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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懂一点了

    还再审?

    不得不说孙亦文这厮比他表面看起来的,要更加坚韧。

    千澜停了下来,小声问身后的近棋:“用刑了么?”

    近棋点头,“岂止是用刑了。”

    “那他被揍的惨么?”

    近棋啧啧个不停,“要说审讯手段,锦衣卫还真不是盖的,那场面,岂止是惨啊!被鞭子抽的,身上没一块好地方。”

    千澜不敢置信,负手走了两步,问道:“他这人会有这么硬气?”

    “看着是不像啊,但就是什么都不说。”

    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千澜顿了半刻,又神色自如的往后退了回来,“不如我们先去看看水月?”

    近棋点头,笑道:“自然是听姑娘的。”

    “前边带路。”

    ......

    水月被安排在地牢最阴冷潮湿的一件牢房里,因为隔壁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水牢,传闻进过水牢的人死的都不是很容易。

    加之经年累月不通风散气,牢房散发出的阵阵腐败恶臭味直叫人作呕。

    千澜迈进去时险些没将午饭吐出来。

    她急忙从衣袖里掏出手绢捂嘴,几息才缓过来。

    “这味道也太下头了。”她嫌弃的看了眼牢房地上发霉发臭的草,她记得现代时看爷爷清牛栏时,牛圈那草也就比这里的枯草臭一点罢了。

    而此时,过惯了玉枕锦被日子的水月正躺在其上,远远隔着牢门这么看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千澜顿时感触颇深,上一次她们二人见面,还是在纸醉金迷的羞月坊。

    近棋上前去与守卫的锦衣卫商量了两句,对方见是千澜,多少给了面子,还去搬了张圆椅过来。

    这世间能支使锦衣卫办事的人不多。

    千澜道了谢,跟着近棋走了进去。

    地上躺着的人才稍稍有些动静,看向来人,毫无生机的眼瞳缓缓聚焦,却仍然很空洞。

    “水月姐姐,咱们又见面了。”千澜眯眼笑着,在圆椅上落了坐。

    水月望着她,“你来做什么?看笑话不成?我知道的都已经和沈大人说了,知雨就是我用银针杀的,之所以割其颈放血,只是不想让你们找到真正的死因而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千澜笑道:“你倒是招的很爽快,这套说辞我很信你,但我来不是来找你问知雨的事的,主要是想问问孙亦文洗钱的事情。听说你已经替他认了?可见你知道这事啊!怎么知道的?”

    水月吃力的从地上支起身子,“我无意间听到的。”

    千澜靠在椅背上,注视了她一会儿,噗嗤笑出声来,“看来你们羞月坊这对于客户的保密工作做的不行啊!知雨能偷听到孙亦文帮人洗钱的事,佑生也偷听到了,你也是偷听。我不得不说一句孙亦文憨是真的憨。”

    水月有些恍惚,扭头看向地上。

    千澜叹气,“你不会说谎,自以为是的伪装其实早就被人察觉了。正如第一次见面时,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你比水锦她们知道的要多。哦,也不一定,说不定你那时候的任务就是要我们怀疑你。”

    “只是这样做是为什么呢?”千澜思索,凑近她问道:“不能是组织眼看着孙亦文被抓,没有利用价值了,想要弃车保帅吧?”

    水月闻言目光一凛,“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千澜惊讶道:“难不成是我知道的有误?”

    水月不解,疑惑半晌,“你知道什么?”

    近棋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

    这几日他跟着千澜左右,除了问了佑生几句话以外,她的心思都没有放在案子上,他们家爷不愿她劳心劳力,有什么事顶多就是和她提一嘴。

    按道理来说,她确实是不应该知道些什么的。

    但现在看她成竹在胸,气定神闲的模样,近棋的疑惑不比水月的少。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两个人,他们原本也在给人洗钱,但是其中一人想走,最后两人都被灭了口。这样的情况,和孙亦文的很像吧?”

    千澜翘起二郎腿,一脸地高深莫测,“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远在珑汇发生的一起案子,他就是和现在孙亦文的案子牵扯起来了。”

    水月脸色绷紧,好半晌才搭腔,“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得懂。”千澜轻西,“因为你才是扶凌门的人。”

    “嗯?”近棋眼珠子一瞪,发出鼻息般的疑问——从哪里看出来水月是扶凌门的人的?

    水月却眯眼打量起千澜来,明媚的少女坐在昏暗的牢房里,上身穿着素色绣梅短袄,下身烫金如意纹的马面裙在黑暗中也仿佛流光溢彩,头上梳着姑娘家常梳的双螺髻,柳叶眉,杏目朱唇,瞧上去十分娇俏可爱。

    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家,像个爷们儿似的在衙门进出,随沈寂左右查案,父亲又是骁勇善战的伯爷,母族亦是湘楚之地的岐黄世家,偏她还这么的聪明伶俐。

    有人活在阳光下,肆意明亮,但有一些人只能烂在泥尘里,委身黑暗。

    她说不清到底是羡慕她,还是嫉妒。

    千澜看她变换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默了下,又笑道:“你认得张戍吧?他在长沙城外埋伏,想要杀了我们,结果被沈大人瓮中捉鳖,那小子没你这么硬气,进了诏狱没两天就全招了。”

    “无奈他在扶凌门职位不高,晓得的不多。好在他说的也有些用,原来我早前想错了,你们扶凌门无论是追杀也好,下毒也罢,都做的不显山不露水,能嫁祸就嫁祸,能不出面就一定不会出面。”

    “迄今而至最明显的两次追杀,一次是在长沙城外,一次是在本姑娘护送易江时。所以看起来你们扶凌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壮大,会藏拙通常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实力太强太冒头,另一种是实力太弱要保命。”

    “你们是后者,不然锦衣卫不会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听到这里水月把唇一咬,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你懂什么?”

    啧!她已经开始急了!

    千澜理理裙子,笑道:“现在我懂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