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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皇帝建新军,少年争募兵;男儿不带钩,何处觅封侯!

    霍光就是用这种方式,将范霍两家的子侄安排到汉军当中,进而掌握汉军的。

    幸好,刘氏天命未改,汉军将士仍然更信“天子诏令”,才没有让其作乱得手。

    在原来的历史线上,到了后汉末年,西园八校尉和地方州牧虽然只有统兵权,但调动军队哪里还要虎符呢?

    上个月对朝堂进行改革时,刘贺将大司马变成了司马,降低此官的地位,杜绝“司马”夺取军权的可能性。

    如今,刘贺推行募兵制,军中募兵的数量会越来越多,兵卒军校从军的时间也会变长。

    这样一来,直接统兵的校尉就更容易积累威望,将兵卒变成自己的私兵部曲。

    刘贺的威望处于上升期,无论校尉还是各号将军,威望都不及他。

    但是日后,随着君主更迭,年轻的君主难免遇到资深的将帅校尉,军权很有可能就会旁落。

    为了让君臣都有一个“好下场”,刘贺要给汉军加上第二把锁,那就是要将汉军成不同的体系。

    避免少数人就能掌握所有的汉军。

    这一点,大汉历代先帝,已经给刘贺铺好了一条路。

    而孝武皇帝更是将此事做到了极致:将汉军主力分为互不隶属的数支部队。

    例如,三辅地区的汉主力就分为了南军、北军和巡城亭卒。

    其中,南军又分为兵卫、期门郎、羽林郎和车骑都尉;北军则分为八校尉;执金吾还要统辖数千巡城亭卒。

    这三支军队互不隶属,戍守区域和作战任务也各不相同。

    通过这种“分而治之”的措施,可以避免汉军“沆瀣一气”的可能性。

    巫蛊之乱中,戾太子刘据在卫皇后的协助之下,也只能调动部分的兵卫,其余南军和北军仍然只看虎符。

    在去年的霍乱中,霍光执掌中枢十几年,也只是掌握了一部分北军和南军,这也让刘贺在危急关头得以翻盘。

    将汉军切得细碎一些,并且让各部互相监视掣肘,这就是刘贺今日要打造的第二把枷锁。

    “去年霍乱,南军和北军受损最为严重,想要立刻恢复旧制,不是一件易事……”

    “所以不如打乱编制,保留军名,重新编校新军,反而可以有一番新的气象。”

    刘贺终于是“图穷匕见”,谈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张安世等人听完之后,就继续往后翻看《武备会要》,很快就找到了“汉军编制”一栏。

    在天子的解释之下,他们慢慢地往下往后读去。

    “从今日之后,汉军分为卫戍军和出征军。”

    “卫戍军主防御戍守,各城的巡城亭卒、各宫殿的兵卫、各衙署的门亭卒均归入此类。”

    “出征军主野战攻伐,南军、北军、各地郡国兵及边郡隧卒,均属于此类。”

    “各地郡国兵和边郡隧卒的人数维持久制不变,大郡兵众,小郡兵寡,按需分配。”

    “南军包括羽林郎、期门郎、昌邑郎和车骑都尉四军,每军分左中右三校尉,总共就是十二校尉。”

    “北军也从原来的八校尉增加到十二校尉。”

    “如此一来,南军和北军各有三万人,实力相当,可以形成制衡。”

    “两军合在一起,有六万精锐,也可以应付用兵需要了。”

    “若是战事紧急,再调郡国兵充实,有募兵为基干,也可以迅速扩充,应对不虞也绰绰有余。”

    经过刘贺这样一调整,原本实力更强的南军被削弱了一些,两军也就更为平衡了。

    任何一方的校尉聚集作乱,另一方都可以与之其形成对峙。

    当然,也有可能出现南军和北军一起勾连串通谋逆的情况。

    但是想让二十四个校尉拧成一股绳,难度实在太大了。真到了那一日,大汉的气数也就走到尽头了。

    “为防止校尉将所部人马变为私兵部曲,所有校尉五年一轮换。”

    “校尉头五年在南军任校尉,那后五年必须到地方任都尉,再过五年方可再轮换回南军。”

