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隐秘的愿望
“正月……”
当冬日蝉来到公寓楼二楼的办公室，武正月已经醒来，他面色苍白，瘫坐在柘月脚边，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喉咙里连续发出悲怆、骤停骤起的呜咽，冬日蝉知道，对于一个男孩，他今天经历了太多，甚至对于一个成年人，都无法完全承担这些重量。冬日蝉俯下身子，挨近武正月，她想予以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尸堆中，就有他的至亲之人。
“我有一个弟弟，他曾在帝国海军服役……天选之子号战舰……”
冬日蝉目光在正月与柘月之间滑动，两人都沉浸在自己凝重的心事中，似乎，没有人对冬日蝉的话语做出反应，但冬日蝉……自言自语的……继续慢慢说道。
“有一天清晨，太阳也许还没越过海平面，他的长官紧急了集合船上的所有士兵，告诉他们要立即启程，绕道北方的浊水港，参与对厄姆瓦尔的战争。一呼百应……”
冬日蝉诉说着，眼中闪出火焰。
“我收到他的来信，他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终于可以为帝国效力，他等待这个机会多时。”
冬日蝉鼻翼抽搐了一回。
“我们击沉了厄姆瓦尔海军的喀琅因上将号，小试牛刀！他总是愿意和我分享喜悦……正直……乐观……我在他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鼻翼的抽搐变得频繁。
“这次是沃斯托因号，我们又打了个漂亮仗，虽然是侧翼掩护帝国旗舰至高选帝侯号向西推进，但是我们独自击沉一艘，击伤两艘……天选之子和它的所有船员得到了帝国海军统帅的表彰！张伦……海军统帅张伦……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你可能觉得我太过兴奋，那是你没有经历过……他亲临天选之子号，为每个人颁发帝国七星奖章！他和我……不……我有幸和他合影，照片很快就会冲洗出来……我为自己是帝国海军的一员感到自豪……姐姐……我是帝国海军！多么伟大的称呼！你一定要在媒体上刊发这条战报！附带上我和他……不……他和我……的照片。”
冬日蝉脱下自己的防毒面具，她的双眼……上面凝结了一层水雾。
“我们继续向西推进，所向披靡。坚船利炮！无所不撼！他的情绪感染了很多人，所有家庭成员都为此颇感自豪，那时候，他是我们的焦点。我的父亲，善于向他见到的所有人夸耀自己的儿子……甚至自购了很多香烟捐赠给当地的军港，他不知道海军们喜欢什么……认为香烟是硬通货……爱屋及乌……”
叹气。
“我看了你的报道，姐姐，非常好，船长再次夸奖了我。但是我隐瞒了一些事……因此整日坐卧不安……我想我必须要说出来……难以启齿……他们枪杀了厄姆瓦尔落难的海员……救上来，再枪杀……至高选帝侯下达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执行……天选之子的船长……他抱有莫大的仁慈与博爱……选择视而不见……我很欣慰，但船上的一些人把视而不见描述成拒绝执行命令……统帅知道了这件事……”
冬日蝉深吸一口气，他发现武正月的呜咽声正在变小。
“这一定是本世纪最大的海战！在厄姆瓦尔沃茨拉夫港外的水域，该死，舰队被伏击……我看不见天空，头顶全部都是飞行的炮弹，它们挡住了天空！畏罪号……部族号……东海岸哨卫号……利矛号……几乎是在开战的瞬间它们就全被击沉！该死……该死……他们一定是恶事做……一定是接连的成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我没有畏惧！姐姐！我没有畏惧！天选之子奋力还击！每一门炮都打在了敌人的要害！我们为帝国的荣誉而战！我数不清一共有多少战舰参与这场海战……也许超过了400艘！！沉船的燃油铺满了海面……望不到尽头！我们都很勇敢，没有人退缩，在至高选帝侯号的带领下，我们突围成功……是的，必须承认，我们暂时落败，选择了突围，一路退到了红白联盟港，多亏了日落时候出现的海雾提供隐蔽。天选之子，八名船员阵亡，二十一名重伤，船长为他们举行海葬。糟糕的一天，但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明天会好起来的，帝国的军旗仍高高飘扬在这片水域！”
武正月停止了所有声音，似乎他被冬日蝉的故事吸引，而柘月……却依然麻木、淡漠地看着那块屏幕。
