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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的日子

    到了复职的日子,告别了川上,在川上的吩咐下,同样有着县级实力的月见雪名要跟着两人一起回温水,川上的意思是月见跟在他身边见识太少,还是跟着两人长长阅历比较好。

    回到温水以后,鹿林松感觉特动局有了不少新面孔,也少了很多熟悉的人,甚至一些部门的领导层都换了一批,对此肖日龙的解释是上次差点发生直辖级怨灵灾害,特动局很多人被问责撤职了,重新上任了不少人,不过四科是个处理各种大家不愿意管的事件的部门,再加上人少,所以没有变动,虽然很合情合理,但鹿林松却觉得有些蹊跷,他隐隐感觉到特动局出现了站队的风气,甚至似乎和他有关系。

    短暂休息后,三人就投入到忙碌的保护温水的工作中去了。

    ……

    温水大学的北区宿舍三楼,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孩躺在床上捂着胸口。

    她叫高兴,父母并没有太多文化,连取名字都有些拙劣,虽然不会取高狗剩这样的蠢名字,但也取不出太高雅的名字,高兴出生那天,他们想了很久,最后憨憨的父亲傻笑着说说,叫高兴吧,以后天天高兴就好,很朴实,但是很幸福。

    日子也确实是这样高兴,父母虽然没有文化但都是勤奋的老实人,一家三口普通而幸福地一起生活,父亲一直攒钱为她攒嫁妆,虽然钱不多,但在她们那个小县城还是有机会的,母亲贤惠持家,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她,考上大学那天,家里像是过节一般,小气的父亲也难得阔绰摆起酒席请来亲朋好友,邻里街坊,连两条街以外的菜市场阿姨们都知道高家的小子考上了大学,这家人的福气还在后面啊。

    但她其实有时候不高兴。

    因为她没有遇见爱的人。

    高兴长得文静清纯,不像父亲像母亲,从小到大一直不缺男孩喜欢,但她从来没有接受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没遇见喜欢的男孩而已,那些男孩都不能走进她的心,每一封情书文字里的爱意都被她冰封,他心里偷偷嘲笑那些男孩,多傻多可怜,给一个不爱他们的人写那么多的情书,为一个不爱他们的人傻傻付出。她是自由的,不爱的,她以后一定会爱一个值得她心动的男人。

    直到她在大学遇见了一个阳刚帅气的大男孩,他叫岳阳,他们俩是球赛认识的,第一次看到他流汗踢球的样子,高兴就偷偷心动了,莫名想认识他,想了解他,想和他一起生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察觉的时候也吓了自己一跳,她从来没对一个人这样想过,她给自己扇了好几个巴掌,但是没有用,心是不会说谎的,她疯狂地爱上了岳阳,和岳阳成了好朋友,成了好兄弟,她偷偷地想,如果我不告诉你,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但是没想到是,那天趁着酒劲,她竟然说了出来,岳阳没有拒绝她,而是接受了她,但岳阳喜欢玩乐风流,像个混混,父母并不喜欢这样的人,两人成为了秘密的情人,成为不被世人认可的背对着太阳疯狂奔跑的爱人。他以为两人是吃下禁果的亚当夏娃,是柏拉图纸的灵魂相恋,是纯洁高天下真正相爱之人。

    所以,在岳阳提出让高兴不喜欢的东西时,她不想两人的感情参杂着不干净的东西,但她太喜欢岳阳了。

    岳阳刚开始是正常的,但后来越来越放肆,但是那天,岳阳塞给她一瓶带着红色闪电的药物时,高兴犹豫了,她知道这个,会放松肌肉,有兴奋作用,但是副作用也很大,会有不可逆的神经损伤,还会导致心律失常,但是岳阳很坚持,她只好就范,到现在高兴还记得,那瓶药的浓烈的让人不适的汽油味。

    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岳阳会偷偷录视频,发给朋友看,他偷偷看了岳阳的手机时被彻底震撼了,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我怎么可能喜欢她,玩玩而已。

    于是他们爱了半年以后分手了,她以为这段痛苦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她会回到正常的生活,但是真正的悲剧在后面,那些视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大学里传播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是她这个连拿了三年奖学金的品学兼优的学霸,学校甚至连夜下掉在官网上的校园十大杰出人物页面,原本谈好的公司也委婉传达了歉意,印象里一直和蔼可亲的辅导员甚至说出了你让我羞愧的话,大四时本就没什么人的寝室彻底成了她一个人的宿舍。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他的亲戚朋友看到了,父母也看到了,父母羞愧,在亲朋好友邻里街坊的指指点点中留下了绝笔信。

    所以她经常躺在宿舍里,不知道何去何从,岳阳没有来道过歉,视频里的他更是从来没露过脸,只要他打死不承认,受害的永远只有她,她到现在都没有勇气去看那些视频。

    她觉得自己很丑陋,糟蹋了自己的身体,糟蹋了自己的感情,那些兴奋的药物对他身体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她时常会感到心悸头晕,甚至有一次在寝室里昏迷了一天,但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发现,没有了父母,朋友,老师,如果她死在寝室,又有谁会发现呢,是那个一个小时赚十二块钱的清洁工吗。

    她很绝望,生命似乎没有任何的希望,他想自杀,但连踏出寝室寻找高楼的勇气都没有,连在送外卖上门的外卖员的眼里,她似乎都感觉到一种轻蔑,她更不敢想,外面的人对她怎么想,外面的人对她会如何议论,她拉紧了窗帘,不敢让外面一点光透进来,也不敢让一个人看到她,哪怕她住在三楼。

    写尽生命的诗行里,高兴都找不出能描述此刻生命绝望的词句。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彻底陷入了绝望。

    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最近常常听到有人在她脑海里低吟,“我感觉到你的绝望了……你是最好的绝望……”

    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身体确确实实在变化着,先是变得越来越白,后来甚至长出了漆黑的斗篷,她不害怕,也不奇怪,她的心是死的,没有感觉的,是空的,他绝望到生命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身体变化越来越多,她的神智也慢慢模糊着,在模糊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有人推开了她的寝室门。

    “是岳阳……还是十二块一小时的清洁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