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苑思桥
小孩子的世界真的很简单，只要她相信你，她就可以和你玩的很好。小女孩不哭不闹，也不找妈妈了，和齐霁林新月玩手指头玩了半个多小时。
立小桥觉得小女孩像个团子一样好玩，于是蹲了下来，捏了捏脸蛋：“小妹妹，你几岁了呀？”
小女孩伸出手指头，三和四也没比划明白。大家乐的前仰后合，小女孩挣脱开齐霁和林新月，上前搂着立小桥的脖子，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哥哥！”
林新月看着齐霁，充满绝望：“完了，齐齐，现在我的情敌不只有金姐，还有三岁小孩了！”
齐霁笑笑：“果然女生从小就是喜欢帅哥的。”
“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帅吗？”季帅不高兴了，凑了过来也去逗小孩，“小妹妹，让哥哥抱抱呀！”
小女孩不搭理季帅，别过头紧紧搂着立小桥的脖子不撒手，季帅碰了一鼻子灰，齐霁笑得不行。
立小桥就蹲在地上任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
远处，一个年轻貌美，满是风情的女人穿着恨天高跑了过来，从立小桥手里抢过小女孩抱在怀里，不断的摸着小女孩的头发、胳膊，检查着小女孩，嘴里不停的说：“桥桥对不起，对不起，女儿你没事吧？”
立小桥终于解放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谁也没料到桥桥用力的推开妈妈，又去抱着立小桥的腿，抬头笑呵呵的看着他：“哥哥！”
“阿，阿姨……”林新月结结巴巴，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立小桥。立小桥目光一直在桥桥身上，听到林新月说话才抬头看了眼桥桥的妈妈，打量着这个女人的后背。
女人缓缓的转过头，意料之外的慌张挂在脸上：“小桥……”伸手想拉开桥桥，却没敢上前，一直小心的观察着立小桥的一举一动。立小桥向上抬了抬帽檐，缓缓蹲下。
苑景知道立小桥狠她，现在她不知道立小桥要做什么。她看到立小桥的手马上就要落在桥桥的头上，她惊慌的大喊一声：“小桥，她是你妹妹！”
桥桥无忧无虑的看着立小桥笑，还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立小桥抱起桥桥，怀里这个和他有着一样名字的小女孩，却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可以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干净的小皮鞋，可以在繁华的大都市生活，立小桥和桥桥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立小桥颠了颠怀里的小女孩，淡淡的问：“你叫桥桥呀！”
桥桥不回答，手搭在立小桥肩膀上看着立小桥一直在笑，苑景急忙接话：“是，她叫桥桥。她跟我姓，大名叫苑思桥。是你的桥字。”
你的桥字，苑景的解释太过刻意。
“这是我妹妹？”立小桥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小女孩，眉眼之间确实有些像他。
苑景立刻回答：“是，是你妹妹！”
“不，这是你女儿，不是我妹妹！”立小桥摇摇头，把桥桥抱给苑景，“看好你的孩子，别再把她丢了。”转身离开。
“哥哥。”苑思桥轻轻的叫了一声，立小桥脚下一顿。
“小桥，好久不见。”苑景借机热情的打招呼，“你是来昆港玩的吗？有住的地方吗？可以住家里，家里地方宽敞，够住！我可以带你玩，带你去迪士尼，桥桥很喜欢去的。”
“米奇！”桥桥双手举在头顶，装作米奇的耳朵。
“不久！相比23年才见一面，今年我们都见两面了！”立小桥转身，直到这时，他才正眼看了苑景一眼，“还有啊，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对迪士尼不感兴趣。”
“齐齐，我先走了。”匆忙之中林新月向苑景欠身，追上走得飞快的立小桥，拉着立小桥的胳膊，还不安的回头看了几次苑景。
齐霁和季帅互相看看对方，季帅认为别人的家事不该多问，便牵着齐霁准备离开。
“欸？！”苑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眼前的年轻人，“你们，是小桥的朋友？”
齐霁停下脚步，看看身边的季帅，转身回应：“是，阿姨。”
苑景把苑思桥放在地上，从包里拿出纸和笔，飞快的写一下一串地址：“这是我在昆港住的地方，麻烦你们帮我交给立小桥，我会一直等他……”
