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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拨云见日

    月色如洗,整座院落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目光扫过,周围的事物清晰可见。秦寿生和杨化蝶走到一条长凳近前,相依而坐。杨化蝶轻轻靠在秦寿生的肩头,静静等待着秦寿生向她诉说过往的经历。

    秦寿生的手揽在杨化蝶腰间,杨化蝶丰盈温软的身体爽滑沁香,好似塞满了棉花的锦缎抱枕,给予他莫大的充实感和安全感。他微微平复了一下心底荡漾起的涟漪,开口道:“我从小在董家村长大,十岁那一年刚刚过完生日,第二天父母就突然离开了家,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他们……”

    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秦寿生从最初的记忆开始讲起。随着月光移动,秦寿生慢慢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向杨化蝶倾吐着心声。杨化蝶静静听着,没有出言打断他的思绪。

    浅浅的云层遮盖了月光,然后又飘向了远方。院落里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秦寿生的讲述缓缓接近了尾声。秦寿生没有任何隐瞒,他讲到了小苏妲,讲到了赵无双和混元无极功,讲到了吴香兰和王大锤他们,甚至就连自己和永夜宫之间的恩怨以及对杨素娥的痴恋,都一一诉说了出来。

    等把自己的心事讲完,秦寿生莫名轻松了许多。他侧身看了看杨化蝶,发现杨化蝶平静如常,并没有任何鄙夷不屑的情绪,这让他感到一阵安慰。他不禁把杨化蝶抱紧了些,轻声道:“这就是我的一切,没有钱,没有势,甚至没有家,只有一个愿意和我相依为命的小苏妲,所以哪怕粉身碎骨,我都不能抛弃她。”

    “只可惜,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不知何时就会被人杀掉,根本不知道还能守护她多久,更不用说去解救老丈人他们了,玄魔令距离我实在太过遥远,我几乎快要绝望了。蝶儿,我真的爱极了你,可是我的处境如此糟糕,你还要做我的娘子吗?如果你愿意,我又该拿什么来爱你?”

    一阵轻风拂过,将秦寿生的声音吹向了远方,秦寿生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有些难以面对杨化蝶,同时也难以面对自己的内心。他爱的很无力,充满了绝望。

    “夫君!”

    杨化蝶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她缓缓坐直身子,凝视着秦寿生的眼睛,说道:“咱们夫妻一体,自当同生死共命运,白头到老不分离,夫君今后切不可再有所疑虑。其实,当前的处境看似十分艰难且凶险无比,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夸张。夫君之所以找不到出路、看不见希望,乃是因为当局者迷,被杂乱无章的表象遮蔽了眼界而已,只要能够理清头绪,自然就不会再这般茫然无措。”

    理清头绪?

    秦寿生呆呆看着杨化蝶,见她气度沉稳,目光深邃,宛如一个睿智的女王,那神态像极了杨素娥动人的模样。他心念微动,忙道:“村长曾提议让我去当圣主,可是我总觉得不靠谱。我不仅没有那个实力,而且也没有人愿意陪着我发疯啊,要知道,造反可是杀头的死罪!”

    “夫君不必过于纠结,你只需顺心而为就行。我会一直陪伴着你,永远和你共同进退!”

    杨化蝶虽然只拥有杨素娥待字闺中时的记忆,但杨素娥自小聪慧过人,勤学善思,所以尚在闺中之时,便已经拥有了远超常人的智慧。杨化蝶继承了这部分记忆,眼界自然远比秦寿生开阔。她的想法和村长不谋而合,深知成为圣主的重要性。不过,她不愿意逼迫秦寿生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因而苦心思索,已经找到了另一条路径。

    “夫君,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有两个,一方面是无力应对来自永夜宫的追杀,另一方面是得到玄魔令困难重重。这两件事情看似毫不相干,其实归根结底,只不过是因为夫君现在就像无根浮萍一样,任由狂风巨浪推动着飘向四面八方,却没有掌控自身命运的能力!所以想要彻底摆脱困境,夫君首先需要建立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

    “赖以生存的根基?”秦寿生若有所思,怔怔看着杨化蝶,见有洁白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魅惑,神圣,尊贵,让人不忍亵渎。

