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是怪物也是神
“他是我的……亲戚。”
听见了B-4348的声音，他确定这是对方的声音。
他应该已经【死亡】了，藉由死亡的刺激让自己回想起来因为时间流逝而遗忘了的记忆，然后本该一切归零，他作为崭新的、不会挂念【世界链接点】的怪物——也就是“贪婪”，有着枯楼作为名字的贪婪怪物活下去。
但是回忆没有结束就停止了，无论内里的灵魂如何咆哮，他也只能捂住手掌上的伤口感受着无比扩大了的刺激。
“就连腰间被B-4348注入魔力的那道伤也已经无碍了，为什么？”依然处于意识海洋中的枯楼唯一能感觉到的疼痛只来自于掌心闪烁着金光的位置，它又一次开始发烫，就像在回忆中的那样。
“而且，枯楼（我）究竟为什么和精灵小姐是合作伙伴？”
——精灵小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据说黑一侧的新任二把手可猛了啊，你品尝到了吗，数字君？”
还是能听见来自外侧的对话声，是B-4348在与什么人聊天，发现自己脱离不了意识海洋的冥想状态的枯楼只得暂时放弃挣扎，“偷听”起了“敌人”们的讨论。
“我手下的救济者队伍全军覆灭了，幸存下来的我回来时遇到了这位为了继续追求纯白的光辉，特意从没有信仰的地域赶来与我这个亲戚相见的他。”
“原来如此，那在场上的其他人呢？据说还有黑一侧的巡逻兵在，见到了他们新的天父的实力，他估计要感动哭了吧？这次是影卫……还是战斗员？”
——是酷若吗？听见敌人谈起了自己的友人，枯楼暂时将离开意识海洋这件事抛到脑后，或许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表侧联系的二把手开始关心自己的手下，也对敌人们的话题感了兴趣。
“八成是感觉到了自己实在没用，一脸不甘心地打道回府了。”
“领地呢？”
当然是没有拿到，临海小镇因为二把手力量的突然爆发从而吸引到了大部分黑之阵营强者的注意，于是它变得和从前的观光小镇截然不同了——听到B-4348这么说着，“新的天父为了与我们对抗也不知所踪了，估计是跑去锻炼了吧。”他就像是在和同伴开玩笑，末了自己还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另一方面，枯楼完全不记得有“力量大爆发”这一件事的存在，从对方的话里可以得知酷若大概率没有什么事，而B-4348就仿佛是想到哪里扯到哪里，说的内容连枯楼这个当事者都没有印象。
醒来后第一眼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面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就好比说是有什么恼人的事物走在他的神经上，吵得他皱起眉来。
身旁的人握紧了他的手，迫使他清醒过来。
“他是我的亲戚。”枯楼听见对方那么说着，而释放出的灵力也感知到了周围环境中至少有两个以上的“水晶等级”存在。可是那些陌生的战士在B-4348的又一次解释后分别点了点头，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
纯白麾下的救济者以及看热闹的人，在满足了好奇心后很快便作鸟兽散，留下他们所信任的救济者和他自称是亲属的少年，B-4348回过头，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陷入了一阵哭笑不得的尴尬气氛中。终于最后一个打招呼的战士也离开了这个迷你的房间，消失在二者的视野中，B-4348蹲下身正视着这位被他“救下”的敌人:“哈哈。”仍旧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看，其实我在‘白’阵营人气还挺高的，长……枯楼。”
“在你们的领土上最好不要提到这个名字。”枯楼举起手，封印之戒被不知什么人重新戴了回去，他的灵魂也在逐渐趋于稳定，“等一下。”他想起了方才意识海洋中听见的对话，“那是什么意思——在‘表侧’转移后还发生了什么？”
就好比是认识了很久的战友一样，尴尬氛围因为B-4348的笑声暂时性地解除后他们想当然地聊起天来。
“还有……”对方从背后依然是破破烂烂的披肩下掏出一面圆镜，竖在枯楼面前，镜中人和原本的枯楼截然不同，是他先前在回忆中看见的——
