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条件
此情此景，般般入画。
我轻轻说，却见那婢女“挽云”冷着的脸色早已凝固，整个人都惊呆在了原地，就连其他几个婢女也愣住了。
其中有一个，正是方才给郭嘉备水之人。
终于，屋门打开，我如见救星般看向面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头发还未完全擦干，在肩头身后随意披散着，滴下几滴水珠。
“去把我房旁那空屋收拾了。”
他对着那些丫鬟，开口就是这样一句。
随即那些丫鬟听话退散，不过在她们走时，我好像听到了几声惊叹，之后又是私语窃笑声。
在吩咐她们后，郭嘉动动身子，倚在房前那株桃树上，静静看着我。
“你既有求于我，却偏偏不够坦诚。”
我没回复，心头一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何不坦白，你所说那千年后人，就是你自己。”
他双眸清亮，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的，果然是洞察秋毫的光。
我想，面对这样的鬼才，无所隐瞒，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我只好把如今所经历的全部事情坦言告诉了他，包括做梦的内容，包括我想找寻记忆的原因。
唯一没说的，就是我的姓氏，我还真有点小心思，万一真要和他在一起同姓不通婚怎么办，所以我考虑很周全，就用了澄鹓这个名字。
虽然现在来看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人一魂，生世轮回，照你所言，你是时空错乱，魂回前世？”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所以你怎敢肯定，找回了记忆就能回去？”
他神色淡若清水，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戳中了我的痛点。
“我猜的，只有这个办法没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我追到他身前，眼睛又变得亮闪闪起来：
“所以……你真的信如此荒唐之事？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有办法帮我？”
言罢，我怀着期待望向他。
“我不愿信，也无法帮你。”
他貌似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把我的期待打碎的始料未及。
四周，空气都凝固了，气氛开始沉寂。不过我想也是，他一个古人，怎会知道穿越这种无稽之谈，不把我当傻子才怪。
现在，原本就缥缈无边的期待也变得更加不确定，更加岌岌可危。
如果真像他所说，即便找到记忆也不能回去，那么，我在这个乱世将会度过怎样的余生？和郭嘉在一起毕竟只是我美好的愿望，我会不会被用做棋子，会不会被当成玩物，会不会最终凄惨死掉。
这些，我说不准，也不敢细想。
像被掐住喉咙，有种无力的窒息感。
“我知道……可我害怕……我想回家……”
我低下头，小声喃喃自语。
就在我陷入绝望时，他那清越的声音再次划破黑暗，带来一丝曙光。
在一番良久的沉默后，这个鬼才、先知、我心中的神明……以及能用无数词语来赞誉的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我听得他无比认真的说：
“虽不愿，可我信了。我虽无法让你回去，可有一人能帮你，传言，他善驭魂之术。”
他的神情已无平日的懒散玩味，看起来严肃的令人心安。以至于我直接欢呼雀跃的跟他道谢，丝毫没有怀疑他会不会是在骗我。
只见他双臂交叉环于胸前，默默听我说完一系列感谢的话后，才淡淡道：
“有条件。”
夜风里，他衣袂飘飘，青丝微动，听他此言，我瞬间一愣，傻傻的问：
“还有条件吗？”
“自然，这世间哪有空手套白狼之事，再者，你如今可欠我不止一命。”
好吧，有道理。
“什么条件呀？我除了会点曲艺做不了什么的……”
突然心头一个激灵：
“啊……你莫不是让我出卖色相吧？这可不行！”
咳咳……
他咳嗽着，瞥了我一眼。
随后，交叉于胸前的手放了下来，他低头托起我的下巴，澄净的眼中清晰映着我那张错愕的脸：
“相助明公，平定天下。”
唉，看来郭嘉的心里只有曹操，恐怕容不下我了。
我听闻，赶紧诧异的摇头解释：
“我确从千年后而来，可是很多事情我只知道结果，并不清楚过程道理的，帮忙平定天下这种大事，你也太抬举我了吧！”
郭嘉却不以为然的继续道：
“你不妨说说，官渡一战，孰胜孰败？”
“这我知道！绝对是曹公胜，袁绍败，官渡之战不仅必胜，而且还是史料里著名的以少胜多之战！”
“如此足够。”
