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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周佑德造访

    大乾律法禁止兴建庙堂,聚敛教徒,供奉神灵,违令者斩首示众,株连九族。

    诸如土地神、城隍、山神这些神灵,隔了千八百年,坊间里也只剩下他们的传说。即便庙宇倾倒,金身损坏,也没善人出资修缮,散成一堆黄泥碎片。

    百姓祈求神灵,只能默念神讳,不能摆供焚香,若是隔墙有耳,身家性命就没了。

    那神灵的话,不必细细揣测,也知道是要为她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这将相神仙,也要一步步来,从凡人做起,从一点点道行积累。

    可这件事情要是做了,被朝廷发现了,那位神灵愿意庇护这些虔诚信神的百姓们吗?

    抗不了朝廷的施压,那就不是一个人的脑袋搬家,而是一刀齐落,数百颗人头扑棱棱地滚下石阶。

    独自转了一圈主意,田逸亮两只脚就地儿趿拉,前仰后合的有点站不住,犯了难!

    他有些后悔。

    那晚怎么就哑了,没上前问问,是不是井里的菩萨来给仁安县百姓降福来了?

    若是真愿意为百姓驱魔除妖,守卫一方,那也好说。

    无奈,又得和陆巧元商量商量。

    “依贤弟之言,此事该如何妥当处置?”

    “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让那位神灵挑出毛病来。”

    “怎讲?”

    陆巧言的话顿时让田逸亮眼前一亮,颇为激动地半站起来了身子。

    “兄长你这心急,就漏了个大缝,还浑然不知,那姑奶奶可让你看清楚她的长相了?”

    “没有。”

    田安逸攒眉闭目,摇了摇头。

    “朝廷肯定不愿这乡野间蹦跶出来个神灵,来与他分庭抗礼,咱可以诌几句盲词瞎话,就说仁安县百姓感念恩厚,特修建祠庙一座,塑九五之尊天子泥塑金身,供奉其上。日后即便官吏知法,大臣执法,也是无懈可击。”

    “那姑奶奶能愿意?”

    “她说用她的神像了吗?兄长既不知,那就无伤大雅,享受香火,积攒道行才是神灵所愿,到时只要神灵飞入泥塑金身之中,便已达成所愿。这一来对得起朝廷的俸禄,二来也办好了神灵的差事,何乐而不为哉!”

    “对!”

    田县令慨叹捶了捶拳头。

    “这茫茫前路,有贤弟指引肯定认差不了路头。”

    “兄长言重了!”

    两人哈哈大笑一阵后,衙门中的小吏却是掂着小步子凑了过来,在田逸亮耳边咕哝了一阵,随后侧立一旁。

    蹙眉凝思片刻,田县令正色说道,“贤弟,青山县令周佑德前来拜会与我,说是有公事相谈,我就告辞了,日后有了空闲日子,我们再侃谈一番。”

    “周佑德?”

    没赶着回复田县令说的话,陆巧元咂摸起来了这个名,咋就那么熟悉呢?

    “哦!”想了一阵,陆巧元明白了过来,“兄长,那人该不会是周家的人吧?”

    “周家?”

    “就是那位周老爷,前阵子倒是和他家有些纠纷,指教了一番周怀水,此此青山县令前来,怕是想要找回点颜面,兄长可要当心一点,免得授人以柄。”

    “无妨,他再硬也硬不过我的拳头。”

    回完话之后,田逸亮便和那小吏一同回了衙门。

    .......

    大堂。

    周佑德身着七品官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之所以从青山县赶过来,就是要帮亲弟弟找回场子。

    给仁安县令施压,逼迫将陆巧元那贼厮交出来。

    这人生富贵功名,是身外之物,但世人一见到了功名,便会舍了命去求他。周佑德即是如此,落榜两次,依然青灯熬夜,苦读圣贤,只争一朝上榜天下知。

    这上京会试,盘缠衣物,都是周怀水替他打点,遇人讥诮,也是周怀水挺身而出,打抱不平。说起来,这弟弟也并非一无是处,只是心眼子全用到了他哥哥身上。

    周佑德中了举人,补了个县令差事,更是倚重这个弟弟了,每逢向上孝敬呈礼,也都是他跑前跑后,打点上上下下。

    如今,他周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跟平民百姓还搁着好几道门槛呢,怎么能容忍一个小掌案在门前撒野?

