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1（1）
因为没记住名字，就姑且称之为少女A吧。
少女A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有人问昨天的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他，那是一个不幸的人。
因为坐着轮椅，其身体的残障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但比起这些，最能让人认知到其不幸的，却是她给人的感觉。
及肩的黑色短发披散着，略长的刘海，只要微微低头，就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因为总是蜷缩在那张黑色轮椅上，从旁看去，身形小巧到令人担心她是否发育不良。
即使我们的座位是相邻的，伹我依然很少听到她与某人交流……或者说，高中一年级开始至今，我真的听见过少女A的声音吗？
大概是我忘记了，因为身在集体之中，交流总是难以避免的嘛，或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少女A也曾与班上其他39位同学有过愉快的谈话呢……这是戏言。
完全的孤立。
并不是四十人的集体，排挤她一人的这种感觉，而是她仅凭自己就排除了集体中另外的四十人。
将集体，彻底的排除在外。旁若无人的散发着，她那令人不快的气场。
大致上就是这种感觉。
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这样认为。
不过昨天的我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次……或许是第一次，与少女A的接触，竟是以这种荒诞无稽的方式展开了。
“请你……这种人，不要和我说话。”
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无论语气还是内容中都毫无正面的情绪。但绝不算难听，应该说，正好相反。这样的声音，与少女A时常被刘海遮住一半的漂亮脸庞，十分相称。
看着那离我的眼球不到1厘米的圆珠笔笔尖，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紧贴着胸口的柔软触感，我不禁开始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少女A在离开轮椅的情况下，似乎无法仅靠双腿站立，所以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如果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我们就像是，在无人的楼道里，背着大家亲昵相拥的年轻情侣。
前提是，忽略掉那支离我的眼球过于接近的圆珠笔。
…………
今天是十月的某个星期二，因为没有确认过曰历，所以我也不记得是几号，总之是无数个星期二当中非常平凡的一个。
在经历了一番与妹妹的斗争后，我没有如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而是选择了徒步。至于原因……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无需在意。
学校与我家的距离不算近，但也没远到需要特地去搭公车的地步。再加上时间完全足够，所以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紧迫。
因为初中与高中是在同一个校区，所以实际上这条通学路对我来说已是再熟悉不过的光景。正因如此，在到达第一个路口时，我无需确认交通灯，就在斑马线前停下了脚步。
68……
是红灯，这是如每天的太阳都会从东方升起般，理所当然的事情。理所当然到每次走过这个路口，都不禁令我怀疑，是不是有人特意在我到达附近时按下开关，让原本长达30秒的绿灯瞬间跳过。
这十分的不合常理，简直令人不敢相信。既使不去刻意计算出门时间，单纯以概率问题来判断，我也有四分之一，百分之二十五，每四次应该至少就会有一次的，恰好碰到绿灯。可实际上，这种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因为初中以前并不常走这条路，所以没有印象。而未来的事也难以断言，所以这个计算结果只是某种自暴自弃的戏言罢了。
53……
好在这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并不会造成我的困扰。
……不。
并不是不困扰。只是对于无法改变的事实的一种妥协。是我这个人，对于每个工作日的早晨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名为红灯的障碍，无能为力的妥协。
所以习惯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的。是因为某种理由，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的一种，不算高明的辩解。
习惯某件事本身，就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41……
真是一个不妙的数字。
如果问我不妙在哪里，我想大概是因为，41是无法被2整除的奇数的同时，也是一个只能被1和自己整除的质数。当然，这样的数字有许多，多到以我的大脑是完全装不下的。而我为什么会在那样多的数字里记住它，则是因为，它离某个数字太近了。
40……
40，在我看来是一个很漂亮的数字，其强大的包容性是它最吸引我的地方。无论是除以2分成两个势均力敌的阵营，或是除以4分为四个齐头并进的小队，又或是除以10分为十个气氛融洽的小组，都是相当令人愉悦，亳无阻塞的解。
40做为一个整体，是相当完美的。
可当这样的数字一旦加上了1，就仿佛火箭的发射装置，在即将升空时忽然出现故障，原本平滑的过程在最后关头出现了卡顿，虽然并未坠毁，却又难免让地上的人产生，是否能平安飞行的忧心。
41给我的印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多了一个不必要的1。
18……
时间刚过6点。
无论是对于学生还是上班族来说，这个点出门都有些过早了，所以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又或是正前方和身后，实际上都没有一辆车子，自行车也没有。
交通灯的作用，是维特车辆与行人的秩序，保证道路有规律地运行。是将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具现化的产物，是相当了不起的发明。
正是因为有着类似交通灯的事物——比如法律法规——的存在，才能让身在其中的单位，认知到边界的存在，而不至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逾越边界，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但是……假设应当被规范的单位本身，就并不存在的情况下，做为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规则，又是否具有实质上的意义呢？
3。
就当我迈出右脚，朝前踏出的那一刻……
“哟，那边的小哥，无视红灯，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呀。”
一道有些轻挑的女声，从身后的某处传来。
