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又清晨
苏瑞是被浓郁的饭香叫醒的，这饭香让她在梦里做了一番关于美食的好梦，直到被饥饿叫醒，她翻了个身从自己的营帐里爬起来，走出营帐外，正好撞上来喊她的折知琅。
“哪儿来的粮草？”她是不相信，金人能把粮草留在城外的营帐。
折知琅为数不多的战争经验都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对于粮草的窘迫没有什么概念：“啊？这，这不是素姊和阿衡要考虑的问题吗？”
“我们在长江上的时候荀都护还不确定扬州城是不是已经被攻破，阿素总不能是凭借卦象发的粮草吧？”苏瑞反问道。
折知琅被她问住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不能是他们兄妹之间心有灵犀？
沙普尔似乎是已经吃完了东西：“苏女侠，折小将军，怎么都不去吃饭？再不去，肉可就没了。”
肉？哪儿来的肉？这下更是匪夷所思了，这东西寻常人家过年才吃上一回，荀墨这种突然袭击的打法，怎么保证的粮草供应？
不过对于饿肚子的人来说，与其在这计较东西是怎么来的，不如好好吃上一顿再思索。他们俩也就刹住话头，往香味的方向走去。
这么一走，苏瑞倒是明显注意到，营帐中人多了些，处处人声鼎沸，在安西军士们的汉话之间，夹杂着一点江淮口音的汉话分外分明，苏瑞叹了口气，似乎就明白了哪儿来的粮草。
荀懿这种人，做事情是绝对不会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的，若是有什么局值得她赌上自己去玩，定然是这一局的回报丰厚异常，比如徽商魁首的财力物力和江淮义军的指挥权。
什么叫有备无患，什么叫草蛇灰线，她今天算是明白了。
到了炊事的营帐中一看，有一位面容方正，养着美髯的汉人将领正在招呼。
似乎是因为天气和安西风俗，他们接触的安西人中，顶天也就是冷三那样留着短须，少有这样像大宋的男子们一样留着美髯的，这位将军倒是个新鲜的。折知琅和苏瑞也就正经许多，各自向他道礼。
“不敢。”这位汉人将领笑了笑，“在下郑新，见过折副指挥使、齐国公主。先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说。”他话中带着点蜀地口音，显然是出身四川。
四川与安西的距离之近，倒也很容易让人理解为什么明显带着大宋气息的郑新出现在安西军中。
苏瑞开口玩笑了一句：“郑将军这样的英雄，怎么不在四川为吴安抚使效力，却跑到安西军中去了？”
郑新被她问得楞了一下，一时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只把手背样出来给她看，正是四川军中的刺青：
“公主见笑，某原也是在四川军中做过效用的，可惜也没混出个样来，水洛城之后，才跟着难民逃到安西，我一个粗人，没什么本事，就投了军了，好歹给家人挣口饭吃不是。”他说到这儿，眼睛忽而亮了起来，“安西军中的待遇是真不错！公主殿下可知道，我还会写字了么？！”
折知琅和苏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们出身在大宋，自然理解大宋人对于文字的追求，可笑的是，这一追求却将绝大多数请不起先生、买不起书本的人排斥在外。
到了最后，竟然形成这样荒诞的景象，一个出生在大宋，长在大宋的人，是在安西都护府的军队中学会了读书写字的。
他们俩觉得沉重，谁也没说话，倒是从远处跑来的木华黎打断了这番尴尬的气氛：“老郑！老郑！别守着你那锅了，快过来，主上叫咱们呢！”
“什么叫守着我那锅！没我这锅，你还吃不上今儿这顿肉呢！”郑新毫不示弱地回嘴，又尴尬地对折知琅和苏瑞笑了笑，便道，“既然主上有请，那么我先走一步，二位......”
折知琅道：“我也去！”他是武将世家出身，自然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荀墨下一步的部署会是怎么样的。说着，三口并作两口把自己碗中的饭扒完，就要一道走。
苏瑞本来不想落后，却被郑新按了一按：“公主殿下还是安心吃完吧，我们略等一等也没什么的。”
苏瑞有些哭笑不得，实话说，整个安西军队上下给她，或者说给女子的尊重是绝对超出了她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的。比如昨晚那种情况，这帮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还能记得给她划个单独营帐，烧点热水洗澡用。
可这种尊重，也让她有点别扭，她苏瑞又不是没有闯荡过江湖，何至于如此呢？虽然心知他们绝对是出于好意，但不禁让人觉得无奈。
于是她也飞快地吃完手中的饭，道：“走吧。”郑新和折知琅其实也乐得快些，就一道往大帐中走去。
主帐中已经很热闹了，这帮久别战阵的侍卫统领们聚在一起讨论昨日的得失，各种语言夹杂在一块儿。眼看着苏瑞等人到了，荀墨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这位积威深重的主帅自然有服人的本事，众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发号施令。
折知琅一眼就看得出，那张地图绝不是金人的地图，而是安西都护府绘制的，山川河流一目了然，城池按大小绘制，清晰得不得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大一块，他们又是怎么带过来的。
不过，人家郑大统领连锅都搬来了，还差这么一张地图么？
“哥舒石，说说你们收尾的情况。”
“是，昨天晚上我们全歼了一千零三名金国骑兵，没有活口，我方五人受伤，一人重伤，已经让郑新派人安排养伤了。收集的弓箭以及马匹已经带回来了。”
荀墨点了点头：“沙普尔，这是谁的军队。”
“前线领兵的是金国萧王完颜秉德之子完颜特里，他带着自己的精锐亲兵三百人在扬州城中，留守的将领是完颜宗翰之孙完颜斜哥，已为大宋公主苏女侠所杀。”他道，“还有，昨日我们点阅马匹，发现此地马匹约有七八百匹，城中金兵应当马匹不多。”
