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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抽丝剥茧(上)

    刘平停下身子,转而说到:“好,丰二,你今日就收拾收拾,走人吧。”那丰二一听,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下脸刷白,赶忙跪下磕头到:“小人前日无礼,不知道是东家驾临,怠慢了东家,还请东家原谅阿。”刘平冷哼道:“你那日的威风哪里去了?仗着以前东家的那点小势,不安伙计的本分,不守下人的规矩,对待我这样的尚且恶言相加,对待别的人还不知该怎样的一副嘴脸。我锦绫坊,不能留你这样的人。不要再说了,否则我就按犯上的罪名,拘你回王宫内牢。”丰二吓得赶忙住了嘴,一脸苦想跪坐在地,本以为能和众人一样涨涨工钱,却不料一下就被扫地出门。

    其他众人听得俱是糊涂,不知道这丰二怎么就招惹上了这新东家,只有方掌柜的心里清楚,不禁暗自庆幸前几日对待刘平还算有礼,没有冒犯到他,不然今天这饭碗也要捧不下去了。

    刘平接着对众人说道:“你们若是还有人和这丰二一样的行径,也一样处理。”当下也不再多做停留,和钱运益二人迈步走出主厅,到了街口,互相谢过,就各自散了。

    回到宫内,刘平想起这盘下锦绫坊的银钱还没有交付给钱运益。这笔钱应该不少,自己的俸禄和供应平日都没有什么节余,可刘平却也不想问刘发要钱。想了想,便决定拿自己名下的那些田产来交付。刘发虽然没有实权,可毕竟是藩王,广有封地,王田五千顷。这也就算是刘发的私产,因此不像爵位,田产可由刘发自作主张。因此早年间,刘发给刘庸和刘平两兄弟各赐田五百顷。这些田拿出一部分来就足够抵锦绫坊的钱了。想好这一节,刘平心安,盘算着明天要做的事情,又看了半天的书,晚上早早就歇下了。

    次日,太监依照刘平的吩咐,寅时末就把他叫醒,此时天仍是黑蒙蒙的一片,冬季本就天亮得晚,卯时末刻才能慢慢有些亮光,这寅时中看起来就跟半夜似的。王宫上下仍是安静得很,富贵人家,即使是奴仆,也大多没有这么早起来的。刘平由宫女伺候着,简单洗漱更衣之后,乘上王宫的车驾,就朝锦绫坊去了。

    到了三元街,却发现买卖人着实是勤恳,天仍是黑着,可沿街的店铺已经有不少亮起了烛光,有些店铺甚至已经开了门,在清扫店面。伙计们拉直了身子打哈欠,刘平带着宁钟和几个下人,一路往锦绫坊走去。

    远远地就望见铺子已经开了门,锦绫坊内的人显然也不敢和刘平的命令抵触,因此都早早地起来,方掌柜指示着众人开门扫街,此时已经都弄停当了。对门的铺子还奇怪说今日锦绫坊的人莫不是中了邪,往日都日头起来了才懒洋洋地开大门,今日却抢在鸡的前头。

    刘平对这点还比较满意,心想,毕竟这些人也还不敢明着和自己过不去,昨日留下他们倒也不算做了个滥好人。抬脚刚进店内,方掌柜就赶忙站了起来,迎了过来,到:“东家辛苦了。”刘平道:“众人可都在了?”方掌柜道:“是,除了两个派去城外作坊的人,其余都在内宅恭候小王爷。”刘平点头,当先进了内宅。

    主厅内,和昨日一样,一众人等都站在那,垂首侍立,见刘平来了,齐齐施礼。刘平走向上首,坐定后,道:“你们还算有些规矩。庄子过两日就要重新做买卖,你们这几日都要加紧办事,不能有丝毫怠惰。”众人都道喏。刘平又问:“你们当中,有谁是在钱先生经营的时候就在铺内的老人?都站出来。”闻言,有五个年纪三四十左右的站了出来。刘平道:“你们既然是铺内的老人,想必经验要丰富些,又都是从钱先生那时候过来的人,想必也还做了几年的正经事,比那些吃干饭的要强。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剩下的二十几人,分成五拨,由你们总领。十天后,给我个回话,不胜任的,怠惰的,犯了事的,都报上来,一律逐出。你们几人若是暗中拉攀关系,包庇亲的,冤枉疏的,余下的人也尽可举报,查实了,不管在铺内做了多少年,皆都逐出。可听清了。”