苑景说完，低下头：“如果他愿意来的话……”
季帅刚要拒绝，齐霁却接过了纸片：“好，我会告诉他！”低头对着苑思桥挥挥手：“再见啦，桥桥！”
苑思桥笑嘻嘻的摆摆手。
“你为什么接过那个地址。你看不出来，立小桥不想理她吗？”季帅将一块蜜汁叉烧夹到齐霁的餐盘里，“你把这个地址给立小桥，他会生气的。”
“那我给新月！”齐霁把叉烧放到嘴里，“嗯，好吃！”
季帅：“……”
齐霁抬头看着无语的季帅：“通过刚才他们的对话，我大概听出来了。那个漂亮阿姨是立小桥的妈妈，23年没管立小桥，但是又很想念立小桥，所以给他的小女儿取名叫苑思桥。啧啧啧~你听听这名字，苑思桥：苑……就是自己思念立小桥。我觉得这个名字至少说明漂亮阿姨心里是有立小桥的。”
“然后呢？”季帅没听出个所以然，“我只看出来立小桥对她敌意满满。我们又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你就这么给人家当信鸽，小心立小桥把火都撒到你身上。说你多管闲事！”
“不会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是和平鸽！你发没发现，亲情是很玄妙的东西。你看那个苑思桥，在不知道立小桥是她哥的时候，上来就搂着立小桥的脖子喊哥哥，她怎么不搭理你呢？”齐霁说到季帅心痛的地方，给他夹个虾球以示安慰，“所以啊，血浓于水这话一点不假。况且还有新月呢，我把地址给新月，小桥不会冲我发火的。”
“你真要管这事啊？”季帅直接探头用嘴咬上虾球。
“我也没管啊？就是送个地址，他们去不去和我也没关系！”齐霁叉了一个牛排，“季帅，我觉得这家店不正经。”
“啊？”季帅看看周围环境，金属吊顶，蓝色墙面，统一制服的侍应生，季帅没觉得哪里不正经，“不好吃吗？”
“好吃是挺好吃，可是来昆港不应该去街头茶餐厅嘛？”齐霁嘴上不满意，手上很实诚的又叉了一下紫薯雪糕，“就是很多人都穿着人字拖去吃的那种。”
季帅说：“我不是怕茶餐厅人多嘛，那你要想吃，我们晚上去吃！”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心理医生？”齐霁下定决心，“回去就看吧！”
齐霁主动提到这事，季帅高兴的不得了：“你要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现在？在昆港？”齐霁瞪大了眼睛，转念一想，“季帅，你是不是早就找好心理医生了？”
周围来来来往往的侍应生，步伐从容不迫，周围闲谈的食客云淡风轻。只有季帅内心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解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人推远了。
“啊……你要不想在这看，我们就回去看，你来做主。我听季婆婆说昆港这个医生水平很好，我就提提前约了，我想着要是顺路我们就去看看，但是你不想看我们就不看。我没想勉强你。”季帅慌了，“我是听妈说，你有去看的打算，我才敢约的，你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我去看，我都说了我要配合的。”齐霁捏着叉子的手指发白。
季帅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归位：“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去聊天。你可以随时叫停，我们可以随时离开。别忘了，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你只管往前走，前方有我给你铺路，就算掉下来，也有我接着你。
“是你？”季帅诧异，“怎么是个男的？”
“季波没和你说吗？季波认识的女生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他认识的心理医生，当然也是男的了。”季帅竟无法反驳。
医生是男的，季帅是不能放心的，他对齐霁说；“我们走吧，我们换一个医生。”
齐霁拉住了季帅：“波哥都约好了，没事的。而且只是聊天嘛，我可以的！”
季帅牵着齐霁的手不松开；“我能陪她进去吗？我就坐在旁边，不打扰你们。”
“不可以，”医生并未解释原因，但是又说道，“如果这个女孩同意，你可以在隔壁房间等她，这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我同意！”齐霁几乎是抢答，这一次，她要勇敢面对。
