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玄静寺点灯
“我怎么一晚上都没有看到季帅？”熙灿灿拿着啤酒看着周围。
“刚才切完蛋糕他就没影了！”心芷萱推了推齐霁，“季帅呢？”
齐霁被心芷萱推了一下，嘴边的啤酒罐错位，啤酒从嘴角留下了，她抽了一张纸擦擦嘴：“不知道。我看完星星进屋，就没见到他。”
唐茶起身伸个懒腰：“我要去睡觉了。明天，不对，今天晚上我还有个演出呢。再不睡撑不到晚上了。”
“茶茶，你三号还有跳舞毯比赛，五号就考试了，你还有时间复习吗？”齐霁转着手里的啤酒罐。
“没事，三号比完赛回来就学呗，先学五号的，等五号考完熬个夜就把六号的复习完了。不然怎么办，这两个演出我都不舍得推掉。”唐茶挺胸舒展着肩周，“走了，走了，你们聊吧，我去睡了。”
“我和你一起。”熙灿灿挽着唐茶刚上旋转楼梯，高空开门喊了一声。
“唐茶，晚上我送你去。”
唐茶回头看着高空，指指他：“你需不需要我先和你去趟医院？”
“晚上你自己去吧。”高空砰的关上了门。
唐茶指着高空的房门，向心芷萱告状：“你看你老哥，这是什么态度？”
“管不了，管不了。我都被拍在门外了，何况是你了。”心芷萱把脚搭在茶几上，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里。
齐霁把小半罐啤酒一口气喝掉，拍拍心芷萱：“回房间去睡啊，别在这睡啊。”
心芷萱放下脚：“走吧，我们一起睡吧！”
齐霁疑惑的看着心芷萱：“为什么？”
“那你和季帅住？”心芷萱坏笑。
齐霁突然想了起来，去年季帅没留下过夜，所以她和心芷萱一人住一间，这次可不是只能她和心芷萱一起住了。
“希望你不会被我吵醒。”齐霁用力捏瘪了手中的啤酒罐。
“不会。”心芷萱双手搭在齐霁肩膀上，两个人开火车一样跨过一地的啤酒罐，“我发现你酒量挺好啊，把啤酒当奶茶喝。”
齐霁撇撇嘴，不满意的看着一地啤酒罐：“那还是奶茶好喝，可这不是没有奶茶可以喝嘛。”
新年第一缕晨光叫醒了齐霁，温暖和煦。齐霁揉揉眼睛，透过纱帘看到窗外一片白色的世界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闪出五彩的颜色。窗台上一只羽毛光泽的喜鹊好奇的看向窗内，亮出它白色的肚皮和绿色的尾羽。齐霁走进窗边，喜鹊啁啾的叫了两声，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齐霁有点高兴，昨夜没做梦，今早遇喜鹊，这算双喜临门吧。齐霁趿着拖鞋，轻轻的关上卧室门。
季帅从三楼走下来，打个哈欠：“你醒了？”
齐霁关上门，又指指隔壁的卧室：“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你没睡卧室么？”
季帅回头看看三楼：“我昨晚在楼上玩了。”
齐霁瞪大了眼睛：“你在楼上玩一宿？”
季帅活动着肩周和脖子嗯了一声。
齐霁觉得季帅暴殄天物，放着卧室不睡，去楼上玩：“你自己？玩一宿？你玩什么了啊？”齐霁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季帅没回答她。“你起来了正好，吃完早饭我们去玄静寺吧。”季帅从齐霁身边走过，“你想吃什么？”
“煎蛋。”齐霁想起了去年自己煎的蛋，突然有点想乐。
季帅退了一步，在齐霁耳边闻了闻。齐霁登时乐不出来了，心跳漏了半拍。季帅有所察觉，他立刻起身站远：“你昨晚喝酒了？”
齐霁像是终于入水的鱼，吐出一口气：“啊？”
“你啊什么啊？”季帅不给她紧张的机会，有点凶的问道，“为什么喝酒？”
果然齐霁只剩下无辜了，她抬起肩膀闻了闻，也没闻到酒味啊：“没有奶茶，没有喝的东西。”齐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季帅解释这些，但是她总不希望季帅生气。
“这也算理由？”季帅被这个理由惊呆了，不由得向齐霁的方向走了两步，“酸奶，果汁，可乐雪碧，苏打水，那么多饮料你不喝，你喝酒？”
齐霁没有后退，但是上半身后仰了一下，轻轻吐出三个字：“不爱喝。”
“你？”
趁着季帅词穷短路，齐霁绕过他，一溜烟的跑下了楼：“我饿了，我要吃饭去了。”
“你就不学好吧，你等我回去告诉妈，看她怎么训你。”季帅指着齐霁的背影，跟着走下了楼。
齐霁打开冰箱，拿出来一堆水果蔬菜，除了沙拉她也不会做别的了。
季帅挽起袖子，在水龙头下洗手：“鸡蛋给我拿出来。”听上去还是有点生气的。
