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钗头凤（二）
表面目瞪口呆，心中草泥马狂奔，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几秒后，我悄摸地退了几步，转身朝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允谈对象，就别打扰他了吧。
另外说实话，我这会儿也实在是憋得太难受了，没心情考虑其它的事情。
又绕了一圈，我总算是看到了卫生间的标志。解决问题后，我在水池前洗着手，突然感觉这件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姜允，从来没听说过他谈恋爱，为人也一向很正经，虽说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但以他的性格来说，似乎不该会做出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拥吻的事情才对。
我认错人了？仔细想想，我的确没能看到那两个人的脸，只是男方的外套和姜允今天穿的一样而已。
困惑的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我捧着水抹了把脸，决定等会儿私下旁敲侧击地问问他。
回到包厢，那个女孩子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人。我放慢脚步走过去，正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就看她抬头望向我，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额，嗨？”我下意识挥了挥手，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嗯。”她点了下头，我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居然顶着个包子头的发型。
该说标新立异还是该说美人就是可以随便打扮呢，我尬笑着从她身边走过，抬手去推包厢的门。
“可以加个微信么？”她突然问道。
我愣了下，扭头望向她，就见她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
“执灯人的……助手先生？”她语气很活泼地对我说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的呼吸一窒，手脚开始发凉。
我认出她的声音了。
那晚在别墅门口时，我听到过她的嗤笑声。
***
坐在桃知事务所的柜台后，林文琪托着下巴，眼中满是烦闷和不解。
几只千纸鹤在半空中飘飞，偶尔才会轻轻振翅。林文琪的视线漫无目的，心中反复思考着那晚在别墅里发生的事。
具体来说，是“和千纸鹤失去联系”这件事。
林文琪为此特意询问了家中的长辈，得到的回答是“家族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叠纸之术失效的情况”。当然，她并没有直白地表述当时的状况，否则家里人早就把傅易言和她一起囚禁起来研究了。
家人的斩钉截铁让她难以避免地产生了自我怀疑，况且哪有这么巧的事，几千年下来，偏巧唯独是自己遇到了这种意外的情况。
退一步说，傅易言在下一刻出现后，那两只千纸鹤仍旧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林文琪难以相信一个基盘出错的阵法居然能够隔绝灵魂的联系，傅易言也没有展露出任何修习术法的天资，更别说是掠夺他人通灵之物之物这种极为高深的黑暗术法了。
难道真的是我精神恍惚搞错了？林文琪抬手捏了捏眉心，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真麻烦啊。”林文琪看着手机屏幕上家族群里不断弹出的消息，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还有件更为棘手的事情呢。
***
“你是谁？”我努力保持着镇定，眯眼盯住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她绝对不是普通人，但似乎也没有恶意，否则以我这个倒霉体质，她应该有一万种方法能把我直接掳走。
而不是像拍情景剧一样搁这儿跟我聊闲天。
“别这么紧张嘛。”女孩儿笑了笑，笑容说不上阴寒，却让我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像是在面对一朵极其瑰丽的剧毒水母。
“我是林文琪的妹妹，”她嘴角带笑地说：“我叫林文霜。”
姑娘，你在说到“妹妹”两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得也太明显了。我又添了几分戒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可不想卷入他人家族内部的纷争——还是个世代修习术法的家族——如果她是在说谎……
林文琪，help，please。
“放心，我真的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自称林文霜的她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说：“只是想看看我姐姐成为执灯人后，选了个什么样的助手而已。”
你最好是。我缓缓地把手伸进口袋，在智能手机上我也很擅长盲打，况且我早就把林文琪的电话设置成一键拨号了。
“招呼打了，人我也看到了，”她上下扫了我一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她的目光里是纯粹的好奇……还有一份不知来由的鄙夷，“要保密哦，我是背着家里来见你的。”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而且，她毫无掩饰的鄙视也让我感觉很不爽。
“没意思的男人。”她夸张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大堂走去。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正想赶紧联系林文琪，就看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回头来。
你有完没完？我在心里吐槽。
“真的不要加个微信么？”她掩着嘴笑道。
我干脆地对她翻了个白眼。
“呼，”她撅起嘴，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嘴前，“别告诉林文琪我来见过你，不然的话，”她眨了下左眼，狡黠地说：“我就告诉家里人，林文琪在跟你谈恋爱。”
“……”有病吧？！
***
走出KTV，搭上出租车，林文霜对司机报了个地址，回头望了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
