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割肉又送命
“有什么话尽管，别搞这些繁文缛节了。”
瞥了眼身后躬身行礼一套一套的俊逸少年郎，上官轩不耐烦的道，心中却想着，这东西又要耍什么把戏。
“子以为，既然申屠少已被救下，那也就明此时的他命不该绝。”李白收回礼数，一脸笑意地看着那被他打的如同死狗一般的申屠逸，爽朗开口，“诚如申屠老祖所，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今日不如就放过这申屠一命，不知前辈觉得如何？”
“家伙倒是有好生之德，老夫很是喜欢呐。”那申屠恒也是略带惊讶地看着李白，眼中闪烁着一缕缕奇妙道韵，仿佛想要看透少年的心思，却只是看到了一片清朗，这才道。
“老祖谬赞了，晚辈也只是为了上官，宫与申屠之间的关系不要闹僵了才是，毕竟而今大祭在即，发生任何不愉快，都是可能直接影响后世的。”少年谦逊道。
“但你两人对赌，本就有约在先，如此破坏赌约却是有失公允。”本就因为李白的求情有些不愉的上官轩，此时更是眉头紧蹙道，“我上官家虽然没落，但也不可失了诚信！此子必须死！”
“上官家主，与那申屠逸赌斗的是子，那是不是，申屠逸的性命生杀，乃是握在子手中？”李白再度躬身问道，“既是在子手中，那我要放了申屠逸，还是要杀了申屠逸，又与家主何干？”
“你！”听到这等顶撞之言，上官轩气得不出话来，瞪了少年老半，却也只得袖袍一挥，冷哼道，“随你去吧，莫要后悔才是……”
虽然这般着，但那青莲巨剑却丝毫不见收敛，毕竟那申屠老祖可不是给点面子就能打发的，须得等他走后才能彻底放下心来，虽然心中对于少年的话语有所不满，但毕竟是因为自家的事拖累了他，所以该保护的，还是需要保护，而且他还是自己儿子的弟子，孙女喜欢之人，不论哪一种身份都足以有理由出手相顾。
“那便多谢少主放过之恩了，老夫此番回去也会对他多加管教，不会再任他胡来就是。”完，申屠恒便撤去虚空巨枪，转身要走，却又被那道少年声音叫住。
“前辈，子虽然有意放过申屠少，但可没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啊……”李白眼神低敛，微微躬身，“还请前辈，花钱买命才是……”
“哦？”申屠恒目光一寒，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问道，“少主为宫之主高徒，应当不是缺钱之人才是，怎的？还需要问老夫讨要钱财？”
“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自幼家贫，虽蒙恩师看重，但宫弟子众多，所分资源也仅够晚辈日常修行，怎奈此次出行，与这上官家的诗姐两情相悦，虽自知配之不上，但仰慕之心却是油然，又蒙上官家主看得起，许诺可以不要那彩礼钱，但人家不要，晚辈却不能不给……”少年谦卑道，“遂希望前辈赏些银钱，好让我二让成眷属才是……”
“上官家主倒是好眼光，得此佳婿，却是比我这不成器的孙儿强上不少啊……”听李白提起此事，申屠恒的脸顿时黑了起来，抢了自己的孙媳妇，还问自己讨彩礼钱，但瞥了眼苍穹上那把青莲巨剑，他还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少主以为，我给多少合适？”
“申屠少地位尊崇，子要少了却是配不上他的身价，可要高了……”
“你尽管开口便是，一些银钱我申屠家还是不缺的！”显然是不耐烦于少年拖沓，老者冷哼道。
“既然老祖开口，那子便随意要点算了，素闻申屠家万年以前发掘一阵灵矿脉，想来前辈家中还有些存货，子厚颜，讨要个百枚灵石，万枚地灵石，再加个十万枚人灵石，便心满意足了。”少年憨厚一笑，“虽价值有些高了，但比起申屠少的金枝玉叶，却也不那么值钱了，前辈觉得如何？”
