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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大汉虽亡,华夏永兴!(大结局)

    就这样,世家大族拼尽全力谋画的动乱,在一日之内就被平定了。

    这动乱的余波在长安之外又震荡了数月,但终究还是慢慢结束了。

    广陵王兵败自杀,刘胥及其族人和奴仆,尽数枭首,尸身合葬在广陵国都城边,立碑曰“贼冢”!

    所有参与了谋逆之事的世家大族、倭人和匈奴人,全部族灭,广陵国一带的世家大族十室九空。

    与张安世谋逆之事有关联的世家大族也全部被查了出来,总计七百七十五家。

    这七百七十五家,近支亲族全部枭首,远支亲族打入“罪家籍”,三代子弟不得参加科举。

    当然,韦氏一门是个例外,因为韦玄成大义灭亲,他所在的这一脉,没有被清算,更被封为“世家楷模”。

    世人猜测,被诛杀的世家族人有十余万人,而受到牵连者更是达到了五六十万。

    从长安朝堂到郡国府衙,再到寻常县寺,出现了官吏之余十之五六的荒凉景象。

    这也让许多寒门子弟获得了上升的空间。

    蔡婕妤和张婕妤和他们生下的几位皇子虽然没有受到牵连,但也被分封了出去。

    天子保全了他们的性命,也杜绝了他们被人利用染指皇位的可能性。

    随后,天子又下达了三道诏令。

    一为“分家令”,二为“限奴令”,三为“限科令”。

    分家令效仿推恩令,要求千万家訾的子弟傅籍之后,不论嫡庶,均分祖产,不得隐匿。

    限奴令则限制世家的人口,家中所有的奴仆不得超过五十人,每超一人,收口钱十万。

    限科令则直接限制参加科举考试的家訾上限,家訾超过千万钱以上者,不得科举出仕。

    以上三令,不仅是为了逼世家分家,更为了打击其政治地位。

    刚刚遭逢大难的世家大族无力反抗,更不敢反抗,只能接受。

    至此往后,大汉世家大族再也不复旧日的辉煌,虽然还有世家之名,却已经没有了世家之实。

    抑制世家发展,收割海外异族,从而解决大汉土地兼并的顽疾,让华夏跳出人口陷阱的桎梏

    在刘贺的努力之下,大汉最大的内忧解决了。

    这庞大的帝国和伟大的民族,将会用更大的步伐,更快的速度向前迈进。

    ……

    一晃眼,五年又过去了。

    鼎新二十四年,天子东巡大汉东南诸郡国。

    这是刘贺登基后第一次东巡郡国,也是他第一次长时间离开长安城。

    中秋节这一日,刘贺抛开了所有车仗,在樊克和刘病已的陪同下,微服私访,来到了泉州港。

    此时的泉州港提前成了天下最大的港口,每日进出的帆船数不胜数……

    桅杆林立,千帆斩浪,尽显风流和豪迈。

    刘贺抵达港口的时候,正好是午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一个难得的出海的好日子。

    码头上的水手和货商们专注于自己的营生,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个相貌普通的“外乡人”。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就连人群中间或传来的吵闹声,也都不让人感到心烦。

    刘贺站在码头边上的一处高台上,嗅着带有海腥味的风,静静地看着天边的云海翻滚,思绪久久不平。

    大汉的命运终究是被他改变了,又或者说被大汉百姓改变了。

    若是只有刘贺,没有天下百姓,大汉绝不是今日的这副模样。

    欣慰之余,他也想起了许多人,他们或被动或主动地跟随他走进这大时代。

    魏相、黄霸、王吉、禹贡、常惠、韩增和韦玄成这些老臣仍然在朝堂发光发热,尽量追赶天子的脚步。

    戴宗、向朗、李章这些曾经的昌邑郎官则成为朝堂上的中坚力量,几乎就是天子的分身。

    而韩德正带兵向莱茵河挺进,柳相则挥师杀向了恒河一带……

    大汉对疆土的渴望,永远不会结束。

    又或者说,疆域不重要,没有那些日后可能会危害华夏的异族最重要。

    还有刘柘,他已经被立为了太子,正在刘贺指导下学着开始治理朝政。

    刘柘那几个同胞的弟弟妹妹,也都各自发挥特长,在广阔的疆域中寻找自己的那条路。

    他们可以成为工匠,可以成为学者,可以成为女将军……舞台很大,他们能自由驰骋。

    他们是刘氏子弟,自然有无数的选择,但是许多寻常的百姓,也能获得新的出路。

    刘贺没有消灭不平等,但至少让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小了许多。

    当然,垫脚石则是那些不服王化的异族人。

    孟班的庶子孟星已经成了大匠丞,来日定能够成为更好的工匠。

    平安闾的关家和张家已经在长安开枝散叶,从军者、经商者、读书者……都各得其所。

    陶安然、周储寿、惊眉、不敬、獾从这些人仍在军中服役,品秩有高有低,但都活着。

    还有许许多多被科举制度选拔出来的人才,都兢兢业业地发挥着螺丝钉的作用。

    在这大时代之下,活得久是一件幸事——不是苟活,而是为了看见明日更好的大汉。

    还有天下那些只能当数字的百姓,刘贺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心中仍然记挂着他们。

    有时候,成为上计簿上的一个数字,不是被忽视,而是被重视。

    不团结成数字,世家大族又怎么可能看见,又怎么可能重视呢?