“啊？”齐霁反应过来，她是说过她要吃煎蛋，但是想起上次差点把房子点了，于是说，“算了。不用做了。让Emily随便送上来点就行了。”
“你不是要吃煎蛋吗？这还用人送啊？”季帅关上水龙头甩甩手上的水，“全熟还是太阳蛋？”
“太阳蛋呀！”齐霁笑嘻嘻的拿出来鸡蛋，“太阳公公当然要做太阳蛋了呀！”既然人家都主动给她煎蛋了，齐霁还是要好好哄哄的，毕竟她不想让林琳知道她在外面喝酒。
几分钟之后，油渍渍的培根和金黄的太阳蛋颤颤巍巍的出现在餐盘中。季帅看到齐霁还在切蔬菜，而且造型各异别具创意。季帅把餐盘递给齐霁：“去吃吧，我来拌。”
齐霁拿起旁边的面包片，放在面包机了烤了一下，季帅的沙拉也拌好了，两个人端着餐盘直接在中岛台上吃了起来。
玄静寺门口，
齐霁推开车门：“你每年元旦来玄静寺吗？”
“嗯，每年元旦都来。有时间的话，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来。”季帅补充一句，“哦，去年元旦没来。”
“那我怎么之前都没见过你。”齐霁和季帅走到门口，“我也每年都来的，有时候初一十五也来。”
“我每次来在正殿上完香，就去找怀善师太和她聊天了。”季帅试探着问，“一会陪我去看看怀善师太？”
“好啊，那我点盏灯，然后和你去。”齐霁无所谓后面的行程安排，但是第一件事是一定要去点灯的。
“你为谁点灯？”
季帅内心是有答案的，但是他总是希望齐霁可以亲口告诉他。有些事情只有敢去面对，才是真正的放下。
“朋友。”
齐霁是在为唐沫点灯，每次点完灯她的心情都会更轻松一些。心口的一块石头虽然重量没有变轻，但是体积变小。心中多出一些空间，似乎可以缓一口气。
齐霁觉得不准确，她又补充：“也算是为自己吧。”
还是不愿意说，还是把罪过揽在了自己身上。
季帅故作轻松的说：“行，那一会我也点灯。”
“你要为谁点灯？”齐霁诧异。
“为你。”季帅三步并作两步迈上了大门的台阶，转身俯视台阶下的齐霁，“也为我。”
为你点灯，希望你可以早日劈开荆棘看到藏在里面的好运；也为自己，希望你可以早日对我敞开心扉，接受我。
齐霁拾阶而上：“跟人学变老猫！”
看到平台上的小花猫，齐霁快步走上台阶，弯着腰慢慢的向前移动：“小猫咪，不要跑呀！”
小花猫蹲坐在原地，见到齐霁过来，便向前走了过去。齐霁顺手抱起小花猫，低头一下下的撸猫：“哈哈哈，你都不躲，不怕我的嘛？”
“哎，怕什么啊？被美女抱在怀里，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是抱我我也不躲。”季帅叹气，“你不说我是老猫吗？老猫和小猫待遇差这么多吗？”
“你要这么可爱，我也可以抱你。”齐霁抱着猫问季帅，“你有吃的么？”
“你饿了？”季帅摸摸口袋，“没有，我去车里给你看看？”
“算了，我想喂它。”齐霁放下猫，摸摸猫头，“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呀。”猫咪喵喵的叫了两声。
“小猫和老猫的待遇不要差太多！”季帅抗议无效，没有得到回应。
季帅在齐霁身旁，跟齐霁一起虔诚的请灯，点灯，恭恭敬敬的把灯放在台面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眼。
片刻之后，齐霁退后两步，直接跪在了地上，跪拜三次。
季帅不知所措，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齐霁起身，季帅终于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跪在垫子上？”
“想借助大地浑厚的力量给自己壮胆，也想让这世间的万物生灵都能感受到我的诚心。”齐霁抬头看到了榕树上的一只喜鹊，心情特别好，“你看，喜鹊！今天我已经看到第二只啦。”
“你今天会有好运的，”季帅指着侧面的小路，“走吧，带你去和怀善师太聊天。”
“怀善师太，我来了。”季帅轻车熟路走到门前，探头探脑的找屋里的人。
“季帅来了？你怎么又来了？”女声浑厚有力量，听上去就会让人心平气和。
齐霁疑惑的看着季帅：你不是说常和怀善师太聊天吗？看上去怀善师太并不喜欢你啊？
“我不重要！”季帅给齐霁一个眼神，侧身让齐霁进屋，“师太，我这次给您带了个姑娘来陪您聊天。”
“请回吧。”师太气场强大，寡言少语。
“师太，师太，这不是陌生人，这是我女朋友。”齐霁瞪眼看着季帅，意思分明在说：你怎么又胡说八道？
季帅双手下压，示意齐霁冷静，做出口型：“我随便说的。”