过去的自己。
“我的‘身体’去了哪里？”游灵好脾气地询问道。
“我把他埋葬了。”对方回答说，“您的身体，我让他去了最适合他的地方。”
“贪婪大人。”
___
___
远古的神明重新出现的这件事，在祂现身的一刹那间就传开了。
“长……官。”
B-4348做过这样的梦，梦见应该被尽数驱逐的怪物们回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们吞噬掉了纯白之神的光芒，吞噬了人们的希望，然后再吞噬掉整个世界的生命。
站在怪物们背后的，是怪物们的神。
“原罪们的神。”
那是所有向往成为战士的年轻人们最期待的一天，在那天他们能够忘却领土纷争的烦恼，全然把心思放在猎杀怪物身上，对魔法使用的得心应手的战士们则会向神发起挑战，为了证明纯白之神的心血没有白费。
当然在B-4348的梦境中，站在他身旁的也少不了那个人。
——他最重要的人。
“长官！”只有他能明白这个词代表的意思，周围的环境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分明是灾难之神重降于世，然而既没有什么天地异变，也没有怪物出没。
只是面前被金光笼罩的枯骨，再度生出血肉，睁开眼睛，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不够啊。”那人说。
用着枯楼的声音。
“我也会被……”B-4348抿起嘴，态度的改变会建立在“同情”的基础上，他那么想着——战士被当作怪物记忆的容器，他被迫全盘接受，他想着，真是一段——
美好的时光。
他看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由于突如其来的意外被毁灭了，活在过去的少年在他姐姐的怀里哭泣着，然后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某个女性的身影。
“那也是，神吗？”
被驱逐出这个世界的六尊神，代表着六个原罪。昔日创造出“纯白之神”这一概念的魔法使没能找到最后的一尊神，祂隐藏得太过完美，魔法使也找寻过一阵，后来就彻底没把祂放在心上，把祂给无视了。
“我与你共享了梦境，枯楼。”
___
___
《创世纪》，两个阵营共同保管的古籍，没有是它转化成玻璃数据薄板的方法，于是“黑”的神秘首领把书撕成了两半，用灵力保护了起来，并拿走了看上去比较厚的那份。
那本书被放在打不开的门后面，是精灵小姐在两把剑之间的书堆最底下翻出它的，看在书名的份上原以为会有“世界链接点”的情报，于是把这半本书拽了出来，还破坏了上面灵力的保护层。
简单易懂的名字吸引不了对陌生世界的历史不感兴趣的枯楼，少年一心只想要向美好的未来前进。瞅着只愿意维持住朋友所看好的“不黑不白”一面的枯楼，精灵小姐把书籍的内容和其他事物混在了一块，当作他该记住的知识写在了意识海洋中。
——当然对方看见了会不会去读取，就不在她这个“金手指”的能力范围内了。
“这名字真是有够普通的。”黑一侧的二把手坐在救济者的床上，冲着拿出后半侧书的B-4348露出嫌弃的神情来。
“因为原初魔法使是个起名废，你看他不还是用矿石作为战力等级划分的名称吗？”救济者队伍的领导人在失去了一部分手下后，仍旧好声好气地向更上级借了一开始就在他手上的《创世纪》，边解释先前发生的事情边对照书中的原文。
“共享梦境什么的，这样的话亏你还如此坦荡地说了出来——我没能想起来的记忆是不是都被你给吞了……”
“因为太长时间而忘记重要事情的你也好意思把责任推给我啊，枯楼。”B-4348翻了一页，又一副“终于想起了”的神情说道，“你说得对，不能在我们的领地上提到黑一侧的二把手的名字。”
“最后游戏的结局是什么，你想起来了吗？”
“贪婪……大人？”
枯楼瞥了他一眼:“我不是怪物，现在还不是。”
“游戏的结局吗？”他尽可能地回忆着，“我想，我应该是输了吧。”
“懦弱的少年失去了生命，成为了游灵，甚至还一度忘记了过去。”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是那场游戏的胜利者？”
听见了B-4348的声音，他确定这是对方的声音。
他应该已经【死亡】了，藉由死亡的刺激让自己回想起来因为时间流逝而遗忘了的记忆，然后本该一切归零，他作为崭新的、不会挂念【世界链接点】的怪物——也就是“贪婪”，有着枯楼作为名字的贪婪怪物活下去。
