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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皇帝好手段:堂堂内阁首辅,想让兄长当个宦官都难了!

    新的官员名单送往温室殿时,张安世的马车停在了大将军后宅的门口。

    上一次大朝议,天子对朝堂上许多官员进行了重新任命——官职动了,家也得跟着搬了。

    所以这几日,九卿两府的长吏和不少内阁朝臣都在忙着搬家。

    因为中朝官和外朝官不可相互兼任,在前衙后宅的成制之下,宅院就有些不够用了。

    天子从贪墨案中没收到的宅院里拿出了十几座,分给众朝臣,才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原来的大将军府本身也是大司马府,所以不再担任大司马的张安世是不该入住此处的

    但是天子却特意开恩,说张安世仍是大将军又是首席大学士,应该住得宽敞一些。

    所以还是让张安世搬进了曾经的霍宅。

    至于新的大司马府则换到了原来的丞相府——丞相府则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实话,张安世是非常不愿意搬进这大将军府的。

    虽然这里气派是气派了一些,但却也着实是晦气。

    君恩不能负,张安世又怎么能拒绝呢,于是他在上书谢恩之后,阖家就搬进了大将军府。

    在入住之前,他特意向天子求了五卷鞭炮,在这大将军府后宅不同位置上,大放了一通。

    虽然张安世认为这鞭炮的力量过于刚猛,不合中庸之道,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论祛除邪祟的话,这鞭炮看起来确实比爆竹威力更大。

    除此之外,张安世还派人把大将军后宅的七八口水井全部清理了一遍,还好,没有发现任何一具死尸。

    也不知“大将军府后宅水井中尽是冤魂”这话本就是一个谣言,还是查案的廷尉寺属官已经将井里的尸体清走了。

    张安世没有去细查这件事情,因为有一些事情糊涂一些才是最好的。

    不过还好,张氏一门搬进此处已经好几天了,后宅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任何怪异之事。

    张安世从车上下来之后,没有立刻进门,而是抬头看着门上写有“张宅”二字的牌匾。

    曾几何时,这牌匾上写的还是“霍宅”呢。

    张安世的父亲张汤曾经担任过御史大夫,也是那时开始,张家走向了辉煌。

    但是,张安世和自己的父亲张汤在为人处世上,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张汤不是儒生,而是从最普通最低微的法吏出仕的。

    在几十年的仕途中,张汤以熟知律法而闻名,曾经参与制定了《越宫律》和《朝律》。

    为官时,张汤打击富商大贾,诛锄豪强并兼之家,被世人称为酷吏,也深得孝武皇帝的重用。

    他辅佐孝武皇帝推行了盐铁官营、算缗告缗的制度,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张汤一辈子没有当过丞相,但却多次代行丞相之责,权势比丞相还要高许多。

    朝堂上的官职根本就做不得数:有天子的信任,御史丞比御史大夫权势还大,没有天子的信任,丞相就是个摆设。

    和现在的张安世比起来,当时的张汤在朝堂上的地位更高。

    但是,张汤最后的结局又如何呢?

    不过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元鼎二年,御史中丞李文及丞相长史朱买臣罗织罪名,诬陷张汤囤积居奇,为己牟利。

    生性多疑的孝武皇帝信以为真,直接派大臣张禹到张宅来逼问张汤,想让其认罪伏法。

    性情刚硬的张汤没有认罪,在上了一封抗辩的奏书之后,自杀而亡。

    死后清算家訾,张家阖府只有五百金——全部来自天子的赏赐和平时的钱粮,没有一钱来路不正。

    孝武皇帝因为错杀张汤而悔恨不已,并处死了构陷张汤的人,还给年轻的张安世升了官。

    但是,家中的这一巨变,让张安世的性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那时候开始,张安世就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为官更是处处以一个循吏作为标准,生怕被打上酷吏的标签。

    张汤自杀二十年后,张安世的兄长张贺受到巫蛊之乱的牵连,被判处宫刑。

    这更让张安世噤若寒蝉,在朝堂上不争不抢——一切都是为了避免重蹈父兄的覆辙。

    直到现在,张安世眼前还常常浮现父亲吊死在正堂上的一幕。

    张安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张家生生不息。

    不一定非要位极人臣,但却要能一直在大汉朝堂有一席之地。

    霍乱被平定以后,张安世以为天子将成为一个仁君,所以才会“张扬”许多,进谏进言也频繁了许多。

    但是没想到,天子却越来越像孝武皇帝了。

    这让张安世猛然意识到,不能再像几个月以前那样“张扬”了,而是要更小心一些。

    ……

    就这样,张安世在门前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逐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但是,他仍然没有抬脚走进去,而是背着手仔细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

    比以前霍光在时,要冷清了许多。

    张安世虽然现在也是大将军,却不用处理军务,以后也不用领兵征战沙场,所以没有建衙的需求。

    因此这大将军的前衙自然就空了下来,只有十几个卒役在看管维护。

    张安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在这变法行新政的风口浪尖,安静一些才更好。

    这时,张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奴虞人从门里跑了出来,迎接自家的家主。

    “府君,大府君来了。”虞人恭敬地说道。

    “哦?来了多久?”