师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进来吧。”
季帅窃喜，师太啊师太，你这红尘还是没断干净啊。
“师太您好，我叫齐霁。”齐霁双手合十作揖鞠躬。
师太看了一眼齐霁，目光很柔和。师太放下佛经，走到茶台前，“二位请坐吧。”
师太坐下，将佛珠放在手边，从上到下看了看齐霁，柔声的说：“坐啊。”
季帅拉开一把椅子：“坐这。”齐霁略显局促，但举止大方。
“师太，最近身体怎么样？”季帅像个孩子一样吵着师太。
“无恙。”师太按下煮水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们呢？”
“好，都好！”季帅笑呵呵的回答，“师太，你最近瘦了啊，你得多吃点啊。”
见师太不语，季帅也就不吵了，三个人静待壶中水煮沸。
齐霁和季帅看着师太一道一道的工序，冲器皿、洗茶叶、最后倒上一杯清澈的茶汤：“小姑娘，喝茶。”
齐霁双手接过茶杯，欠了欠身：“谢谢师太。”
师太又斟了一杯茶水，刚刚夹起来，季帅就伸手迎接：“谢谢师太。”
“小姑娘，你是季帅的女朋友？”师太把茶水洒在茶台上的，继续操作着齐霁看不懂的茶道程序。
齐霁回答是那就是她撒谎了，回答不是又说明季帅刚刚撒谎了，左右为难的时候，季帅插话：“哎呦，师太，您这么问，小姑娘会害羞的。”
师太从容：“季帅，佛前不打诳语，你在玄静寺说谎，不怕受惩罚？”
季帅像个姑娘一样扭捏：“师太，这也不算撒谎，这是我前女友啊，也算女朋友。再说了，我这不是再追没追到手吗？”季帅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追到手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哦？”师太抬眼看看齐霁，齐霁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不喜欢他？”
齐霁没想到师太可以问的这么直白：“我，我……”齐霁我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师太把季帅面前的茶杯夹了回来：“你出去逗猫去，我和姑娘聊天，你在这坐着干什么？”
“？”季帅眼珠一转，他出去也好，很多事情齐霁总是不愿意让他知道，或许两个人单独聊聊，对齐霁是个好事，“行，师太，你对我们家齐霁委婉点，她脸皮儿薄。”
谁是你们家的？齐霁的表情足以说明，她想揍季帅一顿。
师太斜着眼睛看到季帅关上了门，然后立刻放下手上的茶道用具，冲齐霁摆摆手：“来来来，好了，他走了，过来坐我旁边。有那个臭小子在，我们娘俩说话都不方便？”师太放松的状态让齐霁也放松了下来。
齐霁觉得季帅离开之后，师太像是变了一个人，恍惚中齐霁觉得这个师太很像季帅的妈妈，她起身坐到师太身边：“师太，季帅说他妈妈去世了？”
“是啊，小帅两岁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癌症，因为生下季帅，癌细胞扩散，挺了两年还是去世了。”师太看着齐霁疑惑的眼神，“哦，你是想问我是谁啊？小帅没和你说吗？”
“那这小子都和你说什么了？他都把你领来看我了，这都没和你说？”师太看齐霁摇摇头，“我是他爸前妻。和他爸离婚也是我的原因，和他爸爸没关系。他爸爸没出轨，身体健康，没有家族遗传病，也没有不良嗜好，不会有坏毛病遗传给小帅。这对你也是个好事。”
“？”师太会不会想的太多，连遗传病都替她想到了。
“傻孩子，我不和他爸离婚，他爸怎么会再婚生了他呢！”原来师太说的对齐霁好是说他们离婚才会有季帅，有了季帅对她是好事。
齐霁：“……”
“你喜欢他？”师太盯着齐霁的眼睛，不容齐霁狡辩，“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是他提的分手。”齐霁话音刚落。
“他提的分手？”师太又问，“那他刚刚说他追你，你不同意？”
问题问到了点子上，齐霁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不能生？”师太问的认真。
“？”齐霁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师太，说好的委婉点呢？