但是回忆没有结束就停止了，无论内里的灵魂如何咆哮，他也只能捂住手掌上的伤口感受着无比扩大了的刺激。
“就连腰间被B-4348注入魔力的那道伤也已经无碍了，为什么？”依然处于意识海洋中的枯楼唯一能感觉到的疼痛只来自于掌心闪烁着金光的位置，它又一次开始发烫，就像在回忆中的那样。
“而且，枯楼（我）究竟为什么和精灵小姐是合作伙伴？”
——精灵小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据说黑一侧的新任二把手可猛了啊，你品尝到了吗，数字君？”
还是能听见来自外侧的对话声，是B-4348在与什么人聊天，发现自己脱离不了意识海洋的冥想状态的枯楼只得暂时放弃挣扎，“偷听”起了“敌人”们的讨论。
“我手下的救济者队伍全军覆灭了，幸存下来的我回来时遇到了这位为了继续追求纯白的光辉，特意从没有信仰的地域赶来与我这个亲戚相见的他。”
“原来如此，那在场上的其他人呢？据说还有黑一侧的巡逻兵在，见到了他们新的天父的实力，他估计要感动哭了吧？这次是影卫……还是战斗员？”
——是酷若吗？听见敌人谈起了自己的友人，枯楼暂时将离开意识海洋这件事抛到脑后，或许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表侧联系的二把手开始关心自己的手下，也对敌人们的话题感了兴趣。
“八成是感觉到了自己实在没用，一脸不甘心地打道回府了。”
“领地呢？”
当然是没有拿到，临海小镇因为二把手力量的突然爆发从而吸引到了大部分黑之阵营强者的注意，于是它变得和从前的观光小镇截然不同了——听到B-4348这么说着，“新的天父为了与我们对抗也不知所踪了，估计是跑去锻炼了吧。”他就像是在和同伴开玩笑，末了自己还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另一方面，枯楼完全不记得有“力量大爆发”这一件事的存在，从对方的话里可以得知酷若大概率没有什么事，而B-4348就仿佛是想到哪里扯到哪里，说的内容连枯楼这个当事者都没有印象。
醒来后第一眼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面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就好比说是有什么恼人的事物走在他的神经上，吵得他皱起眉来。
身旁的人握紧了他的手，迫使他清醒过来。
“他是我的亲戚。”枯楼听见对方那么说着，而释放出的灵力也感知到了周围环境中至少有两个以上的“水晶等级”存在。可是那些陌生的战士在B-4348的又一次解释后分别点了点头，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
纯白麾下的救济者以及看热闹的人，在满足了好奇心后很快便作鸟兽散，留下他们所信任的救济者和他自称是亲属的少年，B-4348回过头，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陷入了一阵哭笑不得的尴尬气氛中。终于最后一个打招呼的战士也离开了这个迷你的房间，消失在二者的视野中，B-4348蹲下身正视着这位被他“救下”的敌人:“哈哈。”仍旧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看，其实我在‘白’阵营人气还挺高的，长……枯楼。”
“在你们的领土上最好不要提到这个名字。”枯楼举起手，封印之戒被不知什么人重新戴了回去，他的灵魂也在逐渐趋于稳定，“等一下。”他想起了方才意识海洋中听见的对话，“那是什么意思——在‘表侧’转移后还发生了什么？”
就好比是认识了很久的战友一样，尴尬氛围因为B-4348的笑声暂时性地解除后他们想当然地聊起天来。
“还有……”对方从背后依然是破破烂烂的披肩下掏出一面圆镜，竖在枯楼面前，镜中人和原本的枯楼截然不同，是他先前在回忆中看见的——
过去的自己。
“我的‘身体’去了哪里？”游灵好脾气地询问道。
“我把他埋葬了。”对方回答说，“您的身体，我让他去了最适合他的地方。”
