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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我需要他

    未能坠下的悬顶之剑不会揭开伪装后的身份,而那由刻录在意识海洋中的图画具现在现实之中的投影,也不可能达到让“守护者”本该具有的压迫感成形的条件。

    无实体的利刃悬于城中一切的正上方。

    趁着就连自己都没来得及考虑清楚即将到来的一幕是对是错,雕刻着灵元素符号的长剑已经绕开了那件“神的遗留物”,直指掌权者裸露在外的脖颈。

    这可不像在“柚”的那段时候,还存在给已经出手的人改变主意、手下留情的机会。

    然而那柄同样由灵力具现而出的长剑却剑锋一转,架在了原本被袭击者无视的“神的遗留物”上。其上殷红的宝石发散出黯淡的光晕,仿佛在渴望着他人的鲜血,渴求着其他事物的生命,让自己恢复如初。

    【破坏它!】

    【毁灭它!】

    【让它永远不会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枯楼的灵魂以及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同时叫嚣起来,它们显然都察觉到了纯白掌权者手中这件“神的遗留物”所蕴藏的威胁。

    刹那间寒意涌上虚假的心间,二十秒的时间一眨眼便被消耗殆尽,与殷红宝石相接触的剑身霎时碎裂。

    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并回忆起了对面这位——曾经在厄尔中有过一面之缘、一直高高在上的魔法使。

    “你是谁?”

    即将迸发出金色光芒的力量还未与身体周围意识海洋的投影缱绻在一起,就已经被失去了最好时机的枯楼尽数收回。

    下一刹那,他回到了库诺尔蒂正处于沸腾状态的人群中。

    “去往他的身边,仅是因为他出手欲伤害到黑一侧的魔法使……也许那位与死神刚打了个照面的人不过是为了赫尔摩尔的展览而来……就像自己一样?”

    枯楼回避着周围陌生人们炙热的视线,借助从诺艾个人灵力的笼罩下提取并编织而成的少量灵力线充当自己的眼睛。

    他想要找到“纯白”,并不单纯想要从这位同行者口中得到有利的信息以及造成现在事态的合理理由,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出除去“保护那位陌生的黑之信徒”外更好的理由。

    只是为了平息由内向外蔓延出的,不安的心理。先前的猜测与判断并没能在此刻降低这般类似于对“失去”的恐惧感,他现在正违背着自己本应维护的初心,找寻起或许在将来会对“库劳德”这一存在不利的有智因素。

    “我需要他,我需要他……至少、现在……”

    感受到对方实质性的杀意,以及对方真正动手前的那一瞬间,他理应没能及时做出应对,任由那道被诺艾调整过的强劲气流朝拥挤在消失光门附近的人们席卷而来。

    目标只有一个,人群中率先抱怨纯白掌权者做法粗狂的一位魔法使——也许是库诺尔蒂的当地居民,也许是来自城外的旅人。

    枯楼自觉不认识他是一件值得去肯定的事实,但“纯白”不一样,位于游灵身边的同行者第一时间就出手了,没有延时效果的魔光先是隔开了暴风与人群,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在并不耀眼的魔光散去后,“纯白”已经“跳跃”到那位出言挑衅的魔法使的身前,伸出手吸收了全部的冲击余波。

    于是,谁也没有遭受到严重的创伤。诺艾的做法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不满,只是他们无力反驳亦或是回击。

    被具现出的长剑消失了,未及眼前的巨剑投影消失了,就连枯楼的身影也模糊了起来。

    “不打算回答吗?”

    诺艾依旧立于光门消失的位置,镶嵌有殷红宝石的水晶盖缓慢地在他手中开始旋转,仿佛是在通过这无声之举来强调先前话语中的威胁,这对于那位早已背过身去的勇气可嘉之人兴许不会有效,但足以让目睹着本来崇拜着的纯白掌权者一举一动的普通人们脸色大变。

    未曾见过的少年,他是否真的在意周围一圈人的死活?诺艾感到有些无聊,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令他深觉毫无意义。

    少年的背影一僵,却不像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威吓。

    枯楼看见了同行者的身影,对方脸上堆着笑容,而他身后则是那位险些被杀害的年轻旅人,以及一些来到他身边,对这位魔法使殷勤关切着的陌生路人们。

    “你……”

    少年模样的外来者做了所有人都想要去做的事情,一出声就吸引了大部分围绕在中心人物周围的当事者们。

    “请问,你是谁?”受到保护的外来旅人,“黑”一侧的魔法使,略微表现出少许困惑神情地开口道,“啊,对了。”他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我来到这里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目的,我、我是一位商人!”

    在接触“神的遗留物”,与那枚水晶制品链接上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库诺尔蒂的居民还是外来者……枯楼无言地面向他,点了点头。

    游灵逐渐变得模糊的身形也顿时清晰,自然下垂的双手间与金色戒指相扣的锁链交织形成了独属于他的领域,好似在“柚”的那时黑暗包容万物,这一次金光与纯白相间的偌大空间隔开了诺艾和处在光门消失处附近的人类。

    “你、你为什么要跑去攻击他?”被确定是黑一侧的商人的年轻旅人继续追问说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你不知道这里的人其实很崇拜他?”

    “嗯,在他摧毁那扇光门前……应该是完全不顾及无辜地动手伤人前,这里的人很崇拜他。”

    陌生的黑一侧商人自我纠正道,在这之后仿佛还有许许多多性质相似的问题已经接受了语言的拼凑,即将宛如炮弹一般被他连续地喷出。

    “保护你的不是我。”枯楼心想,他也将这个绝对的实话作为回答交给了对方。

    “啊?”

    周围金色与白色的光芒交替着从各自之间抽出,紧接着是被枯楼维持的灵力领域散开,他们已然来到了与原先并不一致的地方。

    由“纯白”出手救下的相同阵营的商人,咧开嘴不加以掩饰地表达出他的不解之情,在他眼中,无论是冲到他面前吸收了所有冲击,还是下一刻直奔纯白掌权者,这一切都是面前陌生的少年的所作所为。

    “不,我想,那是因为……”枯楼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去解释,作为自己留意诺艾的那一面并未在意那位掌权者的杀心,只顾着对方早些离去,好让他重新找到前去赫尔摩尔的机会或者方法。

    但是与之相应的另一面,则获得了去在意“被忽视的一切”的时机,抢先枯楼一步来到了位处同一阵营的目标人物身前,完美地庇护了这位的生命。

    但这只是枯楼自己的想法,他暗自叹了口气,目光越过面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黑一侧的商人,投向了面带微笑的同行者。

    因为你的原因,他无声且稍有些不满地变着口型,当然也因为我的配合。

    让诺艾记住了我们——也许是我,也许、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

    ___

    B-4348抵达邀请函中显示的“赫尔摩尔入口”时,这里只剩下了那位令他感觉既有些熟悉,可实际上并不怎么了解的掌权者。

    “脱离救济者队伍后,本以为你会安定一些的。”重新成为了一支救济者队伍队长的B-4348没有贸然上前,隔着一段并不算短的距离,用正常的音量、语气平淡地陈述出他的想法。

    诺艾单手托起上有裂纹的水晶盖,同样没有上前,视线分别在对面两道人影脸上停留了片刻。

    “居然连你都邀请了……”诺艾的脸色苍白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还有你,我们的数字君。”

    “刚才,我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吸引他的可不是未能成功的袭击,诺艾瞥了一眼手中仍旧旋转着的水晶盖,嘴角微勾,好似他从一切都感到无趣的世界角落翻找出了从未见过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