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女朋友？给我按摩？
医生带着听诊器，护士长推着手推车，四五个人涌入病房，将齐霁拉开：“门外等着。”齐霁趴在门口，担心的向里张望。
“齐齐，怎么了？季帅怎么了？”送餐员心芷萱看到齐霁站在门外，她也紧张的不行。
“小心，季帅醒了，他醒了。”齐霁拉着心芷萱扑在了心芷萱的怀里。
“不哭了，不哭了。”心芷萱抱着怀里的齐霁轻拍她的背，本就纤瘦的齐霁已经皮包骨头了，“没事了，醒了就没事了。”
医生从病房里退出来，齐霁退后，想要拉住医生的手在空中攥成拳，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大夫，他怎么样？”
“生命体征平稳，人已经清醒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未来几天他还会有不同程度的昏迷。不过不要担心，后续慢慢恢复，会好的。”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谢谢医生。”齐霁推开门跑到季帅床前，季帅安静的躺在床上，果然又睡着了。齐霁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变轻了。
心芷萱把饭盒放在季帅的床头柜：“齐齐，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现在季帅醒了，你可以好好吃一顿饭了吧！”
“我不饿。”齐霁的声音都透着笑，眉眼弯弯看着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
“齐霁！你再不好好吃饭，没等他好，你就病倒了！”心芷萱有点生气，打开饭盒，“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他！给你！”心芷萱态度强硬，把饭盒塞到齐霁手里。
齐霁接过饭盒，绿色的菜叶、橙色的胡萝卜，黄色的玉米粒。虾蟹鱼贝混在其中，虽是一碗粥但是米粒却没有多少，大多是蔬菜和海鲜。
“好好喝啊！”齐霁吃的狼吞虎咽。
“哎呦！你慢点喝啊。这和前两天给你带的粥是一样的啊，敢情前两天给你拿的粥你都没喝出好喝？”心芷萱诧异。
齐霁摇摇头，把脸埋在碗里继续暴风吸入。心芷萱目瞪口呆，心说你是真不知道这粥有多贵。
三天前。
“扈老板，齐齐什么都不吃啊，她今天还刚抽了那么多血。刚才你也看到了，一天了就喝了半瓶水。再这样，不等季帅醒呢，她先晕了，”心芷萱拉扯着安全带，偏过头求助亲友团，“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扈江离握着方向盘，“明天给她送点粥！”
“喝粥能有什么营养，她也受伤了，还抽了那么多血，”心芷萱转向扈江离，“她现在纯是一根神经紧绷着，就怕后来绷不住了人就倒了。”心芷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明天我找华燕的厨师给她熬点粥，华燕的粥，你应该放心了吧。”扈江离侧头询问心芷萱，“行吗？”
扈江离带心芷萱去华燕吃过饭，心芷萱瞪大了眼睛：“华燕？算了吧，那得多少钱一碗。我还不如借南柯哥的出租房自己去熬点呢。”
“你不上课了？你有时间买食材煲粥吗？”扈江离目视前方，“再说了，齐霁真要是病倒了，可不是几碗粥能解决的了。到时候谁照顾她？”
“那，那行吧，”心芷萱叹了口气，“季帅啊季帅，你快点醒吧。你不醒，我们齐齐可怎么办呢？”
车内气氛压抑，扈江离安慰道：“他会醒的，他还要醒来付齐霁的粥钱呢。”
心芷萱苦笑了出来。车窗外万家灯火，幽暗的路灯下照亮人们脚下的路。夫唱妇随的小贩收摊回家，独自行走的壮汉街头醉酒，各自沉浸在各自的美好中，各自挣扎在各自的泥淖中。
夜幕低垂，暮色袭入病房，窗外是寂静，床前是希望！
当天晚上季帅就又醒了一次。
齐霁守在床前，季帅睁开眼睛看着齐霁声如蚊蝇的说了一句：“齐霁……”
“什么？”齐霁握住季帅的手，“你醒了，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季帅很诧异的看着齐霁的手，像是忘记了齐霁白天也握过他的手：“齐霁？齐霁？我不该和你分手，对不起。”
齐霁起身要走，但是季帅拉着齐霁不撒手：“你别走，别走……”
“我去给你拿水，你嘴巴都干了，”齐霁像是在哄孩子，“就在那，我拿完水就回来。”
季帅摇摇头：“我不喝水，你别走！”手还拉着齐霁，齐霁好不容易和他握手了，他才不要放手。
齐霁只好握着季帅的手坐在床边陪着他：“好！我不走，你要困就睡，我在这陪着你。”
