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暮渡江
朝堂上的厮杀，算是以主战派暂时地占据上风结束，可胡铨一干人等都明白，现在的所有优势，都是建立在赵构支持战争的基础上。
这根基完全依靠于金兵前线太近，皇帝又干出了弃城而逃的缺德事上，它太过于脆弱，脆弱得只要一场战争的失败就可以完全击碎。
正在马上奔袭的荀墨、折知琅和苏瑞等，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除了冷三的那一队留在临安保护云栖处，早在临安城的混乱没有开始之前，荀墨就把剩下的亲兵化整为零，一一派出了临安城。他一人一马，带着苏瑞和折知琅就出了临安城。
苏瑞和折知琅都曾谙熟于江湖漂泊，倒也不在意这鞍马之劳，只随着他一路到了镇江渡口。金兵南下的档口，能跑的都跑了，只留下一片荒村，几个老人，一条大狗。荀墨懒得再和镇江都统官刘保打招呼，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小船，趁着暮色，就要漂过江去。
苏瑞和折知琅也没有不同意的，只与他轮换撑船，要渡过长江去。那小舟刚刚离开河岸，荀墨忽而问了一句：“苏女侠的青凤门，在扬州城内，应有据点吧？”
虽说扬州城早就不复之前“春风十里扬州路”的风范，但紧着屯驻大营做生意，也不失为一种赚钱的法子。这种节骨眼上，苏瑞实在是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她颔首，干脆地问道：“都护大人希望我做什么？”
荀墨就不似他妹子喜欢卖关子，开口就是一句实话：“我怀疑如今的扬州城已经是金人的城池。”
他说话素来简单，却往往能语不惊人死不休。折知琅手下差点一滑，把那船桨滑出去：“怎么，怎么会如此？”
苏瑞瞥了他一眼：“当时金兵南下，占领楚州，完颜亮到了大宋的朝堂上来耀武扬威，咱们大宋也没有人知道。”
折知琅反应倒是快：“也是，江北不得驻重兵，长江一带，几乎全靠襄阳、建康、镇江三处军队，扬州陷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否则完颜亮的前锋驻扎在扬州城前，也实在太不符合逻辑了.......隆冬季节，他的补给线拉了那么长，怎么会突然愿意和大宋耗起来？”
这“请君入瓮”的把戏，似乎是看准了荀墨或是韩世忠设下的，可韩世忠尚在途中，荀墨已然有所预料，自然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苏瑞想了想，道：“若是如此，我就得入城一趟。”
“一切小心。他们既然要撒网捕鱼，就一定是把网展开的。”荀墨道，忽而，似乎是瞥到江边有什么东西，他抽出了自己的弓箭——
折知琅向那个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片茫茫夜色。荀墨放下了弓，又问道：“两位轻功如何？”
苏瑞的轻功自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她却不明白荀墨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折知琅却不敢和苏瑞比肩，只问：“都护大人是想？”
“我们现在要弃船。”荀墨道，“我们的目标太大，如果金人有所防备，这艘小舟就是现成的靶子。”
折知琅估摸了一下，想着这里离河岸也不过一里，倒是可以勉强，也就点了点头。
荀墨示意他们先走：“折知琅，你先走，落地之前，要看好地面的情况。苏女侠，扬州城之事，就拜托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吓到了苏瑞，可荀墨显然不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她看着折知琅运起轻功来，飞在夜色之中。自己也点船而起，那小舟被他们踩得一阵飘荡，却因为荀墨在船上左右，倒也没有翻了船。
苏瑞几乎是飞去小二十步，就听到后头有霹雳之声，她以为是金人袭击，当下咬牙以一个羚羊挂角般的转弯，在空中急转而过，回身要救荀墨，却不料见到了一副终身难忘的景象：
