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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废都3

    暗女通过仇蓝的眼睛,能随时看到幻怜的行为。他对待这个小女孩的方式倒是不同于他当年对待自己的方式。一天天,暗女都在仇蓝端给幻怜的食物中下红妖花种子的液体。红妖花成型后能帮助巫族疗愈,但在种子时期,就是慢性毒药,能加重伤势。刚好赶上幻怜的腿伤发作,真是天助暗女。

    每次,毛雀都会现身,从嘴里吐出一滴红色液体到杯子里。日复一日,幻怜慢慢地只能躺在床上了。

    蓝眼唯独没有考虑进去的就是苍鹰族,他深知童鬼的为人,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但童鬼给赤颜的血,让他意外。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以德报怨,实在是一件稀奇的事。赤颜能从龙扬洲安全的回来也让人意。得到童鬼的血,这件事让蓝眼想不通。

    祁阳被叫到蓝眼跟前,蓝眼正在王座上,桌上摊开苍鹰族当初愿意协助人族送来的传送书。

    “那时,我发出传送求救信至龙扬洲时,本没做什么希望,没想到才过了几天苍鹰族的士兵就到了。”蓝眼笑着说。

    祁阳马上理解了蓝眼的困惑。身为一个政治家,总是活在权谋中,需要一些适时的笑话。

    “你不是要个女主人吗?童鬼可以的。”祁阳打趣说。“就是要先灭了异族,否则族群之间通婚会像连刃当年那样,把新丘野搅得天翻地覆。”

    “一点儿都不好笑!”蓝颜盯着祁阳,“童鬼的弱点,你知道吗?”

    祁阳无奈的摇摇头:“根据那些记录五族王室和战争的书来看,童鬼一直是以男性的形象出现。但赤颜取童鬼血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她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可赤颜吃了药反而受她幻境控制。”祁阳顿了顿,“她是个谜,人族派到龙扬洲的暗卫都会在短期内被杀手清理干净,只有损失没有收获。”

    “沌司是怎么培养暗卫的,怎么他们的人就能探听到真正有用的消息呢?”蓝颜的语气中含有质问。

    祁阳苦笑着说:“明天赤颜就动身去鱼族,说不定他能带什么好消息回。刚好等他回来,就能一起参加废都会议。”

    “说你的事呢,扯到赤颜干什么。他做的事早就超过一个近卫王军该干的了。”蓝眼疑心起来,赤颜的剑灵和羽镜的预言不知怎么钻进了他的脑袋。虽然他从不相信预言,可也在内心存疑,无形的担忧。

    祁阳识趣地退下,他只知道蓝眼在战争前就已经吩咐好近卫王军的另一个守卫为赤颜的接班人。那时,跟异族的战争一触即发,出战前早就打算让赤颜先打头阵,指望他能够在战场上光荣的死去,是疑心也是验证。现在醒了过来,表面上对赤颜很信任,可举手投足间的气息总让人不安。

    蓝眼本身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看透的人,他有自己的视野和心思,祁阳只能根据他无意间流露出的行为和眼神揣测一二。他想警告赤颜,但并没有合适的理由开口,且蓝眼的行为无可指摘。祁阳想着觉得好笑,一方面蓝眼对自己极度信任,一方面防卫自己过度膨胀的势力。掌管军队和暗卫的人大概没有谁是这个待遇吧。他自己也苦恼,应该用别的方式打消蓝眼的疑心,他现在倒开始理解暗女了。干脆用屠杀换个嗜血的名声,能让王上放心,继而又想到自己生性做不到残忍,摇摇头还是算了。挑明说或者间接表示?他当然适合第二种,而赤颜可以帮他验证,第一种方式的效果。

    赤颜在马厩里跟凌豚活络血脉,旁边站着岚,他正在用马刷给凌豚疏通血液。凌豚嘴里呼着白气。

    岚正在跟赤颜争论。

    “……就是不该去冒不必要的风险,兽人族有另一把剑,跟我相生相克……”岚看到祁阳过来,立马回到剑身里内了。

    祁阳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准备一下吗?明天要出发去鱼族了。”

