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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见

    南门逐渐开的大了一些,一辆马车从里面走了出来,车里的人拿着一个文书在看守军士的脸前面晃了一下,那些军士便没再做查验,直接就放行了。

    车子出了城,走的很慢很慢,还时不时的停下来似乎是对这座城很是留恋。

    “兄长,我们还回来吗?”

    被少年称作兄长的男人坐在马车里眉头紧蹙,此时出城并非他的本意,至少只是自己带着这个远房族弟一个人出城,把家眷妻儿留在豫章郡城里,不是他的本意。

    但是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桓戎不过是一个刺史府的小吏,甚至连平日里的刺史政务方面的召会都不大会有他,本以为这次的动乱,不过是上面刺史刘胤和后将军郭默之间的私人冲突。

    却不想莫名其妙的,就跟自己扯上了关系,不过想着刚才送自己出城的时候,司马王愆期的一番殷切言语,不觉心里的愁苦多了几分。

    “王司马能活命吗?”

    少年见自己的兄长只是满脸愁容,并不应答自己话,便又问道。

    桓戎摇了摇头,他的心太乱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前些日子,还只是听过驻守在豫章附近的后将军郭默,接到了朝中诏令,要被调回都城,领主管皇家禁卫的后军将军,可第二天,又有小道消息说,这个郭将军把刺史刘胤送来的酒肉直接扔了,还打了刺史府前去送别的一干属官。

    郭默是什么样的人,桓戎很清楚,永嘉之乱前,就已经是一员骁将,后来跟着并州刺史刘琨,鏖战羯人,屡次跟石勒对战,凶悍异常,凭借着悍勇,又帮着在苏峻叛乱中,出了不少的力气,一般的文吏,尤其是像桓戎这样的人,根本就惹他不起。

    “没想到这变故来的如此突兀,本以为庾侯离开了中枢,由王司徒执掌,就会安稳许多,没想到啊,竟还是如同当年想要削弱苏峻兵权的时候的手段一模一样。”

    桓戎让车夫停下,兀自走了下去,对着面前巍巍耸立的豫章城匍拜行礼。

    他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对妻儿尤甚,但这次出城北往武昌,去见自己的父亲,原本就是被郭默胁迫,要让身为武昌太守的桓宣帮助郭默。

    但身为儿子,父亲的秉性桓戎很是清楚,自幼就训诫他不要做小女儿情态,要他立志高远,不拘情愫人,怎么会因为被人胁迫了几个人质,便乖乖就范。

    少年也是知道自己兄长内心的苦楚,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对着豫章城行了一礼,起身的时候,他看见桓戎已然泪流满面。

    桓戎没有擦拭脸上的泪水,慢慢的转过身去,幽幽说道。

    “愆期兄恐也命不久矣。”

    ……

    ……

    王慎之等人还是坐在茶汤铺子里根刚才那个小二哥随便的聊着,关于城里近来发生的各种是由,这些在生活线上挣扎的人,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在他们看来,这些个州郡刺史的相互功伐,虽说乱了一点,但也要比胡人打过来好上许多,像是他这样依靠着盐水摊生活的人,有时候还会因为城里来往的军队多了,要在他这里解渴,能多赚上几个大钱。

    “是了是了,凭着小哥这张嘴巴,可是能赚上不少的钱。”

    王慎之不觉又想起刚才算卦的诸般事情,看着福贵,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东西,这会子竟然对于在坐人是各种调侃充耳不闻,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

    车边上一路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头带梁冠,看着身上的服制,品秩应该是很低的官署小吏,另一个小公子也是紧衣束服,头发用灰麻绳束着,搀扶着那个似乎是很伤心的高个子官员。

    “公子,你看看,那是不是之前住在药铺子边上的桓小公子。”

    福贵已经观察了好大一会了,虽说之前见过几面,但印象却也算不得深刻,可越看越像是那之前的桓小公子。

    顺着福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王慎之直接就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他很确定,这就是那个叫桓温的人,他更清楚这个家伙以后必然会是一番人物。

    “温小子,你啥时候还我的钱?说好的百倍呢?”

    王慎之走近了桓氏兄弟的马车,二人正搀扶着登车要继续远行,背后有人呼喊,扭过头来。

    桓戎自然是不可能认识王慎之的,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身边的族弟。

    “元子,这是?”

    元子是桓温的字,那少年也是看见了王慎之,起初是有意躲避一下,可见着自己的兄长都问到自己了,想来是避无可避了,便下了车来,很是泄气的冲着王慎之拱了拱手,说道。

    “温着实无能,银钱都以花费了,实在是还不起,还请公子再宽宥些为好。”

    对于王慎之来说,还真是那么在乎那些个银钱的事情,仅仅是想着找个由头调笑一番,却不想桓温竟然如此郑重,脸上满是羞愧的颜色,便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这群人坐着歇息的草棚,邀请他们兄弟俩一起过来歇息一下,补充些水分。

    “二位桓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王慎之这就在明知故问,史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郭默派桓戎去武昌,让他说服并招降自己的父亲,甚至连结果,王慎之都明白,这个身在武昌的桓宣果然就是如他儿子桓戎猜测的那样,假意逢迎,实则按兵不动,只是静观事态变化。

    “武昌郡。”

    刚才从马车往茶棚这边走的时候,桓温已经把王慎之是琅琊王氏子弟,还是什么旁门末支的事情,一一的都跟桓戎说了。

    既然是琅琊王氏的人,且不说什么嫡系旁支,桓戎都没有理由隐瞒自己的去向的必要,他觉得这些人此来,说不准还能直接化解掉这次的危机。

    即使不可以,琅琊王氏的牌子这么大,树大招风的,郭默大抵也就放掉自己这么的府门小吏,转而把关注点都放在琅琊王氏这样的一个小公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