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午夜来客
奥卡涅城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稳定。
虽然不知为何陷入疯狂的克里斯坦·米莱顿·布林医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神官也依然无法查明他受到了什么样的诅咒，但神殿、守卫军与精灵族联手，在逐步缩减城外邪教徒的活动范围的同时也通过他们留下的痕迹确定了那就是一群暗精灵，没有其他种族的参与。
这无疑是这段时间内奥卡涅城中最好的消息。
毕竟暗精灵虽然也被人类算作异种的精灵，但与从生命母树中诞生的纯净的高等精灵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暗精灵们远超人类的潜伏与探知能力，还是他们麻烦的远程攻击的能力，都在精灵们被编入神殿的队伍后变得不再棘手。
但潜伏在奥斯威尔城附近的邪教徒却依然神秘。
除了一批批被送进研究所的等级水涨船高的变异魔兽的尸体和最初找到的那块破碎的石板，人们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够查明邪教徒的身份的线索。冒险者工会倒是组织过一场会议，对魔兽变异的原因提出了某种猜想，但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这场会议最终不欢而散，以至于神殿、工会与皇室的合作也开始貌合神离。
虽然有关那场会议的消息并没有被大肆宣扬，只是在少数人中流传，但城里的人们也能感受到城内越发紧张的氛围，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达斯汀从前辈们的闲聊中得知了那场会议的部分内容，这使他更加能肯定自己的猜想。他等待着法斯大神官的消息，那是能证明他想法的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证据。
在这种只能寄希望于龙族的人不要突然高傲病发作拒绝合作的时候，达斯汀却突然觉得一身轻松，甚至连枯燥的跑腿工作都令人愉悦起来。
毕竟在他因为过度疲劳被送进神殿后卡尔文就禁止了米罕达再随意使唤实习生，米罕达虽然依然经常用令达斯汀背后发寒的眼神盯着他看，但好歹是换了个经历过大风浪的魔法师折腾。现在达斯汀终于有了个见习魔法师的样子，每天只需要给作为正式员工的魔法师们跑跑腿拿拿材料，日子过得惬意了许多。
只需要做实习生的工作的日子真不错啊。
达斯汀给自己泡了杯茶，心情愉悦地站在休息室的窗边眺望窗外颜色各异的屋顶。
那次会议以后凯瑟琳和特莱斯等被外派的神职人员就开始逐一被召回奥斯威尔城防备袭击，皇室操心的事反而少了很多，连街上巡查的卫兵都比之前少了。
冒险工会也似乎和神殿生了罅隙，冒险者们不再以小队的形式与圣骑士们一同行动，反而都在城外拼命抓捕变异魔兽捞钱。
再加上现在普通人人人自危不敢随意外出，反而让街道看起来安静又祥和。
多适合摸鱼啊。
达斯汀正感慨着，突然一只手重重搭上了他的肩膀，吓得他手里的杯子都险些摔在地上。
虽然他眼疾手快地用风魔法接住了即将触及地面的杯子，却还是免不了被茶水洒了一身，甚至连手指都被烫得发红。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见米罕达阴暗且扭曲地微笑着看着他，那只手毫无疑问就是他的。
“部……部长……”
达斯汀在经历过他惨无人道的压榨式指导后，实在难以对这个毫无人性且吹毛求疵的研究狂摆出什么好脸色。他僵硬地拧出个礼貌性的微笑，假装要去拾起杯子，从他的手底下钻了出去。
“达斯汀——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会写龙言这件事？难道是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达斯汀的心头。
他尴尬地把杯子摆回桌面，看着米罕达那张不知又熬了几个晚上的憔悴的脸呵呵地笑了两声，问道：“信，在您那？”
“是啊！”米罕达虽然脸色难看，但笑得越发灿烂，就像展开了的干橘子皮。“为了它我还被法斯老头午夜偷袭了呢！你真该试试那种心脏骤停的感觉，吓得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达斯汀打了个冷战。
自从那天被龙威迫害过以后，法斯大神官的形象在他眼里就歪得一塌糊涂。
达斯汀想象了一下一个浑身肌肉的金发老头在晚上扒开自家窗户爬进来的样子。
嘶——造孽啊……
他唏嘘法斯竟然能讨厌自己到连送信都不乐意来，有些怜悯地看着疑似代自己倒霉的米罕达，难得真诚地给他鞠躬道了个歉。
“我没想到大神官会把信交给您，而且还是用那种方式……实在抱歉，看来让您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知道他能讨厌我讨厌成这样啊——”
米罕达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再装？你明明就是蓄意报复！法斯老头都说了，要不是他找不到你家，也不至于来找我！”
达斯汀大脑再次当机。
他开始回放前两天的记忆。那段模糊的记忆中，似乎的确没有关于他家地址的对话。
“哦，我忘了说啊。”达斯汀恍然大悟。
知道真是自己的问题，他反而不内疚了。站直了身体，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摊了摊手。
“那他也没问我啊，我还以为他知道呢。这不还是讨厌我么？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一个大圣光术就甩我脸上，差点给我闪瞎了。”