    杨化蝶举目望向悬挂在夜空中的圆月,轻声道:“浮云由于缺少根基,只能随着清风四处漂流,最终都消散在了无尽的夜色里。而那一轮明月始终照耀着夜空,从来不曾被黑暗吞噬掉,就是因为明月拥有着牢不可破的根基。夫君如果想要发光发亮,惠及他人,就应该如同明月一般,强化自己的根基,在夜空中占据一片立足之地。”

    “娘子是想让我创建自己的势力?”秦寿生听明白了杨化蝶的意思,难以置信道:“我实力低弱,无钱无势,谁愿意追随我?这种事情,简直比让我当圣主还不靠谱啊!”

    “呵呵,夫君多虑了,圣主只不过是一种选择而已,只要我们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圣主之位自然而然就会落入我们的囊中。”

    对于秦寿生的担忧,杨化蝶心知肚明,她已经有了通盘考虑,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笑道:“其实想要空手创建一方势力,并非完全不可能。我们需要做的,首先是了解天下大势,然后根据客观形势找准自己的定位。放眼整片永恒大陆,如今永夜宫一家独大,其下有七大圣地,圣地各有圣主,那些圣主个个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他们岂会安守一隅,仰人鼻息?”

    “各大圣主和永夜宫之间矛盾重重,时有摩擦,这是对我们有利的一面。另外,七大圣地相互接壤,彼此争斗不休。尤其前不久赵圣王迈入了至尊境,圣主突破至尊,势必将会打破七大圣地间原有的平衡。届时,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我们秦地圣国!因为我们的圣主已经将近百年,不曾露过面了!”

    “近些年来,百姓时有流离,领地屡遭侵袭,秦地已经有了动荡的迹象。依照当前的形势来看,过不了多久,秦地就会迎来更加严重的灾难。天下大乱将至,正是我们乘势崛起的大好时机!”

    明亮的月光倾洒在身上,隐约多了一丝凉意。听到杨化蝶冷静的分析,秦寿生毛发悚然,如坠冰窖。他只是想要好好活着,不曾想竟会和国家兴亡牵扯到一起。他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种事情是他能够左右的吗?

    似是知道秦寿生的迷惑,杨化蝶转身看向他,认真说道:“那个追杀秦氏一脉的海捕文书来自永夜宫,如果夫君想要真正摆脱这种威胁,就需要拥有能和永夜宫分庭抗礼的势力!而且只要拥有了这种势力,夫君自然就有了和各大圣王对话的资格,到时候得到玄魔令的机会将会更大。这是一举两得的办法,我们应该抓住上天赋予我们的机会!”

    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只是现实不允许啊!秦寿生无奈叹息道:“我曾经找过王大锤,他是唯一对我有好感的武者,可就连他都很难和我走到一路,更别提其他人了。天下之大,谁愿意和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为伍?”

    “夫君想错了,你不是一无所有,你现在有我,还有和你相依为命的小苏妲。只要我们三人同心齐力,一定能够找到出路的。”

    杨化蝶紧紧拉住秦寿生的手,神色坚定道:“天下大势已然如此,我们只需顺势而为,就能很快创建出自己的势力。夫君要明白,创建势力不是去恳求别人加入我们,而是要让他们主动来依附我们。所以说,夫君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眼界放大,因为唯有胸怀天下者,才能凝聚天下的力量为己所用。”

    胸怀天下?

    秦寿生微微失神,他一个小小的武者,可以拥有这种胸怀吗?

    正出神间,就听杨化蝶说道:“夫君要明白一个整体理念,唯有群体环境和谐美好,我们个人才能享受到长久的利益。所以我们必须首先为别人创造一个可以获利的大平台,之后我们以利益为导向,就不怕创建不出势力!”

    “娘子,你看看我这一身破烂装扮,我能给别人提供什么利益呢?”秦寿生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衣服上纵横交错的补丁清晰可见。

    “不是这个意思,”杨化蝶忍不住轻笑一声,解释说:“我们尚无积蓄,不用一开始就非得把好处摆出来。嗯,我们可以先喊口号,让人们对我们充满期待,只要有了期待感,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向我们靠拢。等到人们聚集了起来,我们再随机应变,酌情给他们一些好处就可以了。”

    “吹牛?骗人?”