    刘贺心中坦然,没有让百姓的生活变得更糟,而是变得更好,他这二十多年的付出,也就都值得了。

    当然,他也非常庆幸,至少没有留下昏君的骂名,没有妻离子散,没有成为崇尚权力和暴力的怪物。

    身为天子,刘贺经历过的血雨腥风实在太多了,但是,他也在风浪中保留了“人”的一面。

    其间的退缩,有犹豫,有恐惧,有失误……既是他的绊脚石,也是他的指北针。

    这些缺点让他明白自己是人,而不是神。

    “樊克,《鼎新汉记》动笔了吗?”刘贺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已开始动笔了。”樊克回道。

    “记住,要把你看到的和听到的都记下来,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都不要缺漏。”

    “唯!”

    刘贺点了点头,心中那个圈,又更完满了一些。

    这时,旁边的刘病已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艘三桅帆船,有些激动地说道:“陛下,禹无忧来了。”

    刘贺循声看去,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禹无忧。

    五年前,张贼起事,长乐宫太后寝殿失火,上官太后崩殂,尸骨无存……禹无忧请罪辞官,投身海商。

    自那之后,君臣二人就再也没有见面了。

    去年,刘贺听说禹无忧卖掉了所有产业,筹备了一支三十条大船的商队,准备举族远航,前往两美都护。

    今日,他就是来特意送一送禹无忧的。

    “走,我去为他送行。”

    “唯!”

    ……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禹无忧正准备登船。

    忽然,他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立刻看到了刘病已和樊克。

    禹无忧的脸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出海的日子原本定在下个月,之所以提前仓促出行,就是为了躲避天子。

    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果然,在刘病已和樊克的身后,禹无忧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禹府君!这位楚府君想到船上看看,可否方便?”刘病已问道。

    “方……方便。”禹无忧似乎有些为难,但仍然吩咐下去,领着刘贺等人上了船。

    甲板上,所有人都被清退了,只有刘贺和禹无忧并肩而立,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海和天。

    “这是我第一次上船。”刘贺感慨地说道。

    “陛下身份尊崇,不可到海上去冒险。”禹无忧说道

    “是啊,所以我很羡慕你,能坐船到海的那边看一看。”

    “陛下此言实在让微臣有些惶恐。”

    “惶恐?当年在昌邑国的时候,你处处顶撞我,可从没见你惶恐过。”刘贺笑道。

    不知不觉中,刘贺没有用“朕”自称,似乎重新变回了昔日的那个“昌邑门下”。

    “那时不同……”禹无忧也想起了少年的时光,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我说过,要让大汉换一个活法,你觉得我做到了吗?”刘贺问道。

    “陛下做到了,微臣斗胆替天下人谢过陛下……”禹无忧想要下拜,却被刘贺拦住了。

    “此次出海,还会回来吗?”

    “恐怕不会再回来了,陛下……”禹无忧试探地问道。

    “五年前长乐宫的那把火,不全是张贼的家奴放的吧?”

    “陛下……”禹无忧慌乱了起来。

    “我如果没有猜错,太后没有死,而她此刻就在……”刘贺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那头的船舱,欲言又止。

    禹无忧哪里敢辩解呢?他做的事情,判一百次枭首之刑都不够。

    “其实你不必瞒着我,上官太后也是大汉之人,也应活得更好。”

    “当然,你瞒着我,我也不怨你,好好过日子,就别再回来了。”刘贺淡然地说道。

    “谢陛下成全!”禹无忧这一次谢恩发自内心,没有半点弄虚作假。

    “这次跟你出海的人,有多少?”刘贺再问道。

    “前前后后,几千人吧……”禹无忧回答道。

    “百年之后,海外汉民恐怕也会自立邦国,朕不会阻拦的……”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国号可不同,但莫要忘了海内海外,皆是汉民。”

    “若能记住这一点,我也就再无担忧了。”

    这些话,刘贺从未和任何人讲过,禹无忧与他相处最久,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陛下放心,微臣不会忘记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谢陛下赠言。”禹无忧再次动容,声音哽咽,险些落泪。

    至此,君臣二人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只是静待西风吹拂。

    ……

    夕阳缓缓落下,出航的船队扬帆远去,码头港口也渐归冷清。

    刘贺看着那些越来越远的黑点,心中有羡慕,却又非常平静。

    “陛下,起风了,回去吧。”刘病已提醒道。

    “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朕明年要教大汉百姓使用水火之力。”

    樊克和刘病已没听过何为水火之力,当然不知从何发问,只得默然。

    “走!回去!”

    “唯!”

    刘贺转过身去,背对着大海和夕阳,大步离开了。

    前方的路很长,能做的事情很多。

    也许来日,大汉会变得更加辉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