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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鸦之笼(二)

    那份病历上到底记载了什么?

    被勾起好奇心的我开始试着观察那张病历,尽管这也会产生一些能量消耗,但是对于一本有思想的书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重要的事项了。

    西装客手上的病历本身只有寥寥数语,名为“阿姆斯特丹”的患者不幸的沾染上了一种名为“瘟疫热”的疾病,病历上并没有详细描述其患病后的身体状态,以及就医原因。而这种听起来就比较难以治愈的疾病,“阿姆斯特丹”只得到了一种最基础的治疗,“用药”,但是他仅仅依靠这种简单的手段便得到了“痊愈”。

    我开始怀疑起这份病历的真实性,哪怕深渊中最差劲的黑医也不至于只用这种最为基础的手段去治疗可能患有复杂疾病的病患,更别提把如此荒谬的记录称之为病历。

    于是我只能消耗更多的能量来探寻这份病历中是否存在什么被隐藏起来的东西。令我感到高兴的是,我的能量没有空耗。令我感到失望的是,我只找到了一串没头没脑的文字。

    “我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孽”

    我感到了强烈的疑惑与不解,我并不能理解这句话跟病历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过在我陷入困惑时,他们仨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不多时,一共五份病历被他们从铁柜中翻找出来。

    这些病历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一些污痕,好在这并不影响我去观测它们。与第一份病历相同,他们的病症依然为“瘟疫热”,治疗手段依然是“用药”,治疗结果依然是“痊愈”。唯一的不同点在于,这四份病历上,写有姓名的那一栏被人为剪裁掉了,我无从得知他们姓甚名谁。

    抱着反正能量都消耗了,干脆顺道看看的心情,我找出了隐藏在这四份病历中的另外四段文字,它们看起来是能与第一段文字串联起来的。

    “我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孽”

    “我是命运所赐下的恶报”

    “我是行走的瘟疫,蠕行的天灾”

    “我是不该被任何人所爱的扭曲之物”

    “我,应毁灭”

    我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这五段话语明显是意有所指,依靠我所记载的信息,我只能得出一种可能性,被困在这座实验室里的某个家伙极有可能是湮灭那颗星球的罪魁祸首。

    可这也太过不符合常理了,就像是这些病历一般荒诞不经。

    与陷入困惑中的我不同,他们三个看起来很快便从病历中得到了某种结论,在一番交谈后,他们开始重新搜索这个房间。小子去检查诊疗床,鱼继续翻弄铁柜,而西装客则是打开了药柜。他翻找出不少空的玻璃药瓶,药瓶上没有贴标签,药瓶里也没有任何的残留物。

    西装客缓慢的摇晃着这些药瓶,倏然,他试着将右手伸入瓶口,他的手腕有些粗壮,他的手指无法触碰到瓶子最底部。

    于是西装客又试着将药瓶倒置,房间里的三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们同时愣了一下,但我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东西从药瓶中脱离。

    在发现倒置并不能取出那东西后,他环顾四周,看起来想找点合适的工具。

    在这间脏乱而拥挤的房间中,他找到了一件超乎想象的工具,那条鱼的蛇尾巴。

    我还是头一回发现,元素生物这些奇奇怪怪的身体结构居然能在这种更加奇奇怪怪的场合派上用场。

    凭借那条鱼灵活的蛇尾,西装客从药瓶中取出一片弯曲的透明镜片,我不得不说,他的胆子相当之大,他甚至没给镜片进行任何清洗措施就开始透过镜片来翻阅那几份病历。

    想必是他又发现了什么,戴着镜片的他返回走廊,在数分钟后又返回这个房间。他与小子以及鱼迅速的说了些什么东西,交谈很快便结束了,他戴着镜片躺在了那张诊疗床上。

    他的呼吸逐渐放缓,他入梦了,并且在逐渐坠入梦境深处。

    此时我才意识到,可能是由于能量损耗严重并且一直没能恢复到阈值,我针对外界环境的解析法术全部下线了,以至于我在传送到此地时都没意识到,这里并非实体宇宙。

    我开始对这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能够容纳实体的非实体区域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能够让实体在区域内随意行动的非实体区域即便在怪事颇多的深渊中也不多见。

    在西装客沉沉睡去后,那条鱼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上蹿下跳,小子愣愣地看着她在诊疗床边上发癫,我猜他在思考是该把这条鱼敲晕还是直接架火。

    可惜我期待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鱼在蹦跶一小会后便像是突然断电了一般僵在原地,小子刚试图触碰她,她便从房间中消失了,潜藏在更深层梦境里的意识将她拖拽下去。

    我怀疑她在这方面上可能有一定的天赋,那种上蹿下跳的行为并不仅仅是在发疯,她看起来是在寻觅梦境的频率,显而易见的,她成功了。

    她刚消失不久,躺在诊疗床上的西装客便坐起身来,他略显茫然地看着小子,似是在询问他,鱼哪儿去了?