    “君侯若是升为校尉,亦不可在本营任职,必须与他人进行轮换。”

    ……

    刘贺带着众大学士一条一条地往下细读,整整十条规定,全部是用来地方校尉剩根军营的。

    这《校尉轮换法》的繁琐程度已经超过拔擢地方官要遵循的《三互法》了。

    不过张安世等人倒也没有觉得天子在小题大做。

    身为臣子,他们也不想大汉出现一个专擅军权的权臣,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威胁。

    就像几个月之前,不仅天子担心乱兵攻破长安城,他们也同样担心。

    一个多时辰之后,“汉军编制”这一项终于是讲完了,张安世等人基本上领会了天子的意图。

    尤其是韩增和赵充国,他们听得格外认真。

    作为日后要领兵的将帅,他们必须对此了若指掌,否则不仅领不好兵,更可能触碰到天子的禁忌。

    “出兵之时,朕会相机选用将领出来领兵,具体谋划出征作战之事。”

    “各将军虽然不可像从前那样开衙,但是可以在府中聘用三十人以下的门下吏作为幕僚,以备使用。”

    “诺!”赵充国和韩增连忙应答了下来。

    紧接着,就进入到了汉军改制的第三部分——“汉军军械”。

    刘贺对汉军的装备进行了部分的升级。

    兵刃全部改用百炼钢锻造,骑兵配马鞍、马蹬和马蹄铁,步卒骑兵配备装配火药的火箭,使用新的操练典章……

    当午时的报时钟声传来的时候,一本《武备会要》才被刘贺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了,先由内阁将今日议定的事情形成诏令,然后再分头发到司马府、大司农、少府和水衡都尉等相关的府衙去执行。

    一套流程,自有成制。

    “诸位爱卿要尽快参透《武备会要》,然后再一项一项地推进,朕希望九月的这一仗,是对匈奴的最后一仗。”

    “诺!”

    看着众人齐声应答,刘贺非常满意。

    甚至可以说是志得意满。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一旦汉军完成改制,那么军中旧有的关系网会被彻底打破,到时候刘贺将会获得一支战力极强的汉军。

    届时,更激烈的新政才能得以推行。

    ……

    随着汉军改制的消息传出去,许多人的生活随之发生了改变。

    长安城北城郭,平安里甲字闾。

    咸亨酒肆的二掌柜张三正拎着一只烤鸭,心事重重地朝前走着。

    他心中挂念着事情,嘴上更念念有词,似乎在思考待会见到关二时要如何开口。

    这烤鸭是开春之后在长安城里流行起来的吃食,据说也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烤鸭的做法非常复杂,甚至还要用砖石砌一个竖着的大炉子,专门烤制。

    炉子砌好之后,这鸭子也不是随随便便放进去就能烧的,要先用各种香料腌渍入味,然后再放到炉子里烘烤。

    就连那烤鸭子的木炭都是用梨树的树干烧成的,据说用这种果木炭来烤,才能让烤鸭带上果木的香味。

    不仅烤鸭的过程极复杂,吃烤鸭的方式也大有讲究,要用一种极薄的饼将鸭肉、小葱和黄瓜条卷起来,蘸着酱吃。

    如此特别的鸭子,价格自然不菲,一只就要卖到百钱以上,这价格够买上一斛的粟米了。

    鸭子很贵,但是好事者却趋之若鹜,长安城的百姓,都以家宴酒席上可以吃上烤鸭为荣。

    因为烹饪工艺繁琐,不是寻常小店可以随便做出来的,如今长安城里只开了一家烤鸭肆。

    开这家饭肆的人也是天子从昌邑国带来长安城的旧人——正是张老妪和她的幼子黑夫。

    天子仁慈,不仅给了他们菜方,还给他们的饭肆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名曰“全聚德”。

