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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再给朕来个皇后(求订阅)

    “大将军有一爱女名为成君,正是及笄之年,据老夫所知,尚且待字闺中,温良恭俭……”

    杨敞的溢美之词源源不断地说出来,似乎那霍成君不是霍光的女儿,倒像是他杨敞的孙女。

    兴许是说得太急,杨敞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刘德看杨敞这急匆匆的模样,心中耻笑,恐怕为了今日这选妃封后之事,杨敞得少活几个月了吧。

    也不知道霍光到底给杨敞开了多大的加码。

    和之前确定婕妤的人选不同,刘德从头到尾,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对这皇后之位,霍光志在必得。

    尤其是见识过霍光刚才乍现的跋扈之后,他就对这件事情看得更清了。

    最重要的是,事出紧急,刘德也确实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如果强行反对,搞不好他刘德都看不到天子册封皇后的仪礼了。

    那日散朝之后,刘德就有了举家抗霍的觉悟,但是他虽然执拗,却是千里驹,而不是倔牛,深知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留在这宗正的位置上,还能替天子多做一些事情呢。

    想到天子,刘德不禁叹了一口气,天子似乎太可怜了。

    “杨公谬赞了,小女何德何能,哪里能入主椒房殿呢?此事不用再提了。”

    “更何况,县官亲指由我与二位确定皇后的人选,最后却将小女选成了皇后,恐怕有任人唯亲之嫌吧,恐遭世人议论。”

    杨敞连忙说道:“《左传》有言: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这是圣人之言,何人敢议论?”

    这就是熟读经学的可怕之处。

    董子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的经学在大汉帝国中的地位日益提高。

    大事小事,千变万化,自然是绝不可能在那十几本经书里找到依据的。

    但是,只有熟读经书,才能掌控解经的权力;掌控了解经的权力,就可以掌握话语权,就是圣人的化身。

    谁敢与圣人为敌?

    就像此刻的杨敞,《左传》的这句话明明是用来用来解释“举荐人才”的,但是却被他用在了确立皇后的事情上。

    无形当中,就为霍光“举亲”提供了法理上的依据。

    果然,杨敞说完之后,霍光没有再推辞,他有些得意地轻抚案面,似乎已经稳操胜券了。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霍光已经稳操胜券了。

    “路叔,对老夫的提议可有异议?”杨敞似是挑衅地向刘德问道。

    “既然丞相与大将军都已经定下了,下官没有多的异议。”

    “好、好、好!”杨敞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道,“我等总算是没有辜负县官的信任啊。”

    人选已经确定,几人又围绕天子大婚及册封的具体日子进行了议论。

    刘德这次据理力争,以孝昭皇帝大行不久、炎夏过热不宜行礼、秋收农忙不宜扰民,寒冬天子要先改元等种种理由,将皇后册封之礼一推再推……

    这次,刘德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逼得杨敞和霍光把正式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的二月。

    这已经是刘德能给霍光造成的最大的干扰了。

    “既然此事已定,那应该尽快禀告天子……”

    杨敞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德立刻毛遂自荐道:“事不宜迟,下官愿意跑这一趟。”

    霍光一愣,难道这刘德改了性子,要与自己交好吗?

    “好,那就由路叔去向县官禀报此事,之后尚书署也会拟诏,公告天下,带来年迎春,再让三位婕妤和皇后入宫,与天子成婚,接受县官的正式册封。”霍光说道。

    “诺。”

    ……

    刘德从尚书署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

    不知不觉之中,居然过去几个时辰了。

    刘德为官十几年,从微末小吏到宗正,刘德从来没有觉那么疲惫。

    但是,刘德觉得值得。

    孝昭皇帝在位时,自己还年轻,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而如今,自己要尽可能做些什么。

    不只因为自己是刘氏宗亲,更因为陛下的那一声“叔公”。

    为子侄辈遮风挡雨,不就应该是长辈的责任吗?