    降虎妖,神断案,这等事情听听乐也就罢了,这些街坊间相传的没影儿的事,周佑德是一概不信。

    在他治县,就有不少江湖神棍被捧成了显圣高人,全被他一棍子给轰走了,自此清清朗朗,不再乌烟瘴气,为此他还颇为得意,亲自写了一篇《乾坤赋》,命全县百姓熟读背诵,以证太平。

    哒哒哒!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周佑德眼没有睁开,可心里是个明镜儿,准时那田县令从外面赶回来了,一下子又端起了文人的架子,透着一股酸腐气。

    进了门口,田县令算是见到了这位青山县令,长得也算五官端正,人模人样,作揖行了个礼,寒暄了一阵,便又坐下来了。

    稍定住心神,那周佑德又接着问道,“不知田大人是哪年中的举人啊?”

    “呃......”

    田逸亮顿时愣了一下。

    他没考过功名,纯粹是捐官得来的职位,怎么能答得上来,纯属故意刁难人。

    这些饱读诗书,整日研习所谓圣贤之道的文官,有事没事就摆资历,问出身,再者就是进化为农村大妈的形象,骂人,掐架。

    总而言之,打死不要紧,青史留名在。

    思忖了几息,田逸亮勉强答道,“不怕周大人笑话,我这官不是考功名赚来的,充其量算是个秀才,何谈举人!只因我那叔父是府台的门生,打点了点关系,所以捐了官做。”

    “哦!原来如此。”

    周佑德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

    “不知周大人到此地有何贵干,若有事情,还请明示。”

    大乾朝,文人身份历来比武人身份高位一等,更何况周佑德还是有功名在身。

    这下,田逸亮该摆的姿态也拿了出来,地位稍微低下一等,卖他个面子。

    “我听旅行商人有言,仁安县这个地界出了祥瑞,可有此事?”

    “呃......”

    不等田县令回答,周佑德却是接着说了下去。

    “眼下国泰民富,府仓满溢,却仍有人造谣生事,抨击圣上恩德,实属叛党贼逆。贵县出了这等祥瑞之兆,理应奉献朝廷,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否则律法何在?朝廷颜面何在?”

    凛然正气说完这番话,周佑德即回到了位子上,一副胜券在握般的自信。

    “恐怕周大人是被人骗了吧?”

    “嗯?”

    “仁安县这等僻壤之乡,离天威甚远,又是神灵鄙弃之地,怎会有祥瑞降临此地?即便是有人声称此事,那也只不过是犯了癔症,想要天道眷顾而已,周大人怎么也跟着了相了?”

    田县令不温不火地说道,没有丝毫慌乱。

    “哼!难道一个人说的是假,百人,千人嘴里吐出来的话也是假的,难道他们吃一块,住一块,商量好了的吗?”

    “保不齐还真如周大人所说的这样,这穷山恶水尽出刁民,十句话里得有九句是假的,剩下的一句还得仔细掂量掂量,你可是读书做学问的人,怎么也被唬住了。”

    “你敢保证你所言都是真的?”

    “我田某人平生不敢轻诺,但在周大人面前,岂敢失信?还请周大人明察。”

    “好!真是做贼的也不如田大人这般精明,我今日算是领教了,但是你瞒我可以,却是瞒不住朝廷,到那时候,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究竟是谁无端的造我这番黑白?祥瑞纯是无根之谈,周大人,莫非别人把你当猴戏耍了!”

    田逸亮也不准备给好脸色了,直接冷冷嘲讽道。

    “老匹夫,你莫要不见棺材不落泪!”

    周佑德登时气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田逸亮大骂道。

    “此等语,何不以溺自照?”

    田县令端起茶杯幽幽道。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