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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君践祚(中)

    那个容貌看似汉人的中年男子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嘿嘿冷笑道:“大单于说这是奴婢的汉朝,这是对奴婢莫大的羞辱。奴婢是匈奴人,敬仰的是天空飞翔万里的雄鹰,是草原上奔腾的骏马,是大匈奴无所畏惧的铁骑壮士,而不是那些虚情假意,满口仁义道德的懦夫。”

    军臣单于大笑道:“好,本单于收回刚才的话,中行说,你说说该怎么回复那些懦夫们的皇帝?”

    中行说笑道:“汉朝,三年换了两个皇帝,幕后操纵的不过就是一个瞎老太婆。大单于统领大匈奴的时候,汉朝的文皇帝还在世,大单于跟他讲讲客气倒还可以。现在的皇帝,只不过是文皇帝的孙子,大单于无论资格,辈分,还是尊贵都远比他高。对待这个新皇帝,大单于不必客气。”

    军臣单于道:“匈汉来往数十年,历来平等,如果国书写得不够谨慎,恐怕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吧。”

    中行说还未答话,帐下一个匈奴贵族已经大声道:“大单于,你怎么倒担心起汉人来了。这些汉人,和我大匈奴打了六十多年,什么时候赢过,大单于你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的大单于,给那些汉人的皇帝回信,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还客气个屁。”

    另外一个贵族朗声笑道:“哈哈哈,我看大单于是被阏氏的美貌给迷住了,忘了大匈奴男儿的血性直爽,倒学那些汉人,也讲起客气,礼仪来了。这些东西,能强壮马匹吗?能使大匈奴的人口增多吗?能用来祭祀日月大神吗?”

    中行说笑道:“左大都尉所言极是。中国虽自称有礼仪,有廉耻,可是君臣之间互相猜忌,连亲属之间,只要关系一旦疏远了,都开始互相杀戮。这有什么好学的?而我大匈奴,就没有那些啰嗦虚伪的东西,大单于和我们之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关系简单,上下就如一体,这才是可以使国家长久强盛的方法。汉人的虚伪那一套,大单于不学也罢。”

    军臣单于道:“哈哈,好,本单于听你们的。”

    中行说道:“正是,大单于就告诉这个新皇帝,以后还是要记着每年多多送来美酒绢帛,数量要丰足,质量要尽善,否则,就让他等着来年秋高马肥的时候,大匈奴的铁骑南下横扫他的边郡,践踏他的庄稼,杀戮他的百姓,到时候就让他给他的子民收尸吧。”

    众贵族闻言皆是放声大笑,志得意满。

    中行说本是大汉燕地的阉人,孝文皇帝在位时,令他随汉朝的宗室翁主前往匈奴和亲。他刚开始不愿意,借故推辞,孝文皇帝不依,强令他随行,有人说是因为他得罪了窦太后,所以才被强令前往匈奴。

    中行说满怀怨恨地出发,临行说,“必我也,为汉患者!”,听到的人也懒得理他,由他胡说去。而到了匈奴之后,这个阉人果然就愤而投靠了匈奴,而且凭借汉人的精明,逢迎和智谋,很快就得到了老上单于的赏识。从此之后他就开始为匈奴出谋划策,屡屡与汉朝作对。

    因为他熟知汉朝内部的情况和对外的政策,所以对汉朝的一举一动都有深刻独到的认识,成为匈奴内部一个不可多得的谋士和战略参谋者。老上单于故去之后,军臣单于继位,对中行说也是一样地信任,而中行说出于对大汉满怀的怨恨,也更加不遗余力地为匈奴谋划侵略汉朝的策略方针。

    建元二年,秋七月,匈奴使节奉军臣单于命,携带国书,率领使团到了长安,朝贺新君的登极。

    匈奴人入贺已经不是第一次,三年前废帝即位的时候,匈奴人也曾经派出使团来朝贺。而且帝都之中的百姓,在天子脚下生活,眼界也都比小地方来的人要广些。因此虽然匈奴使团奇装异服,一路从长安北城门行来,路上却并未有百姓围观,只是远远地指点一番。有些人拿大袖掩着脸,正在偷笑这蛮邦来的人生得果然是粗鄙异常。

