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一直想要的答案
林晌不但相信隔墙有耳，还相信纸包不住火，所以他一下早自习就把那两张聊天用的答题卡撕成碎片后丢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他还顺手用纸团垒在上面，掩人耳目。秋袅袅真想夸他做得滴水不漏，但又懒得浪费纸，便作罢了。
“我真的怀疑你什么都知道，”林晌坐到位置上，看着秋袅袅不禁赞叹道。秋袅袅一脸无所谓：“我也不想啊。”
林晌笑着说：“其实她们的魔法攻击并不会伤到我们分毫，你也不用为了那些不值钱的面子和她们保持友善。如果她们真的惹毛了你，你直接撕破脸皮吧，因为呀……”林晌凑到秋袅袅的耳畔低语：“因为恶人终有恶报，恶意中伤别人者必遭反噬。”因果报应论从林晌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挺稀奇的。秋袅袅咽了咽口水：“好啊，我信。”
“所以呀，你就别整天一张蝴蝶忍同款微笑脸啦。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吧，”林晌道。
好温暖，感觉太阳照亮了阴冷潮湿的下水沟。秋袅袅一时间心花怒放。
在校的最后一个星期五，秋袅袅将所有书都打包带回家去。她的书都是她的宝贝，从前是以后也是。她不会撕掉，也不会卖掉，因为她认为几十年后，当她打开这些书时，少女时代的一点一滴都会被记起。
最后，秋袅袅对林晌拱手作揖：“木木日向，禾火念念在此与你暂别，愿我们顶峰相见。保重！”前排一群喜欢监视她的人都先行回家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学校，所以秋袅袅可以放心大胆地和林晌道别。
林晌连忙站起身，也装模作样地和她道别：“禾火念念，木木日向愿你一举夺魁，与你并驾齐驱。保重！”二人相视一笑。
高考那天，一如既往阴雨绵绵，但考完语文后，天就放晴了。
最后一门是英语。
最后三十分钟，秋袅袅悠哉悠哉地写着作文，阳光洒进她的考场，在她面前的墙壁上映出叶子的轮廓。看着和煦的阳光，以及自己桌上碎金般的试卷，她忽然好惆怅——我的高中生活就要落幕了。
一小时前，听力试音部分还插播了牛奶咖啡的《明天，你好》，主持人在收音机对面说着祝福高考生的话。那一刻，秋袅袅感觉她和成千上万名高考生成了世界的主角，历史舞台上的一束灯光，有幸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真的好幸福，明天真的会越来越好。
等第二天考完英语听说测试，秋袅袅的高考就正式结束了。当然考完之后，她还要去学校把寝室里的东西通通搬走。秋袅袅一回到家就把语数英都理进了橱柜。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秋袅袅把寝室里的物件通通落到秋爸车上后，便风尘仆仆地赶去教室。
林晌把大部分书留着自己的座位上，把秋袅袅的位置当成了他新的战壕。他先在柴菲的怒吼声中，跑去把他丢在柴菲桌子上的试卷扔了，然后再跑回来和秋袅袅赔不是。
秋袅袅笑着道：“哎呀，木木同学今天可真忙。”然后她又笑柴菲的座位被他从垃圾堆里拯救出来。林晌嘴角一扬：“切，其实你的位置也好不到哪去。”秋袅袅差点白了他一眼，她拍拍他放在自己桌上的一摞书，笑道：“至少，我这儿比你好些。”她又低头去看桌洞——她就知道林晌的iPad会放在此处。“当心点，小心我把你的贵重物品顺手卷走，”秋袅袅不怀好意地笑着，虽然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等关老师将团员证下发后，秋袅袅便趁众人乱作一片的时候，凑近林晌笑道：“再见啦，林晌。”秋袅袅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毕竟她和他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林晌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等一下，怎么回事？我居然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各种稀奇的情绪。秋袅袅感觉好奇怪，她第一次发现林晌有这么复杂的情绪。秋袅袅没管这么多，转身就往外走。
她刚走到小楼梯准备下楼时，林晌便追了过来。
“你打算报哪座城市的大学？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陪你！”林晌背对日光站着，秋袅袅看不清他的表情。秋袅袅感觉，这一幕与多年以前的某个场景重合了。
他好像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祗，一直都很像。
“我想去BJ，”秋袅袅笑道，“我想去看看故宫，去看看颐和园。”
“那……那我不去上海了，我陪你去BJ，”林晌的语气很坚定，不像是假的，“你愿意吗？”
去BJ？为了……我？
秋袅袅的心颤了一下，下一秒她真心地笑了：“好，我愿意。”
6月21日，夏至日。
今早，他们这一届高考生在学校里拍毕业照。他们先穿正装拍照，然后外罩学士服再拍一次。林晌看秋袅袅迅速穿好了学士服，而我自己还没搞明白学士服的彩色领子怎么戴，便捧着领子找她：“念念，这领子怎么戴啊，怎么戴啊？”秋袅袅扑哧一笑，上前帮他。