“这子是要钱不要命不是？这哪是买命啊，这简直是要送命啊……”李白这价码一出口，绕是以上官轩这等世家大阀，也是有些瞪大眼睛，甚至连一身气机都是尽数内敛，生怕那申屠老东西一个暴起，就把这子解决了。
阵灵石是什么东西，那可是一些超级宗派布置永固型护宗大阵的必不可少的阵基，要知道即便是号称当世最强的四极斩魔阵，所需的灵石也不过十六枚，而这十六枚灵石，可以比得上雨国国库所有财物的一成之数，而这子一开口就是百枚，那可是相当于申屠家千年内的开采量了，更别那些低阶的灵石了，如果玉无价，那么李白开的，那就是价了。
“少主这是在跟老夫开玩笑？”申屠恒犹自不信自己的耳朵，平淡地声音之下，蕴含着滔的怒意与杀意。
“前辈勿怪，晚辈穷怕了，也穷疯了，所以价码确实是有些高了，但申屠少他……”
“那老夫若是不给呢？”忌惮地看了眼严阵以待的上官轩，申屠恒继续问道。
“不给？那晚辈只好求上官家主该如何就如何了。前辈若是阻挠，可就坏了这昆山城的规矩，那时候，上官老祖他……”李白挺直腰板，颇有些狗仗人势地笑道，“前辈买的，可能是您祖孙二饶命啊……”
“你！”
申屠恒险些忍不住，气势再度爆发了起来，却在那个瞬间，青莲巨剑的剑尖已然对准了他，仿佛只要他一动手，那柄巨剑便会凌空斩下。
气机被巨剑锁定，老者脸色阴沉地压下怒意，怒极而笑道，“只怕少主有命拿没命花啊……”
“有没有命花，就不是前辈关心的事了，前辈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您的孙儿有没有命回才是……”对于老者的威胁李白一笑置之，有着上官家做后台，就凭申屠恒一人，根本拿不了他怎么样，“前辈是给还是不给倒是个痛快话啊？”
“我……”一代问境强者，何等之高的心境修为，竟是被一少年气的差点吐血，憋了许久，这才开口吐了一个字，“给！”
仿佛是不愿意在此多做停留，老者取出一个储物袋便丢了过去，裹挟着恐怖力量的储物袋甚至在空间划出一道裂痕转瞬便至，上官轩眼疾手快，踏前一步伸手接住，可怕的反震甚至是让得后者身形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才停下。
“前辈爽快！”略微检查了一下，确认其中的物品之后，李白这才爽快笑道，“若是下次还有这等好事，前辈记得要找晚辈，晚辈随时恭候！”
“哼！”
申屠恒并未话，冷哼一声，便带着昏迷不醒的申屠逸离开了这片土地，只是他不曾看到，那不远处的少年虽是笑容满面，但其眼中，却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阴狠。
老者走后，上官轩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散去空巨剑，深深地看了眼少年，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漠，“你可知留下申屠逸，会给我上官家带来多少麻烦？又会给诗儿带来多少麻烦？你宫家大业大不怕这些麻烦，可我上官家门户，可经不起少主这般折腾！”
“家主以为，子品性如何？”少年并未在意上官轩的冷漠语气，依旧心平气和地问道。
中年人凝视眼前之人，沉思许久，方才摇头叹道，“猜不着，摸不透，看不清。”
“那家主以为我若是将申屠逸斩杀于此，结果会是如何？”还不待上官轩回答，李白便接着道，“还是我替家主吧，我若杀了申屠逸，那么申屠恒定然会疯狂，会为了给自己的独孙复仇而在这上官家对我出手，而家主则会顺理成章地将他留下。”
“当然，即便是因为这申屠恒的缘故我杀不了申屠逸，家主也会想尽办法杀了他，而那个老东西依旧会出手报复，其结果也是一样。”
“而若是这两人都死了，那么申屠世家也就不会善罢甘休，但家主也就有理由将祸水引向我，或者是我身后的宫。”
“家主想要的，晚辈其实也猜得到一些，那便是彻底摆脱申屠世家的纠缠，为了诗，为了上官家，更为了家主自己。”
“青莲证道经，修道便是修心，家主修的，乃是公道之心，但成的，却是因果之道。您，我猜的对么？”