这几天在他人脑海中编织的虚假记忆都会被遗忘，见过自己的人也会彻底丢失对自己的印象。林文霜本来就不是滨海大学的学生，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就像她说的一样，真的只是为了近距离亲眼看看这个名叫傅易言的男人。
不过，能为此折腾出这么多事儿，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女孩。
身为林氏本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她对分家那位天之娇女一般的林文琪一直有着极其强烈的竞争意识。除了某个不能言说的原因外，林文琪出乎意料的被选任为执灯人，更是大大加深了林文霜对她的顾忌。
这不是所谓女性对女性的妒忌，而是基于“必须由自己来继承传承了数千年的家族”的深切愿望。并非追求虚妄的荣耀，而是有着非常实际且极度重要的现实意义。
况且，就算抛开这些，两千五百余年的传承，也绝不能断在自己的手上。
至于傅易言，就算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这一辈子都学不会任何术法，但根据林氏本家秘传的卷宗，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是林文琪的“那个人”，自己就几乎注定了失去继承权的结局。
以玄学传世的家族，终究会被玄学束缚。林文霜无声地冷笑：凤非梧桐不栖，就算林文琪真的是凤，与我相比，她也只能是钗头的装饰。
而我林文霜，必定会翱翔天际。
***
在包厢门口站着，我反复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林文琪这件事。别的先不提，如果这个女孩儿真的是林文琪的妹妹，我现在着实没有立场参和她们的家事。
更重要的是，我可不想给林文琪惹麻烦。
——就算真的要告诉她家里人我和她谈恋爱了，也得是我亲自登门去说吧？
呸！我用力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无稽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不提别的，我可不认为我能配得上林文琪。
嘶，这话说得好像我真觉得林文琪会喜欢我似的。我皱着眉，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我意识太过剩了。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突然感觉有一道无形的震荡从我的身上和包厢里同时传开，我稍稍眩晕了一下，猛地回忆起了这种经历过一次的感觉。
林文琪那次试图删去我的记忆时，就是这么个感受。
是林文霜做的？我立刻得出了答案。看来她是不会再出现在滨海大学里了。
叹了口气，我正想推门进包厢，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姜允。
“嘿，想什么呢？”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好奇地问道。
之前那个和人拥吻的不会真的是他吧？这是被仙人跳了吗？
“……”姜允脸上呈现着“一言难尽”四个大字，迟疑了许久，他才掏出了一根雕琢着凤头的玉钗，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傅易言……你相信前世吗？”
哈？
我的脸现在一定很扭曲。他这不是被仙人跳了，是被鬼给跳了吧？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允谈对象，就别打扰他了吧。
另外说实话，我这会儿也实在是憋得太难受了，没心情考虑其它的事情。
又绕了一圈，我总算是看到了卫生间的标志。解决问题后，我在水池前洗着手，突然感觉这件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姜允，从来没听说过他谈恋爱，为人也一向很正经，虽说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但以他的性格来说，似乎不该会做出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拥吻的事情才对。
我认错人了？仔细想想，我的确没能看到那两个人的脸，只是男方的外套和姜允今天穿的一样而已。
困惑的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我捧着水抹了把脸，决定等会儿私下旁敲侧击地问问他。
回到包厢，那个女孩子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人。我放慢脚步走过去，正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就看她抬头望向我，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额，嗨？”我下意识挥了挥手，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嗯。”她点了下头，我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居然顶着个包子头的发型。
该说标新立异还是该说美人就是可以随便打扮呢，我尬笑着从她身边走过，抬手去推包厢的门。
“可以加个微信么？”她突然问道。
我愣了下，扭头望向她，就见她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
“执灯人的……助手先生？”她语气很活泼地对我说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的呼吸一窒，手脚开始发凉。
我认出她的声音了。
那晚在别墅门口时，我听到过她的嗤笑声。
***
坐在桃知事务所的柜台后，林文琪托着下巴，眼中满是烦闷和不解。
几只千纸鹤在半空中飘飞，偶尔才会轻轻振翅。林文琪的视线漫无目的，心中反复思考着那晚在别墅里发生的事。
具体来说，是“和千纸鹤失去联系”这件事。
林文琪为此特意询问了家中的长辈，得到的回答是“家族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叠纸之术失效的情况”。当然，她并没有直白地表述当时的状况，否则家里人早就把傅易言和她一起囚禁起来研究了。
家人的斩钉截铁让她难以避免地产生了自我怀疑，况且哪有这么巧的事，几千年下来，偏巧唯独是自己遇到了这种意外的情况。
退一步说，傅易言在下一刻出现后，那两只千纸鹤仍旧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林文琪难以相信一个基盘出错的阵法居然能够隔绝灵魂的联系，傅易言也没有展露出任何修习术法的天资，更别说是掠夺他人通灵之物之物这种极为高深的黑暗术法了。
