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杀鬼者F4也
刘小洁死了，彻彻底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干裂发白的唇并没有因为染上了自己的鲜血而变得灿烂，枯瘦的躯干也渐渐瘪下去。
她明明已经是一具被怨灵附身的傀儡了，可失去生命、逐渐低垂直到倒在桌子上时，二人还是绷不住情绪。
哪怕他们都知道只是没有灵魂的一具肉身。
女鬼的尸体最后地抽动两下后，像是跑了气的气球，再也翻不出任何水花了。黑红色的血沾染在前胸处，在浅灰色的校服上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花。
顾以澈和樊莹莹看一切稳定下来后，蹑手蹑脚走到近前。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效的，安橘的状态还好，而何州满手污血不停颤抖。
樊莹莹顺手从自己桌上抽了一张湿巾，走到何州旁边，没有递给他，而是抓住他带血的手细细地擦起来。“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先把手擦干净点，不然看着更难受。”
何州薄唇微启，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顾以澈站在一侧拍着他肩膀，接过他手上的刀放在旁边桌子上。刀上布满了血，饶是她再想擦干也无从下手。
何州这时候突然开口：“要不拿刀写个字？”
“写什么？”樊莹莹放下他刚被擦干净的爪子好笑地问道。安橘也来凑了热闹，扯了扯嘴角：“武松血溅鸳鸯楼？杀人者武松也？”
“好主意。”
四个人里凑不出一个写字好看的，只好谁也不嫌弃谁。顾以澈大刀阔斧用刀在窗边地上用刀尖写下“杀人者”，何州接过刀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娘娘在上，如果一定要讲究个杀人偿命，刘小洁的命交给他偿。
他艰难地沾血写完两个字只觉得手酸，转头就要把刀丢在一边，却被樊莹莹一把接过。他正一头雾水之际，只见樊莹莹抬手在他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安橘，然后是顾以澈。
四个名字，或大或小，或正或偏，可是仍然紧靠在一起，在并不宽敞的地面上依然气势磅礴。断断续续的红墨水写在暗灰色的大理石砖上，不一定是什么艺术品，还可能是四个小孩的签名。
窗外光秃秃的枝干上站着四只鸟，一只不敢高飞，一只嘴硬心软，一只叫来叫去，一只喜欢拉着它们三个飞出漂亮的环圈。
像他们四个人一样。
何州苦笑着说，人明明是他杀的，为什么都要来抢他的功劳。
安橘说，兄弟义气，一起活一起死。
樊莹莹说，凭什么他能写她们不能写。
顾以澈说，咱四个不是一直一起团伙作案吗。
于是有人在笑，有人在笑着哭。
……
那行傻逼的不行的字最终还是被几个人捂着脸蹲着擦干净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做的时候会觉得多么轰轰烈烈感情深，等到冷静下来只会觉得尴尬。
四个人真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
眼看着这节课就要结束，顾以澈和安橘掏出打火机，当机立断凑近女鬼尸体点燃了照片。
火苗沿着旧照片的边缘顺势而上，所经之处化为焦炭，被风吹得四散，好像是对曾经岁月最悲壮的告别。
火舌舔过女孩的衣摆，燎过泛着浅浅一层光晕的笑颜。
最后的几秒，四个人眼前顿时浮现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笑得乖巧纯真的女孩，满眼不谙世事的无邪。她尊敬师长，孝顺父母，家里条件很不好，依然微笑着面对每一天。她有时会被同学们笑话衣服破旧，也会被地痞混混们堵在街角，但她好像总是很坚强，什么都不怕。也经常会被倚势凌人，她从不多说一言，咬着牙忍下委屈。
她心里是有信念的，一心想读完高中，去上终于能够对女孩子开放的大学。
她读书很用心，总是勤于练习好学多问，获得过很多好名次。
她终于在一个夏天的中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她狠心地掏出攒了半年的小毛票，数了一大摞递给店员，踏进这座人来人往的照相馆。
她也不知道，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个小时，也是她最后的一个小时。
她没有再去花高昂的价格去租赁那些华美的衣服，只是穿着自己洗的脱色的布衣，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她笑得很美，比茉莉花还美。
她被掐住脖子时依然在笑，她不确定那边的照片拍没拍好，只是觉得脖颈出越来越勒越来越紧。直到被女鬼掐死，她还在笑着。