齐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说完又觉得丢人，双手支在茶台上捂着脸，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你哎呦什么啊，这就我们娘俩，”师太当然知道齐霁不是因为不能生，她只是希望齐霁可以不那么紧张，“小帅是个好孩子，你对他哪儿不满意，你告诉我。我说他，他一定会改的。”
季帅哪儿都好，是她不好，齐霁在和自己作斗争，她也想要一步一步走向季帅，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师太见齐霁拧着眉头，好半天都没有回答，于是缓缓的说：“有些事情自己是想不通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人会看的比你透彻。愿意和我说说吗？”
齐霁眉头渐渐舒展，师太放心了一些：“你来玄静寺祈愿了吗？”齐霁点点头。
师太等了一会不见齐霁说话，引导着问：“那与小帅有关吗？”齐霁想她点灯是为了唐沫，于是她摇摇头。
“没有关系？”师太坐直了身体，“那肯定也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啊！”
“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师太一直拉着齐霁的手，她的手像是两片有温度的棉花包裹着齐霁，齐霁整个人都变得很放松，轻轻地点头。
“很久以前啊，有一个小和尚，师父让他下山游历，并且给他一个竹篓，告诉他：‘这次游历，你可以背上这个竹篓带回你喜欢的物件。’于是，他高高兴兴的背着竹篓下山了。
小和尚遇到一只兔子，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兔子。白色毛绒球似的小兔子蹦到他脚下，小和尚很喜欢。于是他就抱起兔子带它上路，一路上不忘给它化缘一些青菜和胡萝卜。小和尚特别开心一路上有小兔子的陪伴，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无比欢乐。
可是几天之后，小兔子变得不爱吃饭，精神萎靡，最后死掉了。小和尚很伤心，在他看来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兔子，才让小兔子死掉的。小和尚想起来师父说过竹篓里可以带回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把兔子的尸体放在了竹篓里，继续赶路。
三天之后，小和尚遇到了一只流浪狗，小狗脏兮兮的，瞪着圆溜溜大大眼睛摇尾乞怜。可是小和尚还沉浸在小兔子去世的悲伤中，而且他担心，他不能照顾好小狗。于是他没有带上小狗。但是，小狗倒很喜欢小和尚，每天跟在小和尚后面，摇着尾巴不吵不闹。小和尚吃饭的时候也会给它丢一些饭菜，只是没有心情和小狗玩耍。但是小狗依旧陪伴在小和尚身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有一天，小和尚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狗不在身边了，他有些难过，但是看到竹篓里的小兔子，小和尚就无心难过小狗了，他背上小竹篓带着他的小兔子继续上路。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把饭菜丢到地上，但是身边没有小狗摇着尾巴吃食，小和尚这才感到难过。寒冷的夜晚，小和尚自己蜷缩在街角，突然很想念小狗。过去的每一个夜晚，小狗都会缩成团钻到小和尚的怀里。小和尚本以为是小狗想取暖，于是就抱紧了小狗，现在才知道，没有小狗的夜晚很冷，原来他抱紧了小狗，也温暖了自己。
小和尚想回去再次寻找小狗，可是茫茫人海，如何去寻？他失落的带着小兔子的尸体回到山上。师父看到小和尚哭丧着脸，于是问他：‘这次游历没有找到喜欢的东西吗？’小和尚很沮丧：‘找到了，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可是我没有给它化到它喜欢的食物，它就不吃饭了，后来死掉了。’师父看了看小兔子的尸体：‘小兔子得了瘟疫，肯定是吃不下食物的，把它埋掉吧。’小和尚愣住了，突然哭了出来：‘师父，我把带给我温暖的小狗弄丢了。’
师父闭目，对小和尚说：‘人的心就像竹篓一样，容量有限。你装进了兔子，自然装不进小狗。放得下它，才能拿得起它。”
并不是拿得起放得下，而是放得下拿得起。
