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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两难

    我什么都没有忘,只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史铁生

    谁都是带着故事,云淡风轻地继续走着。

    有的时候觉得很可悲,因为会恍惚,我是真的很爱我的父母,还是因为心疼他们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经历了所有的苦难,对他们仅仅是感恩?!

    我觉得真的很可笑又可悲,我们和父母,彼此好像从来都没有懂过对方!真的觉得伤感,难道我们仅此一次的人间一趟,仅仅是搭上一趟车的关系,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有的时候,我们一家五口在饭桌上提起往事。我妈妈永远都会很开心的对我们说,小的时候呀,我妹妹嘛,她腌的咸鸭蛋都吃够,只吃蛋白,蛋黄扔的哪里都是床下面都有!

    还有就是我爸有多惯着她,每天都给她买好多好吃的零食,尤其是小时候的干吃面啊,那种巧克力的,吃一口打开就扔到床下面了。

    我爸把我妹扛在肩膀上,走到哪里扛到哪里。

    我清楚地记得我妈妈微笑时候的样子。然后我爸就会很自然的接下一句:还是小时候听话,现在长大了,一点都不听话了。

    语气中全是满满的宠溺和疼爱。只是他们从来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也许他们只是觉得这是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然是可以拿出来说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当时心里有多么的心酸和难过,因为曾经我妹妹触手可及的事情,她拥有的东西,再寻常不过的一件!

    她所拥有的东西,所得到的东西,或者是说我父母给她的疼爱,都是我小的时候梦寐以求、遥不可及的事情。

    我小的时候想扎个头发,想和其他小女孩一样,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反正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留着男生一样的短发。

    让我觉得更可悲可笑的事情就是,每次他们在饭桌上讨论我的话题,几乎永远都是我在外面有多可怜。

    在外婆家,我舅妈指使我表哥他们欺负我,打我骂我呀。我小的时候不记事,所以我没有印象,就没有感觉!

    还有就是我站在别人家看电视,会被其他孩子挤到了后面,又或者是说,我到别人家去看电视,永远都是站着,没有坐的地方!

    再或者就是我爸曾经说的,对我来说他提起关于我的事情,唯一说了一件让我觉得温暖的事。就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有一件很厚的,很新的一个袄子。

    我被抱去外婆家,然后我爸就把那个袄子放在外婆家,用那件袄子来包裹我,我在里面睡觉,拉屎撒尿。

    我妈跟我爸去外婆家的时候会去洗。或者是我爸曾经说过,我在外婆家困了的时候,就跟外婆说,给我拿一块摸摸,吃了摸摸我就睡觉了。

    饭桌上我爸妈永远都能把所有的事情风淡云轻地说了出来。从来都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他们永远都不知道的是,每当他们提起我在外面生活的情景,我心里面很难过!

    其实说出来并没有得到什么,只是让我更加清楚的记得我在外面经历过的一些苦难!

    他们也不懂,从来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童年的原生家庭的生活环境,给我的心里留下的阴影多大!

    有的时候也能理解,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我的父母呢,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我觉得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可悲,因为好像没有一个人懂我!父母只是觉得你到了某个年纪了,你就应该要做某个年纪该做的事情了!

    比如说你在读书的年龄就应该好好的读书,我们做父母的竭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而所谓父母眼中好的生活,大概就是每月固定给你打生活费了!

    然后等你毕业了呢,走入社会,你就应该像正常人一样,到了这个年纪了,你就应该去谈恋爱啊,结婚生子,组建你新的小家庭!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心里留下的伤疤,以至于我们对自己的婚姻也好,三观造成了多么大的阴影,以至于我们不敢去爱,或者是说不想,不敢去结婚!

    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信心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总是对自己抱有怀疑,我不配或者不应该得到更好的人的爱,或者说缺乏爱与被爱的能力!

    更别提去遇见什么适合的结婚的人,因为我不敢保证说我遇到的人就是能过一辈子的,而且我的生活会不会给我的父母造成压力,我不想再成为他们的负担!在我没有能力的情况下,我不会结婚的!

    可是并不是天下所以的父母都会有那么通透的思想,所以我们会产生矛盾,去争吵,去冷战!

    他们从来都没问孩子一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你有什么想法?从来没有,他们只是想让我们照着他的想法去执行他们的想法!成为他们期待的样子,都是为了我们好?!

    我小的时候呢,我父母觉得最两难的事情就是,一方面呢,有点舍不得把我送到外面去生活。另一方面呢,就是我的存在给两边的大家庭都带来了极大的矛盾。

    我妈以前跟我说过,我小的时候,是她和我爸生活中最难最难的一段时光,觉得做什么选择都是困难的,是矛盾的,更是无奈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爸妈就觉得我在外婆家生活受委屈,吃不了母乳,天天喝奶粉,我妈就是怕我身体适应不了,营养跟不上!

    可是我爷爷奶奶不愿意带我,而且那个时候又要躲计划生育。所以就只能把我寄放在外婆家!

    更可笑的是等我回家之后,我爸跟我妈说,当着我的面哦,说外公外婆把我带傻了,没有我小的时候那么古灵精怪了!

    我想笑,就觉得伤感又可悲,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如果说他们能亲眼见过我小时候生活的环境,会不会不那么脱口而出有些伤我心的话!那么造成他们不愿看到我的现在这样的根源是谁啊!

    在外婆家,和小伙伴们闹矛盾,孩子嘛都口无遮拦,他们说我是没有爸妈的孩子的时候,我一个人躲起来哭,一个人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在那画圈圈,我到现在还记得我那时候哭了好久好久!

    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在心里装事情,无论好坏,我不喜欢把我的心事说给别人听,没有安全感!因为我觉得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或者感同身受,我也没有信任的人去讲,去诉说!

    现在的大人都说,你看这个孩子啊,不会说话,嘴巴不甜,特别老实。另一层的意思就是说这孩子傻,情商不高!

    但是别人不知道我们的过往,不知道我们童年经历了什么,在怎样的生活的环境下长大。你不知道以前的我,所以我也不渴望你能理解现在的我!真的,不怪你!

    于是后来我觉得我突然明白了张爱玲的那句话的深刻含义: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