他放开我，满意的点点头：
“你不必有多少谋略，因为主公有我们这些文武便已绰绰有余。”
可我心底依旧打鼓，对他直言出了自己的恐惧：
“平定天下漫长而危险，你也知道我盛名在外、色艺双绝，如若我被当作玩物、棋子甚至死去，那怎么办，我不想还没回去就惨死在这，我害怕……”
“别怕……”
郭嘉看着我，说出的允诺掷地有声：
“时间不会太长，到我殒命那天即可，在此之前你乖乖效力，我自会为你求得回家之法，自然也会护你周全。”
我怔住。
心脏被猛然一击，面前的他太过美好，以至于让我差点忘记，这样一个鬼才却无法逃脱早逝的命运，他的命数……并不长久……
从现在到建安十二年，他还有七年可活……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我真的可以帮他扭转天妒吗？
见我沉默，他再一次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晦气的话：
“怎样？如此不算久罢，你一定也知，我恐怕时日无多。”
“说什么傻话！谁说你时日无多！你明明……”
你明明还有好久好久，可是说到这，我却哽咽了，因为我知晓结局，这样美丽的谎言，我一时却……说不出口……
“只要我澄鹓在一天，就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不管是对曹公，还是对你！”
我一定要帮你，绝不许你那么早死掉……
听到我的话，郭嘉似乎笑了，笑意很浅，仿佛是我的幻觉。
“一言为定，你若反悔，那便自生自灭。”
“嗯！”
我重重点头。
这次他真的笑了，笑得轻柔。
“不过……那个会驭魂的人是谁？你真的会帮我找他吗？”
最后，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你不必知晓，而且，你也只能选择信我。”
他看着我，非常肯定的说。
好吧好吧，我算是被某人拿捏住了。
对于男神，我也真是恨不起来呀。
郭嘉说的没错，除了信他我别无选择，因此我何不先抱有希冀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况且，能待在他府上不是我先前梦寐以求的吗？每天与他近距离接触一下，如果能得到他的心，那么回不回去又另当别论咯。
既来之则安之嘛。
“对了，我今晚住哪！”
见他要转身回房，我忙在他身后唤住。
“我屋旁方才收拾好的那间便是。”
他停下，扭头看向我，忘月忧香气微动，月色下，那张清俊的面容，比起以往似有些温柔：
“澄鹓姑娘，好眠。”
好眠……
我呆了呆，等回过神来，郭嘉已然回了屋子，而我则因刚才那一瞬的花痴没来得及跟他道出那句“晚安”。
“白痴啊！”
我懊恼的锤了自己脑袋一下。
住处是个不大的房间，大概只有他的三分之一，不过对我而言也已足够。
或许因在马车上睡过的缘故，我今晚并不困，盯着滴落的烛花熬到了大半夜，突然听见隔壁屋子传来了郭嘉剧烈的咳嗽声。
没办法，古代房间隔音就是差。
听着咳嗽，我开始心疼起郭嘉的身体，不由想去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忍不住走到屋外，但当驻足在他房门口时却还是犹豫了。
站在那纠结许久，直到里面的声音慢慢平息，我的心才安下了几分。
坐在石阶上抬头看天，夜色很美，星星也很亮。我的思绪飘忽，不知不觉想到了吕蒙，不知道他在江东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孙权的赏识，有没有好好读书。
又想到了戏志才，想到了那些缠绵缱绻，令人心疼落泪的梦。想到除了这些梦，我的前世，究竟还与他有着怎样深情的过往……
于是想着想着，我开始犯困，然后，就这么在星空下的石阶上，渐渐睡了过去。
结果翌日一早，我便在身后门打开的瞬间倒了下来。
郭嘉看到倒在门前的我，显然也是一惊：
“何故于此？”
大脑未完全开机，我摸着磕疼的脑袋有些懵，支吾着说不出话。
“想窃听？可惜昨晚房内仅我一人，并无女子。”
他唇角笑意萦绕，说罢就要向外走。
“要去哪里呀，我可以跟着吗？”
“今日无事，早些去找神医服药，你待在府上罢。”
不知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总觉得他好像怕我失落，故而回首又道：
“现在还不可，待东西备齐，自会带你。”
“好。”
我乖乖点头，有些好奇他要准备什么东西，但也并未多问。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忍不住操心说：
“你可不可以少喝些酒，还有烟花之地，对你的身体也不益。”
他似乎顿了顿。
来到郭嘉府上的第一天，总觉得早晨的风冷得厉害。
可能因为，面前那藏蓝色袍子下的清瘦身影告诉我：
“我说过，我的身体，你不必挂心。”