“刚才切完蛋糕他就没影了！”心芷萱推了推齐霁，“季帅呢？”
齐霁被心芷萱推了一下，嘴边的啤酒罐错位，啤酒从嘴角留下了，她抽了一张纸擦擦嘴：“不知道。我看完星星进屋，就没见到他。”
唐茶起身伸个懒腰：“我要去睡觉了。明天，不对，今天晚上我还有个演出呢。再不睡撑不到晚上了。”
“茶茶，你三号还有跳舞毯比赛，五号就考试了，你还有时间复习吗？”齐霁转着手里的啤酒罐。
“没事，三号比完赛回来就学呗，先学五号的，等五号考完熬个夜就把六号的复习完了。不然怎么办，这两个演出我都不舍得推掉。”唐茶挺胸舒展着肩周，“走了，走了，你们聊吧，我去睡了。”
“我和你一起。”熙灿灿挽着唐茶刚上旋转楼梯，高空开门喊了一声。
“唐茶，晚上我送你去。”
唐茶回头看着高空，指指他：“你需不需要我先和你去趟医院？”
“晚上你自己去吧。”高空砰的关上了门。
唐茶指着高空的房门，向心芷萱告状：“你看你老哥，这是什么态度？”
“管不了，管不了。我都被拍在门外了，何况是你了。”心芷萱把脚搭在茶几上，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里。
齐霁把小半罐啤酒一口气喝掉，拍拍心芷萱：“回房间去睡啊，别在这睡啊。”
心芷萱放下脚：“走吧，我们一起睡吧！”
齐霁疑惑的看着心芷萱：“为什么？”
“那你和季帅住？”心芷萱坏笑。
齐霁突然想了起来，去年季帅没留下过夜，所以她和心芷萱一人住一间，这次可不是只能她和心芷萱一起住了。
“希望你不会被我吵醒。”齐霁用力捏瘪了手中的啤酒罐。
“不会。”心芷萱双手搭在齐霁肩膀上，两个人开火车一样跨过一地的啤酒罐，“我发现你酒量挺好啊，把啤酒当奶茶喝。”
齐霁撇撇嘴，不满意的看着一地啤酒罐：“那还是奶茶好喝，可这不是没有奶茶可以喝嘛。”
新年第一缕晨光叫醒了齐霁，温暖和煦。齐霁揉揉眼睛，透过纱帘看到窗外一片白色的世界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闪出五彩的颜色。窗台上一只羽毛光泽的喜鹊好奇的看向窗内，亮出它白色的肚皮和绿色的尾羽。齐霁走进窗边，喜鹊啁啾的叫了两声，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齐霁有点高兴，昨夜没做梦，今早遇喜鹊，这算双喜临门吧。齐霁趿着拖鞋，轻轻的关上卧室门。
季帅从三楼走下来，打个哈欠：“你醒了？”
齐霁关上门，又指指隔壁的卧室：“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你没睡卧室么？”
季帅回头看看三楼：“我昨晚在楼上玩了。”
齐霁瞪大了眼睛：“你在楼上玩一宿？”
季帅活动着肩周和脖子嗯了一声。
齐霁觉得季帅暴殄天物，放着卧室不睡，去楼上玩：“你自己？玩一宿？你玩什么了啊？”齐霁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季帅没回答她。“你起来了正好，吃完早饭我们去玄静寺吧。”季帅从齐霁身边走过，“你想吃什么？”
“煎蛋。”齐霁想起了去年自己煎的蛋，突然有点想乐。
季帅退了一步，在齐霁耳边闻了闻。齐霁登时乐不出来了，心跳漏了半拍。季帅有所察觉，他立刻起身站远：“你昨晚喝酒了？”
齐霁像是终于入水的鱼，吐出一口气：“啊？”
“你啊什么啊？”季帅不给她紧张的机会，有点凶的问道，“为什么喝酒？”
果然齐霁只剩下无辜了，她抬起肩膀闻了闻，也没闻到酒味啊：“没有奶茶，没有喝的东西。”齐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季帅解释这些，但是她总不希望季帅生气。
“这也算理由？”季帅被这个理由惊呆了，不由得向齐霁的方向走了两步，“酸奶，果汁，可乐雪碧，苏打水，那么多饮料你不喝，你喝酒？”
齐霁没有后退，但是上半身后仰了一下，轻轻吐出三个字：“不爱喝。”
“你？”
趁着季帅词穷短路，齐霁绕过他，一溜烟的跑下了楼：“我饿了，我要吃饭去了。”
“你就不学好吧，你等我回去告诉妈，看她怎么训你。”季帅指着齐霁的背影，跟着走下了楼。
齐霁打开冰箱，拿出来一堆水果蔬菜，除了沙拉她也不会做别的了。
季帅挽起袖子，在水龙头下洗手：“鸡蛋给我拿出来。”听上去还是有点生气的。
“啊？”齐霁反应过来，她是说过她要吃煎蛋，但是想起上次差点把房子点了，于是说，“算了。不用做了。让Emily随便送上来点就行了。”
“你不是要吃煎蛋吗？这还用人送啊？”季帅关上水龙头甩甩手上的水，“全熟还是太阳蛋？”