齐霁走进心理咨询室，迎面是一对明亮的窗户，窗前是一个大大的办公桌，桌子前是一张宽大的靠椅。
左侧墙面是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柜，书柜前有两个懒人沙发。右侧房山有个窗户，但是挂着一层薄纱，窗前是个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贵妃躺椅和一把摇摇椅。
“随便坐吧。”
齐霁刚好走到办公桌前，但是看到椅子上堆满了书籍，于是在懒人沙发和贵妃躺椅中犹豫不决。两个座位与相邻的座椅之间没有桌子阻挡，齐霁还是有点紧张，她不太习惯离陌生人太近。
“我叫李家乐，你也可以叫我Gary。”Gary拿起桌子上的名片双手奉上。
“谢谢。”
“不好意思，太多书还没来得及收拾。”Gary伸手指引向贵妃椅的方向，“要不，我们这边坐吧。”
齐霁不好拒绝，就坐在了贵妃椅上：“Gary，不好意思，刚刚在街上把你误会成骗小孩子的人贩子了。”
Gary伸手拿起旁边圆桌上的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齐霁：“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Gary的手捏住了棒棒糖棍的大部分区域，齐霁迟疑了很久，用手指了指棒棒糖：“不好意思，您能给我多留出一点空间么？”
Gary低头看了一下棒棒糖，手往下移了一些：“哦，这样可以吗？”
齐霁点点头小心的接过棒棒糖：“谢谢。”
季帅在单向玻璃前紧张的不行，不停的问身边Gary的小助理：“他是不是离齐霁太近了？”
“他们应该坐在书桌前，有个桌子齐霁就不会那么紧张。”
“他不知道齐霁害怕异性吗？怎么还这样递东西？”
“……”
“你别担心了，Gary很专业的。”小助理说，“在你们来之前，Gary已经调取了齐霁所有的诊断记录。而且，你也提供了一些信息。放心吧，他心里有数的。”
季帅将信将疑，心说：我管你有没有数，你要是再敢近距离接触齐霁，我就冲进去领走她。季帅转过头继续盯着房间内两人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聊得很平静，Gary一直挂着和善的微笑，他没再对齐霁有近距离接触，齐霁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甚至聊到开心的地方，齐霁还会淡淡的笑一笑，但是季帅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咨询室内两个人同时起身，Gary手心向上指向门口。第一次治疗结束了，季帅把心放回肚子里，冲到门口开门，刚好齐霁从咨询室出来。
齐霁向季帅笑笑，季帅迅速走了上去握住齐霁的手，用眼神询问齐霁是否有事。齐霁加深了眼角的笑笑。季帅这才转身看着Gary：“你们聊得还不错？”
Gary的表情写着当然不错，对着齐霁说：“期待下次和你聊天。”
“我也是。谢谢您Gary。”齐霁说完看着季帅，手拉了拉季帅，“走吧。”
季帅疑惑的回头看看Gary，只见Gary右手比个六放在耳边，季帅了然。
空气中布满了微小的水珠，潮湿炎热。路边的女人妆已经花了，老爷子摇着大蒲扇，此时只有一场雨水可以缓解燥热的天气。
街边挂满了明晃晃的招牌，大敞的店门里面是几张老旧的餐桌，几个塑料凳子围绕着金属腿的折叠桌，墙上是嗡嗡作响的老式风扇。
“坐这，这凉快。”齐霁拉着季帅坐在风扇下，看着墙上的菜单，“我要吃番茄牛腩粉、炸大肠，最后来个珍珠奶茶。你吃什么？”
“炸大肠？你竟然吃这种东西！”
“吃啊，肥肥香香的多好吃。”齐霁陶醉的形容着大肠。
季帅带着吃惊的表情，点了一些不那么重口味的食物：“公仔面、咖喱鱼蛋、豉汁蒸凤爪、虾饺。”
“哇！真能吃！光盘行动啊，不许剩！”齐霁从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熟练的掰开筷子用两根筷子互相搓了搓筷子头的毛刺递给季帅，“给！”
“刚才……”季帅还是没忍住，“你们聊得挺好？”
齐霁抽出第二双筷子，垂着眼皮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季帅认真的盯着齐霁的神情，想催促又不敢催促。
“挺好呀，”齐霁抬头眼中带笑，“这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放松的咨询师了。”
季帅想问，Gary那些超出你安全距离的动作没有让你不舒服？但是刚刚Gary的助手说，为了不让患者产生依赖，不要把他能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于是季帅只能忍着。
