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天方阁
光明卫下辖四卫，青龙卫、白虎卫、朱雀卫、玄武卫，光明卫指挥使阎童大人下面便是这四卫的指挥同知，这朱雀卫的指挥同知齐云良大人可以说是大信的谍报头子了。此时齐云良端坐在自己的大堂内，他知道天正帝一直留意的那个小子被安排到了他这里。
张灵跟着袁勇胜跨过一个高高的门槛，来到了又一间大堂，只见房中的照壁前一位身着金色绣边的大红色朱雀服的男人坐在书案后面，他正端着茶水喝了一口。
袁勇胜抱拳说道：“齐大人，新晋校尉张灵带到。”
“好。”
张灵知道此人必是朱雀卫指挥同知齐云良齐大人，连忙上前单膝跪拜道：“张灵拜见指挥同知齐大人。”
齐云良放下手中的茶碗，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说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张校尉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功力，轻轻松松就把袁总旗的手下打断了一条腿啊。”
张灵心想此时这话听来都不像是好话，这是还未就职就要整治我了吗？张灵单膝跪地还未站起，偷偷打眼扫了一下大堂内。
“不用担心，这点小事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齐云良竟看出了张灵的想法。
“请齐大人做主。”袁勇胜也单膝跪地说道。
齐云良对着袁勇胜说道：“你手下谭华在前厅偷奸耍滑闹了不止一次了吧，你不管教自然有人帮你管教，今天这事就算了，以后谁也别来翻旧账，让我知道了都不轻饶。”
张灵和袁勇胜同声应是，齐云良继续说道：“张灵你从今日起调到案牍司，下去吧。”
“遵命。”张灵答应一声便和袁勇胜一起退了出来。
路上的时候袁勇胜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气汹汹的了，他带着张灵找到了李义，吩咐李义带着他张灵去案牍司。
张灵问李义这案牍司是负责干什么的？李义告诉他，这案牍司就是负责将侦缉司搜集到的情报进行整理、存档、汇总，说白了就是档案管理工作。张灵心想这是个闲差啊，整理整理档案就行了。
李义说道：“说是闲差吧，倒真是个闲差，可是...”
张灵问道：“可是什么？”
李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张灵笑道：“李兄，这儿就咱们两个，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放心。”
李义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想啊，那些大案要案都是别人的功劳，跟你案牍司有什么关系啊，所以一辈子也没什么升官的指望了。之前在这案牍司工作的校尉，干到了六旬还是个校尉。”
张灵总算知道袁勇胜听到这安排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生气还有些幸灾乐祸了。可是张灵觉得这工作其实挺好，适合有社交恐惧症的人啊，张灵不想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偷偷躲在案牍司打打酱油挺好的。
这朱雀卫的案牍司在衙门的西侧偏院内，是一座二层的木质阁楼，白色的墙壁配上黑色的屋瓦，远远看去颇为肃穆。张灵在李义的带领下走进院中，从院门到房屋的数丈距离内，除了步行的地方铺了石板，其余的地方都是铺的粗砂，并且被刮的非常平整。
李义卖弄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铺沙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啊？”张灵是个会聊天的人，一定会顺着对方往下问。
“因为这样可以让贼人进来的时候留下痕迹，而且档案怕火，如果着火了可以用沙子扑灭，避免喷水了污浊了字迹。它还可以在大雨的时候迅速排水，把水吸收到地下去。厉害吧？”
“厉害！厉害！”张灵鼓掌说道。
此时屋内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说道：“李义你怎么来了，我说谁刚才在外面吵吵呢，这是谁啊？”
李义说道：“汪大人，这是齐大人新分派的校尉张灵。”
李义又对着张灵说道：“这位是案牍司百户汪江海汪大人，快来见过。”
“属下张灵拜见汪大人。”
“快进来吧，别搁外边杵着了。”
这汪江海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双眯缝着的月牙眼，严肃时眼睛也像在笑，不知道笑得时候得是什么模样。
张灵走上案牍司的一楼台阶，抬头发现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天方阁”，走进屋内，他发现地上竟然铺着铺盖，汪百户说道：“这也没什么事，我再睡会，你们该干嘛干嘛吧。”说完他就钻被窝里睡去了。