季帅眼皮沉沉的，没一会就睡了，只不过依旧不松手。
齐霁就这样被季帅握着，趴在季帅床边睡着了。
四周白得耀眼，精白的世界无边无界，她左顾右盼，一点一点迷茫的前进。
突然，远处繁花绽放，百花齐放，五彩缤纷的世界渐渐取代了这精白的世界。
脚下堆积着大朵的云朵，柔软般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漫天落下金色的星星，细小的碎星星忽明忽暗散落空中。
一袭白裙从花海星空中浮现出来：“你没有错……我们都要勇敢……你要好好的生活……”
“唐唐、唐唐……”齐霁喃喃自语。
“霁霁，你要再勇敢一点，去接受你的男孩吧。”女孩翩然起舞，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带着爽朗的笑声渐渐远去。
“谢谢，谢谢。”齐霁哭着从梦中惊醒，抬眼看到了病床上的季帅。
白色的世界洒下金色的雨滴，就是这杯水，艾丝美拉达递给卡西莫多的那杯水，也是季帅带给齐霁的希望。
齐霁的手还被季帅握着：“我又梦到唐沫了，这次我看到她了。她跳舞还是那么好看，那是我没见过的舞蹈，不知道是不是她军训时新编的那支舞。她还笑着和我说‘让我勇敢一点，让我好好生活。’她是不是原谅我了呀？”。
没有人回应，但是齐霁已经有了答案。
翌日中午，窗外楼下街道上，已经有小商贩在医院门口热情的迎来送往，病房内倒也不孤单。
“季帅！季帅！季帅！”三颗脑袋凑在季帅眼前，季帅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三张面孔逐渐清晰。最终，季帅目光与齐霁的目光相撞并停留了下来。
齐霁温柔的问：“醒啦？”
季帅看了看床边的手还牵着，满足的笑了：“嗯！”
一早前来送餐的心芷萱站直了身体：“你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了，这医院还得多收治一个病人。”
季帅用眼神询问，心芷萱扶着齐霁的肩膀：“你再不醒，这位不吃不喝的仙女就真的快羽化成仙了。”
齐霁用眼神阻止心芷萱：“小心！”
“我睡了多久啊？”季帅这次好像更清醒了一些，力气也大了一些。
“三天啊！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啊！”扈江离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大夫说，你头部还有淤血，要多休息，不要着急，保持心情愉悦。”
季帅的眼皮还很沉，他又闭上休息了一下，睁开时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了。”
扈江离举起右手：“打住！不用说这些了，你好好养着吧。”
“钱呢，你还是要还的。还有你专属护工的粥钱，”心芷萱拍了拍齐霁的肩膀，“一共三碗粥，虽然两碗粥她就喝了小半碗，但是呢，你还要付三碗的钱！”
“粥钱？”齐霁回头看着心芷萱。
“别小瞧了那两碗粥，就那两碗粥，我是养不起你了，你让季帅养你吧，”心芷萱扶着齐霁的肩膀，“你坐稳了啊，那两碗粥是华燕主厨亲自给你熬的。一碗的价格特别吉利：一八八八！”
齐霁瞬间变身树懒闪电，瞪着心芷萱，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芷萱抚摸着齐霁的后背：“冷静！冷静！喝都喝了，只是可惜了前两碗，你都没喝出来什么味啊。”
“我那是没喝出味道吗？我那是只喝了几口啊！一千八百八十八啊，我这不是在扔钱嘛！你买那么贵的粥干嘛啊？都不如买两个烤地瓜！”齐霁气鼓鼓，极度心疼那没喝出味道的粥。
“呵！好像给你烤地瓜和奶茶你能吃似的，就这粥还是我硬撬开嘴灌进去的呢！”心芷萱低头看着齐霁，摸着齐霁的胸脯给她顺顺气，“没事没事，反正季帅付款！不心疼啊！”
为了照顾他，齐霁这几天什么都不吃，就吃了几口粥，季帅满眼的心疼：“我付，我付。你都没好好吃饭吗？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季帅手指轻轻的摩挲齐霁的手背。
“你别操心了，你们想吃什么和我说吧，我找人给你们送来。”
扈江离话音刚落，心芷萱捏捏齐霁的肩膀：“齐齐，今天和我回宿舍吧。季帅都醒了，你该放心了吧。”
“我不回去，我回去了谁照顾他啊。”齐霁倔强。
“有护工啊，你在这也不方便啊。”心芷萱拎起齐霁的头发和衣服，“你看看你，多少天没洗澡洗头了。你这衣服还是昨天我给你带的那身吧？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再来嘛！”