林晌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今天毕业典礼我有节目，所以……”
“所以让我不要偷偷溜走？”
“嗯。”林晌点点头，憨憨地笑着。
秋袅袅的确想在看完他的节目后偷偷溜走，但是林晌的节目是最后一个，所以她干脆不提前走了。台上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持话筒，温柔地唱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莫筱和林晌被他们班的人推举为歌王，现在看来此事不假。
唱到高潮处，前面几个节目的小歌手纷纷从帷幕后走出来。众人站成一排大合唱：“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那一刻，全场都将手机作手电筒，众人有规律地摇着手机。秋袅袅第一次感觉，这类联欢会欢愉的气氛真正地感染了自己。这种欢喜，她从未拥有过，秋袅袅笑得眼睛弯弯的。林晌一直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闭幕式结束后，秋袅袅便和众人一起出了校门。刚到校门口，她才发觉黄柚橘发了消息：“大家的团员推荐信还没拿呢！”秋袅袅捧着手机正打算回去，却在人群中看见了易阳溪和全磊。
易阳溪笑嘻嘻地把一张白纸递给全磊，全磊转过身道：“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放一下。”易阳溪便笑着把他的书包打开，然后把推荐信塞进里头去了。
秋袅袅在心里冷嘲热讽：真是一对情谊深重的好战友。易阳溪装得可真好，我一直都没发现……她和全磊这种风评差到地心的人玩那么好，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致吗？
“爸爸，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易阳溪蹦蹦跳跳地去追她父亲，显然没有发现秋袅袅刚才一直在看她。
“念念，让你久等了，”林晌走过来把团员介绍信递到她手里，“我猜你也没拿，所以我多拿了一张。”
“谢谢你，”秋袅袅笑道，“还有两天就要出分了。怎么样？想考什么大学？”
“我……哎哎哎！车来了，”林晌挽起她的手就往车里钻。
入座后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让我休息一会儿，刚才唱太猛了。”秋袅袅笑笑。
一路上，二人没再说话。
二人在枫桥下车，走到了一处树荫下。
……
秋袅袅在回忆完自己高中三年后，才发现林晌一直都是自己学生时代里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自己所说的“高中三年就只喜欢过一个人”中的“三年”，并非只有三年，也许更久更久，只是先前她没有意识到。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在林晌的提议之下，很快又返回原点。
林晌突然开口说话了：“我还记得念念在幼儿园时讲过小星的故事。现在换我来讲讲小阳的故事吧。”秋袅袅的脸扭曲起来，似在警告他不要提及她的黑历史。
林晌眨眨眼，清了清嗓子说：“从前有个男孩，名字叫小阳。小阳原本有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家庭，他有温柔的妈妈、慈祥的爷爷、严苛的奶奶，还有……呃……爸爸。他们一家住在城里，但命运弄人，小阳在上幼儿园的第三天就转去别的学校，从此他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他几次几乎见不着妈妈了，更别提爸爸，一别就是十三年。如果有人问，小小年纪是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的。我要告诉他，因为太痛了，痛苦的事我可以记一辈子。嗯，小阳……小阳在新的地方结识了好多好朋友；小路子、小瑶……又在中班时结识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她的名字叫小星。”
秋袅袅的眼睛焕发出平时难以见到的光芒。
“小阳觉得很幸福，因为他和好朋友们在一起好多好多年，他们一起出门玩，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直到四年级的时候，小路子突然转去化羽区了，并且他们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的时候，小阳才明白小路子并不是那个可以时时伴在他身边的人，小路子也会像爸爸妈妈那样离开他。小阳不希望身边再有人离开了，可是他无能为力。最后他妥协了，他只想在离别之际，向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人告白……