    众人这才有些慌了,这可是直接关系到饭碗的事。刘平的想法,却是不想再养闲人。闲人多了,再好的局面也要垮,这些闲人,说犯错吗,也犯不了多少,可就是不做事,每个月都按时领月钱,领完了,依旧闲着。锦绫坊积年来,还不知养了多少闲人。像丰二这样的刁人要赶走,其他闲着不干事的也不能留着。

    众人中颇有不胜任这份差事的,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鼓,不知道该在剩下的十天怎么混过去。

    刘平又接到:“你们这群人,把铺子折腾到今天这副样子,数年都靠钱先生的接济过活。按道理说,沉疴难治,我本可以将你们悉数赶出去,再重新招纳一批人,新人新气象,我也好做些。可姑且念你们当中有些人,妻儿老小的,也要有条活路,有些人,也不是天生就如此的怠惰无能,只是随着众人,或者说冷了心意。因此便留下这条路。十天的时间,你们若想尽儿子,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便要做出副样子来。若是十天后,五个人跟我回说,店内没有一个人是胜任的,那我也不客气,只好全都逐出,再换新人。天底下愿意通过自己双手挣饭吃的人不少,你们不能做,尽有人可以做。”

    昨日钱运益在,刘平没有说这些,今天既然正式接管了,那就不必再做谦谦君子。众人听完这席话,都觉得这个东家不是那么好惹的,有可能这几年的饭碗就要砸在一朝。

    刘平又问道:“方掌柜,昨日我让你拟的那些条款,拟定了吗?”方掌柜躬身回到:“回东家的话,拟定了。一共五十三条,大部分都是小人依着钱先生在的时候的规矩拟的,请东家过目。”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竹简来递给刘平。刘平展开来,一行行看过去,看完后收了竹简,道:“好,不过,再加一条:公中财物,一律不得用于人情利市,违者除填补公中帐目外,罚当年薪俸。若是必要的人情往来,账房要先通知我,然后再由账上支取,每一条每一款都要记录清楚,不能似以前这样,送出去的钱都没有个底。”方掌柜说:“喏。”刘平又道:“加上这一条之后,令人抄写,铺内的下人,人手一份。”方掌柜连忙应下了。

    铺内的事情也交待得差不多了,刘平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方掌柜先留下。”众人闻言都退了下去。众人走后,刘平问道:“方掌柜,我虽然以前没有行过商,不过也知道个大概。本庄八个作坊,织工约近二百人,每年产的绢锦数量,却似乎有些不合比例。”方掌柜回到:“小王爷圣明,年产绢五百匹,纱二百匹,绫一百匹,罗一百匹,锦一百五十匹,这对于八个作坊来说确实是少了点。”刘平道:“不是少了点,是少了太多。现在市面上,单户的织工,大约五六人,每月生产的绢就在二十匹左右,庄子里这一百九十余人,且熟练的织工不在少数,每年纯产绢的话,该在数千匹,即便是作坊里因为产纱,绫,罗,锦,这等比较难做些的丝绸,而耽误了速度,每年的总量也应该不能少于两三千匹,现在却是连一千都还未到。做买卖,无非是节省成本,拓展生产这两条路,现在锦绫坊两条路都没行通,哪有不亏空的道理?”方掌柜道:“方某惭愧。”刘平摆摆手,道:“你明日把铺子内的事情交给二掌柜打理,随我去城外的作坊看看,一个个地看恐怕没时间,挑最大的那个吧。”方掌柜躬身道:“如此,就要去城东的那个作坊了,织工约五十人,是最大的一家。”刘平道:“好,就去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