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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往事

    “我说你们,怎么不明白呢?拿着钱搬走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否则...”带头的人手里拿着工地上常见的铁棍。

    “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是我的家,无论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搬走的。”中年男子是这家主人,江崎一水站在门口,同样握着一根木棍,与几人对峙。

    “江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拿着钱乖乖地走不好吗?”为首的人脸色铁青,这块硬骨头啃了两个月,崩碎了他一口牙都没有啃下来,但是老板发话了,这一群人,啃下来一家就是三十万,搞不定就滚蛋。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让步,你不要白费力气。”江崎一水不为所动。他家房子的面积是剩余不支持的人里最大的一户,这套房子以及院子是家族的立身之本,百年前江崎本是大户,但是后来家道中落,族人散去,最后只有他一家三口还留在这里,守着这套房子。

    “好,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你一天不搬走就不要想安宁!”为首的人一挥手,带着人撤了,反正他们还会再来的。

    “阿纸,他们走了。”江崎千鹤本来送江崎纸回家,但是在门口看到两方对峙,就带着她躲在旁边的已经搬走的人的院子里。

    “爸爸。你受伤了。”江崎纸看到男人手臂的鲜血拿着手帕,又觉得太小了,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男人。

    “阿纸,爸爸没事。你把衣服穿好去找奶奶,爸爸会处理好伤口的。”江崎一水摸了摸江崎纸的头,看到了一旁的千鹤。

    “这是千鹤姐姐,她送我回来的。”江崎纸已经很久没有跟小伙伴一起玩了,周围的人都陆续搬走了。

    “那你要好好招待姐姐啊。爸爸有些事要出门一趟。”江崎一水温和地对千鹤笑了笑,就出了门。

    “千鹤姐姐,爸爸很忙,你先进来,我给你倒水。”江崎纸拉人本想告辞的千鹤进了家。

    “奶奶,我回来了!”江崎纸先喊了一声,然后去倒了一杯水给千鹤。

    “阿纸?你奶奶呢?”千鹤见没有人应答有些疑惑。

    “奶奶不能动,但是爸爸说我每次回来要告诉奶奶我回来了,这样奶奶就知道我回来了。”阿纸把水杯递给千鹤。

    “阿纸,你平常都是和奶奶两个人在家吗?”千鹤喝了一口水,问道。这个房子太大,阿纸坐在那里,就显得跟小很小。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待在家的自己。

    “是的。周围的小伙伴都搬走了,没人跟阿纸玩了。千鹤姐姐你家离这里远吗?”阿纸很盼望千鹤能一直跟她一起玩。

    “我...我跟着爸爸来的,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千鹤看着阿纸眼巴巴的样子,故意放慢了语速。

    “啊!太好了,姐姐,以后我们一起玩啊!奶奶,以后有姐姐陪我玩了。”阿纸欢天喜地地跑进里屋告诉奶奶。

    阿纸从卧室出来,手里是一捧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阿纸,你很喜欢吃糖吗?”千鹤接过糖,看着阿纸红扑扑的笑脸,因为嘴里塞了糖,腮帮子鼓鼓的。

    “喜欢。”阿纸用力地点头。

    “爸爸他总是很忙,但是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棒棒糖。等爸爸下次回家,我就把我的棒棒糖分给你一半。”千鹤露出了一丝寂寞,不过很快振作起来。

    “姐姐别难过,阿纸以后陪你玩。”阿纸牵着千鹤的手去院子里,那里是爸爸为她辟出的一块专门玩沙子的地方,沙子是爸爸从远处背回来的。

    年少时的友谊,就是好玩的一起玩,好吃的一起吃,不用为生计担心的孩子,只要过好自己放下的每一天就可以了。

    “老板,我真的努力了,但是江崎那小子死活不听,油盐不进啊。对不起老板。”

    “废物!他不是有个女儿吗?还有瘫痪的母亲。一点脑子都不动!”

    “可是...”

    “可是什么?三天内拿不下江崎,你和你手下那堆废物就给我一起滚蛋!”

    “是是是,老板。三天之内,我一定拿下江崎一家。”男人挂了电话,抹了一把汗,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甩了甩打火机,废了点功夫才把烟点燃。白色的烟雾飘散在脏兮兮的工地宿舍,周围坐着的几个人,面上虽有不服,也不敢说什么。

    “明天,你,还有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把江崎叫出来。”

    “老大,江崎这个人戒心很严的。”

    “找个娘们跟我们一起去。”

    “是,老大。”

    “你们三个,去把江崎家的老人带来,别动小孩。”

    “老大?这...”

