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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年的世界崩塌了

    现在在屋子后面视线被阻,加之王应墨几乎全部注意力都在那黑衣男子身上,下意识的忽略了地上的尸体。

    此刻他走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尸体,而且大多残缺不堪,刚刚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此刻他脸色苍白站在路边,前面不远就是徐夫子躺着的地方,但他却几乎没有什么地方下脚。

    恐惧,恶心,愤怒.......

    各种不同的情绪混斥着让他原本英俊的脸庞纠结在一起。

    他只是个刚过了十四岁生日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从不曾感受过人间疾苦,最痛苦的就是被娘亲打板子罚抄书,即便他是个修行者也只是个刚刚及冠开始修行的入门者,到现在位置还连一记道术都不曾学过,要不是意外流落在外,现在他应该站在珠光宝气的及冠礼物当中挑挑拣拣,选些好看的好玩的,当然开始修行了也会选些有用的。

    可事实呢?

    他站在这里。

    站在这个小小的村庄,就有两个活口的村庄。

    还有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书里的尸山血海好像就在眼前。

    王应墨强撑着没让自己瘫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啊!”一声惨叫将王应墨惊醒,他桩头望去。

    张冲跪在地上眼睛红的可怕,他再次装上弩箭一箭一箭射向刚才黑衣人站立的地方,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连具可以供他泄愤的尸体都没有。

    直到把弩箭全部射出后他又将之前保管的小心翼翼的神机弩也砸了出去,而后扑到在地不再动弹,似乎这一砸把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

    王应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此刻惊醒的他又更重要的事要做。

    躺在地上的徐夫子伤势很重,先前那人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不好好处理的话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王应墨强忍着不适,压下心里各种心情,轻轻一跃落到徐夫子旁边。

    问道:“我该怎么做?”

    直到离近了王应墨才看到徐夫子胸口还有一道伤口贯穿了整个身体,不知道是黑衣男子还是他口中的师弟所留。

    徐夫子艰难摇头道:“我三脉尽毁沦为废人,我这样的伤势村里没有可以治的药,先前那贼人身上恐怕有能吊命的药不过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

    王应墨沉默了。

    徐夫子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冲又道:“公子是?”

    王应墨只是道:“我叫莫印。”

    见王应墨不愿多说徐夫子也不在多问只是道:“莫公子能否照应张冲一番?能送他去青阳城报官最好。”

    这是开始交代后事了。

    王应墨没有回答他。

    他此刻在努力回想以前父亲说过的一些关于符纸的东西,只隐约想起父亲似乎说过什么符道也是天下正道之一同样是一条修行登高的大道什么的,好像又说什么符纸作用繁多,不仅是对敌还有帮助修行疗伤之类的。

    对了,疗伤!

    王应墨翻手摸出一青一白两张符纸,直接说到:“你先别说话,我这还有两张符纸,什么功效我没用过也不知道,我准备试一试,看看你运气好不好有没有一张能治你,若不然你再交代后事不迟。”

    其实这些符纸只要已注入灵气便能知道其功效作用,只不过一但启用便会作废,王应墨肯定不会为了试其功效而平白浪费,但当下也管不了什么多了。

    徐夫子愁道:“符纸如此珍贵,公子万万不可浪费在我一个废人身.......”

    王应墨却没再听他说什么直接催动白符,符纸上传来的生命波动让王应墨大喜,只见那道白符缓缓化做一团朦胧白光蜿蜒而下落到徐夫子身上,好似有意识一般分开流向徐夫子身上的伤口,徐夫子身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四肢被短刀钉穿的伤口几乎是转瞬即好,胸口的贯穿伤,也不过花了俩息便恢复如初。

    徐夫子难掩震惊,这是什么符纸?竟连听都没听说过。

    殊不知他当年在京都也是有些身份的,只是遭人算计才沦落至此。

    大道归元符他当然没听说过,因为此方天地根本就没有,事实上大多数小世界先天本源不足,灵气匮乏,秘境更是如此,能跟五州天下修行环境相比的压根没有,只是差距也有大小,就此界而言,恐怕在小世界、秘境中也是下下之资。就是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此符到底有多珍贵。

    大道归元符疗伤效果可以说只是其万一,此符最为关键得作用是重疏五脉,甚至可以直通神庭,能够提升修行者资质,只不过因人而异,越有天资之人则越有奇效。徐夫子说自己三脉尽毁,此符也能尽数修复,甚至能助其更上一层楼。

    符纸耗尽,灵气却浓郁不散围绕徐夫子。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徐夫子现在便能直接起身盘膝而坐,还开始吐纳灵气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王应墨道一声谢。

    王应墨此时也有些到符纸的珍贵了,不过事急从权,倒也但不上后悔,只是难免有些肉痛。

    见徐夫子在符纸的作用下直接开始修行,王应墨一肚子问题也没法问他,只好越过地上的尸体走上张冲。

    彼时的张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应墨走进了才发现他面前也有一摊血迹,竟是怒火攻心在趴到前吐出的,王应墨难免有些着急和紧张,这汉子如此刚烈不会直接气绝了吧。

    于是赶紧蹲下将张冲反面过来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劲动脉。

    好在人只是晕了过去,应该并无大碍。

    这下犯了愁。

    他竟然成了这偌大屠杀现场唯一清醒的人。

    看着满的死人,王应墨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一股恶心感再度涌上来。

    再想起这一切都是两个修行者所为,原本对修行世界充满向往的少年在这一瞬的发现自己好像对修行随带来力量产生了一种厌恶。

    原来雷老头以前说的故事里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是这样十恶不赦,那些罪恶滔天的魔头是这样罪恶滔天。

    难怪雷老头舍去姓名只自号雷罚天尊,誓要掌天雷诛杀世间妖邪乱魔,枉为人者。

    那么袁叔呢?听族里的老人说他也是个大魔头。难道他也会滥杀无辜?

    眼前的一幕完全颠覆了王应墨对修行世界的认知。

    在以往的生活里,他看父亲纵横天下,看母亲绝代风华,见到的都是屹立时间巅峰的大人物,看到的是修行世界的五彩缤纷。

    而现在,是他离开父母庇护的第一天,他看到的是修行者草芥人命,凡人却毫无抵抗之力,就像牲口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而他现在五脉刚开,对修行一窍不通比凡人又能强到哪里去?

    换而言之,对于许多比他强的修行者来说他同样任是一头可以肆意屠杀的牲口,一只绵羊,还是一只怀揣宝物的绵羊。

    他开始恐惧了。

    他开始意识到,他可能会死,死在爹娘找到他之前,死在他想到回家的办法之前。

    王应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害怕,所以他哭了。

    少年的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