少女A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有人问昨天的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他，那是一个不幸的人。
因为坐着轮椅，其身体的残障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但比起这些，最能让人认知到其不幸的，却是她给人的感觉。
及肩的黑色短发披散着，略长的刘海，只要微微低头，就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因为总是蜷缩在那张黑色轮椅上，从旁看去，身形小巧到令人担心她是否发育不良。
即使我们的座位是相邻的，伹我依然很少听到她与某人交流……或者说，高中一年级开始至今，我真的听见过少女A的声音吗？
大概是我忘记了，因为身在集体之中，交流总是难以避免的嘛，或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少女A也曾与班上其他39位同学有过愉快的谈话呢……这是戏言。
完全的孤立。
并不是四十人的集体，排挤她一人的这种感觉，而是她仅凭自己就排除了集体中另外的四十人。
将集体，彻底的排除在外。旁若无人的散发着，她那令人不快的气场。
大致上就是这种感觉。
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这样认为。
不过昨天的我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次……或许是第一次，与少女A的接触，竟是以这种荒诞无稽的方式展开了。
“请你……这种人，不要和我说话。”
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无论语气还是内容中都毫无正面的情绪。但绝不算难听，应该说，正好相反。这样的声音，与少女A时常被刘海遮住一半的漂亮脸庞，十分相称。
看着那离我的眼球不到1厘米的圆珠笔笔尖，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紧贴着胸口的柔软触感，我不禁开始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少女A在离开轮椅的情况下，似乎无法仅靠双腿站立，所以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如果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我们就像是，在无人的楼道里，背着大家亲昵相拥的年轻情侣。
前提是，忽略掉那支离我的眼球过于接近的圆珠笔。
…………
今天是十月的某个星期二，因为没有确认过曰历，所以我也不记得是几号，总之是无数个星期二当中非常平凡的一个。
在经历了一番与妹妹的斗争后，我没有如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而是选择了徒步。至于原因……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无需在意。
学校与我家的距离不算近，但也没远到需要特地去搭公车的地步。再加上时间完全足够，所以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紧迫。
因为初中与高中是在同一个校区，所以实际上这条通学路对我来说已是再熟悉不过的光景。正因如此，在到达第一个路口时，我无需确认交通灯，就在斑马线前停下了脚步。
68……
是红灯，这是如每天的太阳都会从东方升起般，理所当然的事情。理所当然到每次走过这个路口，都不禁令我怀疑，是不是有人特意在我到达附近时按下开关，让原本长达30秒的绿灯瞬间跳过。
这十分的不合常理，简直令人不敢相信。既使不去刻意计算出门时间，单纯以概率问题来判断，我也有四分之一，百分之二十五，每四次应该至少就会有一次的，恰好碰到绿灯。可实际上，这种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因为初中以前并不常走这条路，所以没有印象。而未来的事也难以断言，所以这个计算结果只是某种自暴自弃的戏言罢了。
53……
好在这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并不会造成我的困扰。
……不。
并不是不困扰。只是对于无法改变的事实的一种妥协。是我这个人，对于每个工作日的早晨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名为红灯的障碍，无能为力的妥协。
所以习惯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的。是因为某种理由，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的一种，不算高明的辩解。
习惯某件事本身，就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41……
真是一个不妙的数字。
如果问我不妙在哪里，我想大概是因为，41是无法被2整除的奇数的同时，也是一个只能被1和自己整除的质数。当然，这样的数字有许多，多到以我的大脑是完全装不下的。而我为什么会在那样多的数字里记住它，则是因为，它离某个数字太近了。
40……
40，在我看来是一个很漂亮的数字，其强大的包容性是它最吸引我的地方。无论是除以2分成两个势均力敌的阵营，或是除以4分为四个齐头并进的小队，又或是除以10分为十个气氛融洽的小组，都是相当令人愉悦，亳无阻塞的解。
40做为一个整体，是相当完美的。
可当这样的数字一旦加上了1，就仿佛火箭的发射装置，在即将升空时忽然出现故障，原本平滑的过程在最后关头出现了卡顿，虽然并未坠毁，却又难免让地上的人产生，是否能平安飞行的忧心。
41给我的印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多了一个不必要的1。
18……
时间刚过6点。
无论是对于学生还是上班族来说，这个点出门都有些过早了，所以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又或是正前方和身后，实际上都没有一辆车子，自行车也没有。
交通灯的作用，是维特车辆与行人的秩序，保证道路有规律地运行。是将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具现化的产物，是相当了不起的发明。
正是因为有着类似交通灯的事物——比如法律法规——的存在，才能让身在其中的单位，认知到边界的存在，而不至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逾越边界，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但是……假设应当被规范的单位本身，就并不存在的情况下，做为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规则，又是否具有实质上的意义呢？
3。
就当我迈出右脚，朝前踏出的那一刻……
“哟，那边的小哥，无视红灯，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呀。”
一道有些轻挑的女声，从身后的某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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