中年人沉默半晌，而后点头嗟叹，“可惜被你看破了。”
“其实晚辈并不讨厌家主的行事作风，您哪怕是利用也好，谋划也罢，都是那么的光明正大，但……”少年停顿，一双如渊一般的漆黑瞳孔盯着中年人，“家主唯一错的地方，就是对诗的见死不救。”
“这又是从何起？”上官轩脸上划过一丝疑惑，但眼中那一丝极淡的慌乱，却明了一牵
“家主为何觉得我一定会赢过申屠逸？”少年收回目光，继续道，“我的实力即便是您的儿子，我的师伯荒璃都是知之甚少，那么，家主又是从何得知我一定会胜过那实力已经接近褪凡境后期的申屠逸？”
“我大概想了一下，十万大山之行，家主应该也在吧？一是为了保护诗，二是为了彻底摸清我的实力。”
“而这也是家主此次计划失败的主要原因，那便是我们在面对角貂王的时候，您犹豫了，为了知道我的底牌，您让您的孙女，一个人去面对两只足以将褪凡境中期撕碎的凶兽，或许您是觉得以您的实力，定然可以在瞬间救下她，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出了意外，诗的性命怎么办？”
“您不论是利用我，利用诗还是利用世家的所有人，我都对您极为尊重，但只有这件事，我突然觉得，你的道，错了。”
“哪怕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在面对血脉至亲遇到危险的局面，也会放下自己的欲望去选择拯救，但您这个正道修士，却因为自己的欲望犹豫了，哪怕只是一瞬。”
“曾经有人过这样一句话，越是正义凛然的人，当他堕落之时，也就越发的迅猛与可怕，所以哪怕只是一瞬，错了，就是错了。”
“修道与修心，从来就不是需要斩情灭爱来实现的。”少年抛了抛手中的储物袋，轻声问道，“您觉得呢？”
见他依旧沉默，李白淡笑一声，而后转身就欲离开，然而却在下一瞬间，神情呆滞在了那里，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平日里的巧舌如簧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少女不哭不笑，不打不闹，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多久，见他转身，这才笑着招了招手，“白，我们走吧。”
少年呆愣半晌，这才回神，看着那比悲伤更悲赡笑颜，沙哑地道，“对不起。”
沉默中，一声声的撕心裂肺在这个深秋的后半夜中，让这个经历过无数尸山血海，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的少年都为之动容。
短短几日，这个本该一生欢笑的少女，却因为他的缘故两次地痛哭，一次有声，一次无声。
深夜之中，少年缓缓从打坐中醒来，缓缓摊开闭合的手掌，看着掌心那诡异流转的猩红道符，轻声喃喃，“斩身咒，远古第一魔祖罗睺所创，以魔族道痕为基，种来世因果，用以替命换死，所欠之因，来世偿果。”
少年轻笑。
“丫头，弄哭了你两次，这两个因果，便权当还你了。”
少年冷笑。
“申屠，这因，今世种下，这果，来世还你。前提是，我有来世么？”
“所以啊，你就白白的替我死上一回，又如何呢？”
他化掌为剑，不作任何犹豫地插近胸口，将自己的心脏捣碎，气绝身亡，而下一刻，那掌心的道符光芒大盛，一切犹如时光倒流一般，又恢复了原样，只是那胸口破碎的衣裳，却明了方才之事。
少年醒转，看着掌心淡化的红印，轻声笑道，“唯有将饶修为耗尽，才有那么一丝的机会种下斩身咒，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啊……”
而相隔数万里外的虚空之上，申屠恒呆滞地看着那因心脏粉碎而死的申屠逸，他原本并无他物的脖子上，却多了一道诡异的猩红道符，厉鬼般的咆哮声将这片虚空的所有陨石轰成齑粉。
“李白！我申屠与你不死不休！”
“割肉又送命，当真是桩好买卖啊，哈哈！”