    未央宫,前殿

    百官云集殿内,显然因为匈奴使节不同于朝鲜,西域等小国的使节,是以汉廷对待起来也要隆重许多。是日,皇帝亲自会集百官,接见匈奴的大单于使节。

    使节率领使团一行,一路从未央宫门昂然而入,旁边列队的未央宫卫泥塑一般,也不去看他。到了阶下,使节正要再往上走,两旁宫卫长兵一架,挡在路前。使节也知道汉廷的规矩如此,虽然心下不满,却也只好驻足在阶下,等候传报。宫谒随即一路传禀上去道:“匈奴使节觐见!”

    过不多时,殿内即传道:“大汉皇帝陛下传匈奴单于使节觐见。”

    宫卫这才收回了长兵,使节拾阶而上,进得前殿去了。

    殿内百官站立在地,皇帝还未出现。匈奴使节干等了片刻,才有内侍传道:“皇上驾到。”随即众臣拜伏下去,口呼万岁。而匈奴使节自然是兀自站立在当地,不跪也不拜。

    朝臣们虽然见识过匈奴人的这副模样,但还是纷纷心生不满,有的人不禁已是冷哼出声,拿眼去瞪那个五大三粗的匈奴胡人。

    刘发缓步走到御榻前,道:“众卿免礼。”众臣一番拜谢之后,跪坐在了殿下。而匈奴使节仍是站在殿中,一副倨傲的神色。刘发眉头微微一皱,半晌道:“使节一路远行,辛苦了。”

    匈奴使节道:“皇帝陛下登基,大单于差遣本使来给皇帝陛下转达大单于的祝贺之意。”刘发道:“也请使节转告朕对单于的感谢之意。”匈奴使节道:“谢皇帝陛下。我这里有一封大单于的国书,要交给皇帝陛下。”刘发道:“呈上来。”

    内侍下阶将国书转呈给了刘发,刘发展开了细看,越看,脸色越是阴沉,一收绢帛道:“匈奴今年可是有饥荒?”匈奴使节一愣,道:“我大匈奴蒙日月大神的垂恩,年年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怎么会有饥荒。”

    刘发沉声道:“那为何,此次国书中索取的赠礼竟如此之多?朕看,单于怕是写错了吧。”说着,脸色已是十分的不悦。

    匈奴使节昂然道:“回皇帝陛下,大单于没有写错,这就是大匈奴向贵国今年索要的物资,还请皇帝陛下看在两国交谊的份上,一律照准,否则恐将有伤两国世谊。”

    刘发还未说话,刘庸当即出班怒喝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使节,斗胆对皇上出言不逊,还不快快谢罪。”使节正要再辩,转眼看满朝的文武均都怒目而视,一众武将更是眼如铜铃,胡须乱颤,当下也不敢太放肆,一躬身道:“本使不识大汉的法度,若有无礼之处,还请皇帝陛下见谅。”

    刘发冷然道:“单于这恐怕不是本着两国来往交结的目的,而是想要讹诈吧?”

    使节闻言,仍是昂然道:“大单于说了,皇帝陛下不给也行。若是皇帝陛下不肯赠送,那大单于就只好劳累一番,自己来取。到时候还请皇帝陛下恕不请自来之罪。”

    意思自然是,如若不给,就只好派兵掠夺,杀戮一番。

    刘发脸色微沉,道:“使节先回驿馆休息,朕还要和诸位大臣们商议,稍后自有旨意。”使节一躬身,道:“告辞了。”说罢,转身便走,留下一众大臣吹须瞪眼。

    等使节走了,刘发道:“齐王,吴王,丞相,御史大夫,大行令,中尉,随朕到宣室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