,以及接手星门金属研发工作的三山重工的几个关键部门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说,任何人,这是帝国的绝对机密!”

    冬日蝉沉默不语,“无法怪罪”这几个字却在其心头无法抹去。她陷入彷徨,甚至已然无法察觉身边人事的变动。

    “我……成了帝国的帮凶?”

    作为《与厄姆瓦尔战争的真相》一文的作者,这是一件冬日蝉绝对没有想到的事,她想细思其中的原委,却又茫然不知从何处想起,她很混乱,很多侵入性的回忆突然而至,思绪渐渐变得漫无天际,直到钢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请移步上车,女士。”

    “他们被什么吸引?”

    冬日蝉问道,钢柱把车停在一栋建筑的后方,无墨鱿一直在悬架上,和装甲寸步不离,就像一个男孩守护着他的宝贝玩具。钢柱悄声进行询问,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包括居住在这里的武正月。

    “很多人……还在……医院……里面。”

    武正月看的清楚明白,在经历过苦难与折磨后心绪更加难定,他甚至用他仅剩的手捂住眼睛,身体蜷缩成为一团。

    “我想……到了阿虎……我没法……和他妈……妈……解释……”

    “命运总有安排,少爷。”

    钢柱试着安慰武正月,但看来毫无作用。

    “你经历了什么,我是指在这之前。”

    冬日蝉等待着回答,然而,一阵细微的蜂鸣抢先传进双耳,那是装甲启动的声音,在无墨鱿来回摆弄它的时候,冬日蝉听到了多次。当她透过车厢的窗户向后看去时,无墨鱿已经操作着外骨骼装甲松开捆绑用的绳子,从车厢顶端飞跃到车前,黑色的长剑横在胸前,没有一丝犹豫的冲进尸潮当中。

    “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可以询问一下吗……”

    “冬日蝉,他,无墨鱿。”

    “武……正……月。”

    “你们在册的真实姓名?”

    “是的……武……正月……我有个妹妹,叫武柘月。”

    “您?”

    “谁会在乎这个?”

    “是代号?不容许使用真实姓名?”

    冬日蝉默不作声。

    “对不起,我没有要惹恼您的意思……”

    “不,我只是在看那个混蛋在干什么。”

    “他确实……”

    “您不会把我的话告诉他吧……”

    “我和他势不两立。”

    “他确实……缺少常人应有的某些高尚品质。”

    “你可以描述的再大胆一些,发明家。”

    钢柱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凌厉的人工造物冲进洪流般的尸潮,黑色的长剑因为右后背嵌入物的关系被无墨鱿持在左手,但这并不影响它的挥动,剑身玄色的黯淡光芒闪烁在尸群当中,干瘪、衰朽、腐烂的身体如同薄纸一张,不同的是在它们被一分为二、一分为多时,发出的声响具有差异,有些沉闷,有些清脆。起初,无墨鱿在动作上还有一些近身格斗术的影子,然而一分钟后,他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和做法,因为,他发现即使只是随意的……或是极致随意的动动手腕,使黑色长剑有一定距离的位移,那么在位移中所碰触到的任何凡胎肉身,都会瞬间被分割。他看上去热爱且享受这场屠杀,不规则的断肢、裸露的脏器、喷溅的体液令其肾上腺素飙升,被故意放缓的动作又因为巨量的刺激变得相当迅捷与精准,冬日蝉看到这副场面,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家旁的油菜花,在3月的下旬,油菜花成片开放的时候,她会拿着随手捡来的树枝打在花颈上,成排成排的花头便齐齐折断,掉在地上,每到此时,会有一种快感充盈冬日蝉心头,一种强烈的破坏欲与被满足的征服感,但无墨鱿好像并非沉湎在这两种情感之间,他故意的踩踏尸块,重复肢解已经死掉的丧尸,甚至,他抓起一只只丧尸向后跑动至暂时脱离尸潮,随后进行虐杀……这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冬日蝉认为是无墨鱿在满足他内心的某种恶趣味,直到钢柱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是一种报复?”

    “他是个恶棍,内心肮脏。”

    “报复……”

    冬日蝉回答着钢柱,但这两个字却烙印在了她的心中。这两个字似乎和冬日蝉了解的无墨鱿的一些信息存在关系,但一时,冬日蝉又想不通这些关系具体表现在哪里。

    “他在招呼我们。”

    “什么?谁?”

    冬日蝉再一次陷入灵肉分离的状态,她将之归咎于自己太过疲累,这数小时内她所经历的,已经远远超过她能够负担的。她并非没有听见钢柱的话语,只是,她的大脑没能及时反应这段语音的意义。

    “他,无墨鱿。”

    冬日蝉顺着钢柱的手指看过去,无墨鱿在操纵外骨骼装甲挥动手臂弯曲与舒展,示意他们将皮卡车开往医院的前门,那扇偌大的关闭的铁质栅栏门。车辆发动,在向前开了20米后就进入了一片由尸骸铺设的道路,黏着的各色体液附着在缓慢行驶的车轮上,拉出一道道颀长的丝线,钢柱也想尽快通过这块区域,但是,大片的胡乱竖立的曝露在外的骨头渣子随时可能扎破他们的轮胎,他必须谨慎的、耐心的选择柔弱的肌肉与皮肤碾压过去。冬日蝉看了看手腕上的战术手表,17分钟,无墨鱿便制造了这片炼狱。不仅如此,更多的尸骸堆叠成一个一个坡度陡峭的沙丘,密集的排列在地面上,像一处处起着威慑作用的图腾,足以令眼见它们的人丧失理智而疯狂溃逃。无以名状的恐惧填塞在冬日蝉的内心,同化着心理的边界,恐惧要在那里打开一扇大门,以召唤它的附庸。

    尽管装备有防毒面具,冬日蝉还是能闻到外面浓厚的来自生物肉体的、令人产生呕吐冲动的腥臭味道,甚至在一些地方,还能看到有飞扬的、轻盈的、由人体细碎屑片构成的大面积淡薄的团雾,他们呈现出褐黄与绯红,由空气中微弱的气流涡旋支撑漂浮。穿过这一片骸骨之地,车辆停在惠世济德医院大门外,无墨鱿和外骨骼装甲上被溅满了肮脏与丑陋的秽物,显露无遗的戾气包裹住他。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丧尸死在地上,即使只是轻轻窥看一眼,也能发现它的不同。它穿着与冬日蝉、无墨鱿相同的服装,一些单兵装备还在身上,应当是负责这一区域的小队队员,冬日蝉相信所有人都看到了它,但碍于不同的情感,没有一个人把它作为话题引众人讨论。有些死亡,就在身边,有些噩兆,无法摆脱,只能不去谈论,视而不见。

    无墨鱿用黑色长剑斩断栅栏门上的五道链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门被顺滑的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