    “有问题吗?”

    “没有。”

    “散了吧。”男人把最后一口烟抽了,丢在地上,掏出胸口的照片,天真的小女孩被温婉的女子抱在怀里,两个人冲着镜头,笑容里是满满的幸福。突然,孩子的头发被剃光,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的画面,让男人从回忆惊醒。

    -

    “千鹤,我回来了。”江崎先生弯下腰,从公文包里的数据资料里掏出来一把大号棒棒糖递给远处跑过来的女儿。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千鹤抱着父亲,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才接过他手里的棒棒糖。

    “千鹤,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觉得你好像瘦了。是阿姨做得饭不合你的胃口吗?”江崎先生放下公文包,抱起千鹤,掂量了一下女儿的重量,又捏了捏千鹤的小脸。千鹤本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明显瘦了一圈。

    “没有。我最近就是想你了。阿姨的饭很好吃,阿姨还学着做了好多好喝的汤呢。”千鹤笑着回答,顺便用自己的小手把自己的脸蛋往外扯了一下。

    “千鹤,爸爸一会就要走了。但是爸爸答应你,等这件事结束,爸爸带你去看电影。”江崎先生揉了揉小千鹤的头,感觉心情都柔软了一些。

    “好。大人说话算话,不能食言。”千鹤鼓着脸颊,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要算数!”

    “爸爸走了。你快吃饭吧。”江崎先生又回头看了女儿一眼,转身离开了。

    “嗯。爸爸,再见!”千鹤扬起笑容挥了挥手。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积蓄已久的眼泪才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看着棒棒糖上微笑的小人,千鹤擦干了眼睛,拿来自己的背包,把糖放进去。

    “阿姨,今天我要晚点回家,阿姨再见。”千鹤吃完饭就背着书包跑去找阿纸了,阿纸一定会喜欢这些糖的。

    “阿纸,你怎么不吃饭?”江崎一水看着闷闷不乐的女儿。

    “千鹤姐姐没来找我玩。”阿纸在为昨天千鹤没来而难过。

    “阿纸乖乖吃饭,一会千鹤姐姐就来找你玩了,不吃饱你就不能和千鹤玩捉迷藏了。”江崎一水把汤递给阿纸。

    “好吧。”阿纸小口小口喝着汤。

    “阿纸,你是不是很寂寞啊,只有你一个人,是爸爸不对,不应该让你每天待在家里。”江崎一水看着女儿心里的某个想法逐渐清晰。

    “没有啊。爸爸在家里给我准备了好多娃娃,我还可以跟奶奶说话,玩沙子,跟千鹤姐姐玩捉迷藏,然后等爸爸回来。我不寂寞的。”阿纸放下碗,扑进父亲的怀里。自从妈妈离开,父亲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她很开心很开心。

    “阿纸真乖。不过,再过几天,阿纸就会有更多小伙伴了,到时候可不要找不到家哪里啊。”江崎一水轻轻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仿佛用尽一生的温柔。

    “真的吗?”阿纸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就像两人经常坐在回廊里看的星空一样。

    “爸爸从来不会骗阿纸的。”江崎一水用手指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然后端起饭碗走进屋里。

    “妈妈,吃饭吧。”江崎一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然后喂老人喝下。

    “一水,怎么了?”母亲看出了儿子有心事。

    “妈妈,我想放弃这里了。”江崎一水放下了碗,长时间跟那些人交涉,争吵已经让他身心疲惫。但是他最想保护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变得开心,反而更加难过了。

    “一水,妈妈啊,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一水,人要向前看,停留在原地,是不会遇到美好的。”母亲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小孙女在家里像一个开心果一样,但是没有伙伴的日子,这么大的家只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孩子,属实寂寞。

    “妈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家,没有保护好你和阿纸。”江崎一水把脸埋进母亲温暖的手掌里。

    “没关系的,一水。我们离开这里吧,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去妈妈的老家吧,那里很热闹的,阿纸会喜欢的。你不要责怪自己,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从前到现在,你从没有让我失望。”母亲是最了解一水的,从他小时候父亲早逝,一水就很努力。奖状奖杯摆满了一面墙。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一水低声道。他只是无法接受退步,但是为了妈妈和孩子,他决定放弃这里。从小到大,他在这栋房子里度过了太多太多时间,他已经无法离开这里了。所以他不能接受,无论什么价格都不能买走心中的回忆。但是他才发现,他的一意孤行给家人带来了伤害,原来一直舍不得的是他自己。