难道真的是我精神恍惚搞错了？林文琪抬手捏了捏眉心，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真麻烦啊。”林文琪看着手机屏幕上家族群里不断弹出的消息，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还有件更为棘手的事情呢。
***
“你是谁？”我努力保持着镇定，眯眼盯住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她绝对不是普通人，但似乎也没有恶意，否则以我这个倒霉体质，她应该有一万种方法能把我直接掳走。
而不是像拍情景剧一样搁这儿跟我聊闲天。
“别这么紧张嘛。”女孩儿笑了笑，笑容说不上阴寒，却让我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像是在面对一朵极其瑰丽的剧毒水母。
“我是林文琪的妹妹，”她嘴角带笑地说：“我叫林文霜。”
姑娘，你在说到“妹妹”两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得也太明显了。我又添了几分戒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可不想卷入他人家族内部的纷争——还是个世代修习术法的家族——如果她是在说谎……
林文琪，help，please。
“放心，我真的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自称林文霜的她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说：“只是想看看我姐姐成为执灯人后，选了个什么样的助手而已。”
你最好是。我缓缓地把手伸进口袋，在智能手机上我也很擅长盲打，况且我早就把林文琪的电话设置成一键拨号了。
“招呼打了，人我也看到了，”她上下扫了我一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她的目光里是纯粹的好奇……还有一份不知来由的鄙夷，“要保密哦，我是背着家里来见你的。”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而且，她毫无掩饰的鄙视也让我感觉很不爽。
“没意思的男人。”她夸张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大堂走去。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正想赶紧联系林文琪，就看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回头来。
你有完没完？我在心里吐槽。
“真的不要加个微信么？”她掩着嘴笑道。
我干脆地对她翻了个白眼。
“呼，”她撅起嘴，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嘴前，“别告诉林文琪我来见过你，不然的话，”她眨了下左眼，狡黠地说：“我就告诉家里人，林文琪在跟你谈恋爱。”
“……”有病吧？！
***
走出KTV，搭上出租车，林文霜对司机报了个地址，回头望了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
这几天在他人脑海中编织的虚假记忆都会被遗忘，见过自己的人也会彻底丢失对自己的印象。林文霜本来就不是滨海大学的学生，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就像她说的一样，真的只是为了近距离亲眼看看这个名叫傅易言的男人。
不过，能为此折腾出这么多事儿，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女孩。
身为林氏本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她对分家那位天之娇女一般的林文琪一直有着极其强烈的竞争意识。除了某个不能言说的原因外，林文琪出乎意料的被选任为执灯人，更是大大加深了林文霜对她的顾忌。
这不是所谓女性对女性的妒忌，而是基于“必须由自己来继承传承了数千年的家族”的深切愿望。并非追求虚妄的荣耀，而是有着非常实际且极度重要的现实意义。
况且，就算抛开这些，两千五百余年的传承，也绝不能断在自己的手上。
至于傅易言，就算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这一辈子都学不会任何术法，但根据林氏本家秘传的卷宗，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是林文琪的“那个人”，自己就几乎注定了失去继承权的结局。
以玄学传世的家族，终究会被玄学束缚。林文霜无声地冷笑：凤非梧桐不栖，就算林文琪真的是凤，与我相比，她也只能是钗头的装饰。
而我林文霜，必定会翱翔天际。
***
在包厢门口站着，我反复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林文琪这件事。别的先不提，如果这个女孩儿真的是林文琪的妹妹，我现在着实没有立场参和她们的家事。
更重要的是，我可不想给林文琪惹麻烦。
——就算真的要告诉她家里人我和她谈恋爱了，也得是我亲自登门去说吧？
呸！我用力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无稽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不提别的，我可不认为我能配得上林文琪。
嘶，这话说得好像我真觉得林文琪会喜欢我似的。我皱着眉，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我意识太过剩了。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突然感觉有一道无形的震荡从我的身上和包厢里同时传开，我稍稍眩晕了一下，猛地回忆起了这种经历过一次的感觉。
林文琪那次试图删去我的记忆时，就是这么个感受。
是林文霜做的？我立刻得出了答案。看来她是不会再出现在滨海大学里了。
叹了口气，我正想推门进包厢，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姜允。
“嘿，想什么呢？”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好奇地问道。
之前那个和人拥吻的不会真的是他吧？这是被仙人跳了吗？
“……”姜允脸上呈现着“一言难尽”四个大字，迟疑了许久，他才掏出了一根雕琢着凤头的玉钗，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傅易言……你相信前世吗？”
哈？
我的脸现在一定很扭曲。他这不是被仙人跳了，是被鬼给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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