从齐霁可以接受季帅那天开始，季帅就没有了私心。就算齐霁一辈子不能接触陌生人，对季帅也再无影响。但是如果齐霁可以早一点融入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个好事。季帅狠下心，不再拦着齐霁。
“嗯，你出来的时候，还冲他笑呢。”季帅装作吃醋的样子，见齐霁不搭话，“你们约下次的时间了吗？”
“没有，他说下周六。但是我没答应。”齐霁在看到奶茶上桌的一瞬间，笑容中多了一些光芒，“谢谢。”
这时候，季帅才发现，其实他很怕齐霁拒绝治疗：“为什么不答应？”
“我今天才知道，和他聊两个小时要三千块，我的天啊！再加上来回机票，我的天啊！我怕我治好这个，得了金钱恐惧症！我的天啊！”齐霁立刻喝口奶茶压压惊，冰冰凉凉，“嗯，好喝！”
季帅松了一口气：“嗨，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治疗费你不用操心……他给我们免费。机票也不用买，咱不是有飞机嘛！”
“免费？三千块钱呢！”齐霁惊讶的离开吸管。
“嗯！”季帅挑眉，心中暗自佩服自己，现在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那飞机不是也要花钱吗？”齐霁嚼了嚼刚才被忽略的珍珠，用吸管搅拌着杯底的珍珠“我们回去在花朝找一个得了，和Gary聊天成本太高！”齐霁摇摇头又去暴风吸入奶茶。
只要齐霁不拒绝治疗就行，季帅伸出手指在空中指点：“飞机作为交通工具的一种，他的作用就是承载人类，帮助人类在两座相距遥远城市中快速往返。盛放买它不是当做摆设的，这点事它都做不好，留它何用？”说到最后，手指变成手掌，横向一划，仿佛已经干脆利落的把飞机拦腰斩断。
齐霁把一大口奶茶含在口中，呆呆的望着季帅，片刻咽了下去，平静的说：“季帅，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每次考试都能考的这么好了？”
“？”
齐霁把奶茶推到一边，接过番茄牛腩粉：“你的名词解释可以临场发挥啊！明明没道理的事情你能编的特别有道理。我就不行，让我编，我都编不出来。”
“谢谢。”季帅接过公仔面，也不知道这句谢谢是对服务员说的还是对齐霁说的，“全当你表扬我了！”
“可是费用真的是太高了，我真的付不起。”齐霁夹起一块牛腩放到季帅碗里。
季帅夹起牛腩塞到嘴里立刻摇头晃脑舌头打结，齐霁被逗笑了：“哈哈哈~我没给你吹凉。你着什么急啊！”
牛腩在季帅嘴里左右摇晃，最后勉强可以吃下，季帅刚咽下牛腩就抢过齐霁的奶茶喝了一大口，含混不清的说：“烫死我了！”缓了一会才继续说。
“你不要再担心钱了，钱只有在进行交易的时候才最能体现它的价值，躺在银行里它只是废纸，躺在银行卡里它就只是一串数字。你肯来和他聊天，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你的好生活刚刚开始。未来的几十年你不可能只和我接触，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和事需要你。既然你想要站在阳光下人流中，那你只管向前走，路障我来清，”季帅看到齐霁眼圈湿润，他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伤感，于是插了一个咖喱鱼蛋递给齐霁，“我觉得Gary这挺好的。起码，是熟人，你要是和陌生人单独聊天我还真不放心，万一哪个医生图谋不轨把我们家小天使拐跑了，我不是做了个赔本生意。”
“赔本生意？谁是你的商品？”齐霁不和美食过不去，接过咖喱鱼蛋，“钱是你家钱，又不是我的钱，我不能花的理所应当……”
“那你嫁给我不就好了！反正我爸同意，他特别喜欢你。”季帅双眼放光，“你嫁给我，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折纸飞机满天飞都行！”
齐霁伸手摸摸季帅的脑门：“这孩子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谁说胡话了，我是认真的！”季帅情急之下甩开齐霁的手。
齐霁眉毛一挑，看看自己的手，第一次被季帅甩开了呢。季帅反应过来，立刻去牵手，齐霁躲开了，抢回奶茶喝了一口：“首先，那些钱是你爸爸的不是你的，其次……你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我爸的就是我的，我不花他赚钱都没有动力。”季帅说完沉吟片刻，伸出手指头数了一数，眼中放光，“还有五十天！还有五十天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立小桥觉得小女孩像个团子一样好玩，于是蹲了下来，捏了捏脸蛋：“小妹妹，你几岁了呀？”