“哪儿来的粮草？”她是不相信，金人能把粮草留在城外的营帐。
折知琅为数不多的战争经验都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对于粮草的窘迫没有什么概念：“啊？这，这不是素姊和阿衡要考虑的问题吗？”
“我们在长江上的时候荀都护还不确定扬州城是不是已经被攻破，阿素总不能是凭借卦象发的粮草吧？”苏瑞反问道。
折知琅被她问住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不能是他们兄妹之间心有灵犀？
沙普尔似乎是已经吃完了东西：“苏女侠，折小将军，怎么都不去吃饭？再不去，肉可就没了。”
肉？哪儿来的肉？这下更是匪夷所思了，这东西寻常人家过年才吃上一回，荀墨这种突然袭击的打法，怎么保证的粮草供应？
不过对于饿肚子的人来说，与其在这计较东西是怎么来的，不如好好吃上一顿再思索。他们俩也就刹住话头，往香味的方向走去。
这么一走，苏瑞倒是明显注意到，营帐中人多了些，处处人声鼎沸，在安西军士们的汉话之间，夹杂着一点江淮口音的汉话分外分明，苏瑞叹了口气，似乎就明白了哪儿来的粮草。
荀懿这种人，做事情是绝对不会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的，若是有什么局值得她赌上自己去玩，定然是这一局的回报丰厚异常，比如徽商魁首的财力物力和江淮义军的指挥权。
什么叫有备无患，什么叫草蛇灰线，她今天算是明白了。
到了炊事的营帐中一看，有一位面容方正，养着美髯的汉人将领正在招呼。
似乎是因为天气和安西风俗，他们接触的安西人中，顶天也就是冷三那样留着短须，少有这样像大宋的男子们一样留着美髯的，这位将军倒是个新鲜的。折知琅和苏瑞也就正经许多，各自向他道礼。
“不敢。”这位汉人将领笑了笑，“在下郑新，见过折副指挥使、齐国公主。先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说。”他话中带着点蜀地口音，显然是出身四川。
四川与安西的距离之近，倒也很容易让人理解为什么明显带着大宋气息的郑新出现在安西军中。
苏瑞开口玩笑了一句：“郑将军这样的英雄，怎么不在四川为吴安抚使效力，却跑到安西军中去了？”
郑新被她问得楞了一下，一时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只把手背样出来给她看，正是四川军中的刺青：
“公主见笑，某原也是在四川军中做过效用的，可惜也没混出个样来，水洛城之后，才跟着难民逃到安西，我一个粗人，没什么本事，就投了军了，好歹给家人挣口饭吃不是。”他说到这儿，眼睛忽而亮了起来，“安西军中的待遇是真不错！公主殿下可知道，我还会写字了么？！”
折知琅和苏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们出身在大宋，自然理解大宋人对于文字的追求，可笑的是，这一追求却将绝大多数请不起先生、买不起书本的人排斥在外。
到了最后，竟然形成这样荒诞的景象，一个出生在大宋，长在大宋的人，是在安西都护府的军队中学会了读书写字的。
他们俩觉得沉重，谁也没说话，倒是从远处跑来的木华黎打断了这番尴尬的气氛：“老郑！老郑！别守着你那锅了，快过来，主上叫咱们呢！”
“什么叫守着我那锅！没我这锅，你还吃不上今儿这顿肉呢！”郑新毫不示弱地回嘴，又尴尬地对折知琅和苏瑞笑了笑，便道，“既然主上有请，那么我先走一步，二位......”
折知琅道：“我也去！”他是武将世家出身，自然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荀墨下一步的部署会是怎么样的。说着，三口并作两口把自己碗中的饭扒完，就要一道走。
苏瑞本来不想落后，却被郑新按了一按：“公主殿下还是安心吃完吧，我们略等一等也没什么的。”
苏瑞有些哭笑不得，实话说，整个安西军队上下给她，或者说给女子的尊重是绝对超出了她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的。比如昨晚那种情况，这帮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还能记得给她划个单独营帐，烧点热水洗澡用。
可这种尊重，也让她有点别扭，她苏瑞又不是没有闯荡过江湖，何至于如此呢？虽然心知他们绝对是出于好意，但不禁让人觉得无奈。
于是她也飞快地吃完手中的饭，道：“走吧。”郑新和折知琅其实也乐得快些，就一道往大帐中走去。
主帐中已经很热闹了，这帮久别战阵的侍卫统领们聚在一起讨论昨日的得失，各种语言夹杂在一块儿。眼看着苏瑞等人到了，荀墨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这位积威深重的主帅自然有服人的本事，众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发号施令。
折知琅一眼就看得出，那张地图绝不是金人的地图，而是安西都护府绘制的，山川河流一目了然，城池按大小绘制，清晰得不得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大一块，他们又是怎么带过来的。
不过，人家郑大统领连锅都搬来了，还差这么一张地图么？
“哥舒石，说说你们收尾的情况。”
“是，昨天晚上我们全歼了一千零三名金国骑兵，没有活口，我方五人受伤，一人重伤，已经让郑新派人安排养伤了。收集的弓箭以及马匹已经带回来了。”
荀墨点了点头：“沙普尔，这是谁的军队。”
“前线领兵的是金国萧王完颜秉德之子完颜特里，他带着自己的精锐亲兵三百人在扬州城中，留守的将领是完颜宗翰之孙完颜斜哥，已为大宋公主苏女侠所杀。”他道，“还有，昨日我们点阅马匹，发现此地马匹约有七八百匹，城中金兵应当马匹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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