“厄姆瓦尔的恶魔们死守沃茨拉夫港，那里到底有什么？从情报上看，那里相当贫瘠。为什么统帅执意占领，我们本可以绕道西进，攻击更重要的默克委因港……他们语言的发音……真是拗口，每一个地名我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记住，但也有规律可循，比如因这个发音，在他们国家的语言里，意味着从未被征服的人，简洁的语言、简陋的语言，被滥用的语言！这是一场鏖战……小规模的冲突不断，在一周的时间里，舰队又损失了15艘战舰，可我们毫无战果。他们熟悉这片大海，他们是潜伏在水平面之下的海怪……他们寻找每一个机会对……他们也许会妖术……我一定……我一定是该休息了……我在吹捧帝国的敌人！不……不……24小时的备勤真是巨大的折磨……”
冬日蝉意识到武正月开始望向她。
“30艘战舰沉没，可敌人……仅仅损失一艘，舰队要离开这片海域了……大家意志消沉。我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姐姐，我不应该有此疑问……作为帝国海军的成员……我绝对不应该……可我有了……但只敢告诉你……这个现实如果放在之前，我想我也不会去质疑……你尽可认为我是个懦夫……我要说的是……其他战舰开始后撤，但至高选帝侯要求天选之子独自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由它亲自督战……不……接应……50名带着古怪装备……我从未在军营中见过那些装备……我无法描述……50名帝国海军陆战队精锐，代号黄衣神祗……这是我后来才打听到的……我们的任务是趁着海雾，依靠天选之子的航速优势把他们带到我茨拉夫港附近的索托斯峡湾，等他们完成任务之后，火速撤离。我有不好的预感，姐姐，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不是懦夫……请牢记我为帝国做出的贡献，请传颂我的事迹，请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帝国海军，我害怕……我不是懦夫……我害怕……我应该勇敢起来……我害怕……我畏惧……照顾好父亲和母亲，还有猫咪“心机”……希望还有机会见到你们……”
冬日蝉的喉头上下滑动，“但是他最终把最后一句划掉了。”
“之后……他……遇到了什么。”
武正月看着冬日蝉，雾气在她的双眼中积满后溢了出来，无声无息。
“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他是英雄。”
冬日蝉和武正月之间到达了某些情绪的共鸣，以失去的亲人为代价，却获得了共鸣与沟通的可能。
“不，在三周后的厄姆瓦尔国家电视台发布的信息中，谑称帝国的旗舰击沉了自己的天选之子号，以及当时的录像，而在一个月后的帝国新闻中，海军统帅张伦指证了天选之子在其船长的带领下投敌叛国，至高选帝侯号将其果断击沉，船员无一生还……”
“真可怕……”
“真相绝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没人会相信！帝国在捏造、虚构事实！我的父亲……也因此……最难熬的日子……你知道吗，正月。我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去找寻真相，直到结实了一位很有势力的朋友，他告诉了我至高选帝侯号上发生的一切！”
冬日蝉将双手搭在武正月的肩膀上，继续说道，“他们完成了任务，可是天选之子在回航的时候被厄姆瓦尔海军发现，天选之子一路溃逃，但仍受到重创，成群的厄姆瓦尔战舰紧追不舍，炮击不断，在接近浊水港的时候击毁了他们的舵机……它无法移动，天选之子的所有船员献出了他们最后的忠诚与勇敢！没有人投降，更没有人投敌叛国！他们一直在还击，直到……至高选帝侯号出现在海雾当中……天选之子以为救星来了！可旗舰的所有火炮都对准了他们！没人能够想到，救星，变成了灾星。天选之子是被帝国的旗舰，至高选帝侯号击沉的！帝国力图掩饰什么！甚至不惜污蔑自己最为忠贞的战士！天选之子当时的状况已经无法摆脱追兵，至高选帝侯也无法对抗厄姆瓦尔整个海军，所以……它选择毁掉天选之子，毁掉天选之子上携带的东西……绝密的……无法示人的东西……这是一场阴谋……帝国毁了我所珍爱的，我也要寻找它的命门！毁掉它！”
“你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
“抱歉……抱歉……正月，我想说的是……当你的至亲遭到非难，你不能只是抱头痛哭，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应该做点什么……”
“复仇。”
出乎意外的，柘月忽然插话，没有任何温度，比海底的岩石更为冰冷。