顿了顿，他想到某种可能性，严肃地思考起来。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真的被闪瞎了，只是大圣光术又给我治好了。”
“你有病吗？”米罕达无语。“大圣光术要是能治眼瞎那还会只是六级神术吗？先天的缺憾和损伤的神经是不可弥补的，断手重生都会违背法则运作的原理。这可都是要受到神罚的。”
“但我只是被闪瞎了啊，又不一定损伤了神经。”
“嘶…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米罕达连续熬了几天夜神志不清地被带进沟里。“那大圣光术实际上就并不只是治疗型圣术，还可以用来攻击别人了？不对……攻击完就给治好了，不是多此一举么……”
轮到达斯汀无语了。
“所以，信呢？”
米罕达脑内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是精神攻击！”
达斯汀确信这家伙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信呢？”
他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
米罕达为他缺少求知心理的瘠薄的内心感到可悲。他从怀里拿出被魔法锁保护的密信扔给达斯汀。
达斯汀看着被一看就知道是超过他好几个等级的某位大佬设下的魔法所保护着的密信，沉默了。
“你知道密码么？”
米罕达也沉默了。
“你也不知道密码？”
达斯汀看着米罕达，米罕达也看着达斯汀。
最后还是米罕达先败下阵来。
“我看老头走得那么潇洒还以为你知道呢。走吧，我带你去趟神殿吧。”
达斯汀问：“你不能强行把它解开么？”
米罕达秒答：“不能。”
“那我一个人也能去……”
达斯汀抗拒地不想再跟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扯上关系，米罕达的神情却严肃了起来。
他难得把背挺直了，展现出顶级魔法师应有的压迫力，以一种高傲的姿态俯视着达斯汀：
“你以为龙人族的神官和祭司是可以随便见到的吗？平时他们可都在龙族的分殿里摸……工作，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来主殿帮忙。没有我，你连分殿的门都进不去。”
达斯汀心想你在得意什么，面上却不显。他假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找蕾……”
“凯瑟琳他们都回来了，你还想找蕾咪帮忙？”
达斯汀哽住。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米罕达把密信从达斯汀手里抢回来，揣回自己兜里，又变回一副睡不醒的颓废样。
“现在咯。”他说。
虽然不知为何陷入疯狂的克里斯坦·米莱顿·布林医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神官也依然无法查明他受到了什么样的诅咒，但神殿、守卫军与精灵族联手，在逐步缩减城外邪教徒的活动范围的同时也通过他们留下的痕迹确定了那就是一群暗精灵，没有其他种族的参与。
这无疑是这段时间内奥卡涅城中最好的消息。
毕竟暗精灵虽然也被人类算作异种的精灵，但与从生命母树中诞生的纯净的高等精灵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暗精灵们远超人类的潜伏与探知能力，还是他们麻烦的远程攻击的能力，都在精灵们被编入神殿的队伍后变得不再棘手。
但潜伏在奥斯威尔城附近的邪教徒却依然神秘。
除了一批批被送进研究所的等级水涨船高的变异魔兽的尸体和最初找到的那块破碎的石板，人们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够查明邪教徒的身份的线索。冒险者工会倒是组织过一场会议，对魔兽变异的原因提出了某种猜想，但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这场会议最终不欢而散，以至于神殿、工会与皇室的合作也开始貌合神离。
虽然有关那场会议的消息并没有被大肆宣扬，只是在少数人中流传，但城里的人们也能感受到城内越发紧张的氛围，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达斯汀从前辈们的闲聊中得知了那场会议的部分内容，这使他更加能肯定自己的猜想。他等待着法斯大神官的消息，那是能证明他想法的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证据。
在这种只能寄希望于龙族的人不要突然高傲病发作拒绝合作的时候，达斯汀却突然觉得一身轻松，甚至连枯燥的跑腿工作都令人愉悦起来。
毕竟在他因为过度疲劳被送进神殿后卡尔文就禁止了米罕达再随意使唤实习生，米罕达虽然依然经常用令达斯汀背后发寒的眼神盯着他看，但好歹是换了个经历过大风浪的魔法师折腾。现在达斯汀终于有了个见习魔法师的样子，每天只需要给作为正式员工的魔法师们跑跑腿拿拿材料，日子过得惬意了许多。
只需要做实习生的工作的日子真不错啊。
达斯汀给自己泡了杯茶，心情愉悦地站在休息室的窗边眺望窗外颜色各异的屋顶。
那次会议以后凯瑟琳和特莱斯等被外派的神职人员就开始逐一被召回奥斯威尔城防备袭击，皇室操心的事反而少了很多，连街上巡查的卫兵都比之前少了。
冒险工会也似乎和神殿生了罅隙，冒险者们不再以小队的形式与圣骑士们一同行动，反而都在城外拼命抓捕变异魔兽捞钱。
再加上现在普通人人人自危不敢随意外出，反而让街道看起来安静又祥和。
多适合摸鱼啊。