    赤颜望着祁阳笑了笑,“这不是在跟凌豚和岚聊天嘛!”赤颜望了望刚刚岚还站着的地方,无奈的笑了笑。岚早就消失了。“她在劝我不要去兽人族。”

    “我们在鱼族的暗卫说,幻怜已经病到起不来床了,现在的事情几乎都是仇蓝替他处理,她已经能参加议政厅的会议了。”祁阳说。

    “挺好!”赤颜停下来看着祁阳,“你怎么了?”他注意到祁阳脸上不安的表情。

    “打听不到苍鹰族的消息,我也很烦闷。暗卫的培养确实是一门学问,你这次去鱼族跟沌司学习一下,如何培养合格忠诚、能力超强的暗卫!”祁阳的眼神乞求。

    赤颜叹了一口气:“那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去鱼族当王算了!”赤颜停下来嘲讽看着祁阳,接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不赞成什么暗卫制度,你想过吗?或许我们可以做第一个不用暗卫,坦荡的族群。”

    祁阳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张着嘴惊讶地转头离开了。看来蓝眼是瞎操心,这样没有心思的人,怎么可能做人族的王?羽镜的预言不准!预言也仅仅只是预言罢了。他又想着,觉得就算自己不出言相激,最终赤颜还是会触犯蓝眼的,就等待着他的方式带来的结果吧,自己最后只要能活着把人族壮大,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暗女做不出安慰人的事,她只是默默地坐在枭衣对面,看着她,等着枭衣求助。粮食都在暗女的包里,枭衣不求助,暗女是不会主动给,这样一种小心思,枭衣也知道。

    枭衣的眼神时不时瞥着那个装着食物的袋子,她总想着暗女能出去,这样自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吃几口东西。枭衣贪婪的眼神让暗女觉得好笑,硬是坐在对面,毫不挪动。她肚子越叫越大声,只要她不求助,暗女就按兵不动。

    “好了!”枭衣压低声音有点儿恼火的说,“我输了,给我吃的。”她伸出手去。

    暗女猛地一丢,整个包裹都给了枭衣。

    “就这么点儿忍耐力,怎么能回去接管巫族!”暗女嘲讽起来,“离苳的意图我大概猜得到,只等一封传送信,我就能确定了。”

    枭衣拿出一个大饼塞进嘴里,几乎是狼吞虎咽:“兽人族的东西还挺好吃的啊。”

    “你现在是吃什么都香。”暗女语重心长的看着枭衣,迟疑着。“你对离苳和山离的矛盾了解多少?”

    枭衣摇摇头问:“他们没矛盾吧?就算有,母亲说......”她执着于母亲的驱逐和无情,不肯再喊这个称呼,停顿了一下改口道,“巫王说过,他们是政见不合,真正的私人仇恨其实是没有的。”

    “你了解过什是么政见不合吗?”

    枭衣皱眉想了一会儿,想用最简洁的话说出来,因为要让自己安心的吃饭,“离苳主内,山离主兵向外,你是士师,掌管一切药物研制、往来、出售。离苳心软,不认可山离铁腕手段,以近乎冷酷的手段招兵买马,对外扩张;山离心狠有决断,认为强国应该震慑弱国,内政应该严格执行法度,摒弃人情。这就是他们的主要矛盾吧。”枭衣说完,接着吃没剩几口的饼。

    暗女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枭衣并不清楚政见不合的真正意义,只是像讲故事那样,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症结。沉重的感觉压了上来,暗女深觉,要在枭衣身上下很多功夫了。

    枭衣吃完那张饼,乖觉地坐到暗女身边,有点儿傲气的问:“我还没消气呢,你骗我的事。”

    “什么时候?”

