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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战山阳

    不一会儿,谢衡飞身上马,对赵瑗招呼道:“殿下,这是个局,我们现在逃离还来得及。”说罢用力一鞭,那马儿吃痛,飞快地跑了出去。

    赵瑗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苏瑞也飞身而出,她带着荀懿,她二人分别落到了各自马上,苏瑞便问赵瑗一句:“殿下,还不走么?”

    赵瑗这才反应过来,他勒动缰绳,马儿嘶鸣起来,还未走动,荀墨也出来了,他带着浑身的凛然之气,显然,刚刚是杀了不少人的。荀懿轻声数了几声:“三、二、一。”只见后头一声轰鸣,那座客栈瞬间化为粉尘,他战栗起来,那是火药的威力么?

    可如今着实没有人能给他解释什么,就这样,一阵儿撒蹄狂奔,渐渐地跑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几处村庄在绿树的掩映之下,正亮着昏黄的灯。

    赵瑗实在是满身疲倦,满脑子疑惑,张开口,想问:要不要停下来歇息一阵。

    却见北边的密林中一阵飞鸟而起,荀墨自马背上的背囊里取出自己的弓箭,弯弓搭箭,一支三棱响箭破孔而出,发出尖锐的鸣镝之声——

    谢衡策马向荀墨这边退来,和苏瑞一前一后,把荀懿和赵瑗护在中间。他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见到一场战争的开始,在一片朔风中问荀懿道:“都护大人,是怎么知道此刻当战的呢?”

    赵瑗和苏瑞都知道,这便是荀懿所说的,要教导谢衡的那“战争的节奏”了,也不敢多问,各个都认真听着。

    “飞鸟。”荀懿道,“夜半无人之时,什么样的动静能惊起一片飞鸟?必然是有部队埋伏而入。那队士兵,便已显示我们的行踪暴露,被人给盯上了,故而他们能埋伏士兵,也不奇怪。”

    她话语之间,不知何处踏蹄而来的铁蹄之声渐渐靠近,自北边的密林之中奔出数十个重装骑兵,浑身披着铠甲,手上拿着狼牙棒,向荀墨的方向围来——

    赵瑗失声惊呼:“这是金人的重装骑兵!难道金人已经渡过淮河犯边了么!”

    荀懿笑道:“这不仅是重装骑兵,还是完颜宗弼的亲军呢。”

    “可前线怎么会一点儿风声也没有?!”赵瑗还是不能理解。

    苏瑞却已经全然反应过来,她苦笑一声,给赵瑗解释道:“殿下还记得我们脱离人迹多少时日了么?整整十天,这十天,我们一直在向前线奔走,消息不通,也是正常。”她心道,这消息不通大概只针对她和赵瑗,看着荀懿那笑容她就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谢衡便道:“君上早知道这驿站也是设计好的局?那老头子也是假扮的?”

    “我若是这么神机妙算,那就改行去做术士了。我收到金人犯边的消息,知道他们这几日应当在附近,而我们入住那日,那老头子给我们的酒让我起了疑心,这江淮之地的酒,味道却像北方的高粱酿造,不令人怀疑么?还有他生火,不像是生火塘,倒像是埋锅造饭。”荀懿道,“故而我才决定要将计就计,你看,这不就让完颜宗弼的一支宝贝侍卫队,折在那客栈中了么。”

    谢衡看着那重装骑兵冲刺的动作,心中不禁暗暗着急,重装骑兵虽然因为背负铠甲,马速不可过快,但这二百米内,正是重装骑兵冲刺的最远距离——荀墨为什么连动都不动?甚至连弓箭都不再挽出,难道是被冻着了?

    这显然几近妄想了,以荀墨的武功,数九寒冬身着单衣也不可能冻着。

    下一刻,谢衡便知道了缘由——那雪地之中忽而被掀起,两个士兵分别而立,露出一条长长的绊马索,那领头的金国骑兵心知有变,奈何身着重甲,马匹实在反应不便,纷纷栽倒。后面人各个慌忙勒马,一阵兵荒马乱。

    就在这兵荒马乱之间,又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自荀墨的后方奔袭来一支轻装的骑兵,他们身着黑色的锦袍,披皮甲,连马身上都披着皮甲,荀墨向后退了几步,又弯弓搭箭射出一支鸣镝。

    鸣镝所向,即为战场!

    漫天的箭雨向那支重装骑兵飞去,荀墨也弯弓搭箭射向远方,第一箭,那持旗的骑兵被他射中手腕,一阵吃痛,那“金”字旗帜便倒了下去。

    第二箭:他的箭直直地插在一匹马的眼睛之中,那马挣扎了一下,便倒在了地上,那骑兵受困于重甲,反应不及,也被压在了马下,随后便被箭雨淹没。

    接受过箭雨的洗礼,金人的重甲骑兵已然倒的倒,歪的歪,难得的聪明人们都除去身上几副重甲,拿起兵刃,纷纷向安营扎寨的地方,那几处农家房屋跑去。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认清了事实,攻击不成,但绝不能让自己的主将,在这样的战场上莫名其妙地死去。

    苏瑞借着轻功身法跳到高树的顶端,张望了一阵那主将的地方的部署,非常精致,不由得低声问道:“这,莫非是完颜宗弼么?”

    荀懿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看。

    荀墨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声铿锵剑鸣,他宝剑出鞘,在雪地的映衬之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纵马而冲,第一个,冲向敌阵。

    不需要号令,也没有口号,这只像黑色旋风一样的部队冲向对面的敌人,开启了杀戮的旅程:

    人的脚程自然是比不上马的脚程,何况这还是最为神骏的阿拉伯马。不一会儿,惨叫声纷纷响起,有的金人想要挥动兵刃去砍马的腿,却砍在了皮甲之上,下一刻,就被那骑兵的马刀收缴了脑袋。

    这是一副近乎于讽刺的画面,以宝贝的重装骑兵夺得天下的金人,如今正在被另外一支骑兵疯狂地追赶。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逃跑——在无尽的雪夜之中,逃往不知的方向。

    这是近乎噩梦一样的旅程,可噩梦没有在此停止,远处亮着灯火的民居,也受到了不知何处的攻击,火球向他们砸下,并瞬间点燃了以茅草为主的屋子。跑向那里的金人士兵意识到那里也是有埋伏的,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战场上最为忌讳的就是犹豫,这犹豫之间,他也被取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