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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故事

    我们约见面的地点是学校旁边的咖啡店,所以也不需要去找地点。

    她会约在这里见面,应该是因为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吧。如果约在学校附近,就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了。

    今天是周末,所以咖啡店里不会没有人。再加上这家店也是属于物美价廉的范畴内,我来的这么早也算是抢位置了。

    然后我如愿以偿地抢到了一个店里深处的位置。

    坐在店里的基本上都是来这里做文书,电脑工作,或者是学习的人,所以环境是相当安静的。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感觉我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必须得小心翼翼的。

    我看了眼手机,现在还不到十点钟。

    换句话说,我要在这里坐一个小时左右吗。

    嗯……感觉就这样坐着好尴尬啊。

    于是把单肩包留在座位上,去前台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

    以前我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黑咖啡,觉得又哭又涩,有的茶包泡出来的咖啡还会有一股酸味。

    但是。高三下半学期的时候,我基本上是每天晚上早上都会喝一杯黑咖啡提提神,时间一长,我也就习惯了。

    我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整理着这两天得到的同学情报,时不时的抿一口咖啡,试图和这样的氛围融为一体。

    实际上也做到了。等我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十点四十分左右了。

    果然,在安静的环境下专心地做事,是不太容易察觉到时间的流动的。

    好了,既然这点事也做完了,我现在应该干什么呢。

    就在我思考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的时候,门口的铃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我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穿着白色连衣长裙,背着单肩包的杨凌菲出现在了那里。

    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径直地走到前台前点起了东西。

    我本来想直接喊她的,但是想看她能不能发现我的想法突然在脑海中生根并迅速发芽。也就没有出声喊她。

    不过,和我预想的情况不一样,她刚来到这边,就立马发现了我。

    “你居然已经到了啊。我本来还以为我会比你先到呢。”

    她坐到了我的对面,看上去有些吃惊的样子。

    “你到多久了?”

    “没啊,我也才刚刚到。”

    随后,我拿起了我跟前的饮料,悄悄地把吸管往上拉了一点,吸了一嘴的空气,然后假装我真的喝到了饮料。

    这样做只是为了向她装出一副我是真的刚刚才来的样子。

    幸亏这吸管不是透明的。

    她很轻易地就相信了我的说辞,没再过多询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她打开自己的杯盖,露出了里面褐色的液体。把吸管插到里面,开始搅了起来。

    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彻底融入了周遭的环境当中。

    因为这根本没有什么好聊的啊!我完全不了解她,她也不知道我,就算有共同的话题也不知道啊!

    怎么办?这里就应该等她开口吗?还是说先随便找点话题把气氛炒热?

    “那个,”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杨凌菲开口了。“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很想问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你应该不是住在那附近的吧?”

    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因为我的家和那里是反方向,就算撒谎说我家就在那边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很容易就暴露了。

    刚刚在整理信息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的回答,但是都没有很好的回答方法。

    她是那种能用“巧合啦巧合”这样的话来糊弄过去的人吗?明显不是的啊!

    所以,虽然有点冒险,但我还是决定撒谎。

    不如说就只能撒谎了啊,我说什么都是撒谎啊。总不能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是“神”让我来的。

    “哦,是这样的。昨天林穆兮家里停电了,要去她朋友家里面住。她朋友家就在那个方向。昨天晚上我坐出租车把她送过的。看到那里有个便利店,本来打算在那里买点东西就走,但旁边的巷子我也没走过,就一时兴起,想往里面走走看。然后就在那里遇到你了。”

    “是这样的吗……”

    “真的是这样的。”

    “怎么听上去那么巧合呢……”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了各种巧合嘛。”

    “是编造的?”

    “不是啦。”

    “那我回头问问林穆兮了?”

    “好啊。”

    反正刚刚也已经对好口供了,真的太感谢她每天都高强度在线了。

    就算我这么笃定,她还是一脸怀疑地盯着我看。

    但很快,她的面部表情又放松了下来。微微地笑了一下。

    “算了,我说过我要相信你的。”

    说完,她直接用嘴喝了一口饮料,没用吸管。

    喂喂,她居然笑了诶。

    感觉我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笑意。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感兴趣?”

    这个问题的答案……貌似也不能正常说。但这个谎就明显好扯一点。

    “这个还需要理由吗?我只是单纯地想和同班同学打好关系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啊。这也太单纯了啊。”

    “这么单纯还真是对不起啊。”

    “没有没有,这是好事。”

    她依旧没有继续追问,看样子她是真的信任我了。

    这就是前后的差距吗?

    反差太大了啦!

    “那,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嗯?”

    “我星期一的时候在艺术楼二楼看到你了,那个时候你好像在参观绘画类社团吧。你是对绘画感兴趣吗?”

    “原来被你看到了啊。我还以为星期一去不会有人去呢……对的,我是很喜欢画画啦。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

    “没有,只单纯是我的好奇罢了。”

    回头得把这一点记在备忘录里。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杨凌菲托着腮,透过那厚厚的眼睛片看着我——只是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就是了。但是她脸上始终保持着的笑意是无法掩藏的。

    我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怎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在相信我和不相信我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啊。”

    “是……是这样吗?”

