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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马惊之险

    下一瞬,就见那胖马有如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伴随着千澜一阵呼天喊地。

    廖瑜目瞪口呆,抓马绳的动作还在维持中,眼下这状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属实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救命啊!救命…”千澜的喊声简直撕心裂肺,小胖马看着体态丰腴,行动却很是灵敏,一路上嘶吼蹦跶,看上去十分激动。

    千澜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的酸痛,秋风瑟瑟地直往她脸上招呼,唯有使出期末考试后搬书的力气抱着马脖子,才没有让自己被颠下去。

    可越抱紧它的脖子,它就越亢奋。这时候的千澜眼里脑中都是绝望,豆大的眼泪还没落下来就已被风刮了回去。

    余光瞥到身后那呆站在原地的廖瑜,千澜更加绝望了,在马背上语无伦次地大吼:“兄弟,兄弟你愣着干嘛?我不会骑马,我真不会啊!”

    “不是,你这老祖宗做的可不厚道,人命关天啊啊啊大兄弟。”

    这一吼终于喊醒了廖某人,他飞快上马,不停蹄地往千澜这里骑来。

    看到他的身影,千澜总算把心落了落,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一刻都不敢松开小胖马的脖子。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不晓得从哪方跃过来一位公子,稳当地落在千澜身后,并传来一股浅浅地白芷香。

    她只觉一只大手揽过自己的腰身,带起自己的同时,他又抓过马绳向后一拉,双腿夹紧马腹。

    随着小胖马前蹄抬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叫声过后,千澜安然无恙地站到了地上,她被风刮回去的眼泪才没忍住又都重新流了出来。

    “我的妈呀!往后我都不碰马了,这也太可怕了,差点儿,差点儿小命都没了。”她拽着身后那人的手臂,霎时间哭成了个泪人。

    听见她哭声洪亮,可见应该没什么内伤,廖瑜松了口气,他朝千澜身后那锦袍公子抱拳:“多谢阁下仗义相救舍妹。”

    道了谢才敢抬起头打量面前的人。

    只见其人锦衣玉袍,眉如墨画,面若刀削,容貌顶好先放一边不论,单是他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就已经十分少见了。

    若没有他家妹妹在旁边痛哭流涕煞风景的话,无论怎么看,这位长身玉立的公子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他赶紧把千澜拉回来,略带歉意地又向来人施了一礼,“公子见谅,舍妹让您见笑了,在下廖瑜,这是我家表妹千澜。不知公子贵姓?”

    沈寂略带嫌弃的目光绕了千澜一圈,最后回到自己衣袖这里,有些不自然的抿起唇,却还是将手负到身后。向廖瑜颔首,“免贵姓沈,沈寂。”

    “原来是沈公子,今日您的大恩大德在下及表妹都不敢相忘,您若方便,在下想请您到家中小坐,我好设宴款待,聊表心意。”他看到停在路边的马车,车头还坐着一个玄衣小厮,猜到他也是要去县上。

    “廖公子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设宴与小坐就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怕不得耽搁,就先辞过二位。”说罢折身要走。

    廖瑜刚想唤住他,怎料千澜首先拽住了人家的衣袖,并道:“兄弟,啊不公子,您留步。”

    沈寂停下步子,扭头看向她,目光清冷:“姑娘还有何事?”

    千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公子您看方才这事儿多么危急,恐怕这辈子我都不怎么敢骑马了,可眼下我和表哥又着急回家,这里离珑汇县城还有那么远,走路回去只怕走到半夜也不能到。”

    “所以呢?”沈寂把衣袖从她手里扯过来,抬眼瞅着她。

    “就是那个,”千澜指指那边的马车,“您那马车这么大,不知可否载小女子一程呀?”

    不及他回答,她又急急补上一句:“哪怕是和赶车那小哥一起也是可以的,还望公子成全,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此生难忘,来世愿结草携环以报君恩。”

    她们学武的人别的没有,江湖道义这一点师父还是教过的,所谓你滴答滴答我,我必然要哗啦哗啦你。这是民族美德不能忘!

    沈寂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半晌,说道:“上车吧!”

    千澜闻言又将他谢了谢,扭头去看廖瑜。

    廖瑜也正好看过来,笑道:“我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千澜才喜滋滋地跟着沈寂朝马车走去,上车前先和车头坐着的小厮打招呼,“小女子姓赵,名为千澜,小哥怎么称呼?”

    “回姑娘的话,我叫近墨。”说完近墨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面上的笑十分职业。

    这时沈寂已上了马车,听到她的话时眉头微蹙。

    赵千澜?延宁伯府的三姑娘么?

    当年在京城世家贵女里面赵三姑娘也算小有名气,听闻她那一曲剑舞令人瞩目,身姿英勇又不失女子的风华婉约。

    没能想今日却变成了现下的狼狈模样,实在造化弄人。

    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算是故人,不过看她这样子,也应该是记不起自己了。

    毕竟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些年,况且她不是从来都没能把自己认出来不是么?在她心里,冒着九死一生去救人的是他大哥,随后满心想嫁的人还是大哥。

    她赵千澜从来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而他沈寂也只不过是沈府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给他那表里不一的大哥做配。

    那样的一家人令他恶心!那样的一个京城更令人难以喘息。

    车外传来千澜和廖瑜两人的说话声,清脆地如同铃铛一般的声音随着马车声传入他耳中。

    他犹如再次看到当年那个在水中沉浮的小姑娘,高声呼喊着救命,也仿佛看到了那一个不谙世事的自己。

    或许那时候没有救赵千澜,自己的母亲可能就不会死吧。

    他终于缓缓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斜靠在锦缎缝制的靠垫上,闭上了像能装下星辰河海的双眸。

    想来也好笑,上月去相国寺祈愿,和那寺里唯一一个爱酒成痴的和尚济安促膝谈心。

    济安说,“沈寂沈寂,寂者,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之意。施主命数主西南面,却又近水,向楚地而行,能遇到您命里的贵人。”

    他醉酒后说的话,醉酒的他却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