“但他胆子小，他害怕被小星讨厌。于是，他把告白夹在送给小星的生日礼物里，就夹在那本《八十天环游地球》里福格先生初遇乌达夫人的那几页里。他在卡片上写道：‘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就来小区的中心花园，后天是周日有演出，咱们可以一起看。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视而不见也行。’然后小星真的就视而不见了。”
秋袅袅眉头一凝：“不是，你送给我的书我反反覆覆看了两遍，我没发现夹了什么东西啊。”
林晌从背包里拣出一张发黄了的白色卡纸，他在空中摇了摇，然后递给秋袅袅。秋袅袅盯着上面的日期出了神，七年前……原来七年前林晌就问过我喜不喜欢他了，可是这七年都被人偷走了，而他们两个全然不知。秋袅袅知道真凶是谁，可是又怎么样呢？叫那个人把他们两个错过的七年还来吗？
秋袅袅的眼睛湿润了，她不知道在一次次鼓起勇气向她传递爱意的时候杳无音信的情况下，林晌是怎样一直坚持下来的；她知道有没有人笑话他自作多情……但她知道，去追一个不太可能回头的人，是要赌的，豁出一切地去赌：赌他们会重逢，赌他的努力会让另一个人会回头。
秋袅袅的泪水一颗一颗滚下，好几滴滴在了卡纸上。
那上边稚气未脱的铅笔字，让她心痛，心如刀绞的痛，让她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流。
林晌没有纸巾，便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他继续讲故事：“小阳不知道小星没有收到卡片，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和小星再见面的，总有一天！后来的日子他认真地学习，初中时成了优秀毕业生。之后，他真的就在高中又一次和小星重逢。小阳很开心，所以他更努力，他想要和小星在同一水平线，他想要陪小星去她想去的地方。
“本来小阳都要以为小星不再喜欢他了，直到在秘密基地里，小阳看见小星留下的心里话……”
秋袅袅的脸通红通红，啜泣的声音也小了好多。
林晌感受到自己胸口被捂得好烫，他的心也狂跳起来。
“那一刻，小阳终于得到了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他觉得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
秋袅袅抬起头，眼前的少年眉目俊朗，夕阳余晖下依旧宛若神明。
她的脸更红了，她自知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便一把推开林晌。她捂着自己滚烫的双颊，抽噎着说：“对不起！我们刚才那样太腻歪了，我受不了了。还……还有你的衣服又给我弄脏了，抱歉。”秋袅袅绷住了，她又要溜了。
林晌笑道：“没关系啊。还有不是腻歪，是歪腻。”
是啊，“歪腻”，永远都是。
（正文完）
“我真的怀疑你什么都知道，”林晌坐到位置上，看着秋袅袅不禁赞叹道。秋袅袅一脸无所谓：“我也不想啊。”
林晌笑着说：“其实她们的魔法攻击并不会伤到我们分毫，你也不用为了那些不值钱的面子和她们保持友善。如果她们真的惹毛了你，你直接撕破脸皮吧，因为呀……”林晌凑到秋袅袅的耳畔低语：“因为恶人终有恶报，恶意中伤别人者必遭反噬。”因果报应论从林晌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挺稀奇的。秋袅袅咽了咽口水：“好啊，我信。”
“所以呀，你就别整天一张蝴蝶忍同款微笑脸啦。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吧，”林晌道。
好温暖，感觉太阳照亮了阴冷潮湿的下水沟。秋袅袅一时间心花怒放。
在校的最后一个星期五，秋袅袅将所有书都打包带回家去。她的书都是她的宝贝，从前是以后也是。她不会撕掉，也不会卖掉，因为她认为几十年后，当她打开这些书时，少女时代的一点一滴都会被记起。
最后，秋袅袅对林晌拱手作揖：“木木日向，禾火念念在此与你暂别，愿我们顶峰相见。保重！”前排一群喜欢监视她的人都先行回家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学校，所以秋袅袅可以放心大胆地和林晌道别。
林晌连忙站起身，也装模作样地和她道别：“禾火念念，木木日向愿你一举夺魁，与你并驾齐驱。保重！”二人相视一笑。
高考那天，一如既往阴雨绵绵，但考完语文后，天就放晴了。
最后一门是英语。
最后三十分钟，秋袅袅悠哉悠哉地写着作文，阳光洒进她的考场，在她面前的墙壁上映出叶子的轮廓。看着和煦的阳光，以及自己桌上碎金般的试卷，她忽然好惆怅——我的高中生活就要落幕了。
一小时前，听力试音部分还插播了牛奶咖啡的《明天，你好》，主持人在收音机对面说着祝福高考生的话。那一刻，秋袅袅感觉她和成千上万名高考生成了世界的主角，历史舞台上的一束灯光，有幸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真的好幸福，明天真的会越来越好。
等第二天考完英语听说测试，秋袅袅的高考就正式结束了。当然考完之后，她还要去学校把寝室里的东西通通搬走。秋袅袅一回到家就把语数英都理进了橱柜。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秋袅袅把寝室里的物件通通落到秋爸车上后，便风尘仆仆地赶去教室。