不管别人怎么劝，齐霁都不回去：“不行，身边都是护工，没有自己人怎么能放心呢！我不走！”
三方会谈，齐霁最终获得了胜利，留了下来。
知道齐霁可以和他拉手了，季帅在齐霁送走扈江离和心芷萱回到床边的第一时间，就要求和齐霁拉手。可不是要紧紧拉住，等了这么久，万一太久不拉手，齐霁又不习惯了，又不和他拉手了可怎么办？
齐霁看了看旁边的输液瓶，再低头的时候季帅又睡着了，病房内内格外安宁。
虽然季帅醒了，但是时醒时睡了好几天，每天还是昏迷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短。
醒了的时候，两个人聊聊天，睡着的时候，季帅是一定要牵手的。
也不知道是撞坏了脑子还是仗着生病撒娇，不牵手季帅就闹。齐霁也不知道是熬夜太疲惫不想争辩，还是就想宠着病号，季帅要牵手齐霁就让他牵。
在牵手的辅助治疗下，季帅恢复的很快，已经步入正常的作息时间了。
暖黄色的灯光下，季帅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眼前的女孩瘦弱柔软，是他想去保护的人，可是现在他却躺在这里被他的女孩照顾。
季帅眼珠一转：“哎呦！”
齐霁手忙脚乱：“怎么了？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季帅伸出输液的手：“哎呦……”
齐霁握住了季帅的手：“你怎么了呀？”
齐霁急的要去按床头的按钮，季帅不再哎呦了：“好了！”
“？”
季帅像个不想打针的孩子在耍赖：“药太凉了，好难受。”
齐霁左手握着季帅的手，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季帅眼睛一亮，眼中带笑：“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一个梦，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齐霁回想了一下她说过的话，还是不要让季帅知道比较好：“你听的到？你听到什么了？”
“模模糊糊，听得不真切，记不清了？真的是你啊？你都和我说什么了啊？”季帅好像特别开心。
“我……我……我没说什么，就是学校里的事情，”齐霁抬眼偷偷瞄了季帅一眼，“你嫌烦了啊？”
季帅皱着鼻子，佯装埋怨：“唔，有点，我是被你吵醒的。”
这要是以前，齐霁肯定会丢他一个白眼或者转身就走，今天齐霁倒是很高兴：“也行，烦就烦吧，反正你醒了！你第一天在ICU病房的时候我进不去，要是早让我进去啊，没准你能早醒一天。”
“哎呦，我说你烦，你竟然不生气，这么惯着我？”季帅戏谑，握紧了齐霁的手，认真的说，“齐霁，我说的吧，你真的可以的。”
齐霁想要抽回的手，被季帅拉住：“怎么总想逃呢？我昏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给我暖手的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齐霁解释：“护士长说，输液的时候药太凉了，这样你会舒服一点。所以……”
“嗯，护士长说的对，这样真的很舒服。”季帅大拇指摩挲着齐霁的手背以示安慰，齐霁没有躲开，真好！
“你要不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你手机坏了，手机卡也不能用了。你爸爸会担心你吧？”
“不用！他出差了，告诉他也没用，而且我都好了！”季帅目不转睛看着齐霁，好像少看一眼，她就会跑了。
“你只是醒了，不是好了！”齐霁纠正道，“你受这么重的伤，总要让家人知道的呀！”
“你不是知道了吗？”季帅得逞的笑，“还守了我好几天呢！”
齐霁脸唰的红了，又被调戏了：“谁是你家人？”
几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换药了。”
护士长检查了一下输液瓶：“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季帅声音不大。
“今天给他按摩了吗？”护士长随口一问。
“……”齐霁预感到危险即将到来。
“按摩？”季帅重复一句。
季帅刚被推出ICU病房的时候，医生说，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人如果一直躺着肌肉会萎缩，所以一定要每天都给患者按摩。心芷萱怕齐霁害怕和男生单独相处，特意叮嘱扈江离给季帅找来了女按摩师，女按摩师给季帅按摩了一天，齐霁就让按摩师在她身上按摩体验力度，齐霁只学了一天就学会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齐霁在给季帅按摩，只不过她都是在季帅昏迷的时候按摩的，他并不知道。