我轻轻说，却见那婢女“挽云”冷着的脸色早已凝固，整个人都惊呆在了原地，就连其他几个婢女也愣住了。
其中有一个，正是方才给郭嘉备水之人。
终于，屋门打开，我如见救星般看向面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头发还未完全擦干，在肩头身后随意披散着，滴下几滴水珠。
“去把我房旁那空屋收拾了。”
他对着那些丫鬟，开口就是这样一句。
随即那些丫鬟听话退散，不过在她们走时，我好像听到了几声惊叹，之后又是私语窃笑声。
在吩咐她们后，郭嘉动动身子，倚在房前那株桃树上，静静看着我。
“你既有求于我，却偏偏不够坦诚。”
我没回复，心头一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何不坦白，你所说那千年后人，就是你自己。”
他双眸清亮，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的，果然是洞察秋毫的光。
我想，面对这样的鬼才，无所隐瞒，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我只好把如今所经历的全部事情坦言告诉了他，包括做梦的内容，包括我想找寻记忆的原因。
唯一没说的，就是我的姓氏，我还真有点小心思，万一真要和他在一起同姓不通婚怎么办，所以我考虑很周全，就用了澄鹓这个名字。
虽然现在来看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人一魂，生世轮回，照你所言，你是时空错乱，魂回前世？”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所以你怎敢肯定，找回了记忆就能回去？”
他神色淡若清水，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戳中了我的痛点。
“我猜的，只有这个办法没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我追到他身前，眼睛又变得亮闪闪起来：
“所以……你真的信如此荒唐之事？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有办法帮我？”
言罢，我怀着期待望向他。
“我不愿信，也无法帮你。”
他貌似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把我的期待打碎的始料未及。
四周，空气都凝固了，气氛开始沉寂。不过我想也是，他一个古人，怎会知道穿越这种无稽之谈，不把我当傻子才怪。
现在，原本就缥缈无边的期待也变得更加不确定，更加岌岌可危。
如果真像他所说，即便找到记忆也不能回去，那么，我在这个乱世将会度过怎样的余生？和郭嘉在一起毕竟只是我美好的愿望，我会不会被用做棋子，会不会被当成玩物，会不会最终凄惨死掉。
这些，我说不准，也不敢细想。
像被掐住喉咙，有种无力的窒息感。
“我知道……可我害怕……我想回家……”
我低下头，小声喃喃自语。
就在我陷入绝望时，他那清越的声音再次划破黑暗，带来一丝曙光。
在一番良久的沉默后，这个鬼才、先知、我心中的神明……以及能用无数词语来赞誉的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我听得他无比认真的说：
“虽不愿，可我信了。我虽无法让你回去，可有一人能帮你，传言，他善驭魂之术。”
他的神情已无平日的懒散玩味，看起来严肃的令人心安。以至于我直接欢呼雀跃的跟他道谢，丝毫没有怀疑他会不会是在骗我。
只见他双臂交叉环于胸前，默默听我说完一系列感谢的话后，才淡淡道：
“有条件。”
夜风里，他衣袂飘飘，青丝微动，听他此言，我瞬间一愣，傻傻的问：
“还有条件吗？”
“自然，这世间哪有空手套白狼之事，再者，你如今可欠我不止一命。”
好吧，有道理。
“什么条件呀？我除了会点曲艺做不了什么的……”
突然心头一个激灵：
“啊……你莫不是让我出卖色相吧？这可不行！”
咳咳……
他咳嗽着，瞥了我一眼。
随后，交叉于胸前的手放了下来，他低头托起我的下巴，澄净的眼中清晰映着我那张错愕的脸：
“相助明公，平定天下。”
唉，看来郭嘉的心里只有曹操，恐怕容不下我了。
我听闻，赶紧诧异的摇头解释：
“我确从千年后而来，可是很多事情我只知道结果，并不清楚过程道理的，帮忙平定天下这种大事，你也太抬举我了吧！”
郭嘉却不以为然的继续道：
“你不妨说说，官渡一战，孰胜孰败？”
“这我知道！绝对是曹公胜，袁绍败，官渡之战不仅必胜，而且还是史料里著名的以少胜多之战！”
“如此足够。”
他放开我，满意的点点头：
“你不必有多少谋略，因为主公有我们这些文武便已绰绰有余。”
可我心底依旧打鼓，对他直言出了自己的恐惧：