小女孩伸出手指头，三和四也没比划明白。大家乐的前仰后合，小女孩挣脱开齐霁和林新月，上前搂着立小桥的脖子，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哥哥！”
林新月看着齐霁，充满绝望：“完了，齐齐，现在我的情敌不只有金姐，还有三岁小孩了！”
齐霁笑笑：“果然女生从小就是喜欢帅哥的。”
“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帅吗？”季帅不高兴了，凑了过来也去逗小孩，“小妹妹，让哥哥抱抱呀！”
小女孩不搭理季帅，别过头紧紧搂着立小桥的脖子不撒手，季帅碰了一鼻子灰，齐霁笑得不行。
立小桥就蹲在地上任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
远处，一个年轻貌美，满是风情的女人穿着恨天高跑了过来，从立小桥手里抢过小女孩抱在怀里，不断的摸着小女孩的头发、胳膊，检查着小女孩，嘴里不停的说：“桥桥对不起，对不起，女儿你没事吧？”
立小桥终于解放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谁也没料到桥桥用力的推开妈妈，又去抱着立小桥的腿，抬头笑呵呵的看着他：“哥哥！”
“阿，阿姨……”林新月结结巴巴，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立小桥。立小桥目光一直在桥桥身上，听到林新月说话才抬头看了眼桥桥的妈妈，打量着这个女人的后背。
女人缓缓的转过头，意料之外的慌张挂在脸上：“小桥……”伸手想拉开桥桥，却没敢上前，一直小心的观察着立小桥的一举一动。立小桥向上抬了抬帽檐，缓缓蹲下。
苑景知道立小桥狠她，现在她不知道立小桥要做什么。她看到立小桥的手马上就要落在桥桥的头上，她惊慌的大喊一声：“小桥，她是你妹妹！”
桥桥无忧无虑的看着立小桥笑，还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立小桥抱起桥桥，怀里这个和他有着一样名字的小女孩，却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可以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干净的小皮鞋，可以在繁华的大都市生活，立小桥和桥桥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立小桥颠了颠怀里的小女孩，淡淡的问：“你叫桥桥呀！”
桥桥不回答，手搭在立小桥肩膀上看着立小桥一直在笑，苑景急忙接话：“是，她叫桥桥。她跟我姓，大名叫苑思桥。是你的桥字。”
你的桥字，苑景的解释太过刻意。
“这是我妹妹？”立小桥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小女孩，眉眼之间确实有些像他。
苑景立刻回答：“是，是你妹妹！”
“不，这是你女儿，不是我妹妹！”立小桥摇摇头，把桥桥抱给苑景，“看好你的孩子，别再把她丢了。”转身离开。
“哥哥。”苑思桥轻轻的叫了一声，立小桥脚下一顿。
“小桥，好久不见。”苑景借机热情的打招呼，“你是来昆港玩的吗？有住的地方吗？可以住家里，家里地方宽敞，够住！我可以带你玩，带你去迪士尼，桥桥很喜欢去的。”
“米奇！”桥桥双手举在头顶，装作米奇的耳朵。
“不久！相比23年才见一面，今年我们都见两面了！”立小桥转身，直到这时，他才正眼看了苑景一眼，“还有啊，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对迪士尼不感兴趣。”
“齐齐，我先走了。”匆忙之中林新月向苑景欠身，追上走得飞快的立小桥，拉着立小桥的胳膊，还不安的回头看了几次苑景。
齐霁和季帅互相看看对方，季帅认为别人的家事不该多问，便牵着齐霁准备离开。
“欸？！”苑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眼前的年轻人，“你们，是小桥的朋友？”
齐霁停下脚步，看看身边的季帅，转身回应：“是，阿姨。”
苑景把苑思桥放在地上，从包里拿出纸和笔，飞快的写一下一串地址：“这是我在昆港住的地方，麻烦你们帮我交给立小桥，我会一直等他……”
苑景说完，低下头：“如果他愿意来的话……”
季帅刚要拒绝，齐霁却接过了纸片：“好，我会告诉他！”低头对着苑思桥挥挥手：“再见啦，桥桥！”