“还没按摩？”护士长回头询问齐霁，自问自答的说，“那可能是你女朋友还没来得及按摩，我就来给你换药了。”
齐霁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帅被这个惊天消息震住：“女朋友？给我按摩？”
“你这是昏迷后的后遗症吗？记忆混乱还是选择性失忆，”护士长担心的摸了摸季帅的头，“是还有点烧，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了。”
“护士长，你说我……女朋友，给我按摩？”季帅看着齐霁却在问护士长。
“是啊，按摩有助于你康复啊！”护士长拆开一包纱布，“你都不知道，你直系亲属都不在身边，你的手术通知单是她给你签的字，她要是不签字，这手术就做不了。你那个时候可真的是危在旦夕。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你女朋友都快站不住了。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从你被送到医院一直到你醒过来，她就这么守着你，三天三夜没合眼，这几天她也没怎么休息好，就坐在你床边陪着你……”
“哎呦，护士长，您可别说了。他这不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嘛！”齐霁说完就后悔了，他怕季帅误会，就像上次一样……
齐霁偷偷看了季帅一眼，季帅眉头拧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死死的盯着齐霁。
齐霁心下一沉：完了，又说错话了。季帅肯定又误会成我是愧疚，我是在报恩了……
“还害羞了！这小情侣……”护士长拿出了药，“你出去吧，要不一会再吓晕了……”
“哦。”齐霁也不敢直视季帅的眼神，走了出去。
第一天护士给季帅换药的时候，齐霁死活不出去，一定要在身边陪着。
护士解开季帅的扣子，腹部是一块厚重的纱布，而身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青。当掀开纱布，齐霁看到血肉模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的时候，就被吓晕了。
从此以后，齐霁就趴在门口看着里面换药，里面在换药，她就在外面盯着。
季帅一直盯着齐霁看，盯着门口那扇玻璃窗上齐霁那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每次护士长给季帅换药，齐霁都感觉好疼，总是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护士轻轻揭开腹部的纱布：“可能会疼，你忍着点啊。”
纱布粘起腹部未愈合的血肉，从腹部痛到头皮，季帅咬着牙不出声，眼睛从未离开门口的齐霁，好像离开人就会消失。
护士长贴好纱布，齐霁就推门进来了。每次都是，护士长刚换好药，齐霁就进来了，于是护士长就把给患者系扣子的工作交给了家属。
护士长收拾推车上刚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献血的时候，你不是挺勇敢的嘛！”
“献血？”季帅终于把目光从齐霁身上移开，询问的看着护士长。
“她没和你说？”护士长指了指给季帅系扣子的齐霁，“那你们这些天都聊什么了啊？”
护士长把齐霁不去清创包扎，献血献到昏迷，醒来之后又第一时间去趴手术室的门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齐霁轻轻柔柔的给季帅盖上被子，她感受到季帅屏住呼吸，最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该不会是气到了吧？齐霁一直也没敢对上季帅的眼神，但是她能感觉到季帅一直在盯着她。
给盖好被子，齐霁急忙请走这尊大佛：“哎呦，护士长您可别说了。我送您出去。”
刚要离开，季帅从被子里伸出左手拉住了齐霁：“别走！”齐霁自然是不敢动，她怕季帅会扯到伤口。
护士长笑了一声，推着小推车，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不用送，不用送，我明天还来呢！一会别忘了按摩啊。”
“过来！”季帅拉了一下齐霁。
齐霁心里一沉：完了，季帅这是准备要秋后算账了。不会又要和我吵架？不会要把我赶走吧？他现在还受伤呢，需要人照顾。但是明明是他冤枉我的。