“平定天下漫长而危险，你也知道我盛名在外、色艺双绝，如若我被当作玩物、棋子甚至死去，那怎么办，我不想还没回去就惨死在这，我害怕……”
“别怕……”
郭嘉看着我，说出的允诺掷地有声：
“时间不会太长，到我殒命那天即可，在此之前你乖乖效力，我自会为你求得回家之法，自然也会护你周全。”
我怔住。
心脏被猛然一击，面前的他太过美好，以至于让我差点忘记，这样一个鬼才却无法逃脱早逝的命运，他的命数……并不长久……
从现在到建安十二年，他还有七年可活……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我真的可以帮他扭转天妒吗？
见我沉默，他再一次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晦气的话：
“怎样？如此不算久罢，你一定也知，我恐怕时日无多。”
“说什么傻话！谁说你时日无多！你明明……”
你明明还有好久好久，可是说到这，我却哽咽了，因为我知晓结局，这样美丽的谎言，我一时却……说不出口……
“只要我澄鹓在一天，就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不管是对曹公，还是对你！”
我一定要帮你，绝不许你那么早死掉……
听到我的话，郭嘉似乎笑了，笑意很浅，仿佛是我的幻觉。
“一言为定，你若反悔，那便自生自灭。”
“嗯！”
我重重点头。
这次他真的笑了，笑得轻柔。
“不过……那个会驭魂的人是谁？你真的会帮我找他吗？”
最后，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你不必知晓，而且，你也只能选择信我。”
他看着我，非常肯定的说。
好吧好吧，我算是被某人拿捏住了。
对于男神，我也真是恨不起来呀。
郭嘉说的没错，除了信他我别无选择，因此我何不先抱有希冀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况且，能待在他府上不是我先前梦寐以求的吗？每天与他近距离接触一下，如果能得到他的心，那么回不回去又另当别论咯。
既来之则安之嘛。
“对了，我今晚住哪！”
见他要转身回房，我忙在他身后唤住。
“我屋旁方才收拾好的那间便是。”
他停下，扭头看向我，忘月忧香气微动，月色下，那张清俊的面容，比起以往似有些温柔：
“澄鹓姑娘，好眠。”
好眠……
我呆了呆，等回过神来，郭嘉已然回了屋子，而我则因刚才那一瞬的花痴没来得及跟他道出那句“晚安”。
“白痴啊！”
我懊恼的锤了自己脑袋一下。
住处是个不大的房间，大概只有他的三分之一，不过对我而言也已足够。
或许因在马车上睡过的缘故，我今晚并不困，盯着滴落的烛花熬到了大半夜，突然听见隔壁屋子传来了郭嘉剧烈的咳嗽声。
没办法，古代房间隔音就是差。
听着咳嗽，我开始心疼起郭嘉的身体，不由想去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忍不住走到屋外，但当驻足在他房门口时却还是犹豫了。
站在那纠结许久，直到里面的声音慢慢平息，我的心才安下了几分。
坐在石阶上抬头看天，夜色很美，星星也很亮。我的思绪飘忽，不知不觉想到了吕蒙，不知道他在江东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孙权的赏识，有没有好好读书。
又想到了戏志才，想到了那些缠绵缱绻，令人心疼落泪的梦。想到除了这些梦，我的前世，究竟还与他有着怎样深情的过往……
于是想着想着，我开始犯困，然后，就这么在星空下的石阶上，渐渐睡了过去。
结果翌日一早，我便在身后门打开的瞬间倒了下来。
郭嘉看到倒在门前的我，显然也是一惊：
“何故于此？”
大脑未完全开机，我摸着磕疼的脑袋有些懵，支吾着说不出话。
“想窃听？可惜昨晚房内仅我一人，并无女子。”
他唇角笑意萦绕，说罢就要向外走。
“要去哪里呀，我可以跟着吗？”
“今日无事，早些去找神医服药，你待在府上罢。”
不知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总觉得他好像怕我失落，故而回首又道：
“现在还不可，待东西备齐，自会带你。”
“好。”
我乖乖点头，有些好奇他要准备什么东西，但也并未多问。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忍不住操心说：
“你可不可以少喝些酒，还有烟花之地，对你的身体也不益。”
他似乎顿了顿。
来到郭嘉府上的第一天，总觉得早晨的风冷得厉害。
可能因为，面前那藏蓝色袍子下的清瘦身影告诉我：
“我说过，我的身体，你不必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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