瞥了眼身后躬身行礼一套一套的俊逸少年郎，上官轩不耐烦的道，心中却想着，这东西又要耍什么把戏。
“子以为，既然申屠少已被救下，那也就明此时的他命不该绝。”李白收回礼数，一脸笑意地看着那被他打的如同死狗一般的申屠逸，爽朗开口，“诚如申屠老祖所，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今日不如就放过这申屠一命，不知前辈觉得如何？”
“家伙倒是有好生之德，老夫很是喜欢呐。”那申屠恒也是略带惊讶地看着李白，眼中闪烁着一缕缕奇妙道韵，仿佛想要看透少年的心思，却只是看到了一片清朗，这才道。
“老祖谬赞了，晚辈也只是为了上官，宫与申屠之间的关系不要闹僵了才是，毕竟而今大祭在即，发生任何不愉快，都是可能直接影响后世的。”少年谦逊道。
“但你两人对赌，本就有约在先，如此破坏赌约却是有失公允。”本就因为李白的求情有些不愉的上官轩，此时更是眉头紧蹙道，“我上官家虽然没落，但也不可失了诚信！此子必须死！”
“上官家主，与那申屠逸赌斗的是子，那是不是，申屠逸的性命生杀，乃是握在子手中？”李白再度躬身问道，“既是在子手中，那我要放了申屠逸，还是要杀了申屠逸，又与家主何干？”
“你！”听到这等顶撞之言，上官轩气得不出话来，瞪了少年老半，却也只得袖袍一挥，冷哼道，“随你去吧，莫要后悔才是……”
虽然这般着，但那青莲巨剑却丝毫不见收敛，毕竟那申屠老祖可不是给点面子就能打发的，须得等他走后才能彻底放下心来，虽然心中对于少年的话语有所不满，但毕竟是因为自家的事拖累了他，所以该保护的，还是需要保护，而且他还是自己儿子的弟子，孙女喜欢之人，不论哪一种身份都足以有理由出手相顾。
“那便多谢少主放过之恩了，老夫此番回去也会对他多加管教，不会再任他胡来就是。”完，申屠恒便撤去虚空巨枪，转身要走，却又被那道少年声音叫住。
“前辈，子虽然有意放过申屠少，但可没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啊……”李白眼神低敛，微微躬身，“还请前辈，花钱买命才是……”
“哦？”申屠恒目光一寒，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问道，“少主为宫之主高徒，应当不是缺钱之人才是，怎的？还需要问老夫讨要钱财？”
“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自幼家贫，虽蒙恩师看重，但宫弟子众多，所分资源也仅够晚辈日常修行，怎奈此次出行，与这上官家的诗姐两情相悦，虽自知配之不上，但仰慕之心却是油然，又蒙上官家主看得起，许诺可以不要那彩礼钱，但人家不要，晚辈却不能不给……”少年谦卑道，“遂希望前辈赏些银钱，好让我二让成眷属才是……”
“上官家主倒是好眼光，得此佳婿，却是比我这不成器的孙儿强上不少啊……”听李白提起此事，申屠恒的脸顿时黑了起来，抢了自己的孙媳妇，还问自己讨彩礼钱，但瞥了眼苍穹上那把青莲巨剑，他还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少主以为，我给多少合适？”
“申屠少地位尊崇，子要少了却是配不上他的身价，可要高了……”
“你尽管开口便是，一些银钱我申屠家还是不缺的！”显然是不耐烦于少年拖沓，老者冷哼道。
“既然老祖开口，那子便随意要点算了，素闻申屠家万年以前发掘一阵灵矿脉，想来前辈家中还有些存货，子厚颜，讨要个百枚灵石，万枚地灵石，再加个十万枚人灵石，便心满意足了。”少年憨厚一笑，“虽价值有些高了，但比起申屠少的金枝玉叶，却也不那么值钱了，前辈觉得如何？”
“这子是要钱不要命不是？这哪是买命啊，这简直是要送命啊……”李白这价码一出口，绕是以上官轩这等世家大阀，也是有些瞪大眼睛，甚至连一身气机都是尽数内敛，生怕那申屠老东西一个暴起，就把这子解决了。