齐霁盘算着这次要如何解释……
“齐齐，怎么了？季帅怎么了？”送餐员心芷萱看到齐霁站在门外，她也紧张的不行。
“小心，季帅醒了，他醒了。”齐霁拉着心芷萱扑在了心芷萱的怀里。
“不哭了，不哭了。”心芷萱抱着怀里的齐霁轻拍她的背，本就纤瘦的齐霁已经皮包骨头了，“没事了，醒了就没事了。”
医生从病房里退出来，齐霁退后，想要拉住医生的手在空中攥成拳，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大夫，他怎么样？”
“生命体征平稳，人已经清醒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未来几天他还会有不同程度的昏迷。不过不要担心，后续慢慢恢复，会好的。”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谢谢医生。”齐霁推开门跑到季帅床前，季帅安静的躺在床上，果然又睡着了。齐霁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变轻了。
心芷萱把饭盒放在季帅的床头柜：“齐齐，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现在季帅醒了，你可以好好吃一顿饭了吧！”
“我不饿。”齐霁的声音都透着笑，眉眼弯弯看着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
“齐霁！你再不好好吃饭，没等他好，你就病倒了！”心芷萱有点生气，打开饭盒，“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他！给你！”心芷萱态度强硬，把饭盒塞到齐霁手里。
齐霁接过饭盒，绿色的菜叶、橙色的胡萝卜，黄色的玉米粒。虾蟹鱼贝混在其中，虽是一碗粥但是米粒却没有多少，大多是蔬菜和海鲜。
“好好喝啊！”齐霁吃的狼吞虎咽。
“哎呦！你慢点喝啊。这和前两天给你带的粥是一样的啊，敢情前两天给你拿的粥你都没喝出好喝？”心芷萱诧异。
齐霁摇摇头，把脸埋在碗里继续暴风吸入。心芷萱目瞪口呆，心说你是真不知道这粥有多贵。
三天前。
“扈老板，齐齐什么都不吃啊，她今天还刚抽了那么多血。刚才你也看到了，一天了就喝了半瓶水。再这样，不等季帅醒呢，她先晕了，”心芷萱拉扯着安全带，偏过头求助亲友团，“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扈江离握着方向盘，“明天给她送点粥！”
“喝粥能有什么营养，她也受伤了，还抽了那么多血，”心芷萱转向扈江离，“她现在纯是一根神经紧绷着，就怕后来绷不住了人就倒了。”心芷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明天我找华燕的厨师给她熬点粥，华燕的粥，你应该放心了吧。”扈江离侧头询问心芷萱，“行吗？”
扈江离带心芷萱去华燕吃过饭，心芷萱瞪大了眼睛：“华燕？算了吧，那得多少钱一碗。我还不如借南柯哥的出租房自己去熬点呢。”
“你不上课了？你有时间买食材煲粥吗？”扈江离目视前方，“再说了，齐霁真要是病倒了，可不是几碗粥能解决的了。到时候谁照顾她？”
“那，那行吧，”心芷萱叹了口气，“季帅啊季帅，你快点醒吧。你不醒，我们齐齐可怎么办呢？”
车内气氛压抑，扈江离安慰道：“他会醒的，他还要醒来付齐霁的粥钱呢。”
心芷萱苦笑了出来。车窗外万家灯火，幽暗的路灯下照亮人们脚下的路。夫唱妇随的小贩收摊回家，独自行走的壮汉街头醉酒，各自沉浸在各自的美好中，各自挣扎在各自的泥淖中。
夜幕低垂，暮色袭入病房，窗外是寂静，床前是希望！
当天晚上季帅就又醒了一次。
齐霁守在床前，季帅睁开眼睛看着齐霁声如蚊蝇的说了一句：“齐霁……”
“什么？”齐霁握住季帅的手，“你醒了，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季帅很诧异的看着齐霁的手，像是忘记了齐霁白天也握过他的手：“齐霁？齐霁？我不该和你分手，对不起。”
齐霁起身要走，但是季帅拉着齐霁不撒手：“你别走，别走……”
“我去给你拿水，你嘴巴都干了，”齐霁像是在哄孩子，“就在那，我拿完水就回来。”
季帅摇摇头：“我不喝水，你别走！”手还拉着齐霁，齐霁好不容易和他握手了，他才不要放手。
齐霁只好握着季帅的手坐在床边陪着他：“好！我不走，你要困就睡，我在这陪着你。”
季帅眼皮沉沉的，没一会就睡了，只不过依旧不松手。
齐霁就这样被季帅握着，趴在季帅床边睡着了。
四周白得耀眼，精白的世界无边无界，她左顾右盼，一点一点迷茫的前进。
突然，远处繁花绽放，百花齐放，五彩缤纷的世界渐渐取代了这精白的世界。