    “一水,一水...”母亲只是轻柔地呼唤着。

    “...”一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呆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把墙角挂着的娃娃拿了下来,凝视良久,又挂了回去。阿纸把娃娃挂在了每一个屋子,这样每个人都不会孤单了。

    “阿纸,爸爸要出门一趟,你照顾好奶奶,爸爸一会就回来。”江崎一水下定了决心,就离开了家,但是他没想到死神的阴影已经来到了。

    “阿,抓小偷!”一个女人在门口大叫。

    “小偷在哪里?”江崎一水连忙扶住快摔倒的女人。

    远处一个男人看了江崎一眼连忙跑走了。江崎连忙追赶上去。

    “走了。”女人对藏在一旁的人说。

    几个人拿着工具撬开了江崎家的大门。

    此时,阿纸洗了一个苹果,削皮以后,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端给奶奶。

    “奶奶,吃苹果。”阿纸用牙签扎起苹果递给奶奶。

    “阿纸,你喜欢樱花吗?”老人用纸巾擦去,阿纸嘴角的饭粒。

    “喜欢。樱花。”阿纸喜欢一切生机勃勃的事物。

    “以后,我们的家附近会有很多樱花树,阿纸就可以看到很多很多樱花树了。”老人的脑海里想到了家乡的樱海,她在粉色的海洋里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爱人,真想再看看,那片樱花的海洋。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阿纸听到动静走出门看到了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那几个男人她记得经常和爸爸吵架。

    “小妹你过来。”女人一把抓住阿纸。

    “你放开我!奶奶!你放开我!”阿纸不断挣扎着。

    几个人走进屋里,手里还拿着麻袋。

    “你们是谁?离开我的家。啊~”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不久响起老人的惨叫,阿纸听到以后,狠狠地咬了一口女人的手腕,跑进屋里,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扳手,鲜血滴在地板上,一旁的奶奶睁着眼睛,头上开了一朵血花。

    “奶奶...”阿纸想逃,被另外一个人抓住,阿纸挣扎无果,狠狠地踹了男人要害处一脚,然后男人惨叫一生,手中猛地一使劲,把阿纸推到了墙上。

    阿纸的身体软软地滑下来,在墙上划出一道血痕,透过几人的身体缝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衣角。

    “你们干什么?老大说了,要活的。”另外一个男人试了试老人的鼻息,对被瓷器打破头的男人吼道。

    “我...她死了?”男人手里的扳手掉落。

    “三哥,这小的...”推了阿纸一把的男人看到墙上带血的钉子,也吓得坐在了地上。

    “废物!”被称为三哥的人狠狠踹了他们一脚,就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然后看到了离开的千鹤。

    “我去追那个小姑娘,你们把她们的尸体处理了。”

    千鹤在疯狂地跑,脑海里是阿纸的样子,但是她一点都不敢哭,所有的力气都用来逃,逃离这里。身后的魔鬼在紧紧跟着,千鹤的恐惧已经到了顶点。她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然后一脚踩空滑下山坡。

    身后的男人看到千鹤滑下山坡,看向密密的灌从,想起还有两具尸体就折回了。

    千鹤昏迷在灌从里,身体多处擦伤,头磕在一块石头上,手腕的表在闪着红光。

    “处理好了吗?”

    “埋...埋好了。”

    “把东西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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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崎博士,你手里的东西很危险,把它交给我们是你最好的选择。”两个人拿着武器逼近。

    “我的女儿在哪里?”江崎博士握紧手里的盒子。他在工作的时候收到了一张照片,是千鹤伤痕累累的样子。对方要求拿这次采集到的样品来交换。

    “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你就能知道你女儿在哪里。”

    “我要看到我的女儿,才能把东西交给你,否则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是这份样品就会被毁掉。”江崎博士把手放在了按钮上。

    “你别冲动。好,我带你去找你女儿,但是你最好别耍花样。”男人后退了一步。

    江崎博士跟着他们来到了千鹤摔下去的山坡,有个人把千鹤救了上来,只是简单包扎了她的伤口。

    “千鹤,你怎么样?千鹤!”江崎博士看到千鹤的样子分了心。身旁的男人见他露出破绽,立刻打晕了他,拿走了东西。

    “老大。他们怎么办?”

    “老大,不好了。调查组的人来了。”

    “你,带着东西逃出去,我们垫后。”几人握紧了手中的枪,分散离开了。与基地的人交锋中,三人都被击毙。

    另外一个逃走的人把盒子埋在了一棵树下,就匆匆离开,但是也被调查组的人围住了,为了不暴露自杀了。

    江崎千鹤在这次事故中失去了记忆。江崎博士为了女儿的安全把她放在了父母家,很少与女儿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