苑思桥笑嘻嘻的摆摆手。
“你为什么接过那个地址。你看不出来，立小桥不想理她吗？”季帅将一块蜜汁叉烧夹到齐霁的餐盘里，“你把这个地址给立小桥，他会生气的。”
“那我给新月！”齐霁把叉烧放到嘴里，“嗯，好吃！”
季帅：“……”
齐霁抬头看着无语的季帅：“通过刚才他们的对话，我大概听出来了。那个漂亮阿姨是立小桥的妈妈，23年没管立小桥，但是又很想念立小桥，所以给他的小女儿取名叫苑思桥。啧啧啧~你听听这名字，苑思桥：苑……就是自己思念立小桥。我觉得这个名字至少说明漂亮阿姨心里是有立小桥的。”
“然后呢？”季帅没听出个所以然，“我只看出来立小桥对她敌意满满。我们又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你就这么给人家当信鸽，小心立小桥把火都撒到你身上。说你多管闲事！”
“不会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是和平鸽！你发没发现，亲情是很玄妙的东西。你看那个苑思桥，在不知道立小桥是她哥的时候，上来就搂着立小桥的脖子喊哥哥，她怎么不搭理你呢？”齐霁说到季帅心痛的地方，给他夹个虾球以示安慰，“所以啊，血浓于水这话一点不假。况且还有新月呢，我把地址给新月，小桥不会冲我发火的。”
“你真要管这事啊？”季帅直接探头用嘴咬上虾球。
“我也没管啊？就是送个地址，他们去不去和我也没关系！”齐霁叉了一个牛排，“季帅，我觉得这家店不正经。”
“啊？”季帅看看周围环境，金属吊顶，蓝色墙面，统一制服的侍应生，季帅没觉得哪里不正经，“不好吃吗？”
“好吃是挺好吃，可是来昆港不应该去街头茶餐厅嘛？”齐霁嘴上不满意，手上很实诚的又叉了一下紫薯雪糕，“就是很多人都穿着人字拖去吃的那种。”
季帅说：“我不是怕茶餐厅人多嘛，那你要想吃，我们晚上去吃！”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心理医生？”齐霁下定决心，“回去就看吧！”
齐霁主动提到这事，季帅高兴的不得了：“你要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现在？在昆港？”齐霁瞪大了眼睛，转念一想，“季帅，你是不是早就找好心理医生了？”
周围来来来往往的侍应生，步伐从容不迫，周围闲谈的食客云淡风轻。只有季帅内心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解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人推远了。
“啊……你要不想在这看，我们就回去看，你来做主。我听季婆婆说昆港这个医生水平很好，我就提提前约了，我想着要是顺路我们就去看看，但是你不想看我们就不看。我没想勉强你。”季帅慌了，“我是听妈说，你有去看的打算，我才敢约的，你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我去看，我都说了我要配合的。”齐霁捏着叉子的手指发白。
季帅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归位：“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去聊天。你可以随时叫停，我们可以随时离开。别忘了，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你只管往前走，前方有我给你铺路，就算掉下来，也有我接着你。
“是你？”季帅诧异，“怎么是个男的？”
“季波没和你说吗？季波认识的女生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他认识的心理医生，当然也是男的了。”季帅竟无法反驳。
医生是男的，季帅是不能放心的，他对齐霁说；“我们走吧，我们换一个医生。”
齐霁拉住了季帅：“波哥都约好了，没事的。而且只是聊天嘛，我可以的！”
季帅牵着齐霁的手不松开；“我能陪她进去吗？我就坐在旁边，不打扰你们。”
“不可以，”医生并未解释原因，但是又说道，“如果这个女孩同意，你可以在隔壁房间等她，这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我同意！”齐霁几乎是抢答，这一次，她要勇敢面对。
齐霁走进心理咨询室，迎面是一对明亮的窗户，窗前是一个大大的办公桌，桌子前是一张宽大的靠椅。