脚下堆积着大朵的云朵，柔软般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漫天落下金色的星星，细小的碎星星忽明忽暗散落空中。
一袭白裙从花海星空中浮现出来：“你没有错……我们都要勇敢……你要好好的生活……”
“唐唐、唐唐……”齐霁喃喃自语。
“霁霁，你要再勇敢一点，去接受你的男孩吧。”女孩翩然起舞，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带着爽朗的笑声渐渐远去。
“谢谢，谢谢。”齐霁哭着从梦中惊醒，抬眼看到了病床上的季帅。
白色的世界洒下金色的雨滴，就是这杯水，艾丝美拉达递给卡西莫多的那杯水，也是季帅带给齐霁的希望。
齐霁的手还被季帅握着：“我又梦到唐沫了，这次我看到她了。她跳舞还是那么好看，那是我没见过的舞蹈，不知道是不是她军训时新编的那支舞。她还笑着和我说‘让我勇敢一点，让我好好生活。’她是不是原谅我了呀？”。
没有人回应，但是齐霁已经有了答案。
翌日中午，窗外楼下街道上，已经有小商贩在医院门口热情的迎来送往，病房内倒也不孤单。
“季帅！季帅！季帅！”三颗脑袋凑在季帅眼前，季帅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三张面孔逐渐清晰。最终，季帅目光与齐霁的目光相撞并停留了下来。
齐霁温柔的问：“醒啦？”
季帅看了看床边的手还牵着，满足的笑了：“嗯！”
一早前来送餐的心芷萱站直了身体：“你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了，这医院还得多收治一个病人。”
季帅用眼神询问，心芷萱扶着齐霁的肩膀：“你再不醒，这位不吃不喝的仙女就真的快羽化成仙了。”
齐霁用眼神阻止心芷萱：“小心！”
“我睡了多久啊？”季帅这次好像更清醒了一些，力气也大了一些。
“三天啊！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啊！”扈江离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大夫说，你头部还有淤血，要多休息，不要着急，保持心情愉悦。”
季帅的眼皮还很沉，他又闭上休息了一下，睁开时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了。”
扈江离举起右手：“打住！不用说这些了，你好好养着吧。”
“钱呢，你还是要还的。还有你专属护工的粥钱，”心芷萱拍了拍齐霁的肩膀，“一共三碗粥，虽然两碗粥她就喝了小半碗，但是呢，你还要付三碗的钱！”
“粥钱？”齐霁回头看着心芷萱。
“别小瞧了那两碗粥，就那两碗粥，我是养不起你了，你让季帅养你吧，”心芷萱扶着齐霁的肩膀，“你坐稳了啊，那两碗粥是华燕主厨亲自给你熬的。一碗的价格特别吉利：一八八八！”
齐霁瞬间变身树懒闪电，瞪着心芷萱，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芷萱抚摸着齐霁的后背：“冷静！冷静！喝都喝了，只是可惜了前两碗，你都没喝出来什么味啊。”
“我那是没喝出味道吗？我那是只喝了几口啊！一千八百八十八啊，我这不是在扔钱嘛！你买那么贵的粥干嘛啊？都不如买两个烤地瓜！”齐霁气鼓鼓，极度心疼那没喝出味道的粥。
“呵！好像给你烤地瓜和奶茶你能吃似的，就这粥还是我硬撬开嘴灌进去的呢！”心芷萱低头看着齐霁，摸着齐霁的胸脯给她顺顺气，“没事没事，反正季帅付款！不心疼啊！”
为了照顾他，齐霁这几天什么都不吃，就吃了几口粥，季帅满眼的心疼：“我付，我付。你都没好好吃饭吗？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季帅手指轻轻的摩挲齐霁的手背。
“你别操心了，你们想吃什么和我说吧，我找人给你们送来。”
扈江离话音刚落，心芷萱捏捏齐霁的肩膀：“齐齐，今天和我回宿舍吧。季帅都醒了，你该放心了吧。”
“我不回去，我回去了谁照顾他啊。”齐霁倔强。
“有护工啊，你在这也不方便啊。”心芷萱拎起齐霁的头发和衣服，“你看看你，多少天没洗澡洗头了。你这衣服还是昨天我给你带的那身吧？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再来嘛！”
不管别人怎么劝，齐霁都不回去：“不行，身边都是护工，没有自己人怎么能放心呢！我不走！”
三方会谈，齐霁最终获得了胜利，留了下来。
知道齐霁可以和他拉手了，季帅在齐霁送走扈江离和心芷萱回到床边的第一时间，就要求和齐霁拉手。可不是要紧紧拉住，等了这么久，万一太久不拉手，齐霁又不习惯了，又不和他拉手了可怎么办？