荀墨弃船而起，手中弓箭却未弃，他借力到半空中，忽而手臂用力，弯弓搭箭，连珠三箭向那小舟射去！
他射箭时也不知带了多大的内力，那三支箭竟各个穿透了小舟，发出一阵阵的霹雳之声，小舟中的漏洞渐渐涌起了水，想是很快就要沉了。
荀墨一回身，与苏瑞一道落在水面上，又齐齐凌波而起，很快就到了岸上。
虽是脚踏实地，苏瑞仍有些心气不平，她抚了抚胸口，似乎不敢相信刚刚荀墨凌空射箭的样子是真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能在寻常人自顾尚且不暇的时候，拉开这么重的弓，还每一箭都命中要害？
荀墨倒不太以为然，他未见到折知琅，似乎猜到了什么：“苏女侠，拔剑。记住，一会儿，不发声音，不留活口。”
苏女侠倒是远比“齐国公主”好听，苏瑞没有丝毫犹豫，就拔出了追随自己数年的佩剑“月华”，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在临安城中，实在憋闷得坏了。倒是回到了这夜色深沉的江村野地，像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那个江湖。
他们俩武功都极高，自然耳聪目明，远处金戈声一响，就一齐飞身而起，远远地就看到折知琅那一身白色袍服，正在个四五人的乱阵之中纠缠，那几人都梳着金钱鼠尾辫，可见是金兵了。
苏瑞瞥了荀墨一眼，率先踩在一人的肩头上，使了个“剪刀腿”，率先剪了一人的脖子。有人来救，折知琅自然畅快不少，反手一剑刺穿一人胸膛。他们回头正要再料理剩下的两个人，只在耳边听到破空之声，那两人就应声而倒。
折知琅由衷赞叹道：“只知道都护大人的剑法精妙，却没想到弓箭也这样高明。”
苏瑞不由得一笑，心道他弓箭的高明，你可没看到万中之一呢。
荀墨本来不太喜欢说些废话，可想着荀懿那个好学生谢衡，不免对折知琅报了些期望：“马上争斗，弓箭比宝剑有用。”这也是安西都护用兵的特点，骑兵的作用永远大于步兵。
折知琅颔首，倒是把话题拉回了现在：“都护大人，既然有士兵在这里驻守，那么是不是说明，扬州城已经沦陷了？”
“很可能是。”荀墨略停了停，“他们不是把骑兵驻扎在城外么？走，我们先去劫营。”
这根基完全依靠于金兵前线太近，皇帝又干出了弃城而逃的缺德事上，它太过于脆弱，脆弱得只要一场战争的失败就可以完全击碎。
正在马上奔袭的荀墨、折知琅和苏瑞等，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除了冷三的那一队留在临安保护云栖处，早在临安城的混乱没有开始之前，荀墨就把剩下的亲兵化整为零，一一派出了临安城。他一人一马，带着苏瑞和折知琅就出了临安城。
苏瑞和折知琅都曾谙熟于江湖漂泊，倒也不在意这鞍马之劳，只随着他一路到了镇江渡口。金兵南下的档口，能跑的都跑了，只留下一片荒村，几个老人，一条大狗。荀墨懒得再和镇江都统官刘保打招呼，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小船，趁着暮色，就要漂过江去。
苏瑞和折知琅也没有不同意的，只与他轮换撑船，要渡过长江去。那小舟刚刚离开河岸，荀墨忽而问了一句：“苏女侠的青凤门，在扬州城内，应有据点吧？”
虽说扬州城早就不复之前“春风十里扬州路”的风范，但紧着屯驻大营做生意，也不失为一种赚钱的法子。这种节骨眼上，苏瑞实在是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她颔首，干脆地问道：“都护大人希望我做什么？”
荀墨就不似他妹子喜欢卖关子，开口就是一句实话：“我怀疑如今的扬州城已经是金人的城池。”
他说话素来简单，却往往能语不惊人死不休。折知琅手下差点一滑，把那船桨滑出去：“怎么，怎么会如此？”
苏瑞瞥了他一眼：“当时金兵南下，占领楚州，完颜亮到了大宋的朝堂上来耀武扬威，咱们大宋也没有人知道。”
折知琅反应倒是快：“也是，江北不得驻重兵，长江一带，几乎全靠襄阳、建康、镇江三处军队，扬州陷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否则完颜亮的前锋驻扎在扬州城前，也实在太不符合逻辑了.......隆冬季节，他的补给线拉了那么长，怎么会突然愿意和大宋耗起来？”