    想到此处,刘德的疲倦轻了很多,他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脚,朝着东面的清凉殿走去。

    他要立刻去清凉殿,一面是要将今日商议出来的结果告诉天子,另一面更要借这个机会与天子开诚布公地谈些事情。

    朝堂之上的霍氏,已经尾大不掉,已经到了不可再留的地步。

    ……

    当刘德往清凉殿赶来的时候,刘贺正站在殿门口,背着手向外张望。

    他知道今天霍光几个人会在尚书署讨论选妃封后的事情,虽然他把刘德安排进去了,但是他也知道这不会改变大局。

    霍光铁了心要把女儿送到龙榻上,那就谁也挡不住。

    无非是看看刘德那匹“千里驹”能够给自己争得什么利益了。

    而刘贺站在殿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会来给自己禀告此事。

    如果是霍光,刘贺可以提前叫一声岳父;如果是杨敞,刘贺可以再吓一吓他;如果是刘德,那倒霍的事情,就可以加快一些脚步了。

    等了良久,终于看清了来人,刘贺眼前亮了一下。

    刘德远远也看到了殿门处的天子,连忙加快脚步,来到了天子面前:“微臣刘德问陛下安。”

    刘贺笑着说道:“叔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陛下,叔公二字,微臣是担不起的啊,请陛下不要再提了。”刘德还是惶恐万分地说道。

    “这是朕的诏令,叔公是想抗诏吗?”

    “这、这……”

    “叔公小心谨慎,不像大汉以前的一些公卿恃宠而骄,朕甚是欣慰。”

    听到这句话,刘德猛地抬起了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天子,难道天子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但是,刘贺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接着说道,“这样吧,以后无人的时候,朕叫你叔公;有人的时候,你任然是朝廷的宗正。”

    “这……”

    “嗯?叔公左推右挡,是不把自己当刘氏宗亲了,还是不把朕当做刘氏宗亲了?”

    天子乃宗子,宗子就是世代祖宗在人世的化身。

    不认宗子,就是不认自己的列祖列宗。

    刘德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再次惶恐地行礼谢恩。

    ……

    清凉殿内,冰块比前几日少了许多,所以有一些闷热。

    “陛下,这清凉殿里似乎太热了一些,应该再多备一些冰块。”刘德说道。

    “嗯,清凉殿里就朕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冰块,是朕命他们撤下去的,那些冰块送到附近郎官的寝房去了,他们比朕更需要。”

    刘贺说得很平静,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却再一次让刘德感到惊讶。

    这天子为何好像和在昌邑国时不大一样?

    “叔公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朕,是觉得朕是一个放浪癫悖之人,不应该做出这种爱民如子的事情?”

    “微、微臣失礼了,请陛下恕罪!”说完,刘德又要起身行礼。

    “朕说过了,不需要多礼。”

    “是、是……”刘德擦着汗,暂且坐了回去,他发现天子似乎有一种洞穿世事的本领。

    “都是仲父、叔公和其他的三公九卿教得好,朕懂事了许多。”刘贺笑着说道,有一些戏谑。

    可分明人人都说天子癫悖、放浪无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天子在刻意示弱,在向大将军示弱。

    想到这层,刘德额头上的汗,那是越擦越多了。

    一切都被刘贺看在眼里,但是他却不动声色。既然是这刘德来了,那刘贺就要试试他的成色。

    “叔公,今日进宫,是来与仲父及丞相商议选妃封后之事的吗?”

    “正是。”

    刘贺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妻妾,连自己都没见过就被其他几个男人定了下来,这后宫之事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

    “结果如何,丞相和仲父都挑了哪些人?”

    刘德不敢怠慢,立刻将尚书署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当然,刘德只是挑选了重要的“信息”来说,自己心中的不满却是丝毫未提。

    天子虽然与以往有一些不同,但是天子喊仲父的时候可是情真意切,不到完全挑明的那一刻,刘德是不敢托大的。

    这几个女子,刘贺当然不会认识,史书上对她们的记载更是空白。

    但是刘贺却记住了她们背后的高门大族。

    后宫是朝堂的延伸,在朝堂上得不到的,在后宫里也别想要得到。

    刘德能逼着杨敞和霍光去掉一个范明友,再加上把册封之礼推迟了半年,已经是很有能力了。

    “叔公,你把此事办得不错,朕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