李义和张灵对视一眼，都窃笑了起来，不一会汪百户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李义走后，张灵在屋里四处转了转，发现这些档案归置的还挺细致，分门别类，十分详尽。张灵挑了些自己感兴趣的类目看了看，发现了某部某某官员，他这一条类目下有上百页记载，张灵打开来一看，发现记载的是某年某月某日，该官员会见了谁，吃了什么菜，说了什么话等等，甚至用简单几笔勾勒了下当时房间内的布局，如此详细让张灵大开眼界。
张灵转了一圈，发现一楼大多是朝中三品以下官员的档案，还有不少百姓的档案。张灵心想是不是达官贵人或者皇亲国戚的都在二楼呢？他看了看还在打呼噜的汪大人，蹑手蹑脚的向着通向二楼的楼梯走了过来。
当张灵踩到第一节台阶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你干嘛去？”张灵回头看到原来是汪百户醒了，于是他说到：“汪大人您醒了？我想上去看看，可以吗？”
“去吧，去吧，就是你得小心些，楼上有一些防贼的小机关，别着了道哦。”汪江海说完继续倒头便睡。
张灵听了此番话语，心中嘀咕这不是不让我上去吗。可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干啥，他偏想干啥。张灵毕竟跟着孙子奇先生学过奇门遁甲之术，他好奇这大信的情报部门到底会有怎样的机关布置。
张灵向着汪江海说道：“汪大人，我上去看看就下来。”
背对着张灵的汪江海向后挥了挥手，待到张灵走上二楼，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盘腿看着楼上，他眨了眨那双月牙眼，似笑非笑了起来。
张灵走上二楼发现这里的布局与楼下完全不同，一楼是正方形的，所以装案牍的架子都是一排排规规矩矩的摆放着的，与现在的图书馆类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这二楼却是圆形的布置，张灵此时站在最外围，透过过道可以看到中间有个台子，从中心向四周发散，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通道，因为架子从内向外一层层的排列着，张灵心想看来这个天方阁是取天圆地方的意思。
二层布置的这些架子，排列暗含休门、生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伤门、开门，八门即为奇门。古人以甲为尊，甲为天干地支之首，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天干地支加起来一共六十个，因此一共六个甲，这甲是一定要藏起来的，因此叫做“遁甲”。乘阴阳之变化，晦蔽人目，隐遁其神，这样才能趋吉避凶。张灵深谙其中道理，看出来这二楼的排列必然有些门道。
汪江海在楼上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正在疑惑时张灵不紧不慢地从楼上走下来了。
“汪大人，咱们案牍司是不是还有别的仓库啊，我看档案好像不是很全。”张灵问道。
“哦？这么快你就把楼上看完了？”汪江海有些不敢相信。
“嗯，我扫了一眼，发现好像少了某些人的记录。”张灵在二楼转了半天发现没有找到关于郑国公和郑蓉蓉夫妇二人的记录，他有些诧异，而且内阁的首辅胡世臣、次辅柳廷忠、大学士白书章他们的记录也没有。
“有些重要人物的记录都被宫中锁档了，它们都被送到了宫中的机要司保存了。”汪江海笑眯眯地看着张灵说道。
汪江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把铺盖卷了起来，示意张灵来到案前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二人攀谈起来。这汪江海在案牍司天方阁呆了十五年，从来没有升职过，就这么无功无过的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他告诉张灵这朱雀卫下辖三个司，分别是侦缉司、车马司和案牍司。侦缉司战时负责敌人的情报侦缉，平时负责国内各级官员的言行收集，所以权力和势力最大的就是侦缉司的人，而这车马司明面上是管理侦缉所需要的车马用度，其实暗中控制着大信全境的所有驿站，这才是情报往来的真正要害。
可是说起这案牍司，汪江海的神情有些落寞下来，他说之前这里一共有许多人，后来有关系的都调走了，没关系的求爷爷告奶奶也花钱调走了，到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了。
“那您为什么不调走呢？”
“调走？他们整天又是勾心斗角，又是派系林立的，还不如在我这天方阁逍遥自在。”
汪江海嘴上说得轻松自在，但是张灵听得出来其中包含了多少无奈。汪江海喝了一口茶水，看了看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他叮嘱张灵没事就早点回家，每天辰时到巳时来点卯就行，也不用太早，随意就好。