当冬日蝉来到公寓楼二楼的办公室，武正月已经醒来，他面色苍白，瘫坐在柘月脚边，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喉咙里连续发出悲怆、骤停骤起的呜咽，冬日蝉知道，对于一个男孩，他今天经历了太多，甚至对于一个成年人，都无法完全承担这些重量。冬日蝉俯下身子，挨近武正月，她想予以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尸堆中，就有他的至亲之人。
“我有一个弟弟，他曾在帝国海军服役……天选之子号战舰……”
冬日蝉目光在正月与柘月之间滑动，两人都沉浸在自己凝重的心事中，似乎，没有人对冬日蝉的话语做出反应，但冬日蝉……自言自语的……继续慢慢说道。
“有一天清晨，太阳也许还没越过海平面，他的长官紧急了集合船上的所有士兵，告诉他们要立即启程，绕道北方的浊水港，参与对厄姆瓦尔的战争。一呼百应……”
冬日蝉诉说着，眼中闪出火焰。
“我收到他的来信，他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终于可以为帝国效力，他等待这个机会多时。”
冬日蝉鼻翼抽搐了一回。
“我们击沉了厄姆瓦尔海军的喀琅因上将号，小试牛刀！他总是愿意和我分享喜悦……正直……乐观……我在他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鼻翼的抽搐变得频繁。
“这次是沃斯托因号，我们又打了个漂亮仗，虽然是侧翼掩护帝国旗舰至高选帝侯号向西推进，但是我们独自击沉一艘，击伤两艘……天选之子和它的所有船员得到了帝国海军统帅的表彰！张伦……海军统帅张伦……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你可能觉得我太过兴奋，那是你没有经历过……他亲临天选之子号，为每个人颁发帝国七星奖章！他和我……不……我有幸和他合影，照片很快就会冲洗出来……我为自己是帝国海军的一员感到自豪……姐姐……我是帝国海军！多么伟大的称呼！你一定要在媒体上刊发这条战报！附带上我和他……不……他和我……的照片。”
冬日蝉脱下自己的防毒面具，她的双眼……上面凝结了一层水雾。
“我们继续向西推进，所向披靡。坚船利炮！无所不撼！他的情绪感染了很多人，所有家庭成员都为此颇感自豪，那时候，他是我们的焦点。我的父亲，善于向他见到的所有人夸耀自己的儿子……甚至自购了很多香烟捐赠给当地的军港，他不知道海军们喜欢什么……认为香烟是硬通货……爱屋及乌……”
叹气。
“我看了你的报道，姐姐，非常好，船长再次夸奖了我。但是我隐瞒了一些事……因此整日坐卧不安……我想我必须要说出来……难以启齿……他们枪杀了厄姆瓦尔落难的海员……救上来，再枪杀……至高选帝侯下达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执行……天选之子的船长……他抱有莫大的仁慈与博爱……选择视而不见……我很欣慰，但船上的一些人把视而不见描述成拒绝执行命令……统帅知道了这件事……”
冬日蝉深吸一口气，他发现武正月的呜咽声正在变小。
“这一定是本世纪最大的海战！在厄姆瓦尔沃茨拉夫港外的水域，该死，舰队被伏击……我看不见天空，头顶全部都是飞行的炮弹，它们挡住了天空！畏罪号……部族号……东海岸哨卫号……利矛号……几乎是在开战的瞬间它们就全被击沉！该死……该死……他们一定是恶事做……一定是接连的成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我没有畏惧！姐姐！我没有畏惧！天选之子奋力还击！每一门炮都打在了敌人的要害！我们为帝国的荣誉而战！我数不清一共有多少战舰参与这场海战……也许超过了400艘！！沉船的燃油铺满了海面……望不到尽头！我们都很勇敢，没有人退缩，在至高选帝侯号的带领下，我们突围成功……是的，必须承认，我们暂时落败，选择了突围，一路退到了红白联盟港，多亏了日落时候出现的海雾提供隐蔽。天选之子，八名船员阵亡，二十一名重伤，船长为他们举行海葬。糟糕的一天，但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明天会好起来的，帝国的军旗仍高高飘扬在这片水域！”
武正月停止了所有声音，似乎他被冬日蝉的故事吸引，而柘月……却依然麻木、淡漠地看着那块屏幕。