    小子则是很淡定地坐到了地上,完全不在意地面上脏乎乎的血迹。他又一次试图翻阅我,当然,我又一次阻止了他。我目前无法判断让他翻阅我所记载的内容是否是正确的,我需要更多的观察,我得确保他们的身份与我所想的是一致的。

    再度尝试未果的小子站起身来,他与西装客一起离开了诊疗室,他们前往了隔壁编号为二的铁门前。

    西装客站在门前,他没有再次尝试推门,反而是在门口叫嚷起来。不多时,一个头部被包裹在绷带中,身体被长袍所遮盖的家伙铁门从内侧推开了它。

    我猜,这个家伙或许就是这里的“患者”。

    “患者”要比西装客更高一点,体态倒是跟小子一般瘦弱。西装客与“患者”进行了一番交流,看起来“患者”并没有语言能力,“患者”只能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自己对某项提议的认可与反对。

    西装客看起来很有与智慧生物交流的经验,没多久“患者”便让开了路,好让西装客与小子进入门后的房间。

    这房间看起来要比被乌鸦撞碎窗户的那个房间好得多,房间里有一张木床,一座壁炉,一扇窗户以及包裹住墙壁的墙纸。

    西装客又开始与“患者”攀谈,而小子则是趁“患者”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时,迅速打量起房间内的一切。

    小子先是观察了一番那座木床,那东西的结构相当之简单,并不存在任何值得投入精力仔细检查的地方。随后他开始观察起那座壁炉,壁炉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太寻常,它看起来像是就像是由一群原始人用石头堆砌起来的一样,外观显得极为砢碜,壁炉内部留有某些东西烧成的灰烬,灰烬周围存在着一小圈湿润的水痕。

    小子明显是被壁炉吸引了,他试着直接用手去在炉子内翻找。也就在此时,“患者”的注意力从西装客身上移开了,他显然看到了正试图在炉子里翻东西的小子。

    小子敏锐地回过头去,“患者”径直朝他走来,小子慌乱地躲到一旁,西装客则是握紧拳头,看起来已经准备好袭击“患者”。

    “患者”没有做什么让局势变得更加紧张的事,在往壁炉丢入一些碎纸与木屑后并点燃它们后,“患者”静静地站在壁炉前,不知在思索什么。

    还没等小子跟西装客凑到一起,壁炉内便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顺着壁炉的烟道坠落下来。

    伴随着巨大且吵闹的声音,那条鱼以满身烟尘的形态从壁炉中钻了出来,在落地时她还摆出了某种诡异的姿势。房间内霎时陷入寂静之中,原本看起来兴致高昂的鱼迅速注意到了房间内的氛围,她从一条鱼变成了一团鱼,静默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中。

    短暂的寂静后,西装客又一次率先行动起来,他与鱼交谈了一番,估计是在问询为什么鱼会从壁炉里钻出来。

    元素生物们倒是都有极好的心态,虽然我怀疑这与它们的脑容量过小有直接的联系。在被问询时,鱼立刻从蜷缩状态伸展开来,手舞足蹈地描述她的见闻。

    说句实话,我此时确实有点想听一听她所讲述的故事。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仍然在缅怀着什么吧,我并没有打破我们共同制定的规则。

    大抵是因为鱼那过于高昂的兴致,“患者”也从壁炉前转移到床边并加入到他们的交流中,小子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试着摸索壁炉内部。

    或许小子天生便与壁炉这种东西八字不合,在他又一次进行摸索前,异状又一次出现。壁炉周围的墙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黑褐色的血迹,它们并不密集地散落在墙纸上,就像是在屠宰时喷洒出的血液一般。

    小子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叫嚷了一声,西装客与鱼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墙纸上。因此,他们并没能够注意到的“患者”在做些什么。

    “患者”用指甲悄无声息的撕开了长袍,从胸口那糜烂的血肉中抽出了一把权杖。权杖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只不过一部分金漆已经被腐蚀掉,露出了隐匿在金漆下的铜质光泽。

    权杖顶端沾染着斑驳的黑褐色血迹,在光线映照下,血迹逐渐变得明亮起来,黑褐缓缓褪去,一抹猩红折射出妖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