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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一:探营地

    京中情形,相隔数百里的折知琅算是感同身受。不同的是,荀懿谢衡陈俊卿一干人,还算是有个盼头。他这等待,可谓是莫名其妙。

    荀墨接到军报,当机立断,命令郑新率领义军,伺机而动,自己则率领亲卫骑兵北上驰援。青海马速度极快,他们又是全力追赶,一日之间就穿过高邮,眼看宝应近在咫尺。荀墨却出其不意地放慢脚步,命令士兵就地修整。

    折知琅满怀疑惑,那些侍卫统领和亲卫士兵却乖巧得很,扎好营寨之后就各个休息下来,取出负在马背上的肉干、奶片等物大嚼,在大运河里饮马。还有人起了兴致,和几个好友离开营地打猎,带回兔子、野鹿两三只,就地烧烤起来,也不知加了什么调料,香得惹人滴口水。把一干人搞得食指大动,纷纷和荀墨请命,要趁着夜色好,多打几只野兽回来。

    淮南东路素为物产丰盛的鱼米之乡,这些年连番遭遇天灾人祸,人迹渐少,十室九空,荒村乡野,倒成了野兽的天下。荀墨也无不可,只命令他们午夜之前须得回来。那些亲卫纷纷一笑:“主上放心,没有吃独食的道理!”

    折知琅忧心忡忡,几乎食不下咽,等到哥舒石、木华黎各个回来,架着一只野兽烤起来,悠闲宛如出门行猎,就再也忍不住了,兀自去寻了荀墨:“荀都护。”

    荀墨正坐在骏马之上,目光投在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折知琅声音,也只是瞥他一眼:“我已经说了,自由行动,只要午夜之前回营即可。”

    “都护,我不是来请求行猎的。”折知琅知道荀墨不喜对人解释,可他实在是想不通,“前方战事吃紧,都护命令全速驰援,却又在此刻停下脚步,我,我实在不知是何道理。”

    荀墨问他:“我们已在宝应附近,你听到征伐之声了么?”

    折知琅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个问题,也不敢贸然作答,屏息凝神于风中细听一阵,才道:“没有......我连人声也没有听到。倒是西南方向,有些嘈杂,听着像亲卫打猎的声音。”

    “看来你武功尚可。”荀墨看他一眼,只见这少年人梗着脖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觉得他实在有趣,就开口道,“既然你不想打猎,也懒得修整,那就和我来吧。”说罢便骑马向前,不再和折知琅解释了。

    这么一路行来,荀墨的作风折知琅也算了解,知道他这副样子,显然是没有了答疑的兴趣,也没犹豫,就当下一夹马腹,向前数步,跟在他身后。

    荀墨知道他跟了来,当下加快马速。他二人就都纵马猛冲起来,当夜月色正好,照这双骑一路往西北方向行去。他们走过约莫十余里路,不远处渐渐出现一片密林,荀墨勒马止步,命令道:“下马,把马留在这里。”

    折知琅看他作为,心下顿时了然,荀墨这是要带他试探敌军营地!他虽不知为何荀墨放着沙普尔的斥候小队不用,却要亲自上阵,以身犯险,但一想到要直面金主的大军,便立刻精神起来。

    他依言翻身下马,把马系在树上,做好标记,便随着荀墨一路施展轻功,又向西北方向行了四五里路,就能远远地听见人声。

    荀墨微微顿了顿脚步,忽而向前一跃,如同一只大鸟一般,直落入不远处一棵大树上,连树枝都没碰晃几支,而后只听见噗噗两声,前后从树上落下两个黑影,坠在地上。

    折知琅无声地张大了嘴巴,他读过兵书,上过战场,也自认武功尚可,但要他如荀墨这般悄无声息之间清除敌人的暗哨,他是万万做不到——不仅他做不到,金国、大宋的大部分将领只怕也难。

    他屈膝点地,施展轻功向那大树而去,落地时却不比荀墨轻巧,直把枝干碰得左摇右晃,荀墨扶了他一把,让他向下望去——

    下头营帐连绵,正是金军营地。比起安西,金军营地就显得嘈杂许多,金人呼喝声不绝于耳,竟还隐隐夹杂着丝竹管弦和女子的声音。

    众所周知,金人已经劫掠数个大宋城池,只怕这声音是不少被劫掠为营妓的无辜女子。折知琅闻声皱眉,可到底经过江湖夜雨,战争洗礼,没有妄动,只看向荀墨:“都护,这.....”

    “看营帐,最前侧这些,都是签军的,完颜亮把他们布置在前,定然是为了封住韩世忠的退路,再远一些的,是骑兵,里面靠东的,是金人的宝贝重装骑兵。”荀墨倒是完全不为所动,反倒给他讲解起阵营来。

    折知琅望去,那些营帐都大同小异,就算有所差异,他也看不出,不由得脱口而出了一句:“都护怎么知道?”若说明哨暗哨,百战之将,或许有所直觉,这安营扎寨的门道,却往往为军中秘密,即使是斥候,也不能一一辨明。荀墨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荀墨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我在与你们会和之前,曾经出入宋金军营,做过三两日大头兵。不巧在金国做的就是辎重兵。”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把折知琅吓了一跳,要知道,宋人重文轻武,以当兵为耻,多少还有军营之中新兵受人欺侮的缘故,就是再有报国之志的人,遇到那些久在战阵里打混的老兵油子几顿折磨,也会熄了所有上阵杀敌的想法,更有甚者,被打死打伤,也无人过问。

    便是折知琅自己,都没敢从小兵做起,荀墨威名赫赫,战功累累,又已经久居上位,竟然还会屈尊纡贵,去给别人洗袜子,打下手?

    他一时愣住,呆呆地站了片刻。倒是荀墨问了他一句:“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