    虞人提到的大府君自然是张安世的兄长张贺。

    “已经在书房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嗯,去告诉大府君,我用过晚膳之后就去见他,让他再等我片刻。”

    “诺!”虞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而后小跑进了门。

    张安世抖了抖袍服上的土灰,终于抬脚从“张宅”的那块匾额下走进了宅中。

    他自然知道张贺的来意,所以匆匆地用过晚膳之后,就来到了书房里。

    张氏兄弟二人对案而坐,先是闲聊了几句话之后,就直入主题了。

    “贤弟,县官在朝堂上弄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不会引来什么动荡吧?”

    张贺比张安世大七八岁,因为受了宫刑,所以下巴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根胡须,看起来比张安世还年轻些。

    “兄长放心,县官行为虽然有一些鲁莽,但只是不想让朝堂上不再出现霍光那样的权臣。”张安世开导道。

    张贺若有所思而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色终于稍显放松了一些。

    “前几日,掖庭令也收到了《衙署会要》,这朝堂的变动实属不小。”

    “县官要变法行新政,自然要让朝堂唯命是从,这七八日下来,这朝政好歹是顺畅地运转起来了。”

    “这县官越来越像孝武皇帝了,为兄始终有些害怕。”张贺唯唯诺诺地说道。

    “县官想要比追孝武皇帝,这也是一件好事,也是时候解决西域和匈奴了。”

    “说得倒也是,只是这几日来,为兄时时会梦到父亲……他在梦中总让我兄弟二人小心一些。”

    “兄长,我又何曾不是呢?”张安世也叹气说道。

    “但愿大汉能够太平,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了,张氏一门也不能再生什么事端了。”张贺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兄弟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宅中孩童的嬉笑声混杂着丝竹管弦之声传到了此间,让他们心思逐渐平和。

    片刻之后,张贺欲言又止,脸上尽是犹豫迟疑。

    “兄长,有事但说无妨。”张安世主动地问道。

    “这……”张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贤弟莫嫌为兄烦……”

    “兄长,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多礼。”

    “就是为兄改任庙祀令一事,为兄想问问……可有下文……”

    张安世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兄长,都怪我太犹豫了,此事现在不好办啊。”

    张贺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暗了下去,今日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朝堂变天了,许多以前好办的事情,现在都不好办了。

    给张贺挪挪位子,这是张安世和张贺在去年大除时定下来的事情。

    那个时候,张安世是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是实际上的丞相。

    任命一个六百石的庙祀令,不仅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而且还在职责之内,无人可以说闲话。

    那时候,张安世只要与总领尚书事丙吉通个气,就能以尚书署的名义,拟一道命令,发往少府和太常寺。

    先解除张贺掖庭令的职务,而后就可以让他到太常寺上任。

    整个过程恐怕只会花费几个时辰而已。

    莫要说不会惊动高高在上的天子,就连其他的领尚书事都不会察觉——他们自然也不想管这些琐事。

    就算是回到霍光当权的时候,与霍光若离若即的张安世想要办成此事也不难。

    只需要到霍光面前去说几句好话,求得一道诏令,就可以让张贺从掖庭那个苦劳之地脱逃出来。

    张安世之所以一直没有那么做,是不想授人以柄罢了。

    但是现在,情形完全不同了,张安世莫说是任命一个六百石庙祀令,就是任命一个二百石的暴室啬夫都难如登天。

    “贤弟,此事果真不好办吗?”张贺不死心地问道。

    “兄长,你先听我说一说其中的难办之处,免得误以为我明哲保身。”张安世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不不,为兄知道朝堂上的险恶,绝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张贺连连摆手道。

    “我不是怪兄长,只是我也实属无奈。”张安世苦笑着摇头道。

    张贺看到张安世脸上的无奈,于是也就不再阻拦了。

    张安世取过一张宣纸,又在纸上写下了太常寺、少府、光禄勋及内阁几个词。

    “兄长虽然只是一个掖庭令,但现在若想转任庙祀令,却要经过这许多道手。”

    “首先要太常苏武去找光禄勋龚遂,言明缺少庙祀令一员……”

    “而后要光禄勋龚遂去找少府韦玄成,言明要调兄长专任庙祀令。”

    【前面有几章手残,把韦贤(父)写成韦玄成(子)了】

    “少府同意之后,就由光禄勋写成奏书,上奏到内阁来。”

    “内阁票拟过后,还要给县官批红,再下回光禄勋,再行调任的手续。”

    “兄长可以看看,这手续比以前不知道要繁杂了多少倍,我也只能在内阁使使力了。”

    张安世每说一个步骤,就在纸上画一个箭头。

    等整个过程说完之后,这张纸上已经漆黑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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