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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解与答(11)

    但是,她失败了。

    那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方法,或者说,她所想到的方法早就被许多人尝试过了。虽然她在那些人之中也是十分特殊的,因为听说那个一向对田径方面非常较真的学长,都夸赞了她的知识和技巧,两人似乎也曾因此有过关于这方面的深入交流。但就当她为自己的行为沾沾自喜,认为已经胜券在握,并鼓起勇气向学长告白之后,所得到的回复却是,学长并不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当然,那个十分受欢迎的学长自然不会以如此直接的话语拒绝,而是表示自己想要在田径方面更进一步,不想在现阶段分心,同时也不希望有谁为了他而去等待。不得不说,如果我也是个思春期的少女,如果听到那样的话语恐怕都会爱上他吧。至于为什么说学长其实不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则是因为在那之后有人在外地看见了那个学长,正和一位明显不是亲戚关系的成熟女性十分亲密的模样。

    不过他们之后如何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令我感到不可置信和迷茫的是,为什么那个女生可以仅为了这种原因就如此拼了命的练习跑步,又在训练有所收获之后,又如此轻易的选择了放弃?

    从我的角度看来,她的执着是真的,对田径的热情也是真的,训练所付出的汗水更是千真万确,但唯独她的目标却是那么的渺小又……可笑。这么说或许有些傲慢,但我真的无法理解人为什么可以为了这样的事情做到那种地步。

    为了自己的爱情?可她明明都为那位学长做到了这种地步,却又在不久之后,与另一位剑道社的学长成为了恋人。

    为了获得“高岭之花”青睐所带来的虚荣感?可她明明如此的努力又有天赋,就算在未来成为某高中田径部的王牌选手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可她却没有继续去发展。

    似乎都不是。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完全想不明白,所以我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被愚弄了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的糟糕。

    虽然在那之后我获得了,她与她剑道社的恋人共同送给我的,一块戴在学生手上显得有些过于成熟的手表,做为我引导训练和调理饮食而让她的身体素质改善了不少,不再受小病缠身困扰的谢礼。但不论是那块我依然戴在手上的手表,还是他们当时感谢的话语,都不足以消除我心中那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一个极端的案例,是一个让我清晰的认知到自己与他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隔阂的极端案例。这种情况并不常发生,或者说,如此极端的人是随处可见的存在的话,我不敢想象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但这种感觉并不是只有那次才有的,只是那一次非常的清晰而已。而我也并不是只有在与异性相处时才会产生这样的隔阂感,应该说,至今为止,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会让我多少有这种感觉。

    仿佛,只有我是异类,只有我是那白羊群里,唯一的黑羊,如此的突兀又……不合群。而这样的我,自然是从未对任何异性抱持过好感以上的,喜欢的感情。

    所以,当妹妹问出“哥也终于有喜欢的异性了吗”这样的问题时,我竟然会产生动摇的情绪,这件事本身就让我十分的动摇了。不过或许是因为从未有过的原因吧,我很难判断自己对沙纪抱持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愧疚……是有的,沙纪存在的本身就是我罪孽的证明。

    同情……是有的,沙纪的痛苦也同样令我感到悲哀。

    恐惧……也是有的,沙纪就算再怎么人畜无害,第一次叫住她时所遭遇的对待,以及认知到她并非常人的事实,都多少令我感到畏惧。

    但要说到喜欢……我则无法确定。

    说到底,什么样的感情才叫喜欢呢?

    我试着将脸凑近沙纪那仍在安睡的脸庞,近到连吸气的微弱气流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的距离。没有了头发做掩饰,这样一看,她的确正如我妹妹所说的,五官幼稚的不像一个16岁的高中生。如果再穿上便服,扎上两条马尾,就算说沙纪是一个小学高年级的女生也并无违和感。

    看着这样的沙纪,我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如果不去在意自己心中的空洞,不去在意沙纪妖怪的身份,也不去管什么事情的真相,再劝说沙纪放下心中的芥蒂,就只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普普通通的让她以长门沙纪这个玩笑般的名字生活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

    只要和家人说,她是一个身世悲惨的女孩,如果不管她就会死去这种的借口,相信以他们的善良和正义感,一定不会赶她走。而这样的时间也只需要持续两年,等我高中毕业,就带着沙纪离开这里,我可以大学附近租一个单间,一边上大学一边打工,和她一起生活下去,直到我们不得不分别的那一天。

    只要,还能看见她安详的睡脸,只要她还能发自真心的笑出来,只要她能感受到哪怕只有一点也好的幸福,我……就多少能够减轻些负罪感了吧。

    但,那终究也只是我过于乐观的妄想罢了。

    沙纪会杀死我的。

    那应该就像是生物本能一样的东西,如果那么做了,如果我像那样选择了逃避,沙纪总有一天会克制不住杀死我的。

    她也不会感到幸福。

    在杀死我之前,她无时无刻都要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就算表现得再怎么轻松,那种感觉也一定不好受。

    可杀死我之后,沙纪会感到幸福吗?

    这个问题其实就像在问“自杀者是否会感到幸福”一样,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个问题。因为自杀成功的人,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而自杀失败的人,终其一生也都会被那时的痛苦所折磨。

    自杀的人是不被允许上天堂的,这并不只是宗教的教义。

    所以,就当是为了沙纪着想,我不能逃避。

    我想起了今天傍晚时,用妹妹的电脑所查询到的,做为可能有用的线索被我记下来的两篇文章。

    其中一篇是以批判酒驾事故为主题的新闻报道,因为发布日期相近,其图片展示的街道也十分熟悉,但因为文中并没有提及具体的日期及地点和受害者信息,所以无法确认。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受害者并无生命危险。

    而另一篇,则是更加冰冷的事故报道,地点完全符合,受害者的年龄性别也都符合,不过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姓名上做了隐藏。唯一无法确定的问题是时间上有些许偏差,以及令我有些无法接受的……受害者当场死亡。

    和我预想的不一样的是,交通事故认定书并非想查就能查到的,必须要有柤应的权限,也就是故事相关人员才会被允许查阅。

    事情还无法确定,但多少是有了些线索,虽然不想这么做,不过接下来只要等那个人回来,再去拜托他的话,应该能够获得更详细的信息。

    心里想着这些事,我在沙纪的脸颊上落下轻轻地一吻后,将她的身体向床辅内部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