    “就......”枭衣看着暗女,泄气似的笑出了声,“好,是我没问。以前我确实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没学到有用的东西,父母总把我当做小孩子。我被驱逐,是因为体内的黑暗力量,而加注在我身上的黑暗力量,是母亲!我不该对你发火,对不起。”枭衣像是哄小孩的手段,也算是能屈能伸。

    暗女长舒一口气,“你应该有一个概念,虽然我只来巫族两年,但政见不合就意味着最大的矛盾,直接跟个人利益相关。并不是任何事都要扯到民族大义上,都是为了自己。”暗女难得用温和的口吻对枭衣说这些话。

    “你这么说也太片面了,那些外出为巫族作战的士兵,难道也是这样吗?心里要有信念才能舍生忘死。”枭衣高傲的抬头,表示很不赞同暗女的观点。

    “不跟你争论这些,这次去人族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暗女收到一封传送书,巫族内部的情况,她皱着眉看完,枭衣也凑过来。

    “山离恢复强制征兵制度,跟离苳在议政厅内争吵后,派暗卫暗杀离苳失败。”

    就这么一行字,已经让暗女十分确定,她一双深沉的眼睛望着枭衣。

    枭衣惊恐的表情昭然若揭,“什么意思?”她谨慎地问。

    “就是字面的意思。离苳、山离形成两派,巫族要乱!”暗女想了想,“你还想回去吗?”

    “回巫族?”枭衣打量着暗女的表情,沉思一会儿,点点头说,“想回去,我要回去,父亲的尸体还没人安葬呢。”

    “这些现在不重要!”暗女大吼了一声,“看到连睦吗,他就是你的例子。感情羁绊若不能用来巩固你的权力,就是多余。”

    枭衣撅着嘴表示不赞同,又想到暗女的坎坷的生存状态,也就能理解她这种极端的观点了。她看着海上相反的方向说:“船现在掉头,我们能快速回到巫族。”

    暗女的声音变得深不可测又极其冷静:“等离苳或者山离的传送书,我们就知道哪一方能够统治巫族了。那时候,栀子总会选一边站,另一边就需要一个新王,一个能让人摆布的王,就是你。”

    “让我跟母亲对峙!”枭衣厌恶的皱起嘴唇,两眼含泪,几乎要哭出来,她不确定是否该这么做。

    “我刚刚说的话你不赞同。但就是秉持这样的信念,我才能走到现在。如果你要更好的掌控黑暗力量,就要学会断行绝爱!”暗女尽可能用平静、可接受的口吻说出真正的秘诀。

    “王族也是有感情的,你对我的期望太高!我做不到!”枭衣钻出船去。

    自从辛雷在树林送别赤颜后,暗女在他心里种了一个果实:分裂苍鹰族。

    辛雷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一切的思考、行为都围绕这个结果去努力,中了蛊无法解开。据暗女所知,苍鹰族也没有谁有能力解开这种巫术。而辛雷往日的清闲心智,更是助长了蛊术的威力。

    辛雷反复衡量过,天手和久世,谁更有希望能制造混乱,最终他把目标定在了久世身上。久世财力雄厚,经常收拢世界各地的能人,喜欢用钱财交朋友。但凡清楚苍鹰族童鬼厉害又神秘的人,总免不了要提一嘴久世的慷慨和对他命运的唏嘘。对于这样一位拥有王室气度的人才,应该替代童鬼成为王。毕竟就算是苍鹰族内部人员,也只知道童鬼有男女两性,爱憎分明,别的并看不出来。因为童鬼只躲在自己的幻境里,除了参与议政厅的会议外,私人生活无人了解。外界的评论,多么荒谬的王!

    辛雷来到久世的长府,住的地方真是大,占了新丘野几乎一条街。他从宴席上脱身,在府里转悠,一边羡慕这么豪华的地方,一边想看看久世是如何培养成功的杀手。正在四处探查,久世的笑声从后面传过来。

    “你刚刚没喝酒啊。”久世站在辛雷身后,手里拿着两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