左侧墙面是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柜，书柜前有两个懒人沙发。右侧房山有个窗户，但是挂着一层薄纱，窗前是个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贵妃躺椅和一把摇摇椅。
“随便坐吧。”
齐霁刚好走到办公桌前，但是看到椅子上堆满了书籍，于是在懒人沙发和贵妃躺椅中犹豫不决。两个座位与相邻的座椅之间没有桌子阻挡，齐霁还是有点紧张，她不太习惯离陌生人太近。
“我叫李家乐，你也可以叫我Gary。”Gary拿起桌子上的名片双手奉上。
“谢谢。”
“不好意思，太多书还没来得及收拾。”Gary伸手指引向贵妃椅的方向，“要不，我们这边坐吧。”
齐霁不好拒绝，就坐在了贵妃椅上：“Gary，不好意思，刚刚在街上把你误会成骗小孩子的人贩子了。”
Gary伸手拿起旁边圆桌上的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齐霁：“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Gary的手捏住了棒棒糖棍的大部分区域，齐霁迟疑了很久，用手指了指棒棒糖：“不好意思，您能给我多留出一点空间么？”
Gary低头看了一下棒棒糖，手往下移了一些：“哦，这样可以吗？”
齐霁点点头小心的接过棒棒糖：“谢谢。”
季帅在单向玻璃前紧张的不行，不停的问身边Gary的小助理：“他是不是离齐霁太近了？”
“他们应该坐在书桌前，有个桌子齐霁就不会那么紧张。”
“他不知道齐霁害怕异性吗？怎么还这样递东西？”
“……”
“你别担心了，Gary很专业的。”小助理说，“在你们来之前，Gary已经调取了齐霁所有的诊断记录。而且，你也提供了一些信息。放心吧，他心里有数的。”
季帅将信将疑，心说：我管你有没有数，你要是再敢近距离接触齐霁，我就冲进去领走她。季帅转过头继续盯着房间内两人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聊得很平静，Gary一直挂着和善的微笑，他没再对齐霁有近距离接触，齐霁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甚至聊到开心的地方，齐霁还会淡淡的笑一笑，但是季帅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咨询室内两个人同时起身，Gary手心向上指向门口。第一次治疗结束了，季帅把心放回肚子里，冲到门口开门，刚好齐霁从咨询室出来。
齐霁向季帅笑笑，季帅迅速走了上去握住齐霁的手，用眼神询问齐霁是否有事。齐霁加深了眼角的笑笑。季帅这才转身看着Gary：“你们聊得还不错？”
Gary的表情写着当然不错，对着齐霁说：“期待下次和你聊天。”
“我也是。谢谢您Gary。”齐霁说完看着季帅，手拉了拉季帅，“走吧。”
季帅疑惑的回头看看Gary，只见Gary右手比个六放在耳边，季帅了然。
空气中布满了微小的水珠，潮湿炎热。路边的女人妆已经花了，老爷子摇着大蒲扇，此时只有一场雨水可以缓解燥热的天气。
街边挂满了明晃晃的招牌，大敞的店门里面是几张老旧的餐桌，几个塑料凳子围绕着金属腿的折叠桌，墙上是嗡嗡作响的老式风扇。
“坐这，这凉快。”齐霁拉着季帅坐在风扇下，看着墙上的菜单，“我要吃番茄牛腩粉、炸大肠，最后来个珍珠奶茶。你吃什么？”
“炸大肠？你竟然吃这种东西！”
“吃啊，肥肥香香的多好吃。”齐霁陶醉的形容着大肠。
季帅带着吃惊的表情，点了一些不那么重口味的食物：“公仔面、咖喱鱼蛋、豉汁蒸凤爪、虾饺。”
“哇！真能吃！光盘行动啊，不许剩！”齐霁从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熟练的掰开筷子用两根筷子互相搓了搓筷子头的毛刺递给季帅，“给！”
“刚才……”季帅还是没忍住，“你们聊得挺好？”
齐霁抽出第二双筷子，垂着眼皮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季帅认真的盯着齐霁的神情，想催促又不敢催促。
“挺好呀，”齐霁抬头眼中带笑，“这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放松的咨询师了。”
季帅想问，Gary那些超出你安全距离的动作没有让你不舒服？但是刚刚Gary的助手说，为了不让患者产生依赖，不要把他能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于是季帅只能忍着。