女鬼下辈子都见不到自己那么灿烂的笑脸了，所以一直在跌跌撞撞地找着那张照片，那张证明她努力过也幸福过的照片。
这段故事很短，短到照片全部销毁后，也就讲完了。
而何州最后一眼见到她的模样，是带着笑的。一个属于人类的、发自内心感到解脱的笑。
“我总感觉，她那时候的确在笑，是很诚恳的笑，不是女鬼，是刘小洁。”收拾好一切，几人安置好了刘小洁的尸体，鞠躬道别，何州突然冒出一句。
他身边的顾以澈扫了一眼他校服上沾的点点血迹，叹了一口气。
在这里还能维持思考的鬼真的不多，大多数是像丧尸一样没什么动脑能力四肢也不算发达。
或许有些鬼的神智是一天天退化的，可能他们第一天还记得上课下课，第二天就不知道教室是什么了。
其实应该晚点对他们动手的，说不定过两天就像是丧尸一样了，就算是杀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负罪感。
何州接着说：“所以我还是觉得自己杀了人，因为她临死前那一瞬间眼神是清澈的，就那么看着我。”
一时间没人接话，气氛并不轻松。
没人说的清。
顾以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左手手背，异常标记早已经消失不见，干干净净的。
……
四个人也没有因此颓废很久，蹲在厕所里面简单吃了点垫肚子的东西，樊莹莹问她还有多少吃的。
顾以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率先开口：“咱们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有一个不用杀光鬼就可以逃出去的机会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但是目前为止咱们不能一直干耗着。”
“早上咱们在包里装了不少录音室的饼干面包，暂时不知道能撑多久，”安橘翻了翻自己的书包，“水不一定够用，我这就剩三瓶矿泉水，一天的量。”
顾以澈顺着厕所门虚掩的缝隙看了一眼斜对面，临近中午，教师办公室的门仍然虚虚晃晃，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回去了。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满眼放光地看向他们三人。
“教师办公室好吃的多啊！”
干裂发白的唇并没有因为染上了自己的鲜血而变得灿烂，枯瘦的躯干也渐渐瘪下去。
她明明已经是一具被怨灵附身的傀儡了，可失去生命、逐渐低垂直到倒在桌子上时，二人还是绷不住情绪。
哪怕他们都知道只是没有灵魂的一具肉身。
女鬼的尸体最后地抽动两下后，像是跑了气的气球，再也翻不出任何水花了。黑红色的血沾染在前胸处，在浅灰色的校服上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花。
顾以澈和樊莹莹看一切稳定下来后，蹑手蹑脚走到近前。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效的，安橘的状态还好，而何州满手污血不停颤抖。
樊莹莹顺手从自己桌上抽了一张湿巾，走到何州旁边，没有递给他，而是抓住他带血的手细细地擦起来。“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先把手擦干净点，不然看着更难受。”
何州薄唇微启，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顾以澈站在一侧拍着他肩膀，接过他手上的刀放在旁边桌子上。刀上布满了血，饶是她再想擦干也无从下手。
何州这时候突然开口：“要不拿刀写个字？”
“写什么？”樊莹莹放下他刚被擦干净的爪子好笑地问道。安橘也来凑了热闹，扯了扯嘴角：“武松血溅鸳鸯楼？杀人者武松也？”
“好主意。”
四个人里凑不出一个写字好看的，只好谁也不嫌弃谁。顾以澈大刀阔斧用刀在窗边地上用刀尖写下“杀人者”，何州接过刀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娘娘在上，如果一定要讲究个杀人偿命，刘小洁的命交给他偿。
他艰难地沾血写完两个字只觉得手酸，转头就要把刀丢在一边，却被樊莹莹一把接过。他正一头雾水之际，只见樊莹莹抬手在他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安橘，然后是顾以澈。
四个名字，或大或小，或正或偏，可是仍然紧靠在一起，在并不宽敞的地面上依然气势磅礴。断断续续的红墨水写在暗灰色的大理石砖上，不一定是什么艺术品，还可能是四个小孩的签名。
窗外光秃秃的枝干上站着四只鸟，一只不敢高飞，一只嘴硬心软，一只叫来叫去，一只喜欢拉着它们三个飞出漂亮的环圈。
像他们四个人一样。