这“请君入瓮”的把戏，似乎是看准了荀墨或是韩世忠设下的，可韩世忠尚在途中，荀墨已然有所预料，自然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苏瑞想了想，道：“若是如此，我就得入城一趟。”
“一切小心。他们既然要撒网捕鱼，就一定是把网展开的。”荀墨道，忽而，似乎是瞥到江边有什么东西，他抽出了自己的弓箭——
折知琅向那个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片茫茫夜色。荀墨放下了弓，又问道：“两位轻功如何？”
苏瑞的轻功自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她却不明白荀墨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折知琅却不敢和苏瑞比肩，只问：“都护大人是想？”
“我们现在要弃船。”荀墨道，“我们的目标太大，如果金人有所防备，这艘小舟就是现成的靶子。”
折知琅估摸了一下，想着这里离河岸也不过一里，倒是可以勉强，也就点了点头。
荀墨示意他们先走：“折知琅，你先走，落地之前，要看好地面的情况。苏女侠，扬州城之事，就拜托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吓到了苏瑞，可荀墨显然不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她看着折知琅运起轻功来，飞在夜色之中。自己也点船而起，那小舟被他们踩得一阵飘荡，却因为荀墨在船上左右，倒也没有翻了船。
苏瑞几乎是飞去小二十步，就听到后头有霹雳之声，她以为是金人袭击，当下咬牙以一个羚羊挂角般的转弯，在空中急转而过，回身要救荀墨，却不料见到了一副终身难忘的景象：
荀墨弃船而起，手中弓箭却未弃，他借力到半空中，忽而手臂用力，弯弓搭箭，连珠三箭向那小舟射去！
他射箭时也不知带了多大的内力，那三支箭竟各个穿透了小舟，发出一阵阵的霹雳之声，小舟中的漏洞渐渐涌起了水，想是很快就要沉了。
荀墨一回身，与苏瑞一道落在水面上，又齐齐凌波而起，很快就到了岸上。
虽是脚踏实地，苏瑞仍有些心气不平，她抚了抚胸口，似乎不敢相信刚刚荀墨凌空射箭的样子是真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能在寻常人自顾尚且不暇的时候，拉开这么重的弓，还每一箭都命中要害？
荀墨倒不太以为然，他未见到折知琅，似乎猜到了什么：“苏女侠，拔剑。记住，一会儿，不发声音，不留活口。”
苏女侠倒是远比“齐国公主”好听，苏瑞没有丝毫犹豫，就拔出了追随自己数年的佩剑“月华”，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在临安城中，实在憋闷得坏了。倒是回到了这夜色深沉的江村野地，像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那个江湖。
他们俩武功都极高，自然耳聪目明，远处金戈声一响，就一齐飞身而起，远远地就看到折知琅那一身白色袍服，正在个四五人的乱阵之中纠缠，那几人都梳着金钱鼠尾辫，可见是金兵了。
苏瑞瞥了荀墨一眼，率先踩在一人的肩头上，使了个“剪刀腿”，率先剪了一人的脖子。有人来救，折知琅自然畅快不少，反手一剑刺穿一人胸膛。他们回头正要再料理剩下的两个人，只在耳边听到破空之声，那两人就应声而倒。
折知琅由衷赞叹道：“只知道都护大人的剑法精妙，却没想到弓箭也这样高明。”
苏瑞不由得一笑，心道他弓箭的高明，你可没看到万中之一呢。
荀墨本来不太喜欢说些废话，可想着荀懿那个好学生谢衡，不免对折知琅报了些期望：“马上争斗，弓箭比宝剑有用。”这也是安西都护用兵的特点，骑兵的作用永远大于步兵。
折知琅颔首，倒是把话题拉回了现在：“都护大人，既然有士兵在这里驻守，那么是不是说明，扬州城已经沦陷了？”
“很可能是。”荀墨略停了停，“他们不是把骑兵驻扎在城外么？走，我们先去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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