从齐霁可以接受季帅那天开始，季帅就没有了私心。就算齐霁一辈子不能接触陌生人，对季帅也再无影响。但是如果齐霁可以早一点融入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个好事。季帅狠下心，不再拦着齐霁。
“嗯，你出来的时候，还冲他笑呢。”季帅装作吃醋的样子，见齐霁不搭话，“你们约下次的时间了吗？”
“没有，他说下周六。但是我没答应。”齐霁在看到奶茶上桌的一瞬间，笑容中多了一些光芒，“谢谢。”
这时候，季帅才发现，其实他很怕齐霁拒绝治疗：“为什么不答应？”
“我今天才知道，和他聊两个小时要三千块，我的天啊！再加上来回机票，我的天啊！我怕我治好这个，得了金钱恐惧症！我的天啊！”齐霁立刻喝口奶茶压压惊，冰冰凉凉，“嗯，好喝！”
季帅松了一口气：“嗨，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治疗费你不用操心……他给我们免费。机票也不用买，咱不是有飞机嘛！”
“免费？三千块钱呢！”齐霁惊讶的离开吸管。
“嗯！”季帅挑眉，心中暗自佩服自己，现在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那飞机不是也要花钱吗？”齐霁嚼了嚼刚才被忽略的珍珠，用吸管搅拌着杯底的珍珠“我们回去在花朝找一个得了，和Gary聊天成本太高！”齐霁摇摇头又去暴风吸入奶茶。
只要齐霁不拒绝治疗就行，季帅伸出手指在空中指点：“飞机作为交通工具的一种，他的作用就是承载人类，帮助人类在两座相距遥远城市中快速往返。盛放买它不是当做摆设的，这点事它都做不好，留它何用？”说到最后，手指变成手掌，横向一划，仿佛已经干脆利落的把飞机拦腰斩断。
齐霁把一大口奶茶含在口中，呆呆的望着季帅，片刻咽了下去，平静的说：“季帅，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每次考试都能考的这么好了？”
“？”
齐霁把奶茶推到一边，接过番茄牛腩粉：“你的名词解释可以临场发挥啊！明明没道理的事情你能编的特别有道理。我就不行，让我编，我都编不出来。”
“谢谢。”季帅接过公仔面，也不知道这句谢谢是对服务员说的还是对齐霁说的，“全当你表扬我了！”
“可是费用真的是太高了，我真的付不起。”齐霁夹起一块牛腩放到季帅碗里。
季帅夹起牛腩塞到嘴里立刻摇头晃脑舌头打结，齐霁被逗笑了：“哈哈哈~我没给你吹凉。你着什么急啊！”
牛腩在季帅嘴里左右摇晃，最后勉强可以吃下，季帅刚咽下牛腩就抢过齐霁的奶茶喝了一大口，含混不清的说：“烫死我了！”缓了一会才继续说。
“你不要再担心钱了，钱只有在进行交易的时候才最能体现它的价值，躺在银行里它只是废纸，躺在银行卡里它就只是一串数字。你肯来和他聊天，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你的好生活刚刚开始。未来的几十年你不可能只和我接触，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和事需要你。既然你想要站在阳光下人流中，那你只管向前走，路障我来清，”季帅看到齐霁眼圈湿润，他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伤感，于是插了一个咖喱鱼蛋递给齐霁，“我觉得Gary这挺好的。起码，是熟人，你要是和陌生人单独聊天我还真不放心，万一哪个医生图谋不轨把我们家小天使拐跑了，我不是做了个赔本生意。”
“赔本生意？谁是你的商品？”齐霁不和美食过不去，接过咖喱鱼蛋，“钱是你家钱，又不是我的钱，我不能花的理所应当……”
“那你嫁给我不就好了！反正我爸同意，他特别喜欢你。”季帅双眼放光，“你嫁给我，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折纸飞机满天飞都行！”
齐霁伸手摸摸季帅的脑门：“这孩子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谁说胡话了，我是认真的！”季帅情急之下甩开齐霁的手。
齐霁眉毛一挑，看看自己的手，第一次被季帅甩开了呢。季帅反应过来，立刻去牵手，齐霁躲开了，抢回奶茶喝了一口：“首先，那些钱是你爸爸的不是你的，其次……你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我爸的就是我的，我不花他赚钱都没有动力。”季帅说完沉吟片刻，伸出手指头数了一数，眼中放光，“还有五十天！还有五十天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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