“太阳蛋呀！”齐霁笑嘻嘻的拿出来鸡蛋，“太阳公公当然要做太阳蛋了呀！”既然人家都主动给她煎蛋了，齐霁还是要好好哄哄的，毕竟她不想让林琳知道她在外面喝酒。
几分钟之后，油渍渍的培根和金黄的太阳蛋颤颤巍巍的出现在餐盘中。季帅看到齐霁还在切蔬菜，而且造型各异别具创意。季帅把餐盘递给齐霁：“去吃吧，我来拌。”
齐霁拿起旁边的面包片，放在面包机了烤了一下，季帅的沙拉也拌好了，两个人端着餐盘直接在中岛台上吃了起来。
玄静寺门口，
齐霁推开车门：“你每年元旦来玄静寺吗？”
“嗯，每年元旦都来。有时间的话，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来。”季帅补充一句，“哦，去年元旦没来。”
“那我怎么之前都没见过你。”齐霁和季帅走到门口，“我也每年都来的，有时候初一十五也来。”
“我每次来在正殿上完香，就去找怀善师太和她聊天了。”季帅试探着问，“一会陪我去看看怀善师太？”
“好啊，那我点盏灯，然后和你去。”齐霁无所谓后面的行程安排，但是第一件事是一定要去点灯的。
“你为谁点灯？”
季帅内心是有答案的，但是他总是希望齐霁可以亲口告诉他。有些事情只有敢去面对，才是真正的放下。
“朋友。”
齐霁是在为唐沫点灯，每次点完灯她的心情都会更轻松一些。心口的一块石头虽然重量没有变轻，但是体积变小。心中多出一些空间，似乎可以缓一口气。
齐霁觉得不准确，她又补充：“也算是为自己吧。”
还是不愿意说，还是把罪过揽在了自己身上。
季帅故作轻松的说：“行，那一会我也点灯。”
“你要为谁点灯？”齐霁诧异。
“为你。”季帅三步并作两步迈上了大门的台阶，转身俯视台阶下的齐霁，“也为我。”
为你点灯，希望你可以早日劈开荆棘看到藏在里面的好运；也为自己，希望你可以早日对我敞开心扉，接受我。
齐霁拾阶而上：“跟人学变老猫！”
看到平台上的小花猫，齐霁快步走上台阶，弯着腰慢慢的向前移动：“小猫咪，不要跑呀！”
小花猫蹲坐在原地，见到齐霁过来，便向前走了过去。齐霁顺手抱起小花猫，低头一下下的撸猫：“哈哈哈，你都不躲，不怕我的嘛？”
“哎，怕什么啊？被美女抱在怀里，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是抱我我也不躲。”季帅叹气，“你不说我是老猫吗？老猫和小猫待遇差这么多吗？”
“你要这么可爱，我也可以抱你。”齐霁抱着猫问季帅，“你有吃的么？”
“你饿了？”季帅摸摸口袋，“没有，我去车里给你看看？”
“算了，我想喂它。”齐霁放下猫，摸摸猫头，“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呀。”猫咪喵喵的叫了两声。
“小猫和老猫的待遇不要差太多！”季帅抗议无效，没有得到回应。
季帅在齐霁身旁，跟齐霁一起虔诚的请灯，点灯，恭恭敬敬的把灯放在台面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眼。
片刻之后，齐霁退后两步，直接跪在了地上，跪拜三次。
季帅不知所措，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齐霁起身，季帅终于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跪在垫子上？”
“想借助大地浑厚的力量给自己壮胆，也想让这世间的万物生灵都能感受到我的诚心。”齐霁抬头看到了榕树上的一只喜鹊，心情特别好，“你看，喜鹊！今天我已经看到第二只啦。”
“你今天会有好运的，”季帅指着侧面的小路，“走吧，带你去和怀善师太聊天。”
“怀善师太，我来了。”季帅轻车熟路走到门前，探头探脑的找屋里的人。
“季帅来了？你怎么又来了？”女声浑厚有力量，听上去就会让人心平气和。
齐霁疑惑的看着季帅：你不是说常和怀善师太聊天吗？看上去怀善师太并不喜欢你啊？
“我不重要！”季帅给齐霁一个眼神，侧身让齐霁进屋，“师太，我这次给您带了个姑娘来陪您聊天。”
“请回吧。”师太气场强大，寡言少语。
“师太，师太，这不是陌生人，这是我女朋友。”齐霁瞪眼看着季帅，意思分明在说：你怎么又胡说八道？
季帅双手下压，示意齐霁冷静，做出口型：“我随便说的。”
师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进来吧。”
季帅窃喜，师太啊师太，你这红尘还是没断干净啊。
“师太您好，我叫齐霁。”齐霁双手合十作揖鞠躬。