达斯汀正感慨着，突然一只手重重搭上了他的肩膀，吓得他手里的杯子都险些摔在地上。
虽然他眼疾手快地用风魔法接住了即将触及地面的杯子，却还是免不了被茶水洒了一身，甚至连手指都被烫得发红。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见米罕达阴暗且扭曲地微笑着看着他，那只手毫无疑问就是他的。
“部……部长……”
达斯汀在经历过他惨无人道的压榨式指导后，实在难以对这个毫无人性且吹毛求疵的研究狂摆出什么好脸色。他僵硬地拧出个礼貌性的微笑，假装要去拾起杯子，从他的手底下钻了出去。
“达斯汀——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会写龙言这件事？难道是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达斯汀的心头。
他尴尬地把杯子摆回桌面，看着米罕达那张不知又熬了几个晚上的憔悴的脸呵呵地笑了两声，问道：“信，在您那？”
“是啊！”米罕达虽然脸色难看，但笑得越发灿烂，就像展开了的干橘子皮。“为了它我还被法斯老头午夜偷袭了呢！你真该试试那种心脏骤停的感觉，吓得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达斯汀打了个冷战。
自从那天被龙威迫害过以后，法斯大神官的形象在他眼里就歪得一塌糊涂。
达斯汀想象了一下一个浑身肌肉的金发老头在晚上扒开自家窗户爬进来的样子。
嘶——造孽啊……
他唏嘘法斯竟然能讨厌自己到连送信都不乐意来，有些怜悯地看着疑似代自己倒霉的米罕达，难得真诚地给他鞠躬道了个歉。
“我没想到大神官会把信交给您，而且还是用那种方式……实在抱歉，看来让您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知道他能讨厌我讨厌成这样啊——”
米罕达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再装？你明明就是蓄意报复！法斯老头都说了，要不是他找不到你家，也不至于来找我！”
达斯汀大脑再次当机。
他开始回放前两天的记忆。那段模糊的记忆中，似乎的确没有关于他家地址的对话。
“哦，我忘了说啊。”达斯汀恍然大悟。
知道真是自己的问题，他反而不内疚了。站直了身体，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摊了摊手。
“那他也没问我啊，我还以为他知道呢。这不还是讨厌我么？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一个大圣光术就甩我脸上，差点给我闪瞎了。”
顿了顿，他想到某种可能性，严肃地思考起来。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真的被闪瞎了，只是大圣光术又给我治好了。”
“你有病吗？”米罕达无语。“大圣光术要是能治眼瞎那还会只是六级神术吗？先天的缺憾和损伤的神经是不可弥补的，断手重生都会违背法则运作的原理。这可都是要受到神罚的。”
“但我只是被闪瞎了啊，又不一定损伤了神经。”
“嘶…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米罕达连续熬了几天夜神志不清地被带进沟里。“那大圣光术实际上就并不只是治疗型圣术，还可以用来攻击别人了？不对……攻击完就给治好了，不是多此一举么……”
轮到达斯汀无语了。
“所以，信呢？”
米罕达脑内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是精神攻击！”
达斯汀确信这家伙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信呢？”
他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
米罕达为他缺少求知心理的瘠薄的内心感到可悲。他从怀里拿出被魔法锁保护的密信扔给达斯汀。
达斯汀看着被一看就知道是超过他好几个等级的某位大佬设下的魔法所保护着的密信，沉默了。
“你知道密码么？”
米罕达也沉默了。
“你也不知道密码？”
达斯汀看着米罕达，米罕达也看着达斯汀。
最后还是米罕达先败下阵来。
“我看老头走得那么潇洒还以为你知道呢。走吧，我带你去趟神殿吧。”
达斯汀问：“你不能强行把它解开么？”
米罕达秒答：“不能。”
“那我一个人也能去……”
达斯汀抗拒地不想再跟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扯上关系，米罕达的神情却严肃了起来。
他难得把背挺直了，展现出顶级魔法师应有的压迫力，以一种高傲的姿态俯视着达斯汀：
“你以为龙人族的神官和祭司是可以随便见到的吗？平时他们可都在龙族的分殿里摸……工作，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来主殿帮忙。没有我，你连分殿的门都进不去。”
达斯汀心想你在得意什么，面上却不显。他假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找蕾……”
“凯瑟琳他们都回来了，你还想找蕾咪帮忙？”
达斯汀哽住。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米罕达把密信从达斯汀手里抢回来，揣回自己兜里，又变回一副睡不醒的颓废样。
“现在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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