    秦寿生吓了一跳。好家伙,他小时候也骗过人,可从来没敢这么玩过啊!万一最后收不了场,那后果,他不敢想。

    看到秦寿生一惊一乍的,杨化蝶脸颊微红,嗔道:“夫君,这不是骗人,是策略!只要我们最后兑现了承诺,就不算骗人!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先打出自己的名号,让人们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此一来,不仅有利于我们树立名声,同时也给予了人们选择的机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佳人嗔怒,别有风情,看到杨化蝶含羞带怒的娇媚模样,秦寿生心里一荡,笑道:“娘子说得对,这是策略,不是骗人。不过,咱们应该打什么口号呢,刚刚起步,不如就从最小的地方入手?”

    说到底,秦寿生还是有点不放心,只不过他不想扫了杨化蝶的兴致,所以就顺着杨化蝶的心思说了下来。只不过,杨化蝶却摇了摇头,说道:“脚踏实地固然不错,但一味墨守成规,只会让人坐以待毙!我们的目标既然是抗衡永夜宫,最好就一步到位,直接扯出一张足够大的虎皮,把自己定位在和永夜宫一样的高度!”

    “靠,还能这样玩儿?”

    秦寿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还真是小瞧了杨化蝶的魄力,女人疯狂起来,完全不带理智啊!

    “嗯,”杨化蝶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直言道:“咱们无路可退,不如就狠命拼一把,倘若赢了,就一劳永逸,从此顺风顺水;纵然输了,也不必可惜,至少酣畅痛快!而且,俗物养俗人,俗人成俗事,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需要凡人做。只要口号打得响,利益给得多,我就不信招集不到人手!哼,咱们未必会输!”

    “这……”

    不得不说,情绪是会传染的,尤其在晚上的时候。只见杨化蝶斗志昂扬,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面对这般月下美人,秦寿生热血沸腾。尼玛,干了!

    “好,就这么办!那我们应该打什么口号呢?”

    眼见秦寿生同意了,杨化蝶欢喜不已,略微想了想,笑道:“我们是要打造一个可以比肩永夜宫的势力,自然凡人和修士都不能遗漏。我们的口号必须要有针对性,而且还要利于传播和记忆,这样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嗯,夫君的识海被命名为了逍遥宫,那咱们的势力就叫做逍遥阁!咱们的口号是:凡人吃饱饭,修士可成仙!”

    “逍遥阁?”

    “凡人吃饱饭,修士可成仙?”

    秦寿生细细品味了一番,知道杨化蝶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在这个年代,世俗之人奔波劳碌,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而所谓的成仙,就是迈入无极大道,成为能够施展神通法术的圣王至尊,这是无数修士毕生追求的梦想啊!

    “嗯,不错,名字和永夜宫对景了。还有这句口号,简单易记,便于理解,更直接指出了厉害关系,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心驰神往!”

    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秦寿生赞叹不已。逍遥阁虽然尚未真正现世,但他的心里却踏实了许多,仿佛一直随风飘扬的花瓣落在了花丛里。他有了归属,有了希望。动情之下,他一把将杨化蝶揽进怀里,深深吻向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良久,唇分。

    “娘子……”

    秦寿生眸光似水,痴痴望着怀里霞飞满面的成熟美人,心底涌起无限柔情蜜意。杨化蝶双目春水满溢,脸蛋灿若桃花,微微娇喘道:“夫君,你现在是逍遥阁阁主,需要维护好自身的形象,切不可再有这般失态之举,若让外人看到,恐怕影响不好。你若真的想要,我们可以回家去。”

    “哈哈,好,我们回家……”

    经过这番倾心交谈,秦寿生的心胸豁然开朗,他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于是怀着愉快的心情拉着杨化蝶向后院走去。他目前住在后院柴房,那里算是他现在的家。

    他们离开不久,大厅里的灯光悄然熄灭,院落里彻底安静下来,只留下一片皎皎月色陪伴着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