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胡妄

    凡间的街道上寒风刺骨，不过行人都不约而同的停在一个酒香四溢的地方。

    男人是为了去见识一下那少年举世无双的酒量文采，女人是为了看看那被吹上天的俊俏脸庞。

    酒坊里，白衣少年面前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众大汉，大抵都是些对自己酒量自信的家伙，现在全躺地上了。

    少年右侧，还有一群打扮朴素，书生模样的青年，老人在一旁，少年闭着眼，但这些人中，少年只回答了几个，随口说了些话便能让那人痛哭流涕，或恍然大悟，拱手作辑。

    而这少年，只是淡淡的喝着酒，眼睛随意瞟向门外，摄人心魄的眼神立马惹得些女人娇羞喊叫。

    “咳哒”

    李言将酒碗放下，眼都不抬一下的说道：

    “问吧。”

    没人知道是问的谁，不过有个穿着暗沉肃穆，头戴圆顶乾坤泰卦帽的白发男人突然上前一作揖。

    此人一出，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不少，眼中带着敬畏，众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胡桃的祖先啊】

    “在下往生堂第二代堂主，胡妄。”

    李言转头看向他，问道：“你有何疑问。”

    胡妄眼中带着苦涩和疑问，过了半响，胡妄终于开口：

    “自我从先父手中接过往生堂的担子，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因魔神而死的人被抬过来，往生堂门外常有令人窒息绝望的哭喊声，若向外望去，便经常能看到无数的男女老少跪在墙前祈求……”

    胡妄说到这，喉咙沙哑的发不出声音，门外无人说话，每个人脸上的悲伤逆流成河。

    “不知何时，一生行医的老爷子忽然带着我游走在尸横遍野的魔神战场上收尸，老爷子从没跟我说过为什么，我也不曾过问，只见老爷子不管是在战场上带回的尸体还是人们送来的尸体，都庄重的为其安葬，但有一次老爷子不慎染上魔神的污秽之物，走的突然，只嘱咐我去倾尽全力的为逝者安葬，到现在，我已独自安葬了数人，可我……”

    胡妄忽然不说了，可能是不知这么表达。

    “既然生得时候不如意，那在这人走时，就得让他体面一点嘛。”李言忽然开口，但看胡妄还是有些不解的样子，李言叹口气。

    【你还不如你的后代理解的透彻】

    “璃月如今每天都有生离死别，所有人都在失去自己的至爱亲朋，身死于战场之上，不能魂归故里，落叶归根，不管是对谁，都是莫大的痛苦。”

    李言又拿一碗，斟满后推给胡妄，也给自己又倒一碗，边倒边说：

    “人们对死亡是无知的，是恐惧的，对死亡有各种想象，不过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的事，你们往生堂做的是伟大的事情，是这个人最后一程的送行者，不庄重的话，对死者也是痛苦，而且，当送葬之后，家属对你一定是感激的。”

    听到这儿，胡妄耳边想起一道道声音。

    （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是您…让我儿完整的去的…）

    “一个人的死亡，代表着另一个生命的诞生，面对死亡，还是坦然接受吧。”

    看着胡妄，李言慢慢朝门外走去，嘴里悠悠道：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安足珍？”

    这一刻，胡妄好像终于明白了，眼中的疑惑阴郁一扫而空，但等他会过神，李言早已走远，胡妄看着桌前澄澈的酒，仰头喝下，然后朝着李言远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胡妄走出了酒坊，不过他没有了来时的低沉，眼中充满坚定，心结解开了大半，之后等再次执殡仪之事时，不会再有迷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