“贪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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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的神明重新出现的这件事，在祂现身的一刹那间就传开了。
“长……官。”
B-4348做过这样的梦，梦见应该被尽数驱逐的怪物们回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们吞噬掉了纯白之神的光芒，吞噬了人们的希望，然后再吞噬掉整个世界的生命。
站在怪物们背后的，是怪物们的神。
“原罪们的神。”
那是所有向往成为战士的年轻人们最期待的一天，在那天他们能够忘却领土纷争的烦恼，全然把心思放在猎杀怪物身上，对魔法使用的得心应手的战士们则会向神发起挑战，为了证明纯白之神的心血没有白费。
当然在B-4348的梦境中，站在他身旁的也少不了那个人。
——他最重要的人。
“长官！”只有他能明白这个词代表的意思，周围的环境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分明是灾难之神重降于世，然而既没有什么天地异变，也没有怪物出没。
只是面前被金光笼罩的枯骨，再度生出血肉，睁开眼睛，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不够啊。”那人说。
用着枯楼的声音。
“我也会被……”B-4348抿起嘴，态度的改变会建立在“同情”的基础上，他那么想着——战士被当作怪物记忆的容器，他被迫全盘接受，他想着，真是一段——
美好的时光。
他看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由于突如其来的意外被毁灭了，活在过去的少年在他姐姐的怀里哭泣着，然后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某个女性的身影。
“那也是，神吗？”
被驱逐出这个世界的六尊神，代表着六个原罪。昔日创造出“纯白之神”这一概念的魔法使没能找到最后的一尊神，祂隐藏得太过完美，魔法使也找寻过一阵，后来就彻底没把祂放在心上，把祂给无视了。
“我与你共享了梦境，枯楼。”
___
___
《创世纪》，两个阵营共同保管的古籍，没有是它转化成玻璃数据薄板的方法，于是“黑”的神秘首领把书撕成了两半，用灵力保护了起来，并拿走了看上去比较厚的那份。
那本书被放在打不开的门后面，是精灵小姐在两把剑之间的书堆最底下翻出它的，看在书名的份上原以为会有“世界链接点”的情报，于是把这半本书拽了出来，还破坏了上面灵力的保护层。
简单易懂的名字吸引不了对陌生世界的历史不感兴趣的枯楼，少年一心只想要向美好的未来前进。瞅着只愿意维持住朋友所看好的“不黑不白”一面的枯楼，精灵小姐把书籍的内容和其他事物混在了一块，当作他该记住的知识写在了意识海洋中。
——当然对方看见了会不会去读取，就不在她这个“金手指”的能力范围内了。
“这名字真是有够普通的。”黑一侧的二把手坐在救济者的床上，冲着拿出后半侧书的B-4348露出嫌弃的神情来。
“因为原初魔法使是个起名废，你看他不还是用矿石作为战力等级划分的名称吗？”救济者队伍的领导人在失去了一部分手下后，仍旧好声好气地向更上级借了一开始就在他手上的《创世纪》，边解释先前发生的事情边对照书中的原文。
“共享梦境什么的，这样的话亏你还如此坦荡地说了出来——我没能想起来的记忆是不是都被你给吞了……”
“因为太长时间而忘记重要事情的你也好意思把责任推给我啊，枯楼。”B-4348翻了一页，又一副“终于想起了”的神情说道，“你说得对，不能在我们的领地上提到黑一侧的二把手的名字。”
“最后游戏的结局是什么，你想起来了吗？”
“贪婪……大人？”
枯楼瞥了他一眼:“我不是怪物，现在还不是。”
“游戏的结局吗？”他尽可能地回忆着，“我想，我应该是输了吧。”
“懦弱的少年失去了生命，成为了游灵，甚至还一度忘记了过去。”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是那场游戏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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