齐霁看了看旁边的输液瓶，再低头的时候季帅又睡着了，病房内内格外安宁。
虽然季帅醒了，但是时醒时睡了好几天，每天还是昏迷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短。
醒了的时候，两个人聊聊天，睡着的时候，季帅是一定要牵手的。
也不知道是撞坏了脑子还是仗着生病撒娇，不牵手季帅就闹。齐霁也不知道是熬夜太疲惫不想争辩，还是就想宠着病号，季帅要牵手齐霁就让他牵。
在牵手的辅助治疗下，季帅恢复的很快，已经步入正常的作息时间了。
暖黄色的灯光下，季帅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眼前的女孩瘦弱柔软，是他想去保护的人，可是现在他却躺在这里被他的女孩照顾。
季帅眼珠一转：“哎呦！”
齐霁手忙脚乱：“怎么了？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季帅伸出输液的手：“哎呦……”
齐霁握住了季帅的手：“你怎么了呀？”
齐霁急的要去按床头的按钮，季帅不再哎呦了：“好了！”
“？”
季帅像个不想打针的孩子在耍赖：“药太凉了，好难受。”
齐霁左手握着季帅的手，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季帅眼睛一亮，眼中带笑：“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一个梦，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齐霁回想了一下她说过的话，还是不要让季帅知道比较好：“你听的到？你听到什么了？”
“模模糊糊，听得不真切，记不清了？真的是你啊？你都和我说什么了啊？”季帅好像特别开心。
“我……我……我没说什么，就是学校里的事情，”齐霁抬眼偷偷瞄了季帅一眼，“你嫌烦了啊？”
季帅皱着鼻子，佯装埋怨：“唔，有点，我是被你吵醒的。”
这要是以前，齐霁肯定会丢他一个白眼或者转身就走，今天齐霁倒是很高兴：“也行，烦就烦吧，反正你醒了！你第一天在ICU病房的时候我进不去，要是早让我进去啊，没准你能早醒一天。”
“哎呦，我说你烦，你竟然不生气，这么惯着我？”季帅戏谑，握紧了齐霁的手，认真的说，“齐霁，我说的吧，你真的可以的。”
齐霁想要抽回的手，被季帅拉住：“怎么总想逃呢？我昏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给我暖手的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齐霁解释：“护士长说，输液的时候药太凉了，这样你会舒服一点。所以……”
“嗯，护士长说的对，这样真的很舒服。”季帅大拇指摩挲着齐霁的手背以示安慰，齐霁没有躲开，真好！
“你要不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你手机坏了，手机卡也不能用了。你爸爸会担心你吧？”
“不用！他出差了，告诉他也没用，而且我都好了！”季帅目不转睛看着齐霁，好像少看一眼，她就会跑了。
“你只是醒了，不是好了！”齐霁纠正道，“你受这么重的伤，总要让家人知道的呀！”
“你不是知道了吗？”季帅得逞的笑，“还守了我好几天呢！”
齐霁脸唰的红了，又被调戏了：“谁是你家人？”
几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换药了。”
护士长检查了一下输液瓶：“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季帅声音不大。
“今天给他按摩了吗？”护士长随口一问。
“……”齐霁预感到危险即将到来。
“按摩？”季帅重复一句。
季帅刚被推出ICU病房的时候，医生说，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人如果一直躺着肌肉会萎缩，所以一定要每天都给患者按摩。心芷萱怕齐霁害怕和男生单独相处，特意叮嘱扈江离给季帅找来了女按摩师，女按摩师给季帅按摩了一天，齐霁就让按摩师在她身上按摩体验力度，齐霁只学了一天就学会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齐霁在给季帅按摩，只不过她都是在季帅昏迷的时候按摩的，他并不知道。
“还没按摩？”护士长回头询问齐霁，自问自答的说，“那可能是你女朋友还没来得及按摩，我就来给你换药了。”