    长安城百姓不知这三个字的意思和分量,却不约而同地夸这名字起得好,更羡慕黑夫一家交了好运。

    吃全聚德的烤鸭,喝咸亨酒肆的宣酒,读天子的《圣训正经》,这三件事情已经成了长安城“三趣”。

    张三虽然是咸亨酒肆的二掌柜,每个月的进项要高过寻常人家。

    但是因为自幼节俭惯了,这烤鸭是极少买的,顶多买一只其他饭肆的烧鸡解解馋了事。

    今日,他破天荒地买上这样一只,自然是拿来做登门拜访的见面礼的。

    张三低着头在巷道中走着,心里面想着那烦心事,更是一言不发。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几条鼻子灵敏的细犬,正跟在他的身后,对着那烤鸭跃跃欲试。

    行到一处偏僻的拐角时,这几条细犬终于忍不住了,嗥叫着扑了上去,准备抢夺那烤鸭。

    幸亏张三最后回过神来了,在这千钧一发织机,猛地将那烤鸭一提,让细犬扑了一个空。

    本就心情不悦的张三朝勃然大怒,狠狠地对着那群细犬咒骂了好几句。

    一时还觉得不够解气,又从地上捡起几块碎瓦当,朝那群不知死活的细犬扔过去。

    待所有的细犬全部夹着尾巴逃走之后,他才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张三就来到了老兄弟关二住的巷子。

    还没等他走过去,就看到关二的宅院门口围满了人,脸上尽是看热闹时才有的幸灾乐祸。

    间或还能听见吵闹声和咒骂声从宅院里传来。

    张三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一路小跑过去,硬生生在人群中挤开一条缝,来到了前院。

    他一看到院中的情景,心中就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铁塔一般的关二满脸通红地站在屋檐下,颤抖的手中还提着一根杯口粗的棍子,一看就是刚刚发过飙。

    关家大娘和那两个生得同样高大健硕的关家女儿瘫跪在一边,应该刚刚哭闹过,此时脸颊上还有泪痕。

    关二那十七岁的独子关旷则昂着头戳在院中,攥着拳头一言不发,脸上有五指红印,显然已经被打过。

    关家和张家不同,张家有三个儿子,而关家只有这一个独子。

    虽然关二不至于溺爱关旷,但绝对非常看重。

    张三和关二相识几十年,是看着关旷长成的,还未见关二打过关旷。

    今日如此反常,想必一定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关二哥,今日这又是什么回事,何至于动手嘛?”张三来到关二面前问道。

    “还不是这天杀的竖子,非要将我气死不可!”关二忿忿地说道。

    “关旷,你又做了什么混账事,将你的老父气成这副模样,还不快快下跪请罪!?”

    张三又急匆匆地走到关旷面前,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半真半假地呵斥道。

    “我只是要去从军而已,哪里有什么错,为何要请罪!?”关旷分毫不让地说道,把头还昂得更高了一些。

    “你看看伱看看,这竖子简直不孝,不打死还留着做甚!”关二怒道,举着棍子作势要冲过来,张三连忙从中拦住。

    围在院门处那些闲人邻里看到院中再起波澜,顿时又精神了起来,笑嘻嘻地对着院中的关家人指指点点。

    “关二哥,消消气消消气,人多眼杂,莫要因为这竖子丢了颜面!”张三挡着关二小声劝说道。

    “关旷,还不扶你的老母到后院去,真想气死你的老母不成!”张三又转向关旷不停地使眼色。

    终于,关旷抹了一把已经半干了的眼泪和鼻涕,就准备和两个姐姐扶自己的老母到后院去暂避。

    张三将烤鸭和食盒递给了关家两个女儿,而后又来到了宅院门口,拱手把那些看热闹的人劝走。

    直到那薄薄的院门关上之后,张三才半扯半拉地把关二拽回了正堂,坐在了榻上。

    “二哥,关家三代单传,如今就关旷这一个独苗,你难不成真要将他打死不成?”张三反客为主,给关二倒了一杯茶。

    没有了外人看热闹,关二的脾气终于也收了回去,他叹了一口气,将凉茶一饮而尽。

    “唉,你当我舍得这样打他?可这竖子非要去投军,岂不是要去送死?死在匈奴人马下,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关二说到此处,狠狠地将手中的棍子扔到了地面上,木棍反弹了好几下,才非常不甘心地向门口的方向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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