林晌把大部分书留着自己的座位上，把秋袅袅的位置当成了他新的战壕。他先在柴菲的怒吼声中，跑去把他丢在柴菲桌子上的试卷扔了，然后再跑回来和秋袅袅赔不是。
秋袅袅笑着道：“哎呀，木木同学今天可真忙。”然后她又笑柴菲的座位被他从垃圾堆里拯救出来。林晌嘴角一扬：“切，其实你的位置也好不到哪去。”秋袅袅差点白了他一眼，她拍拍他放在自己桌上的一摞书，笑道：“至少，我这儿比你好些。”她又低头去看桌洞——她就知道林晌的iPad会放在此处。“当心点，小心我把你的贵重物品顺手卷走，”秋袅袅不怀好意地笑着，虽然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等关老师将团员证下发后，秋袅袅便趁众人乱作一片的时候，凑近林晌笑道：“再见啦，林晌。”秋袅袅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毕竟她和他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林晌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等一下，怎么回事？我居然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各种稀奇的情绪。秋袅袅感觉好奇怪，她第一次发现林晌有这么复杂的情绪。秋袅袅没管这么多，转身就往外走。
她刚走到小楼梯准备下楼时，林晌便追了过来。
“你打算报哪座城市的大学？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陪你！”林晌背对日光站着，秋袅袅看不清他的表情。秋袅袅感觉，这一幕与多年以前的某个场景重合了。
他好像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祗，一直都很像。
“我想去BJ，”秋袅袅笑道，“我想去看看故宫，去看看颐和园。”
“那……那我不去上海了，我陪你去BJ，”林晌的语气很坚定，不像是假的，“你愿意吗？”
去BJ？为了……我？
秋袅袅的心颤了一下，下一秒她真心地笑了：“好，我愿意。”
6月21日，夏至日。
今早，他们这一届高考生在学校里拍毕业照。他们先穿正装拍照，然后外罩学士服再拍一次。林晌看秋袅袅迅速穿好了学士服，而我自己还没搞明白学士服的彩色领子怎么戴，便捧着领子找她：“念念，这领子怎么戴啊，怎么戴啊？”秋袅袅扑哧一笑，上前帮他。
林晌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今天毕业典礼我有节目，所以……”
“所以让我不要偷偷溜走？”
“嗯。”林晌点点头，憨憨地笑着。
秋袅袅的确想在看完他的节目后偷偷溜走，但是林晌的节目是最后一个，所以她干脆不提前走了。台上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持话筒，温柔地唱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莫筱和林晌被他们班的人推举为歌王，现在看来此事不假。
唱到高潮处，前面几个节目的小歌手纷纷从帷幕后走出来。众人站成一排大合唱：“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那一刻，全场都将手机作手电筒，众人有规律地摇着手机。秋袅袅第一次感觉，这类联欢会欢愉的气氛真正地感染了自己。这种欢喜，她从未拥有过，秋袅袅笑得眼睛弯弯的。林晌一直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闭幕式结束后，秋袅袅便和众人一起出了校门。刚到校门口，她才发觉黄柚橘发了消息：“大家的团员推荐信还没拿呢！”秋袅袅捧着手机正打算回去，却在人群中看见了易阳溪和全磊。
易阳溪笑嘻嘻地把一张白纸递给全磊，全磊转过身道：“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放一下。”易阳溪便笑着把他的书包打开，然后把推荐信塞进里头去了。
秋袅袅在心里冷嘲热讽：真是一对情谊深重的好战友。易阳溪装得可真好，我一直都没发现……她和全磊这种风评差到地心的人玩那么好，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致吗？
“爸爸，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易阳溪蹦蹦跳跳地去追她父亲，显然没有发现秋袅袅刚才一直在看她。
“念念，让你久等了，”林晌走过来把团员介绍信递到她手里，“我猜你也没拿，所以我多拿了一张。”
“谢谢你，”秋袅袅笑道，“还有两天就要出分了。怎么样？想考什么大学？”
“我……哎哎哎！车来了，”林晌挽起她的手就往车里钻。
入座后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让我休息一会儿，刚才唱太猛了。”秋袅袅笑笑。
一路上，二人没再说话。
二人在枫桥下车，走到了一处树荫下。
……