师太看了一眼齐霁，目光很柔和。师太放下佛经，走到茶台前，“二位请坐吧。”
师太坐下，将佛珠放在手边，从上到下看了看齐霁，柔声的说：“坐啊。”
季帅拉开一把椅子：“坐这。”齐霁略显局促，但举止大方。
“师太，最近身体怎么样？”季帅像个孩子一样吵着师太。
“无恙。”师太按下煮水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们呢？”
“好，都好！”季帅笑呵呵的回答，“师太，你最近瘦了啊，你得多吃点啊。”
见师太不语，季帅也就不吵了，三个人静待壶中水煮沸。
齐霁和季帅看着师太一道一道的工序，冲器皿、洗茶叶、最后倒上一杯清澈的茶汤：“小姑娘，喝茶。”
齐霁双手接过茶杯，欠了欠身：“谢谢师太。”
师太又斟了一杯茶水，刚刚夹起来，季帅就伸手迎接：“谢谢师太。”
“小姑娘，你是季帅的女朋友？”师太把茶水洒在茶台上的，继续操作着齐霁看不懂的茶道程序。
齐霁回答是那就是她撒谎了，回答不是又说明季帅刚刚撒谎了，左右为难的时候，季帅插话：“哎呦，师太，您这么问，小姑娘会害羞的。”
师太从容：“季帅，佛前不打诳语，你在玄静寺说谎，不怕受惩罚？”
季帅像个姑娘一样扭捏：“师太，这也不算撒谎，这是我前女友啊，也算女朋友。再说了，我这不是再追没追到手吗？”季帅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追到手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哦？”师太抬眼看看齐霁，齐霁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不喜欢他？”
齐霁没想到师太可以问的这么直白：“我，我……”齐霁我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师太把季帅面前的茶杯夹了回来：“你出去逗猫去，我和姑娘聊天，你在这坐着干什么？”
“？”季帅眼珠一转，他出去也好，很多事情齐霁总是不愿意让他知道，或许两个人单独聊聊，对齐霁是个好事，“行，师太，你对我们家齐霁委婉点，她脸皮儿薄。”
谁是你们家的？齐霁的表情足以说明，她想揍季帅一顿。
师太斜着眼睛看到季帅关上了门，然后立刻放下手上的茶道用具，冲齐霁摆摆手：“来来来，好了，他走了，过来坐我旁边。有那个臭小子在，我们娘俩说话都不方便？”师太放松的状态让齐霁也放松了下来。
齐霁觉得季帅离开之后，师太像是变了一个人，恍惚中齐霁觉得这个师太很像季帅的妈妈，她起身坐到师太身边：“师太，季帅说他妈妈去世了？”
“是啊，小帅两岁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癌症，因为生下季帅，癌细胞扩散，挺了两年还是去世了。”师太看着齐霁疑惑的眼神，“哦，你是想问我是谁啊？小帅没和你说吗？”
“那这小子都和你说什么了？他都把你领来看我了，这都没和你说？”师太看齐霁摇摇头，“我是他爸前妻。和他爸离婚也是我的原因，和他爸爸没关系。他爸爸没出轨，身体健康，没有家族遗传病，也没有不良嗜好，不会有坏毛病遗传给小帅。这对你也是个好事。”
“？”师太会不会想的太多，连遗传病都替她想到了。
“傻孩子，我不和他爸离婚，他爸怎么会再婚生了他呢！”原来师太说的对齐霁好是说他们离婚才会有季帅，有了季帅对她是好事。
齐霁：“……”
“你喜欢他？”师太盯着齐霁的眼睛，不容齐霁狡辩，“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是他提的分手。”齐霁话音刚落。
“他提的分手？”师太又问，“那他刚刚说他追你，你不同意？”
问题问到了点子上，齐霁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不能生？”师太问的认真。
“？”齐霁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师太，说好的委婉点呢？
齐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说完又觉得丢人，双手支在茶台上捂着脸，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你哎呦什么啊，这就我们娘俩，”师太当然知道齐霁不是因为不能生，她只是希望齐霁可以不那么紧张，“小帅是个好孩子，你对他哪儿不满意，你告诉我。我说他，他一定会改的。”