张灵倒是非常乐意这种自由的上班制度，每天准时打卡可是让人有些烦躁呢。
张灵跟着袁勇胜跨过一个高高的门槛，来到了又一间大堂，只见房中的照壁前一位身着金色绣边的大红色朱雀服的男人坐在书案后面，他正端着茶水喝了一口。
袁勇胜抱拳说道：“齐大人，新晋校尉张灵带到。”
“好。”
张灵知道此人必是朱雀卫指挥同知齐云良齐大人，连忙上前单膝跪拜道：“张灵拜见指挥同知齐大人。”
齐云良放下手中的茶碗，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说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张校尉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功力，轻轻松松就把袁总旗的手下打断了一条腿啊。”
张灵心想此时这话听来都不像是好话，这是还未就职就要整治我了吗？张灵单膝跪地还未站起，偷偷打眼扫了一下大堂内。
“不用担心，这点小事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齐云良竟看出了张灵的想法。
“请齐大人做主。”袁勇胜也单膝跪地说道。
齐云良对着袁勇胜说道：“你手下谭华在前厅偷奸耍滑闹了不止一次了吧，你不管教自然有人帮你管教，今天这事就算了，以后谁也别来翻旧账，让我知道了都不轻饶。”
张灵和袁勇胜同声应是，齐云良继续说道：“张灵你从今日起调到案牍司，下去吧。”
“遵命。”张灵答应一声便和袁勇胜一起退了出来。
路上的时候袁勇胜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气汹汹的了，他带着张灵找到了李义，吩咐李义带着他张灵去案牍司。
张灵问李义这案牍司是负责干什么的？李义告诉他，这案牍司就是负责将侦缉司搜集到的情报进行整理、存档、汇总，说白了就是档案管理工作。张灵心想这是个闲差啊，整理整理档案就行了。
李义说道：“说是闲差吧，倒真是个闲差，可是...”
张灵问道：“可是什么？”
李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张灵笑道：“李兄，这儿就咱们两个，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放心。”
李义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想啊，那些大案要案都是别人的功劳，跟你案牍司有什么关系啊，所以一辈子也没什么升官的指望了。之前在这案牍司工作的校尉，干到了六旬还是个校尉。”
张灵总算知道袁勇胜听到这安排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生气还有些幸灾乐祸了。可是张灵觉得这工作其实挺好，适合有社交恐惧症的人啊，张灵不想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偷偷躲在案牍司打打酱油挺好的。
这朱雀卫的案牍司在衙门的西侧偏院内，是一座二层的木质阁楼，白色的墙壁配上黑色的屋瓦，远远看去颇为肃穆。张灵在李义的带领下走进院中，从院门到房屋的数丈距离内，除了步行的地方铺了石板，其余的地方都是铺的粗砂，并且被刮的非常平整。
李义卖弄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铺沙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啊？”张灵是个会聊天的人，一定会顺着对方往下问。
“因为这样可以让贼人进来的时候留下痕迹，而且档案怕火，如果着火了可以用沙子扑灭，避免喷水了污浊了字迹。它还可以在大雨的时候迅速排水，把水吸收到地下去。厉害吧？”
“厉害！厉害！”张灵鼓掌说道。
此时屋内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说道：“李义你怎么来了，我说谁刚才在外面吵吵呢，这是谁啊？”
李义说道：“汪大人，这是齐大人新分派的校尉张灵。”
李义又对着张灵说道：“这位是案牍司百户汪江海汪大人，快来见过。”
“属下张灵拜见汪大人。”
“快进来吧，别搁外边杵着了。”
这汪江海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双眯缝着的月牙眼，严肃时眼睛也像在笑，不知道笑得时候得是什么模样。
张灵走上案牍司的一楼台阶，抬头发现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天方阁”，走进屋内，他发现地上竟然铺着铺盖，汪百户说道：“这也没什么事，我再睡会，你们该干嘛干嘛吧。”说完他就钻被窝里睡去了。
李义和张灵对视一眼，都窃笑了起来，不一会汪百户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李义走后，张灵在屋里四处转了转，发现这些档案归置的还挺细致，分门别类，十分详尽。张灵挑了些自己感兴趣的类目看了看，发现了某部某某官员，他这一条类目下有上百页记载，张灵打开来一看，发现记载的是某年某月某日，该官员会见了谁，吃了什么菜，说了什么话等等，甚至用简单几笔勾勒了下当时房间内的布局，如此详细让张灵大开眼界。