秋袅袅在回忆完自己高中三年后，才发现林晌一直都是自己学生时代里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自己所说的“高中三年就只喜欢过一个人”中的“三年”，并非只有三年，也许更久更久，只是先前她没有意识到。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在林晌的提议之下，很快又返回原点。
林晌突然开口说话了：“我还记得念念在幼儿园时讲过小星的故事。现在换我来讲讲小阳的故事吧。”秋袅袅的脸扭曲起来，似在警告他不要提及她的黑历史。
林晌眨眨眼，清了清嗓子说：“从前有个男孩，名字叫小阳。小阳原本有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家庭，他有温柔的妈妈、慈祥的爷爷、严苛的奶奶，还有……呃……爸爸。他们一家住在城里，但命运弄人，小阳在上幼儿园的第三天就转去别的学校，从此他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他几次几乎见不着妈妈了，更别提爸爸，一别就是十三年。如果有人问，小小年纪是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的。我要告诉他，因为太痛了，痛苦的事我可以记一辈子。嗯，小阳……小阳在新的地方结识了好多好朋友；小路子、小瑶……又在中班时结识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她的名字叫小星。”
秋袅袅的眼睛焕发出平时难以见到的光芒。
“小阳觉得很幸福，因为他和好朋友们在一起好多好多年，他们一起出门玩，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直到四年级的时候，小路子突然转去化羽区了，并且他们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的时候，小阳才明白小路子并不是那个可以时时伴在他身边的人，小路子也会像爸爸妈妈那样离开他。小阳不希望身边再有人离开了，可是他无能为力。最后他妥协了，他只想在离别之际，向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人告白……
“但他胆子小，他害怕被小星讨厌。于是，他把告白夹在送给小星的生日礼物里，就夹在那本《八十天环游地球》里福格先生初遇乌达夫人的那几页里。他在卡片上写道：‘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就来小区的中心花园，后天是周日有演出，咱们可以一起看。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视而不见也行。’然后小星真的就视而不见了。”
秋袅袅眉头一凝：“不是，你送给我的书我反反覆覆看了两遍，我没发现夹了什么东西啊。”
林晌从背包里拣出一张发黄了的白色卡纸，他在空中摇了摇，然后递给秋袅袅。秋袅袅盯着上面的日期出了神，七年前……原来七年前林晌就问过我喜不喜欢他了，可是这七年都被人偷走了，而他们两个全然不知。秋袅袅知道真凶是谁，可是又怎么样呢？叫那个人把他们两个错过的七年还来吗？
秋袅袅的眼睛湿润了，她不知道在一次次鼓起勇气向她传递爱意的时候杳无音信的情况下，林晌是怎样一直坚持下来的；她知道有没有人笑话他自作多情……但她知道，去追一个不太可能回头的人，是要赌的，豁出一切地去赌：赌他们会重逢，赌他的努力会让另一个人会回头。
秋袅袅的泪水一颗一颗滚下，好几滴滴在了卡纸上。
那上边稚气未脱的铅笔字，让她心痛，心如刀绞的痛，让她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流。
林晌没有纸巾，便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他继续讲故事：“小阳不知道小星没有收到卡片，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和小星再见面的，总有一天！后来的日子他认真地学习，初中时成了优秀毕业生。之后，他真的就在高中又一次和小星重逢。小阳很开心，所以他更努力，他想要和小星在同一水平线，他想要陪小星去她想去的地方。
“本来小阳都要以为小星不再喜欢他了，直到在秘密基地里，小阳看见小星留下的心里话……”
秋袅袅的脸通红通红，啜泣的声音也小了好多。
林晌感受到自己胸口被捂得好烫，他的心也狂跳起来。
“那一刻，小阳终于得到了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他觉得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
秋袅袅抬起头，眼前的少年眉目俊朗，夕阳余晖下依旧宛若神明。
她的脸更红了，她自知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便一把推开林晌。她捂着自己滚烫的双颊，抽噎着说：“对不起！我们刚才那样太腻歪了，我受不了了。还……还有你的衣服又给我弄脏了，抱歉。”秋袅袅绷住了，她又要溜了。
林晌笑道：“没关系啊。还有不是腻歪，是歪腻。”
是啊，“歪腻”，永远都是。
（正文完）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