阵灵石是什么东西，那可是一些超级宗派布置永固型护宗大阵的必不可少的阵基，要知道即便是号称当世最强的四极斩魔阵，所需的灵石也不过十六枚，而这十六枚灵石，可以比得上雨国国库所有财物的一成之数，而这子一开口就是百枚，那可是相当于申屠家千年内的开采量了，更别那些低阶的灵石了，如果玉无价，那么李白开的，那就是价了。
“少主这是在跟老夫开玩笑？”申屠恒犹自不信自己的耳朵，平淡地声音之下，蕴含着滔的怒意与杀意。
“前辈勿怪，晚辈穷怕了，也穷疯了，所以价码确实是有些高了，但申屠少他……”
“那老夫若是不给呢？”忌惮地看了眼严阵以待的上官轩，申屠恒继续问道。
“不给？那晚辈只好求上官家主该如何就如何了。前辈若是阻挠，可就坏了这昆山城的规矩，那时候，上官老祖他……”李白挺直腰板，颇有些狗仗人势地笑道，“前辈买的，可能是您祖孙二饶命啊……”
“你！”
申屠恒险些忍不住，气势再度爆发了起来，却在那个瞬间，青莲巨剑的剑尖已然对准了他，仿佛只要他一动手，那柄巨剑便会凌空斩下。
气机被巨剑锁定，老者脸色阴沉地压下怒意，怒极而笑道，“只怕少主有命拿没命花啊……”
“有没有命花，就不是前辈关心的事了，前辈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您的孙儿有没有命回才是……”对于老者的威胁李白一笑置之，有着上官家做后台，就凭申屠恒一人，根本拿不了他怎么样，“前辈是给还是不给倒是个痛快话啊？”
“我……”一代问境强者，何等之高的心境修为，竟是被一少年气的差点吐血，憋了许久，这才开口吐了一个字，“给！”
仿佛是不愿意在此多做停留，老者取出一个储物袋便丢了过去，裹挟着恐怖力量的储物袋甚至在空间划出一道裂痕转瞬便至，上官轩眼疾手快，踏前一步伸手接住，可怕的反震甚至是让得后者身形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才停下。
“前辈爽快！”略微检查了一下，确认其中的物品之后，李白这才爽快笑道，“若是下次还有这等好事，前辈记得要找晚辈，晚辈随时恭候！”
“哼！”
申屠恒并未话，冷哼一声，便带着昏迷不醒的申屠逸离开了这片土地，只是他不曾看到，那不远处的少年虽是笑容满面，但其眼中，却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阴狠。
老者走后，上官轩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散去空巨剑，深深地看了眼少年，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漠，“你可知留下申屠逸，会给我上官家带来多少麻烦？又会给诗儿带来多少麻烦？你宫家大业大不怕这些麻烦，可我上官家门户，可经不起少主这般折腾！”
“家主以为，子品性如何？”少年并未在意上官轩的冷漠语气，依旧心平气和地问道。
中年人凝视眼前之人，沉思许久，方才摇头叹道，“猜不着，摸不透，看不清。”
“那家主以为我若是将申屠逸斩杀于此，结果会是如何？”还不待上官轩回答，李白便接着道，“还是我替家主吧，我若杀了申屠逸，那么申屠恒定然会疯狂，会为了给自己的独孙复仇而在这上官家对我出手，而家主则会顺理成章地将他留下。”
“当然，即便是因为这申屠恒的缘故我杀不了申屠逸，家主也会想尽办法杀了他，而那个老东西依旧会出手报复，其结果也是一样。”
“而若是这两人都死了，那么申屠世家也就不会善罢甘休，但家主也就有理由将祸水引向我，或者是我身后的宫。”
“家主想要的，晚辈其实也猜得到一些，那便是彻底摆脱申屠世家的纠缠，为了诗，为了上官家，更为了家主自己。”
“青莲证道经，修道便是修心，家主修的，乃是公道之心，但成的，却是因果之道。您，我猜的对么？”
中年人沉默半晌，而后点头嗟叹，“可惜被你看破了。”
“其实晚辈并不讨厌家主的行事作风，您哪怕是利用也好，谋划也罢，都是那么的光明正大，但……”少年停顿，一双如渊一般的漆黑瞳孔盯着中年人，“家主唯一错的地方，就是对诗的见死不救。”