    “当然了,之前你可是连话都不想和我说的。”

    “那……真的很抱歉……”

    “没事没事,毕竟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嘛。

    不说这些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她点了点头,没有反对意见。

    我拿出手机,新建了一个备忘录,做好记录的准备。

    她又喝了一口饮料,是在为之后的说明做准备。

    随后,她微微颔首,开始了叙述。

    “我开始被跟踪,是从暑假开始的。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发现我被人跟踪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那段时间天气很热,我整天都在家里面窝着。不想出门。

    然后,每天都会有人来按我的门铃。每次开门,都看不到人的影子。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小朋友的恶作剧,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心里想着他过两天也许就消停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门铃声不但没有消停,反而一天比一天频繁。有的时候甚至在早上的四五点钟就开始响了起来。最过分的一天,他甚至按了七次门铃。

    每天都来每天都来,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于是我就去找房东反应,同时给附近有孩子的居民每个人都提了一嘴,让他们问问自己家的孩子有没有按别人家的门铃捣乱。

    然后果然,在我向房东投诉了以后,门铃声停止了。

    就在我以为万事大吉,恶作剧消失的时候,门铃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而这次,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人在我的门口放了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我想见你,我真的好想见你。

    我一下子就傻了,一股恶寒侵袭了全身。

    我连忙带上了门,把那张卡片撕得粉碎。

    接着,往后的每天都只有一声响铃。但相对应的,每天都会有一张写着大同小异的内容卡放在门前。

    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

    因为他能看到我,但是我看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他在暗处,而我在明处。

    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好。”

    “等等等等,我打断一下。”

    虽然打断别人说话不太好,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去报警呢?”

    “因为我不相信警察。”

    几乎是秒答。

    “那……你父母呢?你家里人都对你不管不问的吗?”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带着我的妈妈后来再婚,给了我一大笔钱之后就对我不管不顾了。”

    “这……”

    她到底有一个怎么样的童年啊?

    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都面不改色啊?

    “行吧,你继续。”

    她喝了一大口饮料。

    “后来,我想逃离门铃声以及卡片的恐惧,就换了个公寓,也就是现在的公寓住。这个公寓里之前的公寓很远很远,而且别看路上没有灯,但每个房间的防盗措施都非常好。

    自从换了公寓以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并且,为了小心起见,直到暑假结束,我都没有再上街溜达过。

    但是,一开学,一切又都变了回去。

    开学第一天的晚上,我的公寓门再次响了起来。并且拍打门的声音格外的急躁。

    我没敢去开门。

    直到拍门声消失了五分钟,我才去打开门。

    地上果然有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那几个字不再像以前那样工整,而是越发的扭曲。

    我看着这样的字条卡片,我真的害怕极了。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浑身都在颤抖。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自那天起,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看到家门口放有一个卡片。

    卡片上的内容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然后就是昨天,我本着换换心情的想法,放学以后我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去了市区里一家艺术馆。

    等到我晚上回家,就发现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站在我的公寓门前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这就是这个事件的全貌。”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

    这是只要报警就能解决的事。

    但是她不愿意。

    “我问一下,对方有威胁你不允许你报警吗?”

    “没有,而且就算威胁了,也没有用。”

    “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报警?”

    她点了点头。

    这丫头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问你一个问题。”我翻看着刚刚记录下来的备忘录,开口问道:“你知道跟踪是从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应该是我听到有人按铃的那天……哦,我想起来了!在那之前,我曾经出过一次门,去的市体育馆。那个时候我就感觉老是有人在看着我。我以为是人太多,我产生的错觉。”

    “大概是几号?”

    “我想想……八月……八月七号。”

    “好的。我记一下。八月七号……”

    “等一下,你记录这些东西干什么?”

    “为了梳理一条完美的时间线啊。”没等她说话,我又接上我自己的话,头也不抬的一边记录一边说:“你不是说不想报警吗。那我就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吧。扫黑除恶,人人有责啊。”

    杨凌菲张了张嘴,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巴一张一合,没有蹦出半个字。

    也许是想让我别插手吧。

    很遗憾,我这人很真挺喜欢多管闲事的。

    我放下手机,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更何况,连警察都相信不了的你,都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了,我再不努力一下,怎么能行呢。”

    就像我说的一样,促使我行动的或许不是勇气,不是欲望,而是一种责任感。

    是成年人身上莫名的责任感。

    还有,是被人信任之后的自满,及其连带着的责任感。

    我一定要逮到这个男的。

    我一把抓起旁边的杯子,狠狠地吸了一口。但这却暴露了我的杯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的事实。

    那我这浅装一下的念头岂不是暴露无遗了嘛!

    明明上一秒还感觉挺帅的,怎么下一秒就破功了啊!

    我有些尴尬地看向杨凌菲,没想到她居然淡淡地笑了出来。

    “看来你真的等了很久啊。”

    被看穿了。只感觉到脸颊开始发热,我连忙扭过了头。

    听见她继续说道:“平时看你在班里也是挺大大方方的,感觉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害羞啦。”

    别说了!快别说了!

    “算了,还是不调侃你了。不过你脸红的样子我记住了哦。”

    “你还是赶紧忘掉吧……”

    杨凌菲再次轻轻地笑了笑。

    “好了,你有想过中午去哪里吃饭吗?”

    “吃饭?”

    她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我不知所措。

    “怎么了吗?难不成你都不吃中午饭的?”

    “不是,饭肯定吃。但……为什么要问我?”

    “什么意思……”杨凌菲愣住了,但她很快就“嗷~”地喊了出来,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你以为今天只是出来讲一讲这件事的吧。”

    我点了点头。一开始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啊。

    难不成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的眼神里包含着这样的疑问。

    在接收到我的视线之后,她浅浅地微笑着:“当然不是这样的。如果只是说这个,也可以在电话里面说啊。”

    说的……好像有一点道理。

    “你不是说过,想要了解我吗?”

    嗯。我点了点头。

    “你今天,应该没有别的事情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今天能不能陪我一起呢?”

    诶?

    原来今天把我叫出来,还有这一层的意思在里面吗?!

    幸亏今天穿得得体,也打理了一下外貌,上街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人家也都特意邀请了,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

    “当然了。”我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