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转世汉王 » 马鞍和董仲舒

马鞍和董仲舒

    马鞍部分:

    西汉时期,弓箭是匈奴和汉军骑兵最重要的作战武器,它的使用受到马具的严重制约。没有马鞍的时候,在奔马上射箭极为困难,因为骑手一边要双腿使劲夹住马腹并保持平衡,一边还要双臂用力拉开弓并尽量使射出的箭命中目标,即便是自幼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这一作战方式也是非常低效且难于实行的,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停住马射箭或干脆下马发射;当高桥马鞍投入应用后,它给予骑手一个纵向的稳定作用,使其可以在飞驰时向前方射箭,但由于横向上无有效支撑,朝左右方向甚至转身向后射箭时仍然容易跌落,是很危险的,前面引用西方学者的评价中就可看出这一点。但是,在史料中却有这样的记载:“匈奴追者骑数百追之,广行取胡儿弓,射杀追骑,以故得脱。”⒅这种转身后射的情况,说明此时应已有马鞍和马镫的使用。况且在汉代的史料中,除个别故意表示轻蔑汉军者外,从未见到有关匈奴下马作战的记录,假如没有鞍镫的应用,这不能不说是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古代弓箭的使用还受到天气影响,弓弦如果被雨水浇湿,作用将会大减,而假若遇上严寒天气,威力也会严重下降。宋人就曾记载:“契丹将耶律逊宁号于越者,以数万骑入寇瀛州。都部署刘廷让与战于君子馆,会天大寒,我师不能彀弓矢,敌围廷让数重。”⒆而在著名的白登之围中,“于是汉悉兵,多步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步兵未尽到,冒顿纵精兵四十万围高帝于白登。”⒇“会天寒,士卒堕指者二三,遂至平城。匈奴围我平城,七日而后罢去。”(21)在如此寒冷的境况下,匈奴和汉军的弓箭很难说还会保持威力,双方一旦接阵就会爆发激烈的白刃战。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没有鞍镫的骑兵战斗力不可能赶得上步兵,如果匈奴下马迎击,也不会是历来擅长步战的汉军的对手,要阻止汉军突围便是件困难的事情,那么长达七天的轻松围困就变得难以解释了。更何况此战匈奴的兵力虽据《史记》所称有四十万,却很可能是个虚数,因为在《史记》中原本就提到冒顿时期的匈奴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22),扣除留守草原的兵力,又何来如此之多的人马?再说纵使“四十万”之数是准确的,由于游牧民族参加出征的人数中经常要包括大量妇女、老人、儿童等非战斗人员,其真正的作战兵力也远不会有那么多,加上前面所述近战中的质量劣势,应付起汉军的突围来更加捉襟见肘了。既然如此,不惧戎马的刘邦为什么还迟迟不敢突围呢?对此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当时的匈奴骑兵已经装备了马鞍和马镫,对步兵具有强大的近战优势和冲击力,冒险突围只会导致全军覆没。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在两汉史料中出现了“突骑”这一叫法:“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桡乱也”(23)“会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各遣其将吴汉、寇恂等将突骑来助击王郎”(24)“贼追急,短兵接,光武自投高岸,遇突骑王丰,下马授光武,光武抚其肩而上,顾笑谓耿弇曰:‘几为虏嗤。’”(25)对于《汉书》中“突骑”一词的含义,颜师古注为:“突骑,其言骁锐可用冲突敌人也。”(26)颜师古是唐人,其注释未必就能代表汉代“突骑”的真正意义,那么在汉代史料记载中它的作用又是什么呢?“光武北击群贼,(吴)汉常将突骑五千为军锋,数先登陷陈。”(27)“刘永将周建别招聚收集得十余万人,救广乐。汉将轻骑迎与之战,不利,堕马伤膝,还营,建等遂连兵入城。”(28)可见至少在东汉初年,骑兵已经能够担当站在头排正面冲锋、“先登陷阵”的任务了,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冲垮敌阵、步兵随后跟进决定胜负的作战方式已经确立。如果说在同匈奴的近战中仅仅是用骑兵对抗骑兵,双方彼此处境相同,对骑手稳性的要求不一定很高的话,那么在此要面对的则是以步兵为主力的敌军,若想正面冲击其阵,只有同时装备了马鞍和马镫才有可能办到。

    董仲舒部分:

    评价历史人物,最好不走极端。董仲舒能够成功,并不是他的学识能够压服所有人,而是他受到了武帝极度的推崇,甚至在他退隐之后,武帝还时常派遣人去听取他的意见。时势造人,所以我并不认为此人离开皇帝的极度推崇之后,能大有作为。这是其一。

    其二,董仲舒的思想,大家还是应该多查找些史料,去看看他具体提倡些什么,或者至少应该看看他留下来的那些策论。不要跟着部分人,人云亦云。隋炀帝都能平反,董仲舒却要一棒子打死,不是个好的态度。董仲舒某些东西在后世看来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有些东西却是足以采信的。封建体制下就需要适合封建体制的东西,统一意识形态可以说是愚民,但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持了稳定和文化的抗压性,至少使得后来在外来文明的冲击下,保持了固有的生命力和文化主张。如果所有流派齐头并进,一旦外族入侵之后,恢复中原王朝的统治,往往容易丧失溯源的能力。最终导致文化在别人的冲撞下,渐渐湮灭本来有的面目。

    其三,董仲舒的儒家学说和孔孟有很大的区别,但是,为何笃定说孔孟的学说就更适合后世呢?形势在发展,孔孟学说未免有些乌托邦,而没有具体化。董仲舒在某种程度上污名化了儒学,但是也在某种程度上具体化了儒家的思想。其中他的好处与坏处,大家可以讨论,反正历来史学界都是没有定论的。

    所有总而言之,历史人物和问题不好下定论,也不能使用简单的排除法,说如果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事就能怎么样。如果这个人不出现,终究还会有下一个人出现。想要通过一时之功,开万世太平的,几乎是在痴人说梦。能做的,就是兼容并包,而不是走极端。觉得独尊儒术不好,就把儒术彻底打压下去,这便又惹下了个不小的祸端。总之,不得不承认,儒学的兴起在当时是有深厚的社会土壤和统治需求基础的,董仲舒不过是率先将其集大成者。如果把董仲舒除了,还会有李仲舒,张仲舒。因为社会发展到这个阶段,出于加强君权和稳固社会基础,统治结构的需要,都会采取类似董仲舒的学说。不是你把这个人杀了就能了事的。以一个人的力量,漠视社会的发展规律和现状,即便再强大,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本朝先例不少,可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