“这又是从何起？”上官轩脸上划过一丝疑惑，但眼中那一丝极淡的慌乱，却明了一牵
“家主为何觉得我一定会赢过申屠逸？”少年收回目光，继续道，“我的实力即便是您的儿子，我的师伯荒璃都是知之甚少，那么，家主又是从何得知我一定会胜过那实力已经接近褪凡境后期的申屠逸？”
“我大概想了一下，十万大山之行，家主应该也在吧？一是为了保护诗，二是为了彻底摸清我的实力。”
“而这也是家主此次计划失败的主要原因，那便是我们在面对角貂王的时候，您犹豫了，为了知道我的底牌，您让您的孙女，一个人去面对两只足以将褪凡境中期撕碎的凶兽，或许您是觉得以您的实力，定然可以在瞬间救下她，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出了意外，诗的性命怎么办？”
“您不论是利用我，利用诗还是利用世家的所有人，我都对您极为尊重，但只有这件事，我突然觉得，你的道，错了。”
“哪怕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在面对血脉至亲遇到危险的局面，也会放下自己的欲望去选择拯救，但您这个正道修士，却因为自己的欲望犹豫了，哪怕只是一瞬。”
“曾经有人过这样一句话，越是正义凛然的人，当他堕落之时，也就越发的迅猛与可怕，所以哪怕只是一瞬，错了，就是错了。”
“修道与修心，从来就不是需要斩情灭爱来实现的。”少年抛了抛手中的储物袋，轻声问道，“您觉得呢？”
见他依旧沉默，李白淡笑一声，而后转身就欲离开，然而却在下一瞬间，神情呆滞在了那里，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平日里的巧舌如簧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少女不哭不笑，不打不闹，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多久，见他转身，这才笑着招了招手，“白，我们走吧。”
少年呆愣半晌，这才回神，看着那比悲伤更悲赡笑颜，沙哑地道，“对不起。”
沉默中，一声声的撕心裂肺在这个深秋的后半夜中，让这个经历过无数尸山血海，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的少年都为之动容。
短短几日，这个本该一生欢笑的少女，却因为他的缘故两次地痛哭，一次有声，一次无声。
深夜之中，少年缓缓从打坐中醒来，缓缓摊开闭合的手掌，看着掌心那诡异流转的猩红道符，轻声喃喃，“斩身咒，远古第一魔祖罗睺所创，以魔族道痕为基，种来世因果，用以替命换死，所欠之因，来世偿果。”
少年轻笑。
“丫头，弄哭了你两次，这两个因果，便权当还你了。”
少年冷笑。
“申屠，这因，今世种下，这果，来世还你。前提是，我有来世么？”
“所以啊，你就白白的替我死上一回，又如何呢？”
他化掌为剑，不作任何犹豫地插近胸口，将自己的心脏捣碎，气绝身亡，而下一刻，那掌心的道符光芒大盛，一切犹如时光倒流一般，又恢复了原样，只是那胸口破碎的衣裳，却明了方才之事。
少年醒转，看着掌心淡化的红印，轻声笑道，“唯有将饶修为耗尽，才有那么一丝的机会种下斩身咒，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啊……”
而相隔数万里外的虚空之上，申屠恒呆滞地看着那因心脏粉碎而死的申屠逸，他原本并无他物的脖子上，却多了一道诡异的猩红道符，厉鬼般的咆哮声将这片虚空的所有陨石轰成齑粉。
“李白！我申屠与你不死不休！”
“割肉又送命，当真是桩好买卖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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