季帅哪儿都好，是她不好，齐霁在和自己作斗争，她也想要一步一步走向季帅，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师太见齐霁拧着眉头，好半天都没有回答，于是缓缓的说：“有些事情自己是想不通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人会看的比你透彻。愿意和我说说吗？”
齐霁眉头渐渐舒展，师太放心了一些：“你来玄静寺祈愿了吗？”齐霁点点头。
师太等了一会不见齐霁说话，引导着问：“那与小帅有关吗？”齐霁想她点灯是为了唐沫，于是她摇摇头。
“没有关系？”师太坐直了身体，“那肯定也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啊！”
“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师太一直拉着齐霁的手，她的手像是两片有温度的棉花包裹着齐霁，齐霁整个人都变得很放松，轻轻地点头。
“很久以前啊，有一个小和尚，师父让他下山游历，并且给他一个竹篓，告诉他：‘这次游历，你可以背上这个竹篓带回你喜欢的物件。’于是，他高高兴兴的背着竹篓下山了。
小和尚遇到一只兔子，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兔子。白色毛绒球似的小兔子蹦到他脚下，小和尚很喜欢。于是他就抱起兔子带它上路，一路上不忘给它化缘一些青菜和胡萝卜。小和尚特别开心一路上有小兔子的陪伴，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无比欢乐。
可是几天之后，小兔子变得不爱吃饭，精神萎靡，最后死掉了。小和尚很伤心，在他看来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兔子，才让小兔子死掉的。小和尚想起来师父说过竹篓里可以带回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把兔子的尸体放在了竹篓里，继续赶路。
三天之后，小和尚遇到了一只流浪狗，小狗脏兮兮的，瞪着圆溜溜大大眼睛摇尾乞怜。可是小和尚还沉浸在小兔子去世的悲伤中，而且他担心，他不能照顾好小狗。于是他没有带上小狗。但是，小狗倒很喜欢小和尚，每天跟在小和尚后面，摇着尾巴不吵不闹。小和尚吃饭的时候也会给它丢一些饭菜，只是没有心情和小狗玩耍。但是小狗依旧陪伴在小和尚身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有一天，小和尚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狗不在身边了，他有些难过，但是看到竹篓里的小兔子，小和尚就无心难过小狗了，他背上小竹篓带着他的小兔子继续上路。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把饭菜丢到地上，但是身边没有小狗摇着尾巴吃食，小和尚这才感到难过。寒冷的夜晚，小和尚自己蜷缩在街角，突然很想念小狗。过去的每一个夜晚，小狗都会缩成团钻到小和尚的怀里。小和尚本以为是小狗想取暖，于是就抱紧了小狗，现在才知道，没有小狗的夜晚很冷，原来他抱紧了小狗，也温暖了自己。
小和尚想回去再次寻找小狗，可是茫茫人海，如何去寻？他失落的带着小兔子的尸体回到山上。师父看到小和尚哭丧着脸，于是问他：‘这次游历没有找到喜欢的东西吗？’小和尚很沮丧：‘找到了，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可是我没有给它化到它喜欢的食物，它就不吃饭了，后来死掉了。’师父看了看小兔子的尸体：‘小兔子得了瘟疫，肯定是吃不下食物的，把它埋掉吧。’小和尚愣住了，突然哭了出来：‘师父，我把带给我温暖的小狗弄丢了。’
师父闭目，对小和尚说：‘人的心就像竹篓一样，容量有限。你装进了兔子，自然装不进小狗。放得下它，才能拿得起它。”
并不是拿得起放得下，而是放得下拿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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