“厄姆瓦尔的恶魔们死守沃茨拉夫港，那里到底有什么？从情报上看，那里相当贫瘠。为什么统帅执意占领，我们本可以绕道西进，攻击更重要的默克委因港……他们语言的发音……真是拗口，每一个地名我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记住，但也有规律可循，比如因这个发音，在他们国家的语言里，意味着从未被征服的人，简洁的语言、简陋的语言，被滥用的语言！这是一场鏖战……小规模的冲突不断，在一周的时间里，舰队又损失了15艘战舰，可我们毫无战果。他们熟悉这片大海，他们是潜伏在水平面之下的海怪……他们寻找每一个机会对……他们也许会妖术……我一定……我一定是该休息了……我在吹捧帝国的敌人！不……不……24小时的备勤真是巨大的折磨……”
冬日蝉意识到武正月开始望向她。
“30艘战舰沉没，可敌人……仅仅损失一艘，舰队要离开这片海域了……大家意志消沉。我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姐姐，我不应该有此疑问……作为帝国海军的成员……我绝对不应该……可我有了……但只敢告诉你……这个现实如果放在之前，我想我也不会去质疑……你尽可认为我是个懦夫……我要说的是……其他战舰开始后撤，但至高选帝侯要求天选之子独自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由它亲自督战……不……接应……50名带着古怪装备……我从未在军营中见过那些装备……我无法描述……50名帝国海军陆战队精锐，代号黄衣神祗……这是我后来才打听到的……我们的任务是趁着海雾，依靠天选之子的航速优势把他们带到我茨拉夫港附近的索托斯峡湾，等他们完成任务之后，火速撤离。我有不好的预感，姐姐，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不是懦夫……请牢记我为帝国做出的贡献，请传颂我的事迹，请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帝国海军，我害怕……我不是懦夫……我害怕……我应该勇敢起来……我害怕……我畏惧……照顾好父亲和母亲，还有猫咪“心机”……希望还有机会见到你们……”
冬日蝉的喉头上下滑动，“但是他最终把最后一句划掉了。”
“之后……他……遇到了什么。”
武正月看着冬日蝉，雾气在她的双眼中积满后溢了出来，无声无息。
“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他是英雄。”
冬日蝉和武正月之间到达了某些情绪的共鸣，以失去的亲人为代价，却获得了共鸣与沟通的可能。
“不，在三周后的厄姆瓦尔国家电视台发布的信息中，谑称帝国的旗舰击沉了自己的天选之子号，以及当时的录像，而在一个月后的帝国新闻中，海军统帅张伦指证了天选之子在其船长的带领下投敌叛国，至高选帝侯号将其果断击沉，船员无一生还……”
“真可怕……”
“真相绝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没人会相信！帝国在捏造、虚构事实！我的父亲……也因此……最难熬的日子……你知道吗，正月。我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去找寻真相，直到结实了一位很有势力的朋友，他告诉了我至高选帝侯号上发生的一切！”
冬日蝉将双手搭在武正月的肩膀上，继续说道，“他们完成了任务，可是天选之子在回航的时候被厄姆瓦尔海军发现，天选之子一路溃逃，但仍受到重创，成群的厄姆瓦尔战舰紧追不舍，炮击不断，在接近浊水港的时候击毁了他们的舵机……它无法移动，天选之子的所有船员献出了他们最后的忠诚与勇敢！没有人投降，更没有人投敌叛国！他们一直在还击，直到……至高选帝侯号出现在海雾当中……天选之子以为救星来了！可旗舰的所有火炮都对准了他们！没人能够想到，救星，变成了灾星。天选之子是被帝国的旗舰，至高选帝侯号击沉的！帝国力图掩饰什么！甚至不惜污蔑自己最为忠贞的战士！天选之子当时的状况已经无法摆脱追兵，至高选帝侯也无法对抗厄姆瓦尔整个海军，所以……它选择毁掉天选之子，毁掉天选之子上携带的东西……绝密的……无法示人的东西……这是一场阴谋……帝国毁了我所珍爱的，我也要寻找它的命门！毁掉它！”
“你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
“抱歉……抱歉……正月，我想说的是……当你的至亲遭到非难，你不能只是抱头痛哭，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应该做点什么……”
“复仇。”
出乎意外的，柘月忽然插话，没有任何温度，比海底的岩石更为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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