齐霁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帅被这个惊天消息震住：“女朋友？给我按摩？”
“你这是昏迷后的后遗症吗？记忆混乱还是选择性失忆，”护士长担心的摸了摸季帅的头，“是还有点烧，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了。”
“护士长，你说我……女朋友，给我按摩？”季帅看着齐霁却在问护士长。
“是啊，按摩有助于你康复啊！”护士长拆开一包纱布，“你都不知道，你直系亲属都不在身边，你的手术通知单是她给你签的字，她要是不签字，这手术就做不了。你那个时候可真的是危在旦夕。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你女朋友都快站不住了。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从你被送到医院一直到你醒过来，她就这么守着你，三天三夜没合眼，这几天她也没怎么休息好，就坐在你床边陪着你……”
“哎呦，护士长，您可别说了。他这不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嘛！”齐霁说完就后悔了，他怕季帅误会，就像上次一样……
齐霁偷偷看了季帅一眼，季帅眉头拧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死死的盯着齐霁。
齐霁心下一沉：完了，又说错话了。季帅肯定又误会成我是愧疚，我是在报恩了……
“还害羞了！这小情侣……”护士长拿出了药，“你出去吧，要不一会再吓晕了……”
“哦。”齐霁也不敢直视季帅的眼神，走了出去。
第一天护士给季帅换药的时候，齐霁死活不出去，一定要在身边陪着。
护士解开季帅的扣子，腹部是一块厚重的纱布，而身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青。当掀开纱布，齐霁看到血肉模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的时候，就被吓晕了。
从此以后，齐霁就趴在门口看着里面换药，里面在换药，她就在外面盯着。
季帅一直盯着齐霁看，盯着门口那扇玻璃窗上齐霁那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每次护士长给季帅换药，齐霁都感觉好疼，总是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护士轻轻揭开腹部的纱布：“可能会疼，你忍着点啊。”
纱布粘起腹部未愈合的血肉，从腹部痛到头皮，季帅咬着牙不出声，眼睛从未离开门口的齐霁，好像离开人就会消失。
护士长贴好纱布，齐霁就推门进来了。每次都是，护士长刚换好药，齐霁就进来了，于是护士长就把给患者系扣子的工作交给了家属。
护士长收拾推车上刚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献血的时候，你不是挺勇敢的嘛！”
“献血？”季帅终于把目光从齐霁身上移开，询问的看着护士长。
“她没和你说？”护士长指了指给季帅系扣子的齐霁，“那你们这些天都聊什么了啊？”
护士长把齐霁不去清创包扎，献血献到昏迷，醒来之后又第一时间去趴手术室的门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齐霁轻轻柔柔的给季帅盖上被子，她感受到季帅屏住呼吸，最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该不会是气到了吧？齐霁一直也没敢对上季帅的眼神，但是她能感觉到季帅一直在盯着她。
给盖好被子，齐霁急忙请走这尊大佛：“哎呦，护士长您可别说了。我送您出去。”
刚要离开，季帅从被子里伸出左手拉住了齐霁：“别走！”齐霁自然是不敢动，她怕季帅会扯到伤口。
护士长笑了一声，推着小推车，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不用送，不用送，我明天还来呢！一会别忘了按摩啊。”
“过来！”季帅拉了一下齐霁。
齐霁心里一沉：完了，季帅这是准备要秋后算账了。不会又要和我吵架？不会要把我赶走吧？他现在还受伤呢，需要人照顾。但是明明是他冤枉我的。
齐霁盘算着这次要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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