何州苦笑着说，人明明是他杀的，为什么都要来抢他的功劳。
安橘说，兄弟义气，一起活一起死。
樊莹莹说，凭什么他能写她们不能写。
顾以澈说，咱四个不是一直一起团伙作案吗。
于是有人在笑，有人在笑着哭。
……
那行傻逼的不行的字最终还是被几个人捂着脸蹲着擦干净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做的时候会觉得多么轰轰烈烈感情深，等到冷静下来只会觉得尴尬。
四个人真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
眼看着这节课就要结束，顾以澈和安橘掏出打火机，当机立断凑近女鬼尸体点燃了照片。
火苗沿着旧照片的边缘顺势而上，所经之处化为焦炭，被风吹得四散，好像是对曾经岁月最悲壮的告别。
火舌舔过女孩的衣摆，燎过泛着浅浅一层光晕的笑颜。
最后的几秒，四个人眼前顿时浮现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笑得乖巧纯真的女孩，满眼不谙世事的无邪。她尊敬师长，孝顺父母，家里条件很不好，依然微笑着面对每一天。她有时会被同学们笑话衣服破旧，也会被地痞混混们堵在街角，但她好像总是很坚强，什么都不怕。也经常会被倚势凌人，她从不多说一言，咬着牙忍下委屈。
她心里是有信念的，一心想读完高中，去上终于能够对女孩子开放的大学。
她读书很用心，总是勤于练习好学多问，获得过很多好名次。
她终于在一个夏天的中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她狠心地掏出攒了半年的小毛票，数了一大摞递给店员，踏进这座人来人往的照相馆。
她也不知道，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个小时，也是她最后的一个小时。
她没有再去花高昂的价格去租赁那些华美的衣服，只是穿着自己洗的脱色的布衣，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她笑得很美，比茉莉花还美。
她被掐住脖子时依然在笑，她不确定那边的照片拍没拍好，只是觉得脖颈出越来越勒越来越紧。直到被女鬼掐死，她还在笑着。
女鬼下辈子都见不到自己那么灿烂的笑脸了，所以一直在跌跌撞撞地找着那张照片，那张证明她努力过也幸福过的照片。
这段故事很短，短到照片全部销毁后，也就讲完了。
而何州最后一眼见到她的模样，是带着笑的。一个属于人类的、发自内心感到解脱的笑。
“我总感觉，她那时候的确在笑，是很诚恳的笑，不是女鬼，是刘小洁。”收拾好一切，几人安置好了刘小洁的尸体，鞠躬道别，何州突然冒出一句。
他身边的顾以澈扫了一眼他校服上沾的点点血迹，叹了一口气。
在这里还能维持思考的鬼真的不多，大多数是像丧尸一样没什么动脑能力四肢也不算发达。
或许有些鬼的神智是一天天退化的，可能他们第一天还记得上课下课，第二天就不知道教室是什么了。
其实应该晚点对他们动手的，说不定过两天就像是丧尸一样了，就算是杀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负罪感。
何州接着说：“所以我还是觉得自己杀了人，因为她临死前那一瞬间眼神是清澈的，就那么看着我。”
一时间没人接话，气氛并不轻松。
没人说的清。
顾以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左手手背，异常标记早已经消失不见，干干净净的。
……
四个人也没有因此颓废很久，蹲在厕所里面简单吃了点垫肚子的东西，樊莹莹问她还有多少吃的。
顾以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率先开口：“咱们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有一个不用杀光鬼就可以逃出去的机会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但是目前为止咱们不能一直干耗着。”
“早上咱们在包里装了不少录音室的饼干面包，暂时不知道能撑多久，”安橘翻了翻自己的书包，“水不一定够用，我这就剩三瓶矿泉水，一天的量。”
顾以澈顺着厕所门虚掩的缝隙看了一眼斜对面，临近中午，教师办公室的门仍然虚虚晃晃，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回去了。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满眼放光地看向他们三人。
“教师办公室好吃的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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