张灵转了一圈，发现一楼大多是朝中三品以下官员的档案，还有不少百姓的档案。张灵心想是不是达官贵人或者皇亲国戚的都在二楼呢？他看了看还在打呼噜的汪大人，蹑手蹑脚的向着通向二楼的楼梯走了过来。
当张灵踩到第一节台阶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你干嘛去？”张灵回头看到原来是汪百户醒了，于是他说到：“汪大人您醒了？我想上去看看，可以吗？”
“去吧，去吧，就是你得小心些，楼上有一些防贼的小机关，别着了道哦。”汪江海说完继续倒头便睡。
张灵听了此番话语，心中嘀咕这不是不让我上去吗。可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干啥，他偏想干啥。张灵毕竟跟着孙子奇先生学过奇门遁甲之术，他好奇这大信的情报部门到底会有怎样的机关布置。
张灵向着汪江海说道：“汪大人，我上去看看就下来。”
背对着张灵的汪江海向后挥了挥手，待到张灵走上二楼，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盘腿看着楼上，他眨了眨那双月牙眼，似笑非笑了起来。
张灵走上二楼发现这里的布局与楼下完全不同，一楼是正方形的，所以装案牍的架子都是一排排规规矩矩的摆放着的，与现在的图书馆类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这二楼却是圆形的布置，张灵此时站在最外围，透过过道可以看到中间有个台子，从中心向四周发散，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通道，因为架子从内向外一层层的排列着，张灵心想看来这个天方阁是取天圆地方的意思。
二层布置的这些架子，排列暗含休门、生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伤门、开门，八门即为奇门。古人以甲为尊，甲为天干地支之首，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天干地支加起来一共六十个，因此一共六个甲，这甲是一定要藏起来的，因此叫做“遁甲”。乘阴阳之变化，晦蔽人目，隐遁其神，这样才能趋吉避凶。张灵深谙其中道理，看出来这二楼的排列必然有些门道。
汪江海在楼上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正在疑惑时张灵不紧不慢地从楼上走下来了。
“汪大人，咱们案牍司是不是还有别的仓库啊，我看档案好像不是很全。”张灵问道。
“哦？这么快你就把楼上看完了？”汪江海有些不敢相信。
“嗯，我扫了一眼，发现好像少了某些人的记录。”张灵在二楼转了半天发现没有找到关于郑国公和郑蓉蓉夫妇二人的记录，他有些诧异，而且内阁的首辅胡世臣、次辅柳廷忠、大学士白书章他们的记录也没有。
“有些重要人物的记录都被宫中锁档了，它们都被送到了宫中的机要司保存了。”汪江海笑眯眯地看着张灵说道。
汪江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把铺盖卷了起来，示意张灵来到案前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二人攀谈起来。这汪江海在案牍司天方阁呆了十五年，从来没有升职过，就这么无功无过的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他告诉张灵这朱雀卫下辖三个司，分别是侦缉司、车马司和案牍司。侦缉司战时负责敌人的情报侦缉，平时负责国内各级官员的言行收集，所以权力和势力最大的就是侦缉司的人，而这车马司明面上是管理侦缉所需要的车马用度，其实暗中控制着大信全境的所有驿站，这才是情报往来的真正要害。
可是说起这案牍司，汪江海的神情有些落寞下来，他说之前这里一共有许多人，后来有关系的都调走了，没关系的求爷爷告奶奶也花钱调走了，到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了。
“那您为什么不调走呢？”
“调走？他们整天又是勾心斗角，又是派系林立的，还不如在我这天方阁逍遥自在。”
汪江海嘴上说得轻松自在，但是张灵听得出来其中包含了多少无奈。汪江海喝了一口茶水，看了看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他叮嘱张灵没事就早点回家，每天辰时到巳时来点卯就行，也不用太早，随意就好。
张灵倒是非常乐意这